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牧。


    那個在新兵連見到的清秀軍官。


    他是集訓營的副營長。


    現眼下,他在顧副連和幾位教官、排長的身後走著,不曉得為何,臉色沉了幾分,清秀的俊臉,很明顯的就讓人注意到,緊繃了。


    蔣陶:“……”


    不明所以,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去拿了裝備背在肩上,便往越野跑場地走去。


    到了場地,剛跑了幾步,就看到在前麵的張麗萱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著她,在她追上來的時候,在她側邊,低聲歉意地說:“對不起啊陶美人,連累你了。”


    大大咧咧混不正經的張麗萱忽然一嚴肅,讓蔣陶……起一身雞皮疙瘩。


    “沒事兒,就當加練了。”


    “我跟你說,肯定是李欣那個小人,去找連長告的狀!真是狠呐,直接找了連長告狀!我應該去告訴排長,就說李欣目中無排長,直接越級向上級報告事情,不把排長放在眼裏!讓排長罰死她!”


    “不,李欣告訴排長了。”蔣陶看她一眼,在張麗萱滿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下,悠悠解釋:“李欣不傻,自然知道一級一級向上匯報,而且都已經在新兵連待過三個月了,自然明白該怎麽做。”


    “再者,我們沒有班長,隻有正副排長,而這兩名排長還都是男性,那在李欣報告了之後,兩名排長肯定是沒辦法進女廁所看,那就隻能找我們女副連長顧晨了。”


    “你……大腦怎麽轉這麽快啊?”張麗萱癡呆看著她,在蔣陶疑惑的表情下,“我怎麽都沒想到呢,你怎麽這麽快就想到了啊。”


    “哎呀,幸虧你提醒我,不然又要丟死人了。”


    蔣陶瞥她一眼,語氣緩慢,“……你丟人的事情,還少嗎?”


    “你是在嘲笑我嗎?”張麗萱遲鈍地問。


    “沒有。”蔣陶回一句,又說:“快跑吧,待會還要訓練。”


    話落,她抱著步槍加快跑了起來。


    十公裏武裝越野蔣陶跑過,在新兵連最後那一個月,為了挑戰自己極限,鍛煉自己的體能,真的是豁了命去訓練。


    但目前,已經折身回來還有距離兩公裏的就要跑完的樣子,蔣陶已經累的腿腳都抬不起來了。


    集訓營的訓練強度很大,在沒有受懲罰、進衛生間之前,已經做了仰臥起坐和俯臥撐各一百個,同時還有單杠上麵五十個,那種胳膊酸困,腰快要斷了,腿快要折了的感覺,還沒有得到緩解,就接著被懲罰了十公裏。


    其實,也不會緩解多少,在短暫休息過後,就又開始了新的訓練,感受其實跟這是一樣的。


    隻不過,今天感覺特別累。


    像是前幾天用力過猛,而到了今天,分明訓練強度是一樣的,但是體力在現在就已經耗盡,跑不動了。


    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回頭看了看先開始跑的卻被她甩在後麵的張麗萱,正不緊不慢的跑著,看著沒有絲毫疲累的模樣。


    蔣陶其實也可以,但是她自己給自己要求太嚴格了,自己讓自己太趕了。


    隻顧不過是為了,能夠趕得上接下來的訓練。


    集訓營每個人都在努力,跑步可以接下來慢慢練,但是教官傳授的訓練項目以及注意事項你沒有聽到,對別人來說,就是一件好事,說明你已經落後了。


    或許就是心性太急,以至於,身體裏緊繃著的那條弦,突然就斷了,身子各方麵就跟不上了。


    蔣陶喘了一口氣,想了想,放慢了腳步。


    眼下先調整好身子再說。


    “這樣更累。”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男音。


    這樣更累?


    蔣陶精神恍惚了一下。


    不是那個人……


    印象中,那個人也對她說過這句話。


    很長時間了,有三個月了。


    她當時初入新兵連,初見他,他就是這樣對她說的。


    可現在,物是人非。


    蔣陶側眸去看。


    視線裏,她所在的三連的連長趙卓越沉著臉,視線犀利地正盯著她。


    “報告連長,明白,我會好好跑的!”聲音充滿了力量,感覺不到一星半點的疲累。


    她當時就是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一句話對程雲天說的,現在,又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趙卓越。


    話音落地,她抬步就跑。


    “站住!”


    也就是剛跑兩步,趙卓越一聲冷喝,讓她止住步子,緊接著,趙卓越走上前來。


    蔣陶站直身子,抬眸看著趙卓越。


    趙卓越眯著眸子審視她一眼,厲聲道:“故意拖延時間,逃避接下來的訓練,再加五公裏!半個小時後,我要在隊伍裏麵看到你!”


    “……”蔣陶微愣,回道:“報告連長,是!”


    話音落,抱著步槍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就是在這了。


    拋開程雲天對她有意來講。


    當時,初入新兵連,三公裏還沒跑完就覺得很累,程雲天在那時候出現,溫聲告訴她,“這樣更累。”


    她當時看見了程雲天的軍銜,看見了程雲天極力隱藏的危險與壓迫性的氣息,心頭一震,害怕再被罰跑,連忙應聲,好好跑了起來。


    而在她應聲之後,程雲天就沒在喚住她,也沒懲罰她在罰跑,給人感覺就像是,他看見你累了,知道你已經跑不動了,但是,她現在好像認為,程雲天那個時候是想告訴她這樣跑方法不對,會讓她更累。


    而趙卓越不一樣。


    她累了腿都要抬不起來了,肩上背包已經將人壓垮,但還是盡可能的努力著。


    就是這樣,他還能以為,你是因為不想接下來的訓練而在逃避。


    這樣的逃避,誰喜歡啊?


    身上附加東西近四十斤,單單是背包就已經過三十斤。


    冬天穿的衣服厚,肩上背包已經將衣服壓下去,壓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雙手上拿著的步槍,給人一種沒有拿穩下一秒就要丟在地上的即時感。


    抬步跑的時候,因為身上所背東西已經超負荷,步子簡直就要抬不起來。


    這……怎麽是在拖延時間?


    誰不想趕緊跑完,卸下這一身重物,輕鬆輕鬆?


    他通通看不到,就隻看到了,你跑步很慢,一句話就定死了你就是在拖延時間!


    人與人到底不同。


    程雲天在麵對她的時候,有很多縱容,考慮到的方麵很多。


    在她累的時候,不會強製讓她訓練,因為可能適得其反,而在她休息好的時候,又十分嚴肅,甚至,有時候看不到縱容。


    她有在心裏怨過他,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麵對這個連長時,心裏竟然會有不服氣,委屈,和他不適合當領導的想法。


    就像是,他失了兵心。


    進入部隊三個月,蔣陶第一次有了這種情緒,真的是感覺到了,這就是人心冷漠,真的就是人心堅硬如石?


    還是說,就腦子轉不過來彎?


    她喘了一口氣,咬牙堅持。


    相當於七公裏武裝越野,要在半個小時內跑完,蔣陶真的覺得自己要廢了。


    先前已經跑過了八公裏左右,那個時候身體已經處於超負荷的狀態,而眼下,她真的是有一種,跑死在這裏算了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半個小時內有沒有完成,總之站在隊伍裏麵的時候,趙卓越已經在那裏站著了,蔣陶已經心生一種“隨便吧”、“愛咋咋”的想法,但趙卓越也就是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蔣陶微鬆口氣,咬牙堅持結束了今天下午的訓練,在去食堂的時候,雙手哆哆嗦嗦握不緊筷子的毛病又嚴重了不少,將就著吃完,就又去了訓練場。


    她雙手老是控製不住的想要哆嗦,拿不緊筷子,握不穩槍杆,蔣陶尋思著往體能訓練室裏麵看看,聽張麗萱說,裏麵有重三十斤的鐵鏈子,可以拿起來上下掄掄,增加臂力。


    她想去看看。


    體能訓練室在訓練場的一角,而訓練室旁邊是靶場。


    她走到訓練室門口的時候,往靶場望了一眼,那裏圍著一圈人,給人感覺言語激烈,但聽不清具體再說什麽。


    “射擊這麽差勁,看來你們連隊的能力,就這樣啊。”


    一道嘲諷聲響起,聲音挺大,引來周圍圍觀的女兵陣陣嘲笑聲,而蔣陶也正好清楚地聽到,準備進訓練室的步子又頓了下來,再次往那邊望去。


    緊接著,一道令蔣陶熟悉聲音響起:“我現在就是射擊不好怎麽了?現在不好,不代表以後還是這樣!你不要以偏概全,看不起我們連隊的綜合能力!”


    易歡的聲音。


    是新兵連一排三班裏麵唯一一位選進集訓營的女兵,現眼下,跟她同分配到了三連,隻不過她在三連三排,易歡在三連一排。


    那麽現在是……有人質疑她們所在新兵連的綜合實力?


    蔣陶在訓練室的門口退後了幾步,轉而擠入人群,站在最前方,看到易歡和另外一名女兵。


    兩人還在爭執,蔣陶走上前去,喚了一聲:“易歡。”


    易歡側頭去看,一瞬間眼睛亮了,就像是看到幫手了一般。


    “陶陶。”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她問。


    易歡如實說:“我們兩個比賽射擊,我輸了,她說我們連隊裏麵的女兵水平都不怎麽樣。”


    “這樣。”


    蔣陶點頭,也沒問你們為什麽要比賽射擊,反正,肯定是有原因,隻不過這原因,她並不很關心。


    “喲,喊來幫手了呀。”對麵那女兵嗤笑道。


    “張芙,你!”


    蔣陶製止她,聲音冷冷,“就是幫手怎麽樣?”


    “……不怎麽樣。”


    她在那一瞬間,迸發出來的氣勢,直接震懾住了張芙。


    “來吧,既然是幫手,就比一把,讓你看看,是不是我們連隊的水平就是不怎麽樣。”


    蔣陶說著,已經解開了袖口的扣子,往上挽了挽,已經做好了準備。


    “圍這麽多人做什麽?”


    三連一排的教官走過來,冷斥一聲。


    蔣陶直接對上教官,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報告教官,你們班女兵質疑我們之前所在連隊的射擊能力,我不服,想和她比試一把!”


    話音落地,圍觀看熱鬧的人簡直是給蔣陶豎起大拇指。


    這麽直言不諱,真讓人討厭不起來。


    張芙在一瞬間漲紅了臉,繃直身子,一聲不吭。


    “可以!”


    蔣陶又出聲,“報告教官,我還有一個請求!”


    教官眉頭輕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但還是說:“講。”


    “輸的那一方,十公裏武裝越野!”


    “可以!”


    “謝謝教官。”蔣陶對他淡笑,又看向張芙,“來吧,五法子彈,誰上靶的彈數多,誰就贏了。”


    張芙咬了一口牙,“來就來!”


    蔣陶挑眉笑了笑,走上前,臥倒在地,調整好姿勢,對著靶子瞄準好,聽到教官的哨聲,一鼓作氣,五法子彈全部打了出去。


    在新兵連已經能夠五發全部上靶,並且持槍姿勢穩,因此在射出去的時候,減少了誤差。


    但這一次,由於這幾天高強度的訓練,再加上下午的時候跑了十五公裏的武裝越野,雙肩到現在還是隱隱作痛,同時,雙手老是哆哆嗦嗦的毛病又嚴重了很多。


    因此,今天在持槍上,手微微顫抖,有些握不緊。


    “蔣陶:四發上靶!”


    她站起身的同時,教官已經在報靶了。


    五法子彈四發上靶,在持槍不太穩的情況下,還不錯。


    “張芙:三發上靶!”


    話落,張芙的臉色瞬間成了豬肝色,蔣陶側頭看她,想了想,還是很囂張地說:“要不是因為最近手有些哆嗦,握槍握不穩,你看我不五發全上靶虐死你!”


    張芙不服氣地看她一眼,“不就比我多上了一靶,你狂什麽狂?!”


    三連一排的教官走過來就聽到這句話,頓時火了,“還有臉說出來?!有本事你來個四發上靶給我看看?!是多了你一靶沒錯,但這其中的辛苦,你看到了嗎?!”


    冷不丁地被教官一頓訓,張芙還沒反應過來,教官又火了,“還不去跑,愣著做什麽?十公裏武裝越野,趁晚上訓練前給我完成!”


    蔣陶打量著這個教官,刮目相看。


    並沒有因為張芙是自己連隊的兵,就替她說話。


    很明事理,就事論事。


    “報告教官!我想和蔣陶比試包紮!”站在張芙位置的女兵突然出聲。


    包紮?


    蔣陶忽然想笑。


    易歡臉色微變,走上前來,“她叫劉檸,跟張芙關係比較好,而且還是一個連隊進來的。”


    哦,幫朋友報仇啊,還選了個包紮?


    這一看就知道包紮是她的硬傷!


    在蔣陶還沒問她是怎麽知道她的包紮是硬傷的時候,易歡咬了咬唇,就坦白了,“對不起啊,陶陶,剛進連隊的時候,我們排裏麵有人說起你,說你長得好看,而且看著能力也不弱,我就開玩笑接了一句,說你包紮是硬傷,沒想到被有心人記在了心裏麵,還利用這個對付你。”


    蔣陶包紮實在是太菜這一點,當初在新兵連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倒也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再者,易歡說的實話,她包紮就是菜,並沒有什麽。


    瞅了易歡小心翼翼的臉色一眼,蔣陶笑了笑,“不礙事,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不用感覺到抱歉。”


    在集訓營裏麵,她們連隊的隻有四名進來,因為此,彼此之間,比較和睦,比較珍惜之前是一個連隊來的所產生的熟悉感,因而,這點小事,蔣陶並不覺得有什麽。


    易歡遲疑看她一眼,“那你……”


    “比!不就是包紮嗎!”


    蔣陶就是這樣,之前和白思涵比的時候,雖然已經料到了結果會是什麽樣,但是在氣勢上,沒有輸半分!


    她這樣胸有成竹的模樣,倒讓劉檸有些遲疑了,咬了咬唇,“輸的一方,跟剛才射擊一樣,十公裏武裝越野。”


    “沒問題!”蔣陶答應地很爽快。


    三連一排的教官站在一邊,充滿興趣。


    這時候,蔣陶又突然抬眸,看著劉檸,笑了意味深長,“對了,提前知會你一聲,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會覺得,並不光榮!”


    劉檸不明所以。


    因為是臨時比賽,模具什麽的都沒準備,而要包紮的東西在旁邊訓練室放的有,教官吩咐人拿了過來。


    而充當模具的,就是在現場臨時找的女兵包紮的。


    蔣陶就找了易歡,而劉檸隨便喊了她們排隊的。


    她包紮技術渣就是渣,不論是在新兵連,還是在集訓營,都是這樣。


    結果,毋庸置疑,也沒有什麽奇跡出現,蔣陶輸了,起身準備去跑十公裏武裝越野的時候,餘光注意到尹珂有目標的走了過來,然後站定在劉檸麵前。


    蔣陶微愣,就看到尹珂沉著臉看著對麵得意忘形的劉檸,冷聲說:“拿自己擅長的跟人家不擅長的來比,我覺得你贏得並沒有多光榮,看你這麽高興,我都替你,替你們之前的連隊,感到丟臉。”


    “難道你們之前的連隊領導就是告訴你們,讓你們拿自己擅長和別人不擅長的來比試,然後在贏了之後就有很大的成就感了嗎?就覺得自己連隊的能力很強了嗎?”


    “在我看來就是這樣,因為你是這樣,之前那個女兵也是如此,你們兩個足以代表你們連隊整體。”


    話落,鄙視她一眼,走到蔣陶麵前。


    聞言,劉檸漲紅了臉,又聽到別人指指點點的聲音,沒臉到極點。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蔣陶問她。


    尹珂回答:“就你們比試的時候,我看這邊很多人,就過來看看,誰知道撞見這一幕,問了問,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這樣。”蔣陶了然,又說:“那我接受懲罰去了,回頭再聊。”


    “好。”易歡和尹珂齊齊應一聲。


    ------題外話------


    二更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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