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婕妤依舊沒有回應江夏至,嘴巴在艱難地嚼動著,嘴裏的牛奶還在不停地往外流,那雙呆滯木楞的眼神中慢慢有了淚光,漸漸凝成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滑出眼眶,無聲地砸落下來。


    柳婕妤的眼前模糊了,朦朧中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麵:廖凱卿為了自己舉起刀對著那個叫侯三的人刺下去,刹那間,血從侯三的手臂上崩裂而出,她眼睜睜看著侯三在地上蹦躂了幾下,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是侯三先殺廖凱卿的,廖凱卿還擊時誤傷了侯三,廖凱卿是自衛,不是故意殺人。


    不是啊!柳婕妤看得清清楚楚。


    昨天一晚上在警察局,她都在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可是他們就是不信,他們反複威脅恐嚇柳婕妤,甚至用大燈照她,用大風扇吹她,差點兒把她折磨死!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受過這種非人的折磨!這些王八蛋居然敢這麽對自己,柳婕妤第一次受到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從被關進去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好幾班人馬輪流審問她,根本不讓她休息,連眼都不讓她閉,一直讓她說話,柳婕妤說得口幹舌燥,他們連一口水都不給她喝,柳婕妤苦苦央求,最後才給了她一小瓶礦泉水……


    想著在警察局裏的遭遇,柳婕妤內心充滿了憤怒和仇恨,她絕對不會繞過這些王八蛋,她要讓這些人十倍百倍地接受非人的折磨!


    一定要讓他們也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柳婕妤,你怎麽了?啊?”江夏至看到柳婕妤的淚一滴滴砸落下來後,馬上挪到她身邊,推了推她的胳膊關心道。


    “哇——”柳婕妤再也無法控製,崩潰地大哭了出來。


    她嘴裏的麵包牛奶隨著她張大的嘴巴全部往外噴出,吐得沙發上地板上一片狼藉。


    “啊啊啊……哇哇哇——”柳婕妤哭得驚天動地,仰著頭任憑淚水狂飆,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抱著江夏至放聲大哭。


    江夏至頓時手足無措。


    相比眼前這個哭天搶地的柳婕妤,她更願意接受那個平日裏不可一世滿身帶刺句句傷人的柳婕妤,那才是她本真的麵目。


    “柳婕妤,是不是警察打你了?”江夏至等她的聲音稍稍變小了之後試探著問道。


    柳婕妤沒有吭聲,繼續窸窸窣窣地哭著,眼睛已經腫成了一個核桃,桌上的紙巾也堆積成小山包了。


    時間不早了,江夏至還得回酒店去見覃梓皓,自己答應了晚上陪覃梓皓吃晚飯。


    經過中午那麽一鬧,江夏至心裏對覃梓皓已經有了一絲畏懼,但是答應的事兒還是要做到,畢竟兩人七年沒見,冷靜下來好好談談,把之前所有的心結都解開,以後見麵才不至於尷尬。


    “柳婕妤,廖凱卿的情況怎麽樣?”江夏至繼續問道。


    “不知道,我也沒見到他,但是以我的體驗,他絕對不會好過,伍哥在裏麵也一定不會好過。這些人都是變態,喪心病狂。他們不會對你的身體直接造成什麽傷害,但是卻能讓你精神崩潰,意識渙散,最後扛不住就得發瘋。”柳婕妤目光空洞地看著前麵。


    “我知道這種感受,我也曾經被他們帶進去過,所以很擔心伍韜。”江夏至點頭道。


    好幾個月前的那一夜被紀檢審問的感受,經曆一次,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你們是偶然遇到那群混混?”江夏至看著柳婕妤問道。


    她總覺得這事兒特別奇怪,這群人會不會是有人特意安排跟蹤廖凱卿的?這事情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是偶然遇到的,我要去吃宵夜,廖凱卿本來是不願意的,被我強行要求才出去吃宵夜。”柳婕妤說。


    “當時除了你們幾個人,現場還有別的食客嗎?”


    “沒有,就他們五個人在那兒吃,廖凱卿覺得那邊人多熱鬧才往老魯的大排檔去的。”柳婕妤說,“我覺得是巧合。可是到了警察局他們卻非得把廖凱卿往故意殺人的方向引,我覺得這是有人在操縱,會不會和伍韜的事兒有關?”


    “有可能。如果他們知道了廖凱卿的身份,也可能借這個機會扣住廖凱卿,這樣就少了一個人為伍韜出力。”江夏至分析道。


    “江夏至,那你得千萬小心,我真的有種感覺,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如果他們知道你和伍韜的關係,一定會這麽做。”柳婕妤看著江夏至說。


    江夏至早就有這種預感,柳婕妤再一說,就更加肯定了這種可能性。


    但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而且自己在明處,對方在暗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要怎麽辦?


    “我會小心。現在你打算怎麽辦?”江夏至問道。


    “我要回廣城,現在我根本不想待在粵海了,伍哥被弄走了,廖凱卿又被弄進去了,我還留在粵海幹什麽?”柳婕妤擦了擦眼淚說。


    “那你的工作呢?怎麽辦?”江夏至不解地問道。


    “去他媽的狗屁工作!我來這裏根本就不是為了工作,我就是為了伍哥!伍哥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他現在被紀檢帶走了,我也要去廣城找他,陪在他身邊!”柳婕妤眸光堅定地說道。


    柳婕妤很任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普通人很看重的工作,在她眼裏根本一文不值!


    江夏至無論如何沒有她這種心態和底氣。


    這就是草根和權貴的區別。


    “你回去最好能馬上把伍韜救出來。”江夏至說。


    “江夏至,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柳婕妤腫成核桃似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江夏至。


    “什麽事兒?”


    “我如果能把伍韜安然無恙地救出來,你必須離開他。”


    什麽?江夏至驚愕地瞪著柳婕妤,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憑什麽?”江夏至毫不猶豫地質問道。


    “憑我能幫他,而你不能。你覺得你有什麽理由留在他身邊?你又有什麽資格留在他身邊?嗯?當你最愛的人落難時,你不能給予他最大的幫助,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囹圄,你還有資格說愛他嗎?你配嗎?”柳婕妤的臉上又恢複了那股傲嬌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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