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幾人的爭論卻是無法停止。


    “當個司機,一個月領那幾十元,有什麽用,帝都的工作是挺好的,但是我看了看,真的沒什麽可在乎的,還不如拚一把,博一個富貴,我在學校裏,有一次一位長老來講課,說了個故事,說一個人去給礦老板挖坑,再玩命,也做不了礦老板,在帝都,我們再辛苦努力,也不過是個職工,而去了東南亞,卻是有當老板的機會!”


    阿海的眼神中流露出向往,年輕人的熱血與衝動起來,他也隨著大流看過許多科教片,其實主要是nhk或者bbc的各種紀錄片,裏麵當真是分門別類,介紹新世界富饒土地的內容也不少,其中哪怕就是非洲動物世界裏麵,那些肥沃的土地以及成群的斑馬都讓阿海看的眼直,你要說他對海外沒有想法,那是假的。


    “可是,我聽小區的孔老夫子說,父母在不遠遊,那海外乃是蠻夷之地。”


    “得了吧,咱們都見過,那老頭不就是跟長老求官不成,賄賂政府裏的人,結果被趕出來,從此就開始了各種說長老們壞話,哪怕長老們給烈士家屬發撫恤金,也成天說怪話,說什麽大明朝就從不把什麽烈屬當一回事,不然如此以後,那些丘八就會一心求死,武夫個個卑賤,就該當做畜生一樣對待,而他這樣的讀書人才應該去領錢,你說說看,被部隊裏的人追著打,不是活該嗎。”


    阿海想了想,也是如此,那老頭年歲實在太大,居委會據說好幾次想報告其應該移民走人,但考慮到成本問題,此人到了越南,說不定會成為第一個死掉的移民,何苦呢。


    但他始終還是有所顧忌,儒生們幾百年的積威可不是小事,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殺人如麻的貨色,也許他們內部會有所爭端,但是麵對老百姓的時候,屠刀是不曾放下的。


    作為普通學生,阿海自然是不懂得長老們與儒生們之間那雖然和平,事實上卻是政治上的血仇的事實,在他的認知裏,儒生老爺們自然是要當大官奪取最大的收入的,他的世界很小,每天就是勉強讀了書後,開始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汽車班裏,幾位同學卻看到了不同的世界,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感覺。


    至於那老秀才老爺說的,如果撫恤烈屬,會不會導致武夫故意尋死,那就真不知道了,應該沒有吧。


    阿海的幾個同學神色不一,說道:“越南有些遠,我覺得去遼東就好,雖然補貼和分的地不如越南的多,但是離家近啊。”


    “得了吧,能差多少,坐船也不過十幾天就到,說起來,我想報名去當兵,不過老師說我成績不好,軍校隻怕不能考進去,當大頭兵卻是浪費了,嗨。”


    “你們看,那邊有洋鬼子在傳教,我們去看看吧。”


    那些穿袍子的洋人操持著生硬的普通話,不斷朝著人群說話,這附近就是所謂的文化區,是無數神棍來回遊蕩的所在,不過今天街上到處都是人,自然也是他們趁機上下其手的機會。


    阿海看著幾個同伴,如果不出意外,很快,這些同伴都要走上自己的道路,而他自己雖然安逸,卻也隻能選擇待在家裏。


    眼前的那輛黑色轎車忽然動了起來,是那種急速的大動,似乎耗盡咯所有的力氣,再然後,就漸漸停歇,裏麵好像有人啊。


    過了一會,汽車發動起來,阿海知道,開這車的,要麽是尊貴的長老,要麽是給長老開車的親信,事實上,學車的時候他就聽說,此時全城這種車超不過20輛,遠遠的讓開路。


    他手裏是不少零食,還有一支夜光燈,這可花了他不少錢,阿海已經攢了好久的零花錢,這可是硬生生從嘴巴裏省出來的,他還記得,看過某部電影,那裏麵光鮮亮麗的人,求婚的時候,都是拿出一隻戒指的,他之前專門去看過,裝作隨意的問了問價格,跟著就轉頭走開。


    還是得慢慢攢錢啊,阿海也明白朋友們的意思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進城後,他的生活質量比之前進步的無數倍,但缺錢的程度也提升了無數倍,到處都是要錢需要錢的地方,可真是不容易。


    什麽是消費主義,阿海不懂,他隻知道錢是好東西,也很好賺,但賺到了卻是各種需要花,當然了,父輩每日辛苦工作,舍不得花錢的樣子也很讓他印象深刻。


    他們本身也不過是剛剛從饑餓的邊緣爬出來的人,雖然糧食保障充足,但到底還是要小心提防不是?


    不說別的,要知道,許多人哪怕到了90年代,省吃儉用保存下來的糧票,也足夠養活許多人,問題就在於大家餓怕了。


    饑餓使得許多人在進入了長老們的體製後,發現辛勤勞動真的可以換來回報,而不是好像從前一樣,大把的勞動果實被各種雜七雜八的老爺和能人拿走,爆發了可怕的熱情去工作,這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因為長老人數不足導致教育素質低的原因。


    曆史上的這種熱情,讓中國在1949到1980短短三十年變成了一個可怕的工業國,因為苦過窮過,所以可以堅持專心勞動,當然了,素質不足依然是有問題,但問題不大。


    阿海要做司機,阿城要去南方,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等了許久,夏樹終於從遠方慢慢走回來,似乎腳步有些蹣跚,阿海馬上走過去,說道:“怎麽去了那麽久,我怕你回來找不到我,也不敢去找你。”


    “剛剛跌了一跤,沒事。”夏樹腮紅發熱,有些不敢看阿海,此時天空中忽然炸起一朵巨大的煙花,占據了半個天際,讓兩人心曠神怡起來。


    夏樹想起的是剛剛幹爹的各種手段,隨著年齡超過13,被幹爹開發的開始喜歡起那些遊戲以後,漸漸已經開始喜歡上了幹爹的遊戲,一周幹爹才來一次,委實有些覺得少,而這次,幹爹要求她回家後,先收拾不多的隨身物件,和父母說學校有實習任務,回來可以給工資,如果不同意自然有老師幫忙說項,而這一個月就可以隨時跟在幹爹身邊了。


    “你說怎麽樣。”


    “什麽?”夏樹卻是驚嚇著答道。


    阿海忽然說了幾遍,得不到回應,隻以為是煙花的聲音太大,因此湊近了說道:“下周我就要去實習,有人帶我開一次,將貨物從帝都運到張家口,再運回來,就算一次工,再以後就是我自己做了,但可以帶個人過去,不如下次你請假,我們去張家口玩如何,那邊聽說好東西不少呢。”


    夏樹也見過那卡車,比起幹爹的寶馬車要顛簸的很,不過卻並不介意這個,她卻是說道:“下月我可能不在家,等我回來咱們再說吧。”


    阿海驚疑道:“你要去什麽地方?”


    “就是去宮裏,許多文物要打掃,因此就找了我們去實習。”


    阿海也去過一次皇宮,對於高大的城牆內,那堂皇的建築很是憧憬,當下就興奮道:“你真棒,我都不能去呢。”


    夏樹扯了這個謊言,卻是不想再多說,她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阿海,卻是說道:“下麵我們去哪?”


    他們玩到月滿天際,才結伴回家,有幾次,阿海想學著電影裏那樣拉住夏樹的手,卻始終沒有機會,好像夏樹始終在躲閃,他看著夏樹回到自家,卻是感覺自己再也抓不住她的手了。


    胡三七和其他人沒怎麽多花錢。


    哪怕是每天5公裏越野跑鍛煉出來的身子,在經過了興奮的遊行後,也足夠的累了,不過他們沒有去餐館兒,而是一人提著一瓶白酒,站在月光下,看著天空中的煙花,就著自己的老酒,互相……吹牛逼?


    這不是開玩笑,大家研究著南方發生的戰鬥,雖然不過是一群沒怎麽指揮過戰爭的菜鳥,但說起學習到的陣地戰來都是頭頭是道,作為一支本質上需要用初級的熱兵器對抗冷兵器的軍隊,他們對於越南的軍隊情況有些了解,有限的火繩槍很爛,幾乎無法發揮作用,真正讓人頭痛的,其實是複雜的地形。


    打仗,不是你在鼠標輕輕一點,派出三千大軍去平了某地,而是拍拍參謀的肩膀,他拿出早已推演好的計劃表,然後進行行軍,這裏走多久,小心可能哪裏有什麽樣的敵人,哪裏的壞蛋?


    遠處有聲音傳來,是派人過去,派多少,派過去的人如何處理?如何遭遇襲擊,該如何過去救援?


    任何部隊都有作戰半徑和指揮半徑,真打起來,麻煩的很。


    他們說起未來的軍功,雖然天氣稍微涼了點,但心頭的火都在燃燒。


    軍校不得飲酒,哪怕這瓶酒也就是半斤,度數不高,不過借著這點酒意,人人都敢於大膽的談論起來,對他們來說,無論是南京還是東京,歐洲還是印度,都沒什麽區別,無非是軍功與財富,這些長老們精心飼養的憤青在了解到世界有多大,以及自己的祖輩以前有多傻以後,倒是沒什麽憤慨的心思,而是在瘋狂的觀看著這個肮髒的世界。


    這裏沒有國際法,沒有憐憫,所有的強盜行徑都可以被掩蓋。


    長老殺人,罰酒三杯,大國滅人國,報紙哀悼。


    在未來,他們將是長老會旗下最永遠的急先鋒,用中國的劍為中國的犁取得土地絕對不是一句空話,問題很簡單,這些人被困在狹小的中國日子太久了,一旦發現了有別的出路,爆發的熱情自然高漲。


    “你們玩的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昭和啊。”


    “得了吧,怎麽會。”


    李向前看著內部的鄭氏阮氏族人有多少被處理掉的資料,回答說,“日本那叫瞎胡鬧,典型的打仗你去,戰利品給我,那是真的招核了,而對我們來說,可不一樣啊,其實這些大明朝的人口,我們真心不需要那麽多。”


    發展生產力必須要有人力做基礎,這沒錯,但是人力的需求量大小,是和你的科技水平息息相關的,也與教育水平,資源控製總量有關。


    一個村,5000畝地,需要多少戶農民?中國的答案是1000戶,美國的答案是1戶,這怎麽比?這一戶人家通力合作,開著拖拉機,唱著歌,就把地種了,你要求一戶種著5畝地的人家去買全套的現代化播種收割澆水設備?


    哪怕最高的估計,長老們需要的總人口也就是五百萬頂天了,就這五百萬,在進行了初步的工業化整備後,統治全世界都是足夠的。


    他們的終極目標是建立工業文明的社會,領土擴張若是沒有及時的社會改造伴隨,那幾乎就是一個空想,然而社會改造是一項需要長期投入的事情,所以注定擴張速度快不起來。


    長老們雖然自稱貪婪,什麽都要,但以這個時代的標準實在是清廉的過分了,哪怕是老虎肉,吃了幾塊也覺得索然無味,真正健康的飲食沒有那麽大的消耗。


    池塘的荷葉每天增長一倍,那麽填滿池塘的最後一天,荷葉增長了池塘的一半,雪球滾起來是很快的。


    慢慢地把本時空科技轉化成臨高本地能量產的科技,培養人才,這都是需要時間的,慢慢地把本時空科技轉化成臨高本地能量產的科技,培養人才,這都是需要時間的。


    長老們開個會,下周就可以讓他們的旗幟飄揚在南京、武昌和廣州,這都不難,問題是這樣打下來的城市,符合他們的利益和預期嗎?他們是可以從那得到什麽自己無法生產或者貿易的物資還是什麽大美女啊。


    李向前說道:“最近確實有些過火,不過還在可控狀態,憤青嘛,一開始總是盲目的,需要我們引導,都是孩子,窮怕了,這就好像著名的跳蚤試驗,跳蚤在很低的培養皿待久了,每次都碰壁,再打開,就不願意再跳了,從本質上來說,我們這支軍隊不是軍隊,沒有經曆過考驗,沒有自己的血戰,是無法稱之為軍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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