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箱子沒有看見柳生美惠,韓百航就已經很奇怪了,又發現趙三穿戴整齊,完全不像是從箱子裏麵鑽出來一樣。


    兩聲槍響肯定了韓百航的想法,趙三將張若蘭兩人出賣了,才換來他們登船的機會。


    韓百航怒極,紅著雙眼如同一隻暴怒的野獸,朝著趙三飛撲過去。趙三穩坐在船板上,不動如山,絲毫沒有感覺有人要取他性命一般。


    恰在這時,從一旁冒出一道黑影,一伸手攔住了韓百航的拳頭。韓百航一拳如同打在空氣上一般,腳下沒了根,瘸著腿往前撲了個狗吃屎。


    “趙三,你就是個畜生,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說啊!你怎麽現在不說話了!”


    經過幾次交手,韓百航已經明白過來,就算是自己全盛時期,也頂多跟李四四六開,更何況他現在身上還有傷,根本不可能是李四的對手。


    隻要李四還在這裏,他永遠沒有辦法殺掉趙三。李四攔下了韓百航後,上前兩步想要去扶韓百航。


    韓百航將李四的手拍開,怒道:“滾開,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露蘭春趕忙上來扶起韓百航,勸道:“你們不要打架了,我相信……相信趙先生,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的。”


    韓百航冷笑道:“理由,還能有什麽理由,怕死唄,賣友求榮的東西,去nm的!”


    李四聽見韓百航越罵越難聽,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撮著牙花說道:“你可以罵我,但是不能罵趙三,趙三沒有錯。”


    韓百航怒極反笑道:“一丘之貉,都不是東西!”


    李四見韓百航還不住口,梗著脖子說道:“你再罵,我就打死你!”


    一麵說著,李四一麵揮舞著自己的砂鍋般的拳頭,朝著韓百航威脅著。韓百航冷笑道:“你來啊,你不來你是孫子,你們都是孫子!”


    李四笨口拙舌,不知道怎麽反擊,隻能提著拳頭朝著韓百航砸過去。露蘭春驚叫一聲,擋在韓百航身前。


    眼看拳頭就要砸到露蘭春臉上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趙三說道:“住手!”


    李四一聽一下子收住了自己的拳頭,氣呼呼地看著韓百航,恨不得一拳把他捶成肉餅。


    “我不是不想回你的話,隻是我也需要休息。”趙三走上前來,拍了拍李四的肩膀,用衣角擦著自己的眼鏡說道:“你是一個軍人吧?”


    韓百航冷哼道:“那有如何,這就是你殺人,出賣朋友的理由?”


    趙三搖搖頭,將眼鏡戴好說道:“既然你是軍人,那你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勝利總是由犧牲換來的,哪怕是親朋的鮮血。你作為軍人難道還不明白這一點嗎?”


    韓百航怒道:“放你m的屁,以為偷換一個概念,就可以掩蓋你出賣朋友的事實嗎?”趙三冷靜地數道:“其一,她們是你的朋友;其二,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我們沒有人會犧牲,是你強行幹擾了我的計劃;其三,這次計劃我是征求了兩位小姐的意思,是她們同意這個計劃的。無論從哪方麵


    來講,你的控訴都對我不起半點作用。”


    聽著趙三條理清晰的解釋,韓百航明知道不對,但是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反駁,隻能咬著牙不敢抬起頭。


    小船隨著波浪輕輕搖晃,如同一張有魔力的飛毯,讓人軟綿綿地著不了地,腦袋昏沉沉地在空中飄蕩著。趙三頓了一下,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張小姐和柳生小姐的死,一方麵是自己的選擇,二是因為你破壞我計劃間接造成。你感激或者是恨我,我都不放在心上。救你出來隻是我答應你要帶你出來而已,我


    現在跟你講這麽多,也不是為了安慰你,或者說是讓你心靈上有所愧疚,而是因為我需要休息,不想跟一個瘋子呆在一起。”


    說完以後趙三慢慢地走了回去,保持著剛剛假寐的方式緩緩閉上了雙眼。韓百航頹然地坐在地上,腦海中不停地回蕩著一個聲音:“是你害死了她們,是你害死了她們……”


    露蘭春看著韓百航目光呆滯,神經質般喃喃自語,焦急萬分,輕輕搖晃著韓百航,小聲規勸道:“這不怪你,你不要這樣。你做得已經夠多了。”


    船還在隨著波浪搖晃,耳邊能聽見水手們的歡鬧聲,在這片暫時逃離陸地的樂土上,人們盡情地狂歡,驅散從大地帶上來的陰霾。


    那夾雜在浪濤聲中的笑聲,卻十分的刺耳,用自己破損的身體,將鮮血咳出來,撞擊著已被撕裂的聲帶,才發出這樣大聲的歡笑聲。


    “你們餓了吧,吃點東西吧。”李四從懷裏掏出兩個饅頭,遞到了韓百航手中,小聲地說道:“吃吧,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吃東西,吃飽了就開心了。”


    韓百航看著手裏的兩個白饅頭,眼神閃動了一下,抬起頭對著趙三問道:“真的是我害死她們的嗎?”


    露蘭春看著韓百航一臉死灰色,不由得把心懸了起來。趙三慢慢睜開眼說道:“事情的結果並不是由一個原因造成的,我講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在為這事而執著的話,我想你應該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韓百航咬著牙說道:“毫無感情,人皮裝鐵心,就是合格的軍人了嗎?”


    趙三冷聲道:“你太偏激了,必要的犧牲是為了換取更大的勝利,如果執著於一人的生死,到最後連累的是數百人甚至是數萬人的存亡。這麽淺顯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


    韓百航心中一震,雙目圓睜地看著趙三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麽?”趙三輕輕打了一個哈欠,慢慢說道:“不是特別多,至少我知道,如果你現在落入張仁奎手裏的話,吳佩孚跟他的第三師,肯定會從此倒台,成千上萬的人,會因為你的愚蠢而死去!外麵應該已經亂成一鍋


    粥了吧。”韓百航隨著趙三的目光,朝著黑洞洞的頭頂看去,似乎是一股亂流正在不停地湧動,而起始點就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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