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似是眨眼即過。


    謝銘和厲驁成婚後已渡過十個年頭。


    公司一切順遂,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如膠似漆,謝銘隻覺自己別無所求。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和厲驁沒有孩子...不過這也不是問題,謝銘已經聯係了國外的一家代孕機構,全套代孕做下來一百萬左右,想要兩個寶寶,也就是花費兩百多萬。


    因為他們還需要購買卵子,所以會比一般代孕更貴一些。


    不過這都沒關係,謝銘已經將自己的要求填成表格發了過去,代孕機構表示一旦找到合適的代孕人選就會聯係他。


    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後他和厲驁會有兩個孩子。


    這樣人生就真的圓滿了。


    謝銘如是想到。


    當收到國外機構的好消息時,正在辦公室處理事務的謝銘連一刻也待不下去,第一次無故曠工,隻為早點趕回家將這個驚喜告訴厲驁。


    他之前什麽都沒有和厲驁提,想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驚喜,自己默默的準備了這麽久,直到現在差不多可以敲定了,才打算讓厲驁也收獲這個幸福。


    敲門隻有三兩聲,厲驁就打開看了門,小碎花的圍裙穿在他身上別具煙火氣息,這正是謝銘最為喜歡的樣子——一個完整的家的模樣。


    “下班這麽早?”厲驁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湊過去先吻了一口,然後擁著謝銘進門,順手又帶上了門。


    謝銘眼睛亮晶晶的,唇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厲驁一目了然,忍不住的也翹了翹唇,問道:“什麽好事這麽開心?”


    “你想要孩子嗎?”謝銘迫不及待的發問,隻等厲驁應了之後,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厲驁的神色有一瞬的凝固,很快又舒展開眉眼,調笑道:“想啊,你來生?”


    謝銘無語,似嗔非怒的瞪了厲驁一眼,他要有那功能,早十年前就能生了!


    “我聯係好了一家代孕機構,代孕媽媽也談好了...這兩天我們抽空過去一趟...”謝銘的話音漸漸消失在厲驁皺起的眉峰間。


    怎麽了?


    謝銘不解的看著厲驁。


    厲驁近乎是在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你確定...你想要孩子?”他的語氣裏似乎暗含著強自壓抑的不快,神色也變得叵測起來。


    “有個孩子...不好嗎?”謝銘怔了下,才忐忑的問道:“現在我們都三十多了,如果再晚,可能精力上就照顧不到...”


    有個孩子,不止是家庭關係更加穩固,生活也會充滿意義。延續的下一代,新生的小生命,總會讓人對生活充滿了信心...或許老年後也會有一些趣味。謝銘不明白厲驁為什麽反對。


    “我們這樣過了十年,難道我對你不好嗎?”厲驁淡淡出聲。


    他一旦不笑時,壓迫就極為駭人,比謝銘高了半頭的身高差都像是一座沉沉俯下的大山,迫得謝銘莫名緊張。


    “這是兩件事...”謝銘試圖解釋,“正是因為我們的感情好,所以我才更想有個孩子。”


    如果感情不好,謝銘壓根連這件事想都不想,沒法建立一個和諧的家庭,生育出來的孩子得不到應有的關愛,那就是一種錯誤。


    “你不想嗎?我以為...”謝銘覺得自己辦砸了一件事情。


    “你以為?”厲驁玩味的笑了起來,“你所了解的,隻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才會以為...”


    他歎了一口氣,用愛憐的,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謝銘:“你想看看真正的我嗎?”


    厲驁的語氣中帶著誘惑的意味,引著謝銘不自覺的愣愣點頭。


    謝銘覺得自己正在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點頭答應。


    厲驁是他的丈夫不是嗎?


    就算是真正的厲驁...也是他的家人不是嗎?


    十年時間,厲驁還有什麽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到底瞞著什麽?


    厲驁捧著謝銘的臉頰,親昵的吻了他的額,謝銘清晰的感受到那不同往日的,殘酷的溫情。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會一直愛你。”


    隨著話音落下,謝銘睜大的眼中倒映出他此生最為可怖的場景...厲驁的身子如同被抽去了骨頭般軟軟的癱倒,謝銘伸手去扶,卻觸到了一手詭異的滑膩!


    隻是眨眼之間,一條黑鱗巨蟒纏上了謝銘的身子!


    冰冷粘膩,堅硬粗糙的鱗片一層層的包裹了謝銘的全身...謝銘瞠目,他的麵前緩緩浮上一顆巨大獸首,腥黃的眼珠中一道豎瞳,三角形的腦袋上聳起兩道鋸齒狀的冠...粗長的蛇信在蟒蛇的口中吞吐不定,謝銘避無可避,那黑紫色的蛇信在他臉頰劃過一道濕意...


    謝銘渾身控製不住的發抖,牙齒“硌硌”作響。


    “所以你看...我們無法有孩子。”厲驁的腦袋繞過謝銘的脖頸,來到了他另一側的耳畔,壓低了聲音緩緩道:“我也不允許...你隻能有我,畢竟我這麽愛你!”


    聽完這句話後,謝銘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厲驁坐在床邊。


    謝銘習慣性的想要靠進他懷裏,一眼掃到床下,緊跟著動作就僵硬起來,整個人不可遏製的顫抖蜷縮...那些詭異的、可怕的事情都是真的!


    厲驁將拖在地上的長尾卷了起來,輕輕勾著謝銘的腰,將人攏到自己的身邊。


    他歎口氣,伏在謝銘身上,“為什麽害怕?這十年我什麽時候傷過你?嗯?”


    反問的語氣帶著淡淡的不耐,手下也強行掰開了謝銘的四肢,硬是壓著他展開了身體。


    “走開!”謝銘帶著哭腔抗拒,死死閉眼,不敢睜開。


    “就因為我是妖嗎?人類總是這麽膚淺!”厲驁憤恨咬上謝銘肩頭,尖銳的牙齒輕易刺破了那裏的皮肉。嚐到了血腥味後,厲驁克製著抬頭,伸長舌頭舐盡唇邊的血漬,冷酷的說道:“那將你變成和我一樣的妖怪呢?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接受...”


    “...不要!”謝銘微弱的拒絕聲,很快就被探入唇間猶帶血腥舌尖堵住。


    ......


    謝銘被厲驁改造了,成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怪物。


    他背上生著蝙蝠一樣的翼翅,卻是隻有短短的十公分,像個發育不良的殘廢;眼睛變成貓一樣的碧色豎瞳,在昏暗的室內兀自睜大;四肢生出灰色的鱗片,帶著極重的腥味;指間長著形似蛙類的腳蹼...


    他穿著自己往常工作時的衣服,從頭到腳都一絲不苟,可是倒映在鏡子中的卻是一個完全的怪物,詭異的瞳、隆起的背、不敢伸出的手,以及一身香水也難以遮掩的臭味...他被徹底毀了!


    謝銘怔怔的站在鏡子前,眼睛裏空蕩蕩的,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是不對的...他不應該是這樣!


    厲驁也不是...厲驁怎麽會這樣對他?!


    厲驁...厲驁對他從來都是小心嗬護,唯恐他不快...甚至...甚至什麽?!


    不對!這樣的厲驁根本不對!


    謝銘瘋狂的以頭撞鏡,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厲驁究竟為他做了什麽...


    “哐啷”一聲,鏡子碎了,一地殘渣,每一片都反射著他如今醜陋的模樣...


    謝銘一瞬又安靜下來。


    那些甜蜜,那些幸福...如同海市蜃樓,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卻引得人追逐不休...於是他變成了這樣!


    什麽都沒了...


    活著還能...做什麽呢?


    謝銘頹然跪地,手掌撫過一地的慘烈,死死攥住了一塊銳利的殘片,對著自己的喉嚨狠狠刺去!


    “謝銘!”一道金芒驅散滿室陰暗,匆匆趕來的厲驁隻來得及甩尾過去護住謝銘脆弱的咽喉...尖銳的碎片刺入厲驁的魂體,痛得他渾身一抖。


    厲驁現狀並不好,穢魔之前不過是假做自爆,想要迫使厲驁避開...卻沒想到厲驁真的是為了謝銘,哪怕僅是為了謝銘一具身體都能豁出命來。穢魔最後逼不得已還是自爆了,厲驁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落得滿身瘡痍。


    撐著這破破爛爛的魂體不得修整,厲驁立即就用他與謝銘魂魄相牽的引子,進入到謝銘的心魔劫中,才現身就看到這樣讓他痛心的一幕:謝銘竟然在心魔劫中被逼到自盡!


    穢魔究竟動了什麽手腳?!


    魂魄自盡可就連轉世都渺茫了!


    一般的心魔劫根本不會這樣!


    謝銘仍是閉眼,不聞不動...厲驁看著謝銘身上的亂七八糟,簡直恨不能把穢魔複活,引著天雷再劈它百八十年!


    伸爪一抹,厲驁驅散了那些劫數混著穢氣組成的惡魘,將謝銘卷著放到了床上。


    謝銘現在這樣就是自我封閉了魂魄,厲驁卷卷尾巴,將額頭與謝銘相貼——隻有讓謝銘相信他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才能真正驅散這場心魔劫。


    魂魄相連的好處就是隨時隨刻都能找到謝銘的意識,哪怕他封閉起來,厲驁也能潛入最核心的地方——他在那裏留下了印記。


    可是聯係起來後,任是厲驁怎麽呼喚,謝銘都沒有反應...厲驁無奈的抬起頭,正要想其他辦法,卻發現他視線落下的每一處都無比熟悉!


    這明明就是他和謝銘的臥室!


    操!


    厲驁狠狠罵了一句,心裏已經差不多明了為什麽謝銘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心魔劫肯定是和他有關,劫數裏的“厲驁”肯定不是個東西!


    這下,厲驁連自己都想打!


    既然根源在他身上,厲驁抬爪扒拉扒拉自己神魂裏的記憶團子,把那些他和謝銘曾經的過往一一挑出來,連著以前井下相遇的記憶都沒放過。這些團子被厲驁一個一個按照時間的順序,分次小心的嵌入到謝銘的核心之中...


    時間跨度漫長的青春小電影就這麽開始播放了...


    ......


    不知放到第幾個團子,厲驁眼前的景物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劫數中幻化出來的場景片片碎裂,厲驁心裏一鬆,謝銘醒了,心魔劫終於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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