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小青被佛珠捆成粽子,一邊掙紮著,一邊怒罵。


    “你放開我!我要教訓那臭女人!”


    法海訓誡道:“你有半神之血,卻偏偏不知約束自己,反倒如那尋常妖孽一般恣意妄為,不怕有損修行嗎?”


    小青怒氣衝衝道:“什麽半神不半神的!我替姐姐出頭,憑什麽約束自己?”


    法海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世人謗你、辱你、欺你、賤你,你隻需忍他、讓他、避他、由他。睚眥必報,如何能修成正果?”


    聽到法海的話,小青嗤笑一聲。


    “和尚,你腦子糊塗了吧。我修道,就是為了活得長久,活得快活,誰不讓我自在,我就能揍他個不自在。若不能快意恩仇,我還不如當條蛇呢!”


    法海見小青不聽勸,眉頭再度皺了起來,“快意恩仇也不過是苦海無邊,這都不是真正的極樂。”


    小青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之色,“你這和尚還知道什麽是“極樂”?”


    法海道:“你執迷不悟,我便帶你去見見“極樂”。”


    夕照山,青山如黛。雷峰塔佇立在山頂,小青與法海站在塔頂的位置,俯瞰西湖。輕風揚起小青的裙擺,塔邊偶爾有飛鳥成群飛過,驚得塔上的鈴鐺清脆作響。


    小青嗤了一聲道:“你不會就是帶我來這看風景的吧?雖然景色還馬馬虎虎,但離極樂也差太遠了。”


    法海正色道:“你心中戾氣太甚,又怎能體會山水之美?我今日帶你來此地,並非看景,而是修心。我所說的極樂,在你身後。”


    小青將信將疑地轉身,便看到身後是一扇門,牌匾上寫著“藏經閣”三個大字。


    法海轉身,走了進去。


    細雨灑下,越來越大,小青大大咧咧地一笑,不疑有他。


    “進去避避雨也好。”


    藏經閣內一排排的書架,上麵擺著各類的經書。


    小青四處看了看,頓覺無聊,打了個哈欠。


    “這有什麽好看的啊?你說的“極樂”到底在哪啊?不說我就走了啊!”


    法海不動聲色地攔在了小青的麵前,伸手指了指麵前的書架,“華藏世界,如雲似海。貧僧要帶你看的“極樂”,便在這些經書之中。”


    小青推開法海,走到書架前踮起腳從裏麵抽出了一本經書,翻了兩頁,又有些嫌棄地放了回去。


    “這玩意能叫“極樂”?和尚,你耍我吧!”


    “貧僧從不戲耍他人。你要領會真正的修行之樂,便在這裏謄抄經書吧。阿彌陀佛。”


    法海雙手合十,緩步朝著藏經閣外走去。


    小青臉色大變,就要追出去,“抄經書?憑什麽讓我抄經書啊?和尚,你別走!”


    就在她走到藏經閣門口的時候,門卻自動關上了。


    藏經閣的四麵牆都出現了“卍”字符號,將她逼退到藏經閣中。她的手剛放在把手之上,便被門上的一道金光彈開了。


    “臭和尚!居然敢算計我!你放我出去!”


    “這藏經閣設下了禁製,等你抄完十本經書,禁製自會解開。佛法無邊,望你收斂妖性,潛心修行。”法海的聲音由外麵傳來。


    “誰要修行了!有種咱們單獨戰上個八百回!”小青氣得踹了那書架一腳。


    四麵牆上的“卍”字符閃了閃,小青雙手被一股大力合在一起,不管她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


    小青“哎哎”驚叫著,被那無名之力強迫,雙手合十,對著牆壁四周的佛像拜了一圈才恢複行動自如。


    小青心有餘悸,“不就是抄書麽!小爺我能屈能伸!法海,你給我等著!”


    臨安街頭,細雨朦朧,來往行人稀疏。


    許仙在街頭匆匆行走,一路經過銅鏡店、唐餅鋪子、綾羅居、臻寶軒這些店鋪,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滿頭大汗,喘息連連,焦急地舉目四望,可惜又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麽。


    突然,一名白衣女子的背影在人群中忽隱忽現。許仙麵上一喜,不顧一切跑上前去拉住對方衣袖。對方緩緩回眸,卻是位麵容陌生的女子,許仙失落至極。


    閃電劃過天空,粗大的雨點瞬間落下來,他快步跑進亭中。


    早已在此躲雨的白素貞此刻神思恍惚地望著雨幕,曾經在這裏和許仙偶遇的場景仍然曆曆在目。


    白素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物是而人非,心痛卻不敢言悔。


    “終於找到你了!”許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素貞心神巨震,她愕然轉身,見許仙滿頭不知是雨是汗,喘息未定的立於身後。


    “官人……”


    許仙眼神痛苦地問:“和離書是你寫的?我們真的曾經是夫妻?”


    白素貞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默默點頭。


    許仙喃喃:“對不起,我竟沒有絲毫記憶。而且,想都不敢去想,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便頭痛欲裂。”


    白素貞心疼地道:“那就不想也罷。”


    許仙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白姑娘,求你,把我們的過往說給我聽。我們當初是如何相遇,又如何相識,是怎樣定情,又如何成婚?”言畢,許仙痛苦地以手捂額。


    白素貞眼裏閃過一刹那的光彩,又旋即熄滅。


    她口氣冷硬,擺出拒人以之千裏之外的樣子,“過去的就別問了,不必徒增煩惱。”


    許仙道:“我聽姐姐說,你,你在臨安城舉目無親。其實,你可以暫住許家……”


    白素貞淡淡道:“謝謝官人的好意。不過你我從此蕭郎陌路,各自珍重。” 她轉身走入雨幕,不再回頭。


    “白姑娘……”看著白素貞絕決的背影,許仙隻覺莫名心痛,“姑娘,外麵那麽大的雨,你怎麽說走就走?”


    白素貞加快腳步,眼淚簌簌下落。


    雨霧中,許仙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表情憂鬱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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