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迎著淡金色的朝陽飛上天空。


    張瑤坐在我身邊靠著窗口的位置,此刻她麵上正帶著淡然的微笑,側頭望向窗外,輕輕開口對我說道:“以往出國抑或出差的時候,不是沒有過起早趕飛機的經曆,但說真的,這樣的景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陽光把雲朵鍍上一層淡金色,讓人見到,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那是因為當時的出發地是北京,那座城市的天空,你懂得......單就這點而言,杭州比那兒強了不知道多少。”


    “是哦。”


    “就是這樣啊。”我忍不住看向她的側臉,心中思緒萬千。


    昨天我們在那條街口偶遇,又相約去了街裏的咖啡館,我本以為張瑤有很多話要說,可誰知,她隻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此刻,我們一同坐在清晨由杭州出發,目的地是亞丁的飛機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與我同行,應了我的邀請,一同參加我摯友的婚禮,也願意提早兩天,跟我一起在有“最後的香格裏拉”之稱的稻城遊覽。


    我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遠離城鎮,遠離喧囂,朝著藍色星球上的最後一片淨土進發。


    這代表了什麽?


    好似代表了很多,比如我們的關係會不會由於這次同行,更進一步;又好似什麽都不代表,畢竟,張瑤隻是答應了同行而已。


    她昨天的話,我銘記在心。


    “希望你別多想,杜城也算是我的朋友,這是其一。至於第二點,我是聽了我父親的話,借這段時間放鬆放鬆。”


    這是她的原話,很好的抑製住了我那時迸發而出的情愫,讓我歸於現實;也很好的讓我重新開始對自己拷問。


    一夜未眠。


    我依舊沒有想出一個確切的緣由,但終歸,我陳默沒有因此而逃避。隻不過,讓我突然做到如她那般的淡然,多少有些困難。


    輕輕籲了一口氣,我微微眯起了雙眼,在世界變黑之前,一道鍍著聖潔光芒的女人身影,在此刻成為記憶深處的永恒。


    這是剛剛張瑤所沒有形容過的。


    在她看向窗外的時候,朝陽亦是為她鍍上了色彩。


    未曾化妝,卻被自然裝點的很明媚。


    ......


    四個小時的航程,在一陣倦意中度過。


    蔚藍、安靜、美好、清新、陽光很足......有點暈。


    這些是我對亞丁的第一印象。


    前幾者,讓我明白了人們為什麽會把這兒稱作“藍色星球上的最後一片淨土”,後者,則讓我切實的感受到了海拔三千米以上的‘熱情’。


    來之前,杜城就有告訴過我注意事項,未曾來過這邊,一定要注意高反,煙能不帶就不帶,因為跟這兒吸煙,等於直接自殺。


    而今,當我領受到之後,已然從心底對甘孜這個地方充滿了畏懼。


    直到我適應了好一會兒之後,畏懼漸漸成了讚歎,感慨著上天的鬼斧神工,感慨著世界上竟會有這樣一個足夠洗滌靈魂的人間淨土。


    “真美。”


    “確實很美。”


    張瑤很平靜的點了點頭。


    見此,我有些詫異,照理說,身體素質這方麵,我一個男人肯定會比她這個有些柔弱的姑娘要強,可偏偏我的高反有些嚴重,而她則好似沒事兒人一樣。


    在我愣神的間隙,張瑤接著開口說:“我提前一周都在吃一種抗高反的藥,所以我沒什麽感覺的。”


    “一周前?......你早就決定好要跟我來了是嗎?”


    “呃...你想多了。”張瑤麵色稍微有些不自熱的說著,旋即又問:“杜城是說在機場外麵等我們的是吧?”


    “嗯。”


    “那趕緊走啊,這兒的陽光這麽毒,你還沒有做什麽防曬舉措。”


    “嗯。”


    我整個人還沉浸在剛剛的錯愕裏,如果我再看不出她的意思,隻怕會被千夫所指了吧?


    ......


    機場外,杜城正靠在一輛牧馬人車門,對我們熱情地擺手,他身邊沒人,楚離應該是在為我們安排的住處準備些什麽。


    “你丫終於來了。”等我走近後,杜城拍了下我的肩膀,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跟著,他又看向了張瑤,頗為正經的伸出手,“張總,歡迎光臨。”


    “......我們應該算朋友的吧,你不用這樣的。”張瑤有些尷尬的說。


    “嗨,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之前太仙兒了。”


    “......”


    張瑤無言,翻了個白眼後,跟杜城輕輕握了握手,“恭喜啦,新郎官。”


    “謝謝、謝謝。你們還沒吃飯呢吧,我先帶你們去體驗下藏族的特色美食,我跟你們說,來了這兒可千萬不能餓著肚子,嘿呦,那感覺。”


    杜城煞有其事的說著,整個人的樣子,比在北京的時候,不知道陽光了多少。


    我將這一切都歸結於愛情與自然的魔力,他在可可西裏找回了真愛,又在亞丁洗滌了自己的靈魂,不是誰,都會經曆到這種事情的。


    作為兄弟,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同樣的,我也想到了自己,曾經,剛剛在烏鎮準備創業的時候,我大概跟現在的杜城沒什麽差別的。


    身邊有愛人陪伴,作為精神支柱,烏鎮亦是一個難得的地點。


    可為什麽,最後都變了呢?兜兜轉轉,最後跟我一同趕到亞丁的人,變成了張瑤。或許是命運的擺布,或者是生活本就應該如此,不到最後一刻,永遠都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


    想起佟雪的時刻,難免的,我下意識的看向了張瑤,此刻她正跟杜城在客套些什麽,行為舉止是那麽的優雅。


    嘴角扯起一抹微笑,情難自控中,我走向了二人,右手異常自然的摟住了張瑤......“甭跟這兒說了,哥們餓了,趕緊走著。”


    杜城愣了愣,旋即反應了過來,“得嘞,咱們這就走。”說完,就打開了車門。


    張瑤也愣了。


    她微微抬頭,就這樣直直地盯著我,沒有言語。


    “走吧,吃飯去。”


    我故作鎮靜,實際上心中已經卷起滔天巨浪。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觸感,距離上一次這般親密接觸,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空間,更是轉到了距離北京千裏之外的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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