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律師見我沒說話,便對陳青川說:“我想現在許小姐也並不缺錢,不如將這筆遺產交與家族信托基金如何?這樣保險且又能夠進行很好的保管。”


    陳青川望著我,便問:“如何?”


    我依舊沒說話,他便緩慢起身,對文律師說:“就依您所說的辦,這筆財產過戶到她身邊,她也確實沒多大用處,也未必能夠打理好。”


    律師便點頭,便按照陳青川所說的辦。


    又將手上幾份文件整理出來,然後放在我麵前。


    我知道無論我怎麽不願意接受,可有些事情已經成了現實,無法更改,我拿過律師遞給我的筆,然後便在上一筆一劃簽下自己的名字。


    繁雜的手續,光文件,以及律師的說明,便是一個多小時,等這些全都簽完後,我放下手上的筆,律師將所有我簽下的合同遞給陳青川過目,他拿在手上仔細看了許久,大約是覺得沒什麽便放下,對律師說了句:“好,就這樣。”


    文律師便點點了頭,將桌上的文件全都整理了一番,大約是該簽的已經全部簽完了,他便從椅子上起身,對我說:“許小姐,望您節哀。”


    那文律師說完,便要走,陳青川在一旁說:“我送您吧。”文律師點頭,兩人便朝外走。


    定坤也隨在他們身後,等他們出去後,我坐在那望著那一摞文件,隨手翻了翻,這是他們給我留下不過都是些冰冷的數字而已。


    陳青川送完律師離開後,他回到房間時,我已經躺在床上了。


    陳青川來到床邊,他在我身邊坐下說:“下午要不要出門跟陳麟逛街?”


    對於陳麟,我對逛街一點想法也沒有,他抬手握住我的腦袋說:“那和陳麗娜出去玩會怎樣。”


    我說:“我有點累,想休息。”


    我對他說。


    我現在對任何一切都提不起勁,我躺在床上用被子用力抱緊自己,甚至側過身,有拒絕和他交談的趨勢。


    陳青川坐在我床邊看著床上躺著如失去活力的我。


    他也沒有強迫我出門,陪我在那那坐了一會兒,他將那封信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便低聲說:“那你好好休息。”他手便替可我拉了拉被子,然後又望了我一會兒,這才從床邊起身離去。


    等他離去,我才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看向那封被留在床頭的信。


    我緩慢的將手從被子內抽了出來,便伸手將那封信拿到手上,我從床上坐起,靠在床頭將那封信給拆看。


    裏頭隻有短短的一行字,開顏,原諒媽媽。


    無比熟悉的字跡,我望著那短短一行字,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過了好久,我將那臉埋在信封內,無聲哭泣著。


    回到家的那段時間,我都處於長時間無話的過程,我不想出門,不想見任何人,每日便是躲在屋子內,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陳青川有幾次甚至是試圖於要我出房門走走,可是我表現得異常抗拒。


    大約他也不太想為難我,之後便再也不提讓我出門的事情,隻是讓阿姨每天記得端三餐,溫水,和吃的上來。


    那段時間我性格相當陰鬱沉悶,陳麟也不敢惹我,而且我很少下樓,基本上也跟她們碰不上麵。


    不過阿姨對於我這樣的狀況非常擔憂,因為我不僅不出房門,還不肯下床,每日便是躺在床上整日整日昏睡著,就連飯都很少吃,才一個星期人看著看著便消瘦了。


    陳青川並不能夠整日在家陪著我,所以每天中午,下午都會準時來通電話問我的狀況。


    阿姨都一五一十跟他報告我的狀況。


    陳青川一開始都是順著我,任由著我高興,畢竟這種事情,我並不是完全能夠消化得了的。


    可是兩個星期後,我越來越沒力氣了,陳青川晚上下班回來時,我雖是醒著的,可和他說不上兩句話,便又開始陷入昏睡。


    陳青川在床邊,沒有吵醒我,而是任由我昏睡著,他大約他也開始覺得我這樣的狀況下去,意誌隻會越來越消沉,第二天我還在床上,阿姨便在外頭敲門進來說:“先生,太太的好朋友,許小姐來了。”


    陳青川已經醒了,可一直在床上陪著我,他聽到阿姨的話,便說了句:“知道了。”


    身子便傾了過來,覆在我上方,他手便捧著我的臉說:“陳麗娜來了,下樓怎麽樣?”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下意識將臉疲憊的往被子內埋,陳青川又將我臉從被子內抬了出來,他很嚴肅對我說:“開顏,你不能再睡下去了。”


    我掙紮著,想要從他手上掙紮出來,閃躲著,我不想去麵對外麵的世界一點也不想,我很困,我隻想睡覺,我想往被子內鑽。


    陳青川直接將我從被子內掏了出來,將我放在床上坐好,然後握住我雙肩,沉聲說:“開顏,你給我坐好!”


    我虛弱的看向他。


    陳青川沉著臉看向我,他有點生氣說:“你想這樣一輩子逃避下去嗎?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媽去世這件事,可換個角度說,這條路是她選擇的,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包括你。”


    我有氣無力說:“我隻是想睡覺而已。”


    我手拽著他衣角哭著說:“我真的很困嘛,你讓我再睡會好嗎。”


    我像個軟骨頭一般往床上躺,然後用被子將自己緊裹住,閉上眼睛,繼續在那昏睡。


    陳青川坐在那看向我,大約是麵對我這樣的狀況他也很頹敗,他臉色不是很好。


    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陳青川朝門口看去,他便從床上下來,朝門口走去將門拉開。


    陳麗娜從門外鑽進來腦袋,她往裏頭四處看著問:“開顏呢,那懶豬還沒醒嗎?”


    陳青川便收起臉上的嚴肅,對陳麗娜淡笑說:“正要起來。”


    陳麗娜聽了,也不管是在哪裏,直接衝了進去說:“行,我去找那懶豬說會話。”


    她也不管我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直接將我從床上給拽了起來說:“懶豬,這都什麽時候了!日上三竿了!你怎麽還在床上躺著?”


    她將我從被子裏剝了出來:“快起來,快起來,不準睡了。”


    我被她拽得搖搖晃晃,坐都坐不穩,身子像沒骨頭一般往下倒,不過才倒下去,又被陳麗娜給拽了起來說:“起來啊,你要是再躺著,我就跟你絕交你信不信。”


    她幹脆直接將我床上的被子全都包了起來,然後往地下一扔,我感覺到冷,終於疲憊的睜開眼去看她。


    陳麗娜就站在我麵前,我望著她,過了許久,才小聲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她看向陳青川,陳青川便朝外頭走了出去,沒在裏頭多留,將屋子留給了我們,他知道陳麗娜來,就算我不想起床,也一定會起。


    果然在陳麗娜的拽拖下,我被她從臥室裏成功的拽了出來,並且還下了樓。


    陳青川正坐在沙發處打電話,陳麗娜一看到他,便也不顧他正在打電話,直接跟他說:“我帶開顏出去轉轉,陳青川,你今天就把人交給我就是了。”


    她甚至不等陳青川回答,拽著我便朝外走,阿姨一見如此,追過來便想說什麽,陳青川坐在沙發上喚住了阿姨,大約是讓阿姨隨我們。


    陳麗娜帶著我出門後,便直接將我塞到了車內。


    我是真的很累,甚至很多天沒下過床了,現在隻覺得頭昏腦漲,陳麗娜將車門關上後,也不管我舒不舒服,直接對司機說:“去商場。”


    我們家的司機對我們的去處早就輕車熟路了,也不用多問,發動車便開出鐵門。


    陳麗娜見我像個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靠在車門上,她望著我好半晌,便將我從車門上拉了起來說:“行了,開顏,你要相信悲傷過後,便會天晴,你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你看你最近狀態差到什麽樣了。”


    她嫌棄的拽著我雜草似的頭發。


    連我的頭發都失去了光澤。


    她想了想,又說:“不對,這個時候我們不應該去商場,我們應該去酒吧喝酒,隻要喝上幾大杯,什麽傷心事情都會飛走。”


    她也不問我意見,對那司機說:“去酒吧,我們常去的酒吧。


    司機回頭看向我說:“這樣……不好吧……”


    陳麗娜知道他害怕什麽,她說:“陳青川要是說什麽,有我在呢,你怕什麽,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司機又說:“先生可沒說能夠去酒吧。”


    陳麗娜快要被司機給氣死了,她說:“陳青川到底想不想讓人活過來了?他要是不想,我現在二話不說立馬下車回家。”


    司機望著他,大約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按照陳麗娜的話,將車子改了道,往酒吧的方向開去。


    陳麗娜見他照做了,這才沒說話。


    等到達酒吧門口後,陳麗娜便拉著渾渾噩噩的我從車上下來,她帶著我在酒吧裏穿梭著。


    裏頭人多的人,腦袋上方是晃眼的燈光,她將我拉到一處卡座處,便給我倒了一整杯酒說:“喝吧,隻要你喝完你就痛快了,最好能夠痛快的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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