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趣的例子就是當年朱元璋進行的一次戰略選擇。


    他一次性麵對東西麵兩個敵人,陳友諒與張士誠,其中陳友諒由於在倚天屠龍記裏的表演,很光榮的成為了一位真正的大反派,當然了,他的所作所為確實也算是個反派。


    在如何選擇作戰目標方麵,朱元璋的手下驚人的一致,張士誠有錢又慫,弱,陳友諒這老小子卑鄙無恥加惡毒,不斷出賣信任他的人不說了,還又窮又橫,有了這樣的鄰居誰不哭泣?


    對於下屬臣子來說,先打張士誠的好處太多了。


    本身南京打蘇州,就屬於上遊欺負下遊,加分。


    比起窮山惡水的湖南,民風淳樸富庶的江浙絕對是錢糧豐厚的肥美之地,有錢,加分項。


    私鹽販子出身的張士誠,也遠不如陰險卑鄙的陳友諒難對付,加分項。


    對於臣子來說,老板不是自己,當然選擇工作的時候,事少錢多女秘書正,才是最重要的嘛。


    但事後證明的是,先打陳友諒,才是最優解。


    這就是再過一千年,也逃不開的決策偏離,也就是說,做決策的人和決策的利益相關方,其實不那麽融洽。


    朱元璋作為中國曆史上得位最正的三人之一,以一個乞丐之身得登上大寶,雖然得位後的政策設置過於器小,導致中國人完全被束縛在陸權國命運之上,但也是他作為一個大陸民族而導致的知識局限性,這個局限性,幾乎包括了世界上所有偉大民族的偉大帝皇。


    阮福瀾考慮許久後,還是批準了草帽三人組的條件。


    他們要求的似乎真不多,一點點的錢,一點點的女人,一些荒地來安身,而且從頭到尾,也隻有付出,隻有他們將浮橋打通後,再由阮福瀾的士兵控製住整個浮橋,大軍緩緩過河,草帽三人組全程提供保護,而榮市裏的人,肯定不可能反應這麽快。


    按照斥候情報,鄭氏已經派來了起碼五千以上真正的戰兵,裹挾了兩萬前幾天還是老百姓,至今還沒有換上軍服,一身灰頭土臉,幾乎沒有武器,許多人還拿著自己可笑的農具的標準炮灰。


    但是炮灰也是可以在軍官和督戰隊的屠刀下瘋狂衝鋒,消耗自己本就不強大的部隊的,而日子拖延的越久,鄭氏就可以派出更多的大軍,碾碎自己過江的希望。


    蘭江看似名氣不大,卻是油水豐厚,曆史上,大唐依然屬於中國領土的時候,王勃這個寫出了“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名篇的才子,就是在看望在此地做地方官的老爹的時候掛掉的。


    這說明什麽,起碼在當時,蘭江的交通已經是越南當地非常重要的地方了,哪怕是後世,這裏也是紅木家具入華運輸的主要航道,每年大量的所謂紅木,被運輸到中國,製作成為所謂的紅木家具,其實那玩意就那麽回事。


    這裏麵的油水有多豐厚,早就被阮福瀾看在眼裏,實際上,他父子鼓舞士氣的方式之一,就是打回北方去,搶錢搶糧搶娘們。


    草帽三人組神通廣大,果然從外麵弄來無數漁船,還有阮福瀾準備好的木材,越南這地方的出產之一,就是數不清數量的木材了。


    搭建浮橋其實是個技術活,絕非簡單的船隻和木板堆砌,但草帽三人組似乎熟練的很。


    浮橋一點點搭建起來,雖然榮市的守軍也不斷在想辦法阻攔,但是缺乏船隻和重型武器的他們,能夠做的實在不多。


    最不滿不安的是鄭準。


    其實他沒什麽不滿的,雖然被來自帝都的人架在火上烤一樣的造反了,但他確確實實得到了太多。


    當你出出入入都被山呼萬歲,好似確認了自己人上人的身份後,那飄飄欲仙的陶醉感覺,會讓世界上任何一個原本正經上進的年輕人,變得不再謹慎,飄飄然而無所清醒。


    此時鄭準依靠來自帝都的女婿的支持,已經有了數萬大軍,拿下了幾縣之地,而隻要拿下一塊地皮,當地的老百姓沒有不恭恭敬敬的跪舔的。


    他是真的享受到了,無論是那些投機者的馬屁,還是操持雖然不大卻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地盤上的各種事務的大權,甚至是那些女人討好自己的樣子,都不同了。


    以前鄭準也玩弄自己家裏的丫鬟,但那都是在特別壓迫與強迫的情況下完成的,哪怕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獻媚討好,卻也是稀鬆平常。


    但現在不同了,隨著自己越來越穩當,起碼在不明真相的群眾眼裏,當上大越ceo,迎娶黑窮美,走上人生巔峰,創立萬世之業,實在是天下最美的事情。


    尤其是那種感覺,在中國,如果一個女人懷上了皇帝的女人,那可是普天同慶的大事,大臣們要恭喜皇上有後,社稷有了更多的繼承人,不會出現皇帝斷絕繼承人,內部動亂的慘狀,而地方官們也很會做人,這種不花自己的錢,就可以趕緊去燒冷灶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中國曆史上燒冷灶最狠的一個家夥,是在慈禧太後死了爹以後,沒錢困頓著回鄉,而巧合之下,一個清河縣令送錯了禮,送了禮給慈禧,自然引來千恩萬謝,事後慈禧一口氣入宮為妃,生下皇子,是為西太後,而這個清河縣令不過送了三百兩銀子,就換了一個總督幹幹,實在是……


    做人要有點眼光,不能太小人,正如大多數胖妹子都是潛力股,在她們最沒有自信的時候鼓舞她們,是可以獲得……


    咳咳咳,好吧,這種人上人的感覺,讓鄭準很爽,類似於雄性動物在爭奪配偶成功後的嘚瑟與炫耀。


    但是他感覺不對勁。


    哪怕南方阮福瀾突然弑父的消息傳來,按照身邊狗頭軍師所說的話,這下,他就更可以安心奪取北方基業,然後打著吊民伐罪,對付弑父自立的小混蛋。


    時間久了,他也漸漸感覺到戰爭最重要的東西,一是拚國力,二是拚情報,這兩者缺一不可,到現在為此,鄭準的軍隊已取得了十分重大的勝利,除了在武器上的優勢以外,在情報上的優勢也同樣是功不可沒的,楚留香公子那,經常可以得到敵人的行動布置,在每一場戰鬥之前,他的毛瑟部隊都可以通過射程優勢將敵軍的兵力、動行都摸得清清楚楚,從而也確保了戰場上的勝利。


    不過之前楚留香收集情報的方式主要還是依靠無人機的夜間偵察,輔以少量的暗探,但隨著戰局的展開,就開始支支吾吾了,當然,理由也充分的很,西邊加強了排查,同時雨季開始後,道路泥濘不好走啊。


    但最近一個月,似乎與河內那邊的人,很少發生直接的遭遇戰了。


    “楚公子到底在哪?”


    “他說是去各地探查民情,安撫民心,就出門了,不知道什麽時間回來。”


    “那秀文呢,為什麽沒有接回來。”


    “小姐也被帶走了。”


    鄭準暗暗有氣,這楚留香真是夠過分的。


    既然走上了這條造反的路,鄭準自然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的,但是這楚留香神秘兮兮的,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現在這種關鍵時刻,卻經常不出現,甚至帶著女兒經常遊山玩水。


    可憐女兒十三不到,就已經落入了這條色狼之手,妻子前去探視,回來哭哭啼啼的說女兒已非是完璧,而且那浪蕩公子屋裏可不止一個女人,反而是鶯鶯燕燕不在少數。


    但鄭準發現,自己不但不敢在這個時候稍微嗬斥一下這個壞蛋,反而必須笑逐顏開的追問一下,女兒伺候得楚公子舒服嗎,需要自己教她該聽話嗎。


    歸根到底,還是被動。


    目前來說,財政上,鄭準已經接近破產,雖然在長老們的賬目上,不斷占據的越南礦藏編入中國礦業集團的資產表,但這都是無法得到變現的,事實是,鄭準手下人數的增多,也就意味著消耗的增大,而對於他的補給也開始減慢了許多。


    組織恢複生產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越南這片土地看似一年三熟,適合種植稻米,但同樣的問題也很大,對於前期的投入其實不小。


    甚至有一次,由於台風的來襲,鄭芝龍的船晚到了三天,而當時鄭準盤點庫存,差一點就斷餉斷糧了,好在他多少有些私藏,就那麽頂了過去。


    戰鬥依然不太順利,雖然對於毛瑟步槍的熟練度很快提升,但那是以大量消耗子彈為代價了,又是一筆投入。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在長老們的私人賬本下,他已經欠下了一筆永遠也無法償還的負債,好在長老們通情達理,直接用國土記賬,越南幾乎有麵積幾百萬公頃的森林,世界上最好的無煙煤礦,東南亞數得著的鐵礦石油。


    此時的鄭準其實相當的兵強馬壯。


    他手下的所謂毛瑟營,完成整編訓練的已經有六個營,都起碼打過幾十發子彈,而其他輔助部隊也相當強大,有很大的自信可以收複河內。


    不過,他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麽,起碼與楚留香派來訓練的人,差距是明顯的,但得到的答複是,在戰場上磨練磨練就好。


    是啊,是該趕緊動手了。


    “最新消息,河內那邊,派人南下擋住阮家的人了,我們似乎可以進發了。”


    香港。


    鄭芝龍早就走了,或者說,心懷鬼胎的跑了。


    忍者惠始終沒有回來,讓鄭芝龍擔心不已,於是就借故返回福建,留下十八芝中的幾人,開始忙碌著幫忙搬運物資。


    在香港的新兵們己經接受了十幾天的適應性訓練,雖然這段時間主要是學習一些基礎,但也學會了開槍射擊,叢林戰遊擊戰訣竅,但考慮到現在的情況特殊,他們的出兵,政治性大於軍事性質,因此每天還是抽出了一定時間,進行文化課學習。


    當然,現在新兵們用的還是老式毛瑟,除了軍裝外,每人還配發了一件雨衣,一頂軍帽,可以起到遮陽遮雨,內裏還有一層鐵板,可以起到一些防護能力。


    不過在這些新兵看來,他們早已饑渴難耐,在被進行各種鼓動之後,有不少士兵都有些躍躍欲試。


    作為訓練的重點,新兵在每天晚上,都要進行一個時的文化政治學習,讓新兵們不僅學會了認字,而且還明白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的道理,一方麵知道了國家、民族的概念,明白不是為皇帝而戰,另一方麵也知道自己戰鬥的目地,不是為了朝廷,不是為了皇帝,更不是為了某些儒生老爺,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保護自己的親人、鄉親,尤其是這些士兵幾乎都經曆過家破人亡的時刻,因此更是明白長老們到來以後,給他們帶來的新生活是多麽不易,強調收複失地的重要性,對得起祖宗的重要性。


    當然了,在這方麵,長老們是絕對反對極端民族主義的,那不僅僅是道德問題,也是現實問題,因此對於海外土地,也是講究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大家本身就是一體的,之所以必須將其收複,就是怕以後那裏出現什麽外地,又打的子孫後代過不上好日子。


    中國農民其實並不缺乏血性,隻是血性在身體裏埋藏得太深,不易被激發,而一但被激發出來,絕不遜色於其他國家,這一在舊時空裏己經無數次的被證明過,而在這個時空裏,也仍然一樣。


    因此在慢慢等著排隊上船的命令之後,絲毫沒有大戰臨近前的惶恐,好似是在郊遊一般。


    李笑目送那些大小船隻慢慢開出碼頭,說道:“但願我們不要被人說成是昭和壞蛋。”


    孫思科蔑視道:“別提了,咱們再慘也到不了那程度,我們是去播撒文明和現代化的,是王師。”


    李笑笑道:“害怕被送溫暖的地方有疫病,非得有人先去當地進行消毒工作的王師。”


    李笑全身一提起,忽然想起,一旦大軍離開,香港隻剩下他一個長老,那麽房中的惠,是可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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