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中一口氣跑出十丈遠,這才轉身看著受傷倒地的大漢,篝火下,鮮血一大股一大股地往外噴,漸漸的,大漢喘氣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不對,還有人,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個大概,這個最後跑出來的大漢,來的位置去探查,果然有一個搭的窩棚,裏麵生著火,兩個畜生正在裏麵呼呼大睡,估計剛才,是四個人站崗,三個人睡覺,而最後這個大漢卻是比較機警被吵醒,出來看看的。


    他不敢耽誤時間,手起刀落,將兩個正在呼呼大睡的朝鮮人全都砍死。


    從躍起攻擊第一個敵人算起,這一連串的動作,如電光火石般在轉瞬間完成,實在太驚心動魄了。而此時的孔大中拄著鋼刀,跪在地上,隻覺得眼前發黑,渾身上下如虛脫般冒著虛汗。


    有一盞茶的功夫,孔大中站起身,人沒了腦袋才讓人放心,看著沒了右腿的朝鮮人哀求的目光,孔大中麵無表情,既不激動,也不害怕,若無其事地就將此人的人頭一點一點地割了下來,再轉身回到自己剛才藏身的地方,手起刀落,又是幾顆人頭到手。


    就這樣,在七顆人頭、七個心髒的陪伴下,孔大中在篝火邊睡了一夜。


    喝的是這些朝鮮畜生從沈陽城裏搶來的好酒,吃的是一隻烤羊,今夜,孔大中睡的實實在在。


    他為弟兄們報仇了。


    深度睡眠。


    如果不是其他原因,孔大中幾乎要睡去了,他多少日子來,終於可以來一次完美的深度睡眠,一下就沉沉睡去,如果此時有一個朝鮮人,路過發現了這裏,那麽他就必然死定了。


    當然,他此時自然也是不會在意這些,得報大仇,心滿意足,真是什麽也開心,不過,由於沒人去管那篝火,慢慢,火堆消失,而身上感覺不到溫度後,孔大中忽然感覺全身一顫,有些冷了,就這麽醒來。


    被凍醒不是什麽好事,但他很快發現,自己也同樣是給吵醒的,遠處似乎是有聲音的!


    他一開始還茫然無覺,但很快注意到,就在不遠處,是自己砍下的那七顆人頭,才想起自己正身處險地,稍不注意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孔大中慢慢站起,此時他全身已經麻木,事實上,好像他這樣,大喜大悲之後,又是經過了這麽多天渾渾噩噩,少吃少睡的生活,還和人在寒冷多雪的夜晚,先是潛伏數裏,之後先後和人拚殺,熱血沸騰,心情激動,已然是油盡燈枯之兆了。


    好在,原本在加入長老會麾下的部隊後,就開始加強營養,要知道,任何時候,都是吃配給食品反而更有營養,絕對不是什麽新聞,而是鐵一般的事實,正如英國人最健康的時候,是一戰,完全由國家配給食物的時代,自己買吃的,反而不好。


    底子重新補好了,再加上他們在那義州城的時候,也是可以每天大吃大喝的過日子,因此營養均衡,還有在殺死了幾個朝鮮人後,心情痛快,就著他們的烤羊肉,大口的喝酒吃肉,因此多少也在胃裏積存了點能量。


    他慢慢站起,那幾個朝鮮人的屍首還在原地,由於在這山上,倒也沒有腐爛或者味道,他忽然一想,自己居然一下殺了這麽多人。


    回想起來,小時候聽到母親所說的,自己也是孔聖人的後代,隻不過多少代以前,就已經不是正房正戶的人,但也要切記自己的身份,不能做有失身份的事情,要對得起這姓氏……(曲阜孔家的好處,其實都是正房得了,其他的所謂孔姓,幾乎就等於是仆從一般,事實上,所謂那十年期間,打雜孔家,隻不過是幾個外地**絲hong衛兵叫了幾句,隻是說說話,反倒是那些周圍的幾萬孔家後人,開始去對付孔家主家……)


    他居然就這麽殺了人,原本出身農戶之家,千年名門之後的孔大中,居然發現,自己真的就這麽殺了人,微微後怕起來。


    但既然已經如此,孔大中慢慢不再迷惘,畢竟此地還是生死險地,而周圍傳來的聲音,也逐漸的讓他懷疑其什麽來。


    他學著這幾個死鬼朝鮮人的動作,也從山坡一處,偷窺著外麵的情況,那下麵,人是不少的,遠處,有些人擠擠攘攘,有的推著一些東西,還有的在後麵指指點點的。


    他眯著眼睛,這麽遠距離,隻能判斷,是一群朝鮮人,人數不少,而另外一群人,似乎是被逼迫著,推著一……哦,是一門大炮!


    孔大中當然見過大炮,無論是山東的時候,還是在吳三桂軍隊的時候,都是這樣,但這大炮都是隻能放在城牆上,任憑風吹雨打,而一旦到了野外,幾乎都被那些亂賊和女真強盜給搶走。


    而現在,前麵是牛拉著,後麵是一群漢人工匠推著,而在後麵,是幾個朝鮮人,正滿身是勁頭的樸德歡,樸德猛,不斷揮舞著鞭子,頗有他們後世1937年到1945年在中國掀起血雨腥風的後代的嘴臉。


    當然了,島民,島民,島民,島民的嘴臉,永遠永遠如此。


    他看著這火炮終於走的順暢起來,很是得意,看了一眼遠處,給弟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仔細注意這些工匠,於是就看著那李溰,一路小跑的跑過去,恭謹道:“大王,大王,一切順利,這些工匠,保證是服服帖帖,隻敢跟著咱們走了。”


    李溰很是滿意,說道:“可不要被反咬一口,他們可是漢人啊。”


    “好的很,好的很,”樸德歡很是興奮,說道,“這城中自然也有朝鮮商人,漢人對外人從來不加防備,這些商人帶路之後,告訴我們哪個工匠是會築炮的,自然也可以操炮了,我們一起抓了他們的家人,那可真是。”


    “嗯嗯,”李溰連連點頭,說道:“回去以後,一定要統治我們的臣民,哪怕我們入關後,統治了天朝的土地,卻也不能驕傲自滿,最重要的是,不許學習漢人如此的對異族人不加提防,而是對他們寸寸防備,嗯。”


    他忽然心智大開,說道:“朝鮮人就不能要臉,如果以後,有外國人來朝鮮做生意,那麽必須汙蔑他們,妖魔化他們,讓朝鮮人都覺得,他們自己才是最先進的,而如果有外國人來朝鮮比賽蹴鞠,足球,那麽就必須把他們安排在最最差勁的客店,不許給他們幹淨的飲食,晚上必須去找人,在那客店外麵鬧騰,總之是絕對不允許他們得到任何休息,還有裁判,必須是收我們的錢,不收錢,就收子彈……對,還有運動員,必須殺幾個外國運動員,才能顯示我大韓民國的威嚴,你看,還有誰敢打運動員的,也就是我們……”


    李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樸德歡不知道自己在聽什麽,總之,兩人滔滔不絕一會,就見到那大炮被連推帶拉的到達了炮位,然後那樸德猛也開始揮揮手,跑了過來,說道:“大王,大王,恭喜大王,那……大炮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炮了。”


    “那就開炮,開炮,事成之後,本王有重賞。”


    樸德猛自然是去威脅那些工匠開炮,那大炮很快部署好,而目標靶子也大概選好。


    當然了,這些這些工匠沒什麽炮術技術,事實上,整個天朝內部,也就是少部分跟西洋教官的一些人,多少學了點,其他人,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主。


    第一炮,不中,第二炮,不中,第三炮,不中。


    樸德猛有些尷尬和畏縮的看了看那些工匠,舉著刀過去威脅他們,說,再不打中目標,就直接殺人。


    但是那些工匠們,哪怕跪地求饒,也自稱毫無辦法,他們本就不是戰兵,會開炮也是因為耳濡目染的多而已,哪裏會什麽炮術。


    樸德猛做了半天,不得要領,回頭一看,那李溰似乎麵色很差,不過,還是要回去交差啊。


    李溰問道:“為何還是遲遲不開炮。”


    樸德猛有些害怕,看了哥哥一眼,哥哥似乎也不願出口幫忙,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回大王,這些操炮的,都是一些下賤的工匠,他們表示,不會如何打中目標……”


    “該死,我當日所見的,可是直接打中了的啊。”


    樸德歡見了,看了看遠處的靶子,那是找來的一些旗幟與木箱,勉強充當了敵軍的營寨,東西不多,也不重,而剛剛大炮炮彈擊中的位置,距離那,確實有些遠。


    “啟稟大王,這炮術,不是這個樣子的,而是這樣……”樸德歡對弟弟耳語一陣,那樸德猛聽令而去。


    過了一會,那些如臨大敵的工匠們,將那些靶子搬開來,就挪到了之前炮彈命中的位置,反而更靠近了一座不高的土山,這座土山,能夠俯瞰周圍許多的景色。


    嗯,沒錯。


    炮彈等了一會,清理炮膛後,再次發射,這次,你還別說,同樣的角度,同樣的裝藥量,同樣的風向,這次的炮彈,真的打在了那些靶子的位置上,起碼算是威脅到了。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這大炮威力之大,正是該當大王一統天下啊。”


    指哪打哪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給我一個靶心,我隨時可以開槍或者開炮命中靶心,這是槍法的無敵之處。


    打哪指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先打出去一槍,然後把那個命中的位置,標注好位置,宣傳自己是神槍手級別的人物。


    嗯,這很朝鮮。


    但是,但是,李溰不通事務的特性也就出現了,他到底是不通軍事,在沈陽多年,也就是被女真人不斷展示他們的赫赫武功,自然對此信服不已,於是點頭說道:“好好。”


    “啟稟大王,你看,那飛船,已經許久沒有出現了。”


    李溰笑道:“必是障眼法而已。”


    他意氣風發一般,往常,沈陽的女真人,也認真在演武過幾次,也就是聲勢浩大的開炮,那幾十門炮的威力,簡直鋪天蓋地,李溰自然也很得意,這一切,都是他的了。


    他說道:“是的了,我們去那看看,看看那炮彈威力如何?”


    樸德歡和弟弟麵麵相覷,說道:“這個……隻怕傷到大王啊。”


    李溰揮揮手,說道:“無妨,你兄弟二人對孤忠心耿耿,孤自然不會忘記了的。”


    說著話,李溰帶路,就來到了剛剛被那幾門炮轟擊中的靶子處。


    似乎還是有些效果的,女真人的火炮,完全是靠之前被斬首的三大漢奸的贈與,來自於朝廷自己製造或者采購,甚至還有十幾名被裹挾著投靠了女真人的葡萄牙軍人,這個時代,他們已經有了原始版的開花彈,當然了,一炸也就是兩瓣三瓣而已。


    李溰滿意的檢查一下,同時說道:“樸德猛,我任命你為炮軍將軍,專司大炮一職,以後,就好好效忠本王好了。”


    就在樸德猛跪在地上,帶著感激,幸福,不信等表情下,對李溰說,臣誓死效忠大王之類的話的同時,從他們身後,竄出來一個身影。


    孔大中早已休息了許久,畢竟李溰那邊觀看炮術也花了不少時間,還要去挪動了一次靶子,自然有富裕時間,將火生好後,將剩下的羊肉吃飽後,開始觀察起來,他發現,這個瞭望台簡直是得天獨厚,要不是自己有訓練過的匍匐前進技能,還專門就知道那裏有人,根本不可能逃脫過他們的視線。


    他逐漸發現,這些人似乎是朝鮮貴人,打了炮後,還去了靶子的位置,評頭論足了一通。


    孔大中咬咬牙,發現這幾個貴人雖然跟著十幾個護衛,但是那個身份最珍貴的年輕後生,卻是把後背給了那原本的廢墟,由一些破爛家具,繳獲旗幟組成的“敵營”。


    亂就是好,就是可以趁機偷襲。


    所以,當孔大中一下竄出去的時刻,李溰根本沒有反應,就直接被用一把鋼刀,架在了脖子上。


    而在此時,遠處的天空中,千年隼緩緩飛來。


    “好啦,老徐,徐浩,附近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初步判斷,有大量的朝鮮普通百姓跨越過了鴨綠江,有點麻煩,不過,他們的組織似乎很亂,路邊的死屍也不少,好像很容易對付,這一下,朝鮮可是要死光壯年男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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