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宸心中若是沒有懷疑,別人再說,他也隻會打回去,不會再打回去之後還跑來質問她。


    說到底,紫雲宸的心裏早就有了刺……


    洛清吟無比冷靜地剖析了一番,但沒打算對兒子說。


    他們還理解不了這些事情。


    鳳神蛋在她懷裏蹭了蹭,疑惑地問道:“笨娘,為什麽要喜歡姑娘?是用來吃的嗎?”


    不等洛清吟回答,乾坤胎兩人就討論了起來。


    “是可以吃的,上次煞-筆給我們念的《禦夫三十六計》裏就說可以吃。”


    “對哦,好像《禦夫三十六計》還沒念完呢。”另一個叫了起來,“去找破雪把煞-筆拿過來,再叫它念給我們聽。”


    洛清吟:“……”


    那個吃和他們說的吃能一樣嗎?


    竟然給還沒破殼的孩子念《禦夫三十六計》,點魂筆那個壞家夥!


    有一瞬間,洛清吟隻想把那支筆拿出來折斷扔了!


    伸手敲了敲蛋殼,洛清吟繃著臉道:“你們現在不用喜歡姑娘,好好消化完紫光電弧,你們早點破殼,出來想看什麽書沒有?”


    乾坤胎兩人深以為然,紛紛努力吸收紫光電弧去了。


    胎兒都是吃飽睡睡飽吃,洛清吟傾聽著聲音,見他們不亂動也不胡鬧了,不禁失笑地搖搖頭。


    在他們的打岔之下,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感覺到自己在外麵的身體被人抱著,耳畔依稀是紫雲宸的呼喚:“小貓兒,小貓兒,小貓兒……”


    聲音低沉酥軟,她的耳朵都要麻了。


    神識一動,她出了三聖三魔鼎,紫雲宸果然一直抱著她不放。


    隱隱感覺有人在看她,她側過頭,卻見所有人要麽在修煉要麽在運氣抵禦天地之間暴烈的紫光電弧,沒有人留意到她這邊。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再放在心上。


    在她沒有留意的地方,華千曄假裝不經意地垂下頭,避開了洛清吟的目光,袖子底下的雙手卻慢慢地攥在了一起。


    “洛清吟……”


    華千曄默默念著這三個字,眼底透出幾分寂然酸澀。


    以前他還能能和她坐在一起看看書,釀釀酒,現在他隻能遠遠地望著,看著她在紫雲宸的懷裏或顰或笑,或喜或嗔。


    導師不是師父。


    師父是一輩子的。


    導師卻隻是在學院這五年的老師。


    離開明門之後,他固然和洛清吟還有聯係,但聯係僅限於問問布陣的問題。


    隨著紫雲宸布陣水平的提升,她和他聯係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上幻界修煉之後,她除了打招呼,就隻是問問靈獸軍團的狀況。


    她和他的距離在遠去。


    如果有一天連靈獸軍團這個聯係也不複存在,那他和她可能就連見麵都不太可能了。


    這次的渡劫菩提,他本來可以不出現,但洛清吟發鶴玄符去問,他心裏依然希望有著一絲羈絆,才隨著隊伍出來。


    可是,出來了,看見了,反而更心酸。


    因為,可望不可即!


    壓下心中翻騰的念頭,忽而前方傳來“嘭”的一聲巨響,他猛然抬頭,隻見九天神雷把菩提古樹僅次於主幹的樹幹劈斷了。


    樹幹轟然倒塌在地上,露出了巨大的主幹和焦黑猙獰的創口。


    眾人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神植天劫一共有九道神雷,如今才是第七道。


    若是第九道時把它劈成焦炭,那他們這一趟就等於白來了。


    渡不過天劫的菩提效用將會大打折扣不說,還有可能在神雷之中煙消雲散!


    一時之間,洛清吟也顧不上紫雲宸,著急地朝古樹望去。


    雪參娃娃還在古樹裏,古樹若是被劈,他恐怕也活不了!


    同一時間,菩提古樹的神識空間裏像遭遇了十二級大地震,雪參娃娃抱著小酒葫蘆咕嚕嚕地在地上滾了一圈,頭撞到一個什麽東西,他灰頭灰臉地爬起來時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不過,他顧不上理會。


    因為,綁著老人的那棵小樹從樹幹三分之一的地方撕裂成兩半了。


    老人當場噴出了一口鮮血。


    神識空間裏的小樹是外麵那棵大樹的樹心,反映著外界的情況。


    樹被撕裂,離死不遠了。


    老人仿佛一瞬間滄桑了幾百歲,眼中的星星點點都黯淡了下去。


    雪參娃娃看著他,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悲愴:“老菩提,你快死了。”


    “是啊。”老人不在意地笑了笑,滄桑而蒼白的臉色映襯著鮮血,顯得觸目驚心,“九天神雷屬於天道,越是幹淨純粹的力量,越能挨得住天道的拷問。在中離魂毒之前,我或許能成功……”


    雪參娃娃眼中透著茫然:“你怎麽會中離魂毒?”


    “幾年前有人來到這裏,在我下麵的土地裏倒了上百壇水。”老人喘了一口氣,如今每說一句話都會耗費他一番力氣,但他知道如果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那個水,是離魂毒。”


    開始時,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吸收了一些。


    後來神魂鬆動,菩提古樹察覺到不對,立刻把身體中的毒淨化了。


    菩提擁有淨化功能,他的樹足夠巨大,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把小小的離魂毒徹底淨化完畢。


    為了防止誤吸,他還將離魂毒的那幾十壇水壓縮到一個地方,封存了起來。


    他以為這件事就此就算完了。


    誰知才過了一年時間,那些人又來倒了上百壇離魂毒。


    此後,每年的同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過來倒離魂毒。


    而且每次倒的離魂毒效果都比前一次的更猛更狠毒。


    為了讓他吸收到離魂毒,他們甚至運氣將離魂毒逼到他的樹根裏去。


    離魂毒占據的土地越來越多,他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偏偏他又沒有修出人形不能挪動,隻能硬生生地受著。


    一年複一年,他的心在離魂毒的蠶食之下對人類也越來越憤怒,也越來越陰暗。


    等天劫的考驗來臨時,他的心和他的狀態都已經毀了。


    他不可能成功。


    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那九顆菩提子是他最後的希望。


    可是,人類依然不放過他,連他最後的東西都要奪走。


    老人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人類這樣對我,他們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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