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略也是心有戚戚。


    一般知道神神異異多些的,反而輕易不敢招惹那些東西,不懂的更是碰都不會碰。最怕的就是半懂不懂,一知半解,隻看到有多靈,卻不明白自己要付出什麽代價。


    要知道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拜一拜求一求就能解決問題?


    要真是這樣,人人都不用發愁了,也不用努力,隻要求神拜佛就行了。


    更何況,不止質量是守恒的,換到這些事情上也一樣。需要得到多大的好處,自然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遲早有一天,代價會是付不起的沉重。


    譬如這個一命嗚呼的翻車蝸牛。


    事情緊急,謝銘先跟著趙略來到出事的地方。屍體已經挪走了,剩下的東西還沒處理,張科長受傷後,就讓普通人都先離開了,隻留下王誌洲一個人守著。


    一牆之隔,外麵的王誌洲低頭抽煙,裏麵濺了一室的血跡,還有那個詭異的雕像。


    看到他們來了,王誌洲把煙頭在垃圾桶上摁滅,簡單說了一句:“裏麵保持原狀,沒人再進去了。”


    就連他也沒敢進去。


    那雕像太邪乎了,光是那一屋子血氣就衝得他有些心神躁鬱,若是待在屋子裏,恐怕也落不著好。


    趁著王誌洲開門的功夫,厲驁低頭給謝銘說著悄悄話:“等會兒你就別進去了,我處理完了立馬出來。”


    他還記著謝銘膽小,擔心驟然看見可怕的東西,讓他害怕。


    謝銘瞥了厲驁一眼,“為什麽?”


    “這還有什麽為什麽的?”厲驁發愁,銘銘兒怎麽就一點都不懂他的苦心呢?


    “你想啊,那個裏麵...死了人,還都是血!趙略那麽大個小小夥子都嚇得不要不要的,你跟進去...”還不得嚇哭?


    謝銘覺得厲驁對自己怕不是有什麽誤解...


    “我又不怕。”謝銘看了莫名其妙的厲驁一眼,“屍體不是已經抬走了嗎?裏麵都是血跡...”


    這能有多可怕?


    厲驁和謝銘說話的功夫,門早開了。不過王誌洲和趙略兩個人都等著厲驁過來...要是沒有厲驁,隻他們兩個也不敢輕易進去。


    謝銘推推厲驁擋在前麵的身子,咬耳朵說一句:“人都等著呢,你快點,別磨蹭。”


    厲驁惱得磨牙,他磨蹭?他都是為了誰?


    “那待會進去了,你就閉著眼睛躲我身後...”放心不下,婆媽厲驁又叮嚀一句,才開工幹活。


    門一開,謝銘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靠著厲驁的背,他條件反射的嘔了一下。


    厲驁後背繃得直直的,盡可能擋住謝銘的視線,嘴裏念叨著:“怕了吧?就說了讓你出去,偏偏你還不聽...”


    謝銘心裏原本就直犯惡心,厲驁這不幹活的廢話還多!


    也不知道呼吸進去多少這屋子裏的空氣...這麽一想,更惡心了。


    謝銘捂著嘴,悶悶的說:“你別說話,別張嘴...”最主要的是,別張嘴吞進這屋子裏的空氣...


    厲驁完全不懂得謝銘忌諱什麽,嘀嘀咕咕,喋喋不休:“我這不是說話給你壯膽呢嘛,不說話你不是更害怕?裏麵其實也沒什麽,進來這地兒是客廳,什麽都沒有...唔!”


    謝銘扒著厲驁的肩,自己緊緊抿著嘴,抬手拽著厲驁自己的爪子堵住他自己的嘴。


    再要讓厲驁說下去,以後他們就別想接吻了...


    順道謝銘的視線也從厲驁肩上越了過去,確如厲驁所說的那樣,這邊是客廳,看起來還算整齊,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住在這裏的人生前顯然也極愛整潔,幹淨的奶油色布藝沙發上堆著兩個同色的抱枕,茶幾上還有一隻杯子,一盤精心點綴,還沒吃完的水果;客廳一角放著室內跑步機,頂上對著一麵牆吊著投影機...客廳不大卻安排的井井有條。


    “這是個一室一廳的格局,臥室比較大,隔開了一半當直播間。”後麵跟上來的王誌洲出聲道:“直播間在外麵,臥室在最裏麵,臥室裏供奉著那尊雕像。”


    所以要進去的話,必須經過直播間。


    網紅就是直播的時候自殺的。


    “我還懷疑她並非是自己想不開。”王誌洲比趙略靠譜得多,一些信息也掌握的更加全麵,他繼續道:“警方調查了報警人,據說當天直播結束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翻車蝸牛還和粉絲約定明天同一時間見麵...”


    厲驁一邊護著謝銘,歪著腦袋去擋他的視線,一邊從手底下傳來悶悶的聲音:“這不是明擺著嗎?願力受到反噬,利息不夠高,那雕像就來收取本金了...”


    “你是說,她也許願了?”謝銘的聲音極不自在,感覺自己每說一句話,都把這滿含血腥味的空氣吞進腹中。


    和穢魔牽連的,似乎都是各種許願和欲求相關,隻是不知道這姑娘是從哪裏得到那個雕像的?


    直播間裏宛如恐怖片的現場,血跡完全不是流出來的,而是噴射濺出,大片血色糊上了直播設備,白色的長毛地毯上也濕成了血氈。


    謝銘隻看了一眼,然後默默低下頭。大片的血色,對他來說是有些刺激了。


    “看情況像。”厲驁幾步穿過了直播間,進了臥室。


    臥室是粉色的,連床帶裝飾,都是少女粉色係。剛剛看完了豔紅的血色,現在對著粉紅色,謝銘都有些吃不消,隻能繼續低著頭。


    地上挺奇怪的,每隔半米就有兩個半圓對稱的血印子,從直播間直直通向臥室...


    厲驁則是打量一圈,然後目光定定的放在了供在窗前的雕像上。


    這個雕像顏色比在趙略手機上看到的更深,眯縫的眼睛似乎在從眼皮底下窺視打量著麵前的人...


    厲驁冷冷一笑:“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得來全不費功夫...”


    找來找去,沒想到穢魔竟棲息在這麽個破爛雕像的身子裏!


    光是用眼睛看,厲驁都能看見從那木雕上散發出來的髒汙穢氣!


    一彈指在指腹上蹭了道口子,厲驁把隱隱透著金光的血液點在掌心,一抬手掌就要拍下去。


    “嘿嘿!”那雕像忽然掙裂了嘴角,發出詭異的笑聲,“遲早...我的...”


    它還想說什麽,卻被厲驁一掌拍實了,劈了半個腦袋下來,頓時沒了聲音。


    那滴血一觸上肉眼看不見的穢氣,頓時擴散開去,金光頓時大漲!


    凡是金光蔓延到的地方,穢氣如同雪崩般紛紛散去,室內的汙濁也為之一清,血腥氣都變得淡了幾分。


    “這就結束了?”謝銘就在厲驁身後,看得最是清楚。那點金光一冒出來,就好像燃起的火焰般,在半空裏不知道燒了些什麽。木雕發出的聲音他也聽了個清楚,正是附身胡靜時,他聽到的穢魔的語調。


    也就是說,這木雕上,附著的其實就是穢魔!


    “沒呢。”厲驁語氣有一絲懊惱,抬腳踢踢被他劈爛的木塊。那頭頸斷裂處,有一縷汙跡涓涓湧出,漆黑如墨。厲驁招招手,那點金光順著他的心意,撲上去將那點汙跡也燒了個幹淨,“這就是個替身,把穢氣塞在木雕裏替它辦事...”


    木雕碎了,那點穢氣也被清了個幹淨,穢魔仍是藏頭露尾,慫得不肯出來讓厲驁打死...


    謝銘也瞧了幾眼,木頭的斷裂處能顯示出清晰的木質紋理,微微泛黃,倒不像外表那樣漆黑一片。


    而那歪倒的底部上麵,似是沾了點什麽...


    謝銘伸手要碰,被厲驁一把拽住,“這玩意兒髒!碰了就倒黴,走路摔跤、喝水就嗆、吃飯就噎...你讓趙略收拾。”


    突然被點名的趙略:“......”


    還沒碰呢,他就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還是我來吧。”王誌洲挺身而出,捏著一張驅祟符貼在了木雕上,然後拾起木雕,裝進隨身的袋子裏,打算帶回去研究。


    不過...裝好了木雕後,王誌洲撚撚指尖,湊在鼻端上輕嗅...


    “別聞了,臭。”厲驁好心勸了一句:“這玩意是用血養的,之前不知道澆了多少雞血鴨血,最後淋上去的,全是人血...”


    王誌洲的動作凝固了。


    “要我說趕緊燒了是正經,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穢魔附過身了,髒兮兮的還臭,留著糟心。


    “我回去給我們科長說一聲。”王誌洲應道。


    “行吧,隨你們。”厲驁勸了一句就不再多說,反正穢氣已除,木雕也沒什麽問題...誰還沒有個奇奇怪怪的愛好呢?


    謝銘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木雕之所以是黑色的,全是因為淋上去的血!


    “她做這些...目的是什麽?”謝銘的目光移向之前擺放木雕的地方,那裏放著一個漆黑的木質托底...恐怕那顏色也是血染上去的!


    “誰知道呢?”厲驁不負責任的攤攤手,“誰都有願望,就看怎麽實現。有的人願意自己努力,有的人願意走捷徑...”


    趙略這會兒也湊過來,“謝哥,這事兒後麵還有警方調查,我們等兩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確實,超刑科負責處理的木雕一結束,警方就能順利展開調查...


    一行人往外走去,王誌洲負責打電話聯係警方,趙略則給張科長匯報消息。


    接下來,謝銘還打算去一趟速播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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