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疑惑地看向為金鈴擋下皮肉之苦的人——茹嵐?


    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是做主子的替自個房裏的丫頭求情嗎?怎麽是家主攔下了?


    黑紗後的方小魚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笑,看來茹雨的這個娘親倒還真是一個挺公正的人。可既然公正,那又為何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雨兒,你身為金鈴的主子,金鈴犯下大錯,你難辭其咎,你可有話說?”茹嵐責問方小魚。


    方小魚的嘴角不自主的抽動了幾下。開什麽玩笑?這位阿姨不會想說讓她和金鈴一同受罰吧?


    “我原本以為娘親在借此事□□大姐,雨兒不便插嘴。但是娘既然問雨兒的意見,我倒想先問二姐一個問題。”方小魚說道。


    “你、你要問什麽?”潑辣的茹霜在方小魚進堂後就一直顯得不自在,可能是她小時候被茹雨的臉嚇到的記憶太深刻吧。


    “敢問二姐原本把釵子放在哪裏了?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方小魚笑道。說再多都是口說無憑,況且方小魚一向不喜歡多費唇舌。


    “這……”


    “二姐若是不便,那讓娘派一個人和二姐房裏的丫鬟婆子去看看也好。”


    “你什麽意思?你懷疑……”茹霜臉色難看至極。


    金鈴眼光一亮,滿麵喜色,感激地看著方小魚,她也是急昏了頭,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到,別人不信她沒偷,可她自己很明白自己手上的釵子絕對不是茹霜的,她隻是恰巧選了和茹霜相同的款式,隻要茹霜回房看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茹雨,那個從來沒被她真的當做主子的小姐卻是一開口便懷疑二小姐沒有丟釵,那隻能說明一件事——茹雨信她,信她是無辜的!回想起這些年她對茹雨的態度,金鈴百般滋味在心頭。


    “二姐讓人去看看便知。”方小魚隔著黑紗,語調平緩。


    不久後,茹霜的丫鬟捧著釵盒回來了。一打開,精美別致的金釵赫然躺在絨布上。


    “既然二姐的金釵已經找到了,那麽雨兒先告退了,改日再去問候娘和眾姐妹。金鈴,還不跟我回去!讓你買個釵子也能給我惹出這般事端……”方小魚邊說著邊往外走。


    金鈴趕緊從地上爬起,向茹嵐和茹家三姐妹行了禮就急急地跟著方小魚出了出石堂,好似一個慢了就會被抓回挨棍子。


    出石堂內茹家三姐妹麵麵相覷,茹風還瞪了茹霜一眼,茹霜拿著釵盒有些委屈,茹雪則暗暗留意著她娘親,卻隻見茹嵐神色如常,靜靜地看著方小魚和金鈴的身影,眼見二人即將走出堂,茹嵐突然下令。


    “把人帶進來。”


    然後幾個家仆押進一個年輕壯實的男人,身著茹府私家工匠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眼熟。


    阿祖?方小魚停下腳步微微轉身。


    “雨兒,你可識得他?”茹嵐冷冷地問。


    方小魚有點不知如何回答。在茹雨的記憶中,除了茹嵐這個母親,她誰都不關心。阿祖時不時會通過銀鈴給茹雨送些木材,曾經讓茹雨撞見過幾次,從當時阿祖和銀鈴的神情看,兩人大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關係吧。


    茹嵐抓他幹什麽?


    “茹府的下人,雨兒不知算是識得還是不識得。”方小魚實話實說,順便給自己留點餘地。


    “哦?那這個,你應該識得吧。”茹嵐輕輕一拋。


    一個觀音木塑滾落在地。方小魚不禁皺眉,而金鈴卻是臉色大變。


    方小魚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蓮步向前拾起木塑。


    “這是雨兒所作,女兒讓金鈴拿它換了些錢兩買了金釵,娘看來已經知道了,若是失了身份,雨兒願受責罰。”方小魚以退為進。


    “……那你可知,你手上用作木塑的那點金絲楠木來自何處?”茹嵐接著問道。


    方小魚不語,剛穿來的時候她還不是很清楚,但現在她自然知道了這金絲楠木的珍貴。但以茹府的家底,不至於這麽計較吧?


    “夫人!這件事全是小人的錯,與三小姐無關!是小人敬佩三小姐的木雕技藝,刻意在給二小姐做拔步床時省下的木料,小人行為不檢甘願受罰!”阿祖倒是顯得很硬氣。


    男人硬氣點雖好,但是這個世界呢,對男人總是苛刻許多,畢竟多了的東西就是不值錢。


    在茹府,茹雨隻是一個影子般沒有權勢地位的所謂小姐,她能做的,很有限。所以當阿祖被當場杖責,被關進思過房等著被牙婆賤賣到煤窯時,方小魚隻能看著。她連求情都沒有立場,也不準備求情。


    寒著臉回到雲雨閣,方小魚不明白茹嵐這般殺雞儆猴為哪般?


    “撲通!”一直跟在身後的金鈴突然跪了下去。


    方小魚懶得理她。方小魚從來沒讓銀鈴拿任何一座觀音塑出去賣過,那個金絲楠木觀音塑是她穿過來親手雕的第一件作品,但是她看清觀音的臉後就隨手扔在了廢物堆裏。若是金鈴撿了賣出去,的確也不算偷,隻是這般,害了阿祖……


    “金鈴錯了!請小姐責罰!”


    “你不是說你是冤枉的嗎?”


    “金鈴的確沒有偷二小姐的釵子,是二小姐一見我的金釵就說是她的,才……”


    “……”


    “無論如何,叩謝小姐願意相信金鈴,金鈴自當全心伺候主子!”


    “你別誤會。”方小魚取下紗笠,低頭看向金鈴,“我並不是相信你,我隻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金鈴怔怔地看著表情冷漠的方小魚,心中五味雜陳,但最後所有思緒沉澱,她很清楚,她將真心認此人為主。


    銀鈴看到金鈴安全回來很是開心,但方小魚卻徑直回到書房——她把她挑出來的好木料都存放了起來。


    一夜,整整一夜,銀鈴不知為方小魚添了多少次燈油,她幾次想勸方小魚放下刻刀砂紙去休息都被金鈴拉住,最後她都熬不住地伏在桌上睡去。


    直到清晨銀鈴醒來,方小魚居然還在案頭!銀鈴渾身都睡麻了正難受呢,卻看到金鈴拿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


    沒過多久,茹府後門,隻見銀鈴背著一個小包袱,又擰著一個較大的包袱,愣愣地走出茹府,走著走著,腿腳突然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眼淚洶湧而出。


    雲雨閣內,金鈴看著方小魚布滿傷口僵硬顫抖的雙手時,也忍著淚小心地幫方小魚清洗掉木屑血跡,然後輕柔地上藥,當方小魚的手因痛反射性地抽動幾次後,金鈴終於忍不住放下藥膏,跪在一旁咬著牙痛哭起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樣表達她的心情。


    “小姐……”為這樣的主子去死,也值了。金鈴流著淚,羨慕者銀鈴也祝福著銀鈴。


    方小魚刻了一整晚的美男公子,又讓金鈴幫銀鈴收拾好包袱,一大早便讓銀鈴帶著包袱和公子木塑去找買過方小魚的雕品又給過銀鈴名帖的那個貴夫人。她讓銀鈴賣掉那些木塑後找人買通牙婆把阿祖換出來,順便讓銀鈴的家人贖回賣身契,剩下的錢應該還可以讓兩人成婚後做點小生意謀生,從此以後自由身,不必再回茹府看人臉色為奴為婢。


    話說那個貴夫人本來一大早被吵醒是很不高興的,但是看到銀鈴帶過去的美男木雕時,差點興奮地暈過去,她原本視若珍寶的那幾個木塑被皇城來的姬夫人不識趣的硬要了去,嗨她心痛地要死偏偏又找不到當初賣木塑的小丫頭。這會兒這丫頭居然自己找上門還送上這麽多勾人小心肝的美男,於是她連買帶賞給出的銀兩遠遠超出了方小魚的預計。


    銀鈴為阿祖和她自己贖了身後死活把剩下的銀兩退給了方小魚,說她自己還有一些積蓄足夠她和阿祖謀生,方小魚皺著眉甩手走人,才嚇得銀鈴收下銀兩。


    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裏,金鈴很羨慕,更後悔。羨慕方小魚與銀鈴的主仆情,後悔自己錯待了方小魚這些年。所以當銀鈴請金鈴好好照顧小姐時,金鈴很鄭重很堅定地回答:


    “我會做的比你更好,我發誓。”


    銀鈴微驚,看著金鈴的眼睛,銀鈴很燦爛很幸福的笑了。(江山:大概是因為可以去領盒飯了吧……)


    轉眼小陽春,茹府張燈結彩大宴賓客。茹雨的二姐茹霜,拖了兩年,終於娶正夫進門了。


    連地處茹府最偏僻角落的雲雨閣也能感受到外麵的喧鬧。方小魚放下手中的醫書,活動了一下頸子,恰好看到金鈴多慮的神情——明明在打掃房間,卻時不時擰著眉心看外麵一眼。


    這個金鈴,自從上次進了一次出石堂後對她就突然好了起來,殷勤的態度比之銀鈴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方小魚其實不太習慣別人對她這麽好,但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還真是被金鈴伺候得越來越嬌懶了。


    銀鈴走後,茹嵐也沒有再安排其他的丫鬟進來,方小魚和金鈴二人在雲雨閣過的倒也清靜愜意。


    金鈴時不時出府溜達溜達,每次都能帶回點消息,比起銀鈴,金鈴更會待人處事,總是不知不覺就能獲得她想知道的東西,所以很快,方小魚的名冊上就隻剩下五個人。


    城東大鹽商明家長子明穀。


    城東南世襲忠智侯諸葛三思的獨子諸葛四季。


    城西珠寶世家言家的養子言無過。


    城西南雷門鏢局雷家三公子雷遲。


    城中地頭蛇歸海幫幫主印玉的弟弟印文。


    五個男人,其中必有一個是她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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