卞玉京低下頭,說道:“確實也有幾位公子爺,對玉京有所偏愛,但玉京總是覺得,很不能放下心。”


    李向前說道:“也有一些前麵的例子在吧。”


    卞玉京似乎很是感傷,說道:“總是這樣的,一代新人換舊人,也有很多嫁人從良的姐妹,似乎活的並不是那麽好。”


    似乎還真是古今如一啊,李向前想著無法洗白從良的,舊時空在rb的東京很熱,桃太郎,s1工作過的各大德藝雙馨的女“老濕”們,可不是都嫁人沒多久就離婚,人們總是下意識的希望離得他們遠遠的,當然了,如果她們願意嫁給一些普通人,販夫走卒什麽的,估計也有可能會安定下來,但是那些見識過榮華富貴,世間繁華的女子們,卻不可能安生於粗茶淡飯的生活,杜十娘的例子就活生生的表明了一切。


    他說道:“歸根到底,這個時代的宗法禮教,對女子不利,不單單是你,任何女子都是一樣的。”


    卞玉京苦笑一下,說道:“如果不是別無他路,當年我不會走這麽一條路的,何況還是帶著自己的親妹妹進這麽一個火炕。”她的表情有些沮喪,不過還沒有哭,更多的是調侃。”


    李向前點點頭,任何時候,青樓都不是好去處,何況能帶著自己的親妹妹往裏走的,確實是絕望到了極點,大膽到了極點,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來這裏,看看她了。


    “講一講當時的經曆吧,我想聽聽。”李向前不是來泡妞,說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討好女人,他是來麵試的。


    不知道為什麽,卞玉京覺得李向前說的話很可信,不是那種為了獲得她的肉體而單純的討好,而是一種平等的交流,她很,舒服。


    “玉京的父親,當年是上元縣的縣丞,官兒不大,但一年的出息,倒也夠養活一家的生活,還略有富裕,有了這些,玉京和妹妹可以自小生活倒也舒適,琴棋書畫也學了不少。”


    李向前笑了笑,說道:“上元縣是應天府治下,這裏的縣丞,大概一般小州府的知府可能都不換,沒錯吧。”


    “是啊,”卞玉京慘慘笑了笑,“是有那麽幾年,每日往來不斷,賓客盈門,可也就那麽幾年而已。”


    李向前說道:“令尊病故了。”


    卞玉京的語氣忽然變得冷冷的,慢慢的,說:“爹爹是得了疾病而死的,有一日去赴宴,多喝了幾杯,結果就染了風寒,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幾日,就此故去了。”


    李向前說道:“沒有別的親屬了嗎。”


    卞玉京慘笑一下,說道:“富在深山有遠親,哪裏沒有什麽親屬。”她特意大聲說了親屬兩個字,“我爹爹是家中獨子,不過自從他在禮部得了官職,赴任江南後,身邊的同鄉,遠親,師爺,在他還未頭七的時候,屍骨未寒,要麽說他們的工錢沒有結算,要麽說家父欠了他們餉銀,開始不斷的拿走家裏的東西,地契,而那些下葬的棺材錢,葬禮錢,甚至請法師念經超度的錢,無不十倍八倍索取,我們姐妹呼救無門,最後把身邊最後一點首飾也變賣一空,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向前點點頭,說道:“所謂物權法啊,嗯,官府不會管是真的,但是他總有官場故舊吧,出了這樣的事情,哪個官員見了,難道不會物傷其類嗎,不怕自己也有那麽一日,也會遭遇這樣的下場嗎。”


    卞玉京說道:“我爹爹不是東林黨的人,也沒有什麽故舊同年,當年他可以當這個官兒,就是兩撥勢力相爭不下,最後隻能選了我爹爹這麽一個不相幹的人,他得了疾病而死,不趁機爭奪官職,還有什麽時間主持公道嗎。”


    李向前說道:“你恨他們嗎。”


    卞玉京無力的搖搖頭,說道:“都不知道是誰,何嚐恨起。”


    李向前想起來,之前讀過的一些資料,在大明時代,對於物權法的毫無尊重的可能性,豪強見到美人兒,直接強搶了,隻要事後搞定官府就好,更極端一些的,今天見過的錢謙益,這老頭,十幾年後死去後,留下柳如是和一大筆家產,“族人”要求瓜分家產,柳如是為了保護家產,居然在橫梁上直接吊死自己,嚇跑了惡徒,一代名妓香消玉殞。


    李向前說道:“將來這個物權法是要好好貫徹的,私有財產必須受到尊重,這一點是必須的。”


    這個任務任重道遠,需要大量的會計師,大量的審計人員,財產登記人員,廉潔高效的公務員體係。


    但是必須建立,在穿越者們擁有了自己的工業體係,電子儀器之後,對於財產權利的登記和保護,當然,還有這些最最腐朽透頂的族權,族權這東西,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純粹是要麽是用來打擊周圍宗族,什麽爭田,爭水源,甚至於鉗製一切的產物,所謂內部的互助辦學之類的,基本上就不要想的太好。


    卞玉京奇怪道:“公子說物權法,是何物。”


    李向前說道:“啊,就是一套法律,人人都要遵守,隻要是這個人名下的財產,經過了登記後,就可以得到尊重。”


    卞玉京苦笑一下,說道:“這大明律書寫百年,可是還有何人會去遵守,有了事情,都是找三班衙役,師爺說項,豪強強買田產宅邸的事情,雖然在這應天府少之又少,那也是因為,江南的田產,要麽是這個豪強的,要麽是那個豪強的,都分完了而已。”


    李向前暗中想了想,這法律,也是需要人來推動的,如果沒人信仰法律,哪怕是受害者,也是不遵循法律的道路。


    當年,1949年開始的,那一場波瀾壯闊的改革大潮,完全是因為,從1840年起,一遍遍被打擊了無數次,打擊到最後,從最上麵的趙家人,到最底層的販夫走卒,都明白,洋人那一套玩意兒厲害,不改革是不行了,於是,從1840年起,改革了多少次?


    根本就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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