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明立刻爭辯說:“我這絕對不是臆想和猜測,而是當時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的現象。因為時間緊,我們還沒有調查清楚。所以,我再次請求,進行二次競拍。其實,二次競拍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一二個星期就夠了,不會影響這塊地的開發進速度的。”


    “羅副市長,你的話說完了沒有?”陳漢成咄咄逼人地盯著他,“說完了,我們就開始進行舉手表決。我要重申一下,表決以後,必須堅決按照表決的結果執行,誰也不能再胡纏蠻攪,不講道理了。我們必須實行民主集中製,否則,我們的工作還怎麽開展下去?”


    丁文華想再說什麽,陳漢成皺眉看了一眼,製止他說:“下麵開始表決,讚成二次競拍的,請舉手。”


    陳漢成邊說邊有些緊張地拿眼睛去看韓守信,王一民,畢衛東三等人。


    羅曉明第一個舉手。他把手舉得高高的,然後用眼睛向其它幾位個副市長求助。但副市長們都回避著他的目光,不敢看他。


    時間凝固了。會議室裏鴉雀無聲,隻有七個人“咚咚”的心跳聲。


    羅曉明的心在發緊: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支持我嗎?


    這時,他的目光向施學敏抽投了過去。施學敏與他短促地對接了一下,就掉開了。她知道,今天她隻要把手舉起來,就得罪了一把手陳漢成和其它幾位陳派副市長。可她明白,羅曉明要求進行二次競拍是正確的,正義的,勇敢的。


    而陳漢成堅決反對二次競拍,不是考慮開發進度問題,而肯定是背後的利益關係在作祟。羅曉明這個大帥哥,初來乍到,就敢於碰硬,勇於跟頂頭上司作鬥爭,真的讓人佩服。


    施學敏也為他捏著一把汗。她表麵上看似平靜,心裏卻在激烈地鬥爭著。我應該支持他,支持正義,維護老百姓的利益。


    陳漢成,你也做得太張狂,太顯眼了。得罪就得罪吧,最多你把我支走,我已經受夠了你這種剛愎自用、貪得無厭的作派了。


    想到這裏,施學敏漂亮的臉蛋往上一揚,毅然決然地把手舉了起來。


    陳漢成身子一震。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不太明確站隊的美女副市長竟然站到了羅曉明一邊,難道她也看中了這個大帥哥?難道她不想再在右江呆下去了?哼。


    陳漢成他不滿地看了施學敏一眼說:“好,兩票了。還有沒有?我數到十,就定局。讚成二次競拍的,請舉手。一,二,三,四,五。”


    陳漢成邊報著數,邊用嚴厲的目光製止其它幾個人把手舉起來。韓守信,王一民,畢衛東三個人,都別著臉不看羅曉明,在暗中衝陳漢成輕輕點頭,表明堅決他們支持他的態度。


    羅曉明看到這種情況,心裏越發的不安和緊張。今天完了:五比二啊!看來,我再也不能進行二次競拍了,陳漢成與張文興他們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六,七,八。”陳漢成加快了報數的速度。


    這時,丁文華在位置上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右手在蠢蠢欲動。他心裏清楚,在這件事上,肯定是陳漢成心裏有鬼,背後一定有利益鏈條在牽著他,所以他才這樣不顧一切地反對二次競拍的。


    但丁文華知道,陳漢成根底深厚,上麵有人,隻要不東窗事發,他甚至還有升遷的可能。陳漢成高升,這個市長的位置就輪到他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不能得罪陳漢成。


    而羅曉明年輕有為,敢作敢當。他來了以後的許多做法,都出於公心,為民想著。他的所作所為,人們都看在眼裏,老百姓在背後為他樹著口碑。這樣下去,羅曉明就有可能成為他競選市長的最大對手。從這角度來考慮,他也不能舉手。


    但不管怎麽說,羅曉明在這件事情上代表著正義,代表著廣大老百姓的利益。所以,他如果不支持他,就是可恥的,自私的,就是在縱容邪惡,放任貪腐啊。


    不行,就是這個市長當不成,我也不能違背自己的道德底線和做人原則,更不能玷汙了自己一慣堅持著的清廉正直、公正無私、以民為本的為官之道。於是,在陳漢成要數到十的關鍵時刻,丁文華突然把手舉了起來。


    陳漢成渾身一震,的臉色一下子黑得發紫:“嗯,又一票,總共三票了,還有沒有?”


    他嘴上強作輕鬆地這樣說,心卻揪得緊緊了的。他緊緊盯著韓守信,王一民,畢衛東三個人,怕他們中再舉起一隻手,他就失敗了,丟臉了。


    盡管他昨晚都給他們打了電話,定了調子,但他還是擔心有人突然變卦,讓他陷入難堪的境地。他想著張文興在心焦火燎地等著他的消息,心裏更加不安和緊張。


    要是讓羅曉明進行二次競拍,他們肯定完了,還可能敗得很慘。真的,開發商的利益受損失是小事,他們拿到手的錢要吐出來也不是問題。他最害怕的是,羅曉明順藤摸瓜,將他們一個個都摸出來,那他這一生就徹底完了。


    想到這裏,陳漢成控製不住地緊張起來。他的心一陣亂跳,氣也有些發堵。於是,他加快報數的節奏:“九,十。”


    然後迫不及待地宣布說:“反對的四票,讚成的三票,四比三。這樣,古寺街道b2地塊就不再進行二次競拍了,馬上進入開發程序。”


    舉手的三個人都放下手,有些尷尬地垂目靜聽。羅曉明有些生氣地看著陳漢成,胸脯呼呼起伏起來。,他的臉上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氣,變幻著複雜的雲彩。


    陳漢成的臉上掠過一層不易被察覺的得意之色。


    他帶著一把手的命令口吻對羅曉明說:“羅市長,你聯係一下有關部門,讓原來那家開發商盡快交清所欠的土地款,然後迅速進入建設程序。爭取在一年半時間內,把這個小區建起來。”


    見羅曉明在呼呼生氣,陳漢成有意討好一般地說:“羅市長,這是一個新建的住宅小區,你可以讓他們按照你所說的開放式社區的要求進行建設。”


    羅曉明還是不服輸,還要作最後的努力。他毫不畏懼地看著這個得意便猖狂的頂頭上司,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拔高嗓子說:“不,這次競拍背後肯定有鬼,我們不能讓搞鬼的人陰謀得逞!”


    市長們都驚呆了。他們都以為羅曉明被這件事刺激得神經有些不正常了,一個個張目結舌,不知所措。


    陳漢成也嚇了一跳。但他馬上鎮靜下來,厲聲喝道:“羅曉明,你想幹什麽?這是市長辦公會議,不是你撒野,謾罵人的地方。”


    韓守信抖動著臉上的胖肉,朝羅曉明壓壓手說:“羅市長,有話好好說,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畢衛東站起來,想去拉羅曉明:“喂,羅市長,你不能這樣衝動,衝動是魔鬼,快坐下。”


    施學敏想了想,決定提醒羅曉明,讓他保持冷靜,講究策略。於是,她柔聲細語地說:“羅市長,有理不在聲高。這事,等弄清楚流拍真相以後,可以再議嘛。”


    這是一個弱者對弱者的最有力的支持。羅曉明眼前一亮,心裏又有了主張。


    清瘦高個的王一民歎息一聲說:“唉,我們這樣開會,要是被人傳出去,像什麽啊?”


    羅曉明大義凜然地挺立著,一臉正氣地對著大家說:“各位同仁,我羅曉明今天是有些激動,甚至有些失態。但我這樣做,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在為老百姓著想。我可以說,這次競拍的起拍價,是經過精確測算的,合理的,開發商也是有利可圖的。之所以流拍,我說過,背後肯定有問題。所以,我請求大家再給我一個星期時間,待我弄清楚流拍真相後,再請大家來表決,行不行?”


    陳漢成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在會議辦公桌上用力一拍,指著羅曉明說:“羅曉明,你有完沒完?啊?你把市長辦公會議當成了什麽?兒戲!。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像你這樣蠻不講理,目空一切的人領導。”


    市長們都嚇了一跳。秘書長畢衛東走過來,拍著羅曉明的肩膀說:“羅副市長,坐下,這樣不好。”


    羅曉明這才重新坐下來。但他還是不顧一切地大聲說道不放棄作最後的努力:“這件事,不能就這麽定。我要把它提交到,市委常委會上去表決。”


    陳漢成看著大家,兩手一攤:“你看,這不是一種無賴行為嗎?”


    然後麵對羅曉明,不客氣地說:“羅曉明,你這樣做,還像一個副市長的樣子嗎?啊?再說,你不是市委常委,你有權把它提交到市委常委會上去嗎?”


    市長們都被這種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激烈場麵弄得心驚肉跳,臉色發黑。


    這時,丁文華抬起正義氣的臉,慢條斯理地說:“羅副市長情緒這麽激烈,很可能這次競拍背後真的有特殊情況。我是市委常委,我來幫他把這件事提交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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