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向前來說,真相並不重要,他雖然也奇怪,為什麽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潛質的李溰,會突然攻擊沈陽,但怎麽看,這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他不知道,真相其實就在身邊的一點點,隻要他將已經翻閱到的那一份情報,就可以看見,一部分真相了。


    這就是所謂大人物的悲哀了,他們看似大權在握,但是由於一個人一天隻有24小時,精力和時間的限製,都不可能太充足。


    那就要分權,就要將許多權力委任給手下的權力架構,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公務員。


    當然,古代叫做儒生,其實都一樣。


    儒生們都是有著自己的思想的,有的是笨蛋,隻是蠢而已,但許多人可就不那麽簡單了,很多時候,這些打著各種冠冕堂皇旗號的書生,實際上,內心中,鬼知道在轉著什麽鬼蜮伎倆。


    他說賑災,其實可能沒有災,但是判定是災禍的,永遠隻有,書生。


    好吧,你覺得,這些家夥不可信,於是轉了轉圈,在身邊,除了書生,隻有這麽幾種人:太後或者皇後之家,也就是所謂的外戚,身邊原本端茶遞水的太監,這些人雖然也是可以作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典型,以毒攻毒的對付書生們,但是,人性是有弱點的。


    外戚和太監們,很多時候,可以作為一隻鯰魚,撬動死水一般的權力體係,但是,作為權力的一份子,這兩個小集團的力量,很多時候,無法與文官集團對抗,不說別的,你沒有發現,那些什麽戲文裏啊,小說裏,隻要外戚和太監們出現,基本上都是醜角?


    原因無他,掌握話語權的儒生們寫的戲文,反一號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儒生,除非那個儒生得罪了自己。


    原因及其複雜,但是大趨勢是,體係越複雜,那麽在體係裏戰友絕大多數基數的力量,反而可以發揮出其決定性的作用。


    馬太效應,貧者愈貧,富著愈富。


    這個,在21世紀,有一個很通俗的稱呼,製度性腐敗。


    在這個製度裏,也許很多人沒有想造成他們造成的後果,但他們的存在,就已經是在破壞著整體的利益,但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卻做出許多的事情。


    比如鹽稅,就是赤果果的一群人的製度性腐敗了,首先,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人繳稅,國家沒有稅源,無法養兵的話,就難以維護國家治安,但是,吃偷逃國家鹽稅這碗飯的人,卻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體係,體係內也許有那麽一兩個好人,但絕大多數,隻能被推著走向反動對抗的道路。


    也好像朝鮮派去帝都的那些“情報員”,按照以往的慣例,在賄賂帝都某位大臣的過程中,自然是有機會,借機揩油“花差花差”。


    這都已經司空見慣了,不叫事兒了,但由於這次,帝都內的朝鮮人群體,已經被驚得坐立不安。


    由於信息的傳播壟斷,長老會可以在朝鮮和女真大軍到達沈陽城後十分鍾內,就大體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畢竟封鎖消息後,直到了平壤陷落,朝鮮大半糧食儲備完蛋,長老會的內部秘密計劃表,已經將整個朝鮮作為“資產”,記錄進入了大家的資產負債表,這個時候,帝都這邊,才知道,朝鮮作了一個大死,到底幹了一些什麽。


    其他人還在研究,朝鮮滅亡,到底可以給帝都的人們,帶來什麽樣的好處,但之前,攛掇和暗中圖謀,傳遞假情報的那幾個朝鮮人,全都傻眼了。


    “隻怕,就是如此了,按照那份邸報的說法,帝都大軍直接進入了平壤,毫無抵抗,直接拿下,而大王也已經身死,這……這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了。”


    “我隻擔心一件事,那王子,到底為什麽敢於攻打沈陽。”


    “隻看邸報上說,是被女真人裹挾的。”


    “這話你也信,女真人哪有這樣的本事,而且,如果僅僅是裹挾,怎麽會將朝鮮可以動員的人力,全都撒在了北方。”


    “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隻怕,時候,人家把賬算在咱們頭上,那可就是壞事了。”


    “怎麽會,咱們待在帝都,老實經營,說實話,那新城區裏的磚瓦房,看著實在是太霍亮了,想到以後可以住在那樣的房子裏,怎麽著也值了。”


    “可是,那平壤,肯定有咱們傳回去的情報。”


    “情報又如何。”


    “之前說的,我們寫了很多,帝都內正在劍拔弩張,快要內戰了的情報,還把錢送去給了幾位當權的長老後,他們……”


    這就是官僚體係的壞處了。


    官僚們平時由於個體階級的不同,所以玩暗箱操作的機會很大,而一旦出事,由於其掌握的資本資源更多,所以,做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因此,在許多市井間的人們都注意到,平時很低調的某家老板,突然間就說,家鄉出事了,就將房子甩賣,家具和存貨直接用很低很低的價格半賣半送了。


    畢竟,之前那一票,已經足夠他們多少年的開銷了。


    “後會無期了……”


    “後會無期。”


    幾人都是做多了這種拋家舍業,刀頭舔血的事情的,見的多了,也早有覺悟,他們平時見麵不多,都是單線聯係,但這次的事情太大,先是吞沒了上麵給的銀子,原本是要進行賄賂工作的啊,之後,那假情報還很有可能,變成了朝鮮國偷襲沈陽的信心來源之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無論是朝鮮那邊,還是帝都這邊,一旦知曉了真實情況,都是饒不了他們的,直接做掉已經是最仁慈的了,特別是朝鮮那邊,絕對是苦主裏的苦主,一旦帝都這邊慈悲為懷,沒有滅亡朝鮮,那回過味來的朝鮮,絕對會直接將他們賣掉,到時候,五馬分屍還是淩遲處死,可都是保不齊的了。


    他們彼此之間,其實也是戒備的很,好在有自知之明,在帝都如果一旦開始鬧起來,誰也無法討好。


    “以後天各一方了,互相好運吧,各位,以後,就要好好的,做一個天朝人啦,好在,咱們都不是窮人了,手裏的金銀,也足以生活。”


    互相道別後,幾個朝鮮人,哦,以後就變成中國人了,就此走出城門,此時帝都已經取消了幾大城門的出入稅收,因此人流穿梭,騎在馬上,金山胖慢慢騎著馬,對未來雖然位置,但好在,他還有錢。


    金山胖胯下的馬,算是之前帝都發的福利,之前一片石將十幾萬女真人一網打盡,獲得的大量馬匹,都可以另做他用,實在用不了了,自然有不少就賣去民間,勉強充作在汽車尚未製造,自行車也不可能普及的時候,老百姓的代步工具,金山胖花了點心思,也買了一匹,真是好馬啊。


    他暗暗有些後悔,這帝都已經明顯有了新興王朝的崛起之勢,怎麽看都機會多多,但就這麽放棄了,實在有些不甘心了。


    “小畜生,老實點。”


    前邊也有一匹馬,一看也是差不多的來源,上麵騎著馬的,看起來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隻看打扮就知道,是一個秀才,書生,此時似乎駕馭不了這匹馬,有些搗亂。


    金山胖漸漸超越了他,與他並行著,聽著他的口音,忽然心頭一動,就出手,在那書生的馬匹的頭上輕輕撫了撫,那馬兒果然被安撫好了,本來也是戰馬,早已被調教好了,其實是這人騎術不好,才有些進退失據的。


    那書生見了,知道這是有人出手相助,自然說道:“多謝仁兄。”


    金山胖點點頭,說道:“不必,小事一樁。”


    看著金山胖氣定神閑的樣子,書生忽然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了,自己枉然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卻連一匹馬都管不了!於是為了找麵子,說道:“這畜生畏生,在家中還老實,一出了城,就不聽話了。”


    金山胖假裝看不出這是一匹戰馬,說道:“那是,這東西是不容易聽話,兄台受苦了,我乃姓金,行三,兄台是……”


    “哦,”雖然眼前這人的打扮,一看就不是讀書人,不在原本眼高於頂的人視線內,不過之前遭遇過挫折,又是人家剛剛幫你忙做事,自然也是客氣一下,“學生安在旭,金老哥幸會了。”


    “哪裏,哪裏,老弟此去何處?”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覺得非常疑惑,不過沒有表現出來,不過,還是試探一下的好,“我要去江南訪友,看來安兄於我一起從城南出城,不知是否是同路人。”


    安在旭聽了,也是一愣,他自然是要去江南的,想了想密封在包裹裏的那些“聖旨”,膽氣也足了,腰杆也直了,說道:“受不得這帝都的烏煙瘴氣,我也是去江南散心的。”


    金山胖準確的把握到了眼前這個書生的情緒,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又有些不懂,於是說道:“兄台,這是何意,我看這帝都氣象,還是不錯的。”


    不說別的,清理垃圾這麽一件事,金山胖就知道,這些長老是要動真格的了。


    安在旭夾了夾胯下的戰馬,說道:“哼,都是隻顧蠅頭小利的小人。”


    沒錯,在安在旭看來,掌握著這麽多聖旨的他,對於大明朝是多麽的重要,力挽狂瀾,拯救大明,可就是人們都是有眼無珠,沒人認識,簡直就是……


    沒辦法,他又不可能去大聲的說,占住,我是臥底,哦不,我是那位大人任命的,前去江南的特派員!


    這種錦衣夜行的感覺,始終困擾著安在旭,他的憤怒,金山胖非常準確的把握到了,雖然還不明白,這種情緒究竟是從何處來的,但本著花花轎子人抬人的意思,他說道:“我等凡俗之輩,自然眼界如此,比不得聖賢啊,嗯,安公子異日如若中舉後,執掌一方,自然也就可以移風易俗,改換氣象了。”


    安在旭一下就喜歡上了金山胖這人。


    沒辦法,男人就是需要理解啊,嗚嗚。


    他想了想,傲然說道:“是啊。”


    此時,他們沿著道路,漸漸的接近了新城區,看著那邊拔地而起的一座大城,金山胖流露出向往,安在旭卻是憤恨,他說道:“遲早是要大亂的,哼。”


    金山胖感覺有些奇異,不過,說道:“安兄何故如此之想呢,看安兄的打扮,想必是今科恩科的士子呢。”試探一下也好,隻看這個年輕人外向而不知收斂的樣子,似乎,很好利用?


    安在旭說道:“本來是的,可是,安某看這些人人心浮動,不去鑽研聖賢書,反而是把精神用在各種奇技淫巧之事上麵,自然心中覺得悲從心來,這恩科不考也罷。”


    覺得同學不給力就不考試,這種理由,如果在21世紀,是要被家裏打的,不過在這個普遍幾十歲的人還在考試的時代,還真不是這樣。


    金山胖雖然做不到後世以心理對抗學建立起來的情報收集能力,但是察言觀色的技術也不差,他很快就摸索到,對方估計,是在這帝都吃了什麽虧,因此就恨屋及烏了,不過,這和他沒什麽關係,不過,此去江南,沒什麽身份掩護,隻怕是要吃虧啊,正好有這麽一個大明本地的書生,我也不求什麽,隻求用他作為身份的掩護,把我帶去江南就好。


    安在旭很快注意到自己失態了,想到之前的種種,他沒有反省自己的囂張導致有今日,而是憤恨上了其他人,之前的書生們,那遠方叔叔,還有那位女長老的臉龐,全都是憎恨,忽然,一陣黃巢附體一般,在心中吟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等到自己去江南,利用手裏的聖旨,指東打西,將天下大權在手,到時候,揮軍兼並天下,到那個時候,天下不就由著我予取予求了嗎,哼哼,那個……


    嗯,人不能太過意淫,想到那位“上線”的反複叮嚀,他回轉過來,又看到麵前這個商人打扮的金山胖,此去江南,沒什麽身份掩護,隻怕是要吃虧啊,正好有這麽一個大明的自己的商人,我也不求什麽,隻求用他作為身份的掩護,把我帶去江南就好。


    未來的團隊,講究的是強強聯合,團隊精神,如果是兩個弱雞的聯合,就會……


    這好像加法一樣,一加一大於二,還有一說,但是負一加上負一,絕對就是負二啊。


    一個茶具加上被一個杯具,那就是,一套餐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末球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臉壞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臉壞笑並收藏明末球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