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算得上是相安無事,沒什麽閑雜人等。簡單而溫馨,無嘈雜喧囂。


    老婆婆傷勢漸好,但還是動彈不得,隻是能自己吃食。陳問夏見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麽,再如何也不能趕老人家走。要留也可以,但有人是要走的。


    “你們兩個大男人呢,其實沒必要留在這裏了。老人家和那小丫頭留下來就好了,你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陳問夏思量了許久,還是說了出來。這兩個人絕不是等閑之輩,留他們在這裏的時間久了,終究是個禍害,不如讓他們離開了去。去哪兒都好,隻要離這兒遠遠的,怎麽樣都好。


    餘也和之槐都明白陳問夏的意思,也沒有強留下來,隻是說等著三個月後過來帶老婆婆她們走順便付藥錢。


    陳問夏倒不是在乎那些錢,但這兩人執意要給的話,那便隻有收下了。收著押金,也不會怕他們一去無影蹤。


    “三月後,悄無聲息的來。到那時,記得我說的話,就像從來沒來過這裏一樣,忘得幹幹淨淨。不需要什麽記住恩情,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類的,隻要你們不帶來麻煩就是謝天謝地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希望你們三個月後有命回來,別死了。倒不是心疼你們,是心疼藥費。”


    陳問夏對餘也和之槐向來是毒舌,這兩也是聽習慣了,收下了這關心。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相處久了,都知道她究竟是怎樣的性子,還是喜歡的。


    餘也把蘭兒叫到身邊來,叮囑了幾句,給了她幾兩銀子,算是這三個月的生活所需的費用。總不能白吃白喝,有點銀子在身上,也是好的。


    交代清楚後,餘也就同之槐離開了。


    “我想回趟太息,你便回你那安靜的小地方去吧。三個月後,記得把蘭兒她們接來,送到安全的地方。有什麽事倒時在商量,中途出了什麽情況的話,一定要同我說說,別一個人去解決。我知道你厲害,竹笛一響,隨意吹幾聲,沒幾個能近你身的,但是這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的,防備著點總是好的。”


    餘也輕聲道,目光複雜。他對之槐是有虧欠的,很多事都是之槐出現解決,麻煩了他許多事,有時候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還又不知道該還些什麽,又似乎什麽於之槐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之槐大笑著,錘了餘也兩下子。這小子就是喜歡說這些有的沒的,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麽什麽,已經還不了了。實際上,他們何嚐不是算的上相依為命了。


    互相見過對方低入塵埃的樣子,所有的卑微、不堪、勇敢、痛苦、善良、怨恨……


    “對我還真不用那麽客氣,怎麽說也是長你幾歲,不過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那樣照顧。這時候就別跟我爭什麽了,自己仔細想想是不是比我小幾歲?自己還不承認,還執著了那麽多年。”


    之槐以兄長的姿態看著餘也,漫不經心的。


    “行行行,兄長就兄長吧。自己看看哪個兄長如你一般,除了武功厲害些,哪裏不像是半吊子。也就是外界那些不了解你的人,才會覺得你有多麽的高不可攀。我啊,才不會像他們一樣,盲目的去崇拜一個人。”


    餘也不滿的反駁。


    “的虧你沒有盲目的崇拜我,不然啊,以我的性子還真的不會和你多說什麽。有些話啊,點到為止即可,快說出來。你明白,我明白,就是極好的。”


    之槐似是不在意,他早就聽過很多類似的話了,餘也跟他經常的那些,他早就已經是當做沒聽過一樣了。有用的自然是會放在心上的,當然這些算得上是嫉妒的話,那就隻有左耳進,右耳出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和問夏還真的是差不多,共同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別否認。你還真別說,說起問夏,我又覺得你和朝辭也很像。雖說他尊稱你為先生,其實你們是差不多。至少,我一直是這樣覺得的。說不定啊,你們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餘也這話倒是不假,之槐還真就挺喜歡應清這小子的。說話又好聽,做事又有分寸。除了平素囉嗦了一些,絮絮叨叨的像個姑娘家似得,一切都好。


    當然,這隻能在心裏說,哪裏真的敢讓應清聽到。


    “你要是有朝辭的一般乖我都省心了,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是好事,可有一點。凡事都有兩麵性,物極必反。我雖說有時候也絮絮叨叨了些,但真心同你說的話,希望你能牢牢地放在心上,別等著再出事的時候才知道念著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是神,不是次次都能在你需要的時候,準時出現在你身邊。別跟個孩子一樣,你都十八了,聽好了嗎?”


    “聽好了聽好了,你這樣同我說,怎可能還左耳進,右耳出?這不是有時候火氣上頭,會有些急性子。但我真的是知道分寸的,這次真是意外。”


    餘也聽著之槐同他說的話,覺得心中暖暖的。之槐是為數不多真心為他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放在心上。正因為信得過,才把之槐當成了自己最後的退路。


    “意外也好,怎麽也好,希望你記住,就是這樣簡單。”


    之槐又是錘了幾下餘也,每次不得到他的保證,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對勁。餘也這小子,每次都是裝作答應了,一但關鍵時候,就會犯渾。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餘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還真是這樣。之槐每次總能輕而易舉說出他的弱點,他的缺點,隻有在之槐這裏,他才不是那個無人能敵的大盜餘也。也隻有在這裏,才可以做那個可以失敗可以出錯的餘遲年。


    “先生講的對極了,餘也受教了,保證不會再犯了,先生放心。”


    餘也學應清的時候,還真有幾分像。這兩人還真不愧是好兄弟,隱約有對方的幾片影子。


    太息太守府扶霜的閨房,隻見扶霜在房內來回走著,甚是焦慮的模樣。


    扶霜知道餘也究竟是怎樣想的後,氣歸氣,等著氣消了,也想起來了許多事。怎麽說餘也也是因為她,若是因為幾句話,就任他死或是如何,怎麽說都是說不通的。


    “小姐,你且放寬心吧。越擔心越沒什麽作用的,倒是自己的身子受不住。那人自己也有分寸,哪裏會那麽容易就被人取了性命?”


    知道小姐心中憂心事因誰而起後,杜若重新定義著餘也這個人。她是看不明白,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小姐以前從未對誰這般上心,唯一一次,害的小姐挨了不少罰。總而言之,餘也在杜若心中是沒什麽好印象的。


    “阿若,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麽說大概也是因為我,若是我真的撒手不管了。別說他們了,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其實,餘也也不是外人所說的那樣不堪,他是重情義的。在我看來,比得過許多人。”


    扶霜不是偏私,當然她自己也不覺得餘也對她來說,能算得上自家人。可,很多事就是在腦海中,久久揮散不去,她也沒辦法真的當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扶霜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長情的人,也不覺得自己重情義到什麽地步,唯獨到餘也這裏,就變得奇怪了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小姐啊,也許就是因為餘也幫你攬了所有事,你覺得他是不一樣的。但是小姐你要知道,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多大關係。你是年少不知,他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兩者是沒辦法相比較的,這是事實。我是挺佩服餘也這人的,刀架在脖子上,還是麵不改色。但,佩服和在意是兩回事。小姐應該念著其他更值得的事。餘也都已經同老爺去了傅員外哪裏,都已經過去幾日了,不論是小姐心裏是怎樣想的。阿若隻想說,小姐莫要在為餘也傷老爺的心了。小姐之前說的話,是真的讓老爺和夫人覺得傷心了。”


    杜若看著夫人傷心,心裏就覺得不好受。她把夫人當做了最敬佩的人,夫人一直對她很好,噓寒問暖,每年新年,都會給她添置新衣裳還有許多東西。總會多給她月錢,讓她去外買些自己喜歡吃的,不曾虧待過她半分。


    夫人就像是娘親一樣對她很好,也許比親娘親還好。正因為太好了,才舍不得她傷心,看著小姐惹老爺和夫人傷心才會覺得那樣的難過。但很多話也隻有點到為止,不能過多的說什麽。畢竟,小姐才是太守府的大小姐,她表現的過多,隻會引起小姐的反感。


    這些杜若都明白的,哪怕是把他們再當成親人,也會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會逾越了規矩。


    “阿若,我都知道的。不用擔心,以後做事不會再那麽衝動,惹得娘親他們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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