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明漫看了明成祥的檢驗報告, 本身沒有什麽問題, 就是失眠有些嚴重, 這次突然暈倒也是睡眠不足導致的。
明漫拿著報告準備回病房的時候，羅遲溪趕到。
兩姐妹再次相見，心境與之前大不相同。
羅遲溪看著明漫身上全是名牌, 她自己卻未覺察, 香奈兒新款限量包就那麽鬆鬆垮垮背著，什麽都往裏放。
羅遲溪就覺得自己氣兒怎麽也喘不順。
“姐，”明漫率先開了口。
羅遲溪，“你還知道回這個家呢？我還以為你賣到了林家。”
明漫垂下眼眸, 和羅遲溪並肩往病房裏走, “我當初還就真的認為我是被賣去的，對了，姐, 你之前不是也想賣過去嗎？怎麽？沒人買？”
羅遲溪一副“哎呀臥槽”的表情, 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麵, 連個影子都不算的小孩，現在嘴皮子這麽溜了？
“你想說什麽？”
明漫：“我什麽也沒想說，一起去看爸爸吧。”
到了病房門前, 羅遲溪一把奪過明漫手裏的報告，“媽媽，別擔心了, 爸爸沒事的。”
林斯寒正坐在病床前, 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羅麗英看了那報告一眼, “哦，還真是沒事，我還以為是因為公司出了事，你爸受不住了呢。”
明漫就知道。
她微不可及的歎了口氣。
林斯寒坐在陽光下，穿著一套休閑的衣服，眼中是沉默的冰冷。
明漫總覺得病房裏氣氛有些微妙。
出了醫院，明漫問林斯寒，“你在病房裏跟爸爸說了什麽嗎？”
總覺得回去之後他們的氣焰熄滅了不少？
林斯寒：“沒什麽。中午想吃什麽？帶你去吃。”
明漫想了想：“麻辣燙。”
林斯寒皺眉，嚴厲道：“不準吃那些垃圾食品。”
明漫扁扁嘴，“……哦。”
最後車子停在一家連鎖麻辣燙店門前，林斯寒和明漫坐在椅子上，他看著眼前這碗亂七八糟煮在一起的食物，有些下不去嘴。
明漫看著他的表情有點想笑，“你不會是第一次吃麻辣燙吧？”
林斯寒：“我以前從來不吃這些垃圾食品。”
過了會兒補充了一句：“現在也不吃。”
明漫從自己碗裏叉了一個丸子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林斯寒那裏：“啊——”
林斯寒別過頭去，“不吃。”
明漫：“很好吃的。”她咬了一半，“真的好吃。”
林斯寒轉過來，俯身，一口把明漫咬剩下的半個吃掉。
哪裏好吃啊？
明漫眼睛眯成月牙兒，“好吃吧？”
林斯寒：“……不。”
明漫笑的更加開心，決定不逼著林斯寒把眼前的這碗都吃掉了，她自己吃一口吹一口慢吞吞吃完之後，跟著林斯寒到一家高級日料店買了兩盒壽司帶走。
林斯寒這才算吃上飯。
周一上班，明漫被陳雋瑩叫到辦公室。
陳雋瑩的臉色比前兩天更加不好，“明漫？坐吧。”
明漫有些擔心的問了一下，“陳總，您沒事吧？”
陳雋瑩：“沒事，我看你的策劃案，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新穎，各種落實也相對完善，細節處理得非常漂亮，而且我看到，你還寫了幾個發展的相對可能性，是不是？”
明漫點點頭：“對。”
陳雋瑩手裏拿著明漫的那份策劃案，說：“明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想不想轉組？”
明漫：“轉組？？”
陳雋瑩一段話剛說了一個字便開始咳嗽，聲音也沒什麽氣力，到最後咳得臉都有些紅了。
陳雋瑩臉色本來就不好，眼下的烏青用再厚的遮瑕液都遮不掉，不光是臉色，其實明漫覺得，這次事情之後，陳雋瑩變化最大的，是她眼睛中的神采。
陳雋瑩算是一個女強人，每天穿著小西裝，踩著高跟鞋，是整個公司裏最年輕的獨立項目組長，還是位女士，她管理下屬非常嚴厲，私下裏大家也曾叫她大魔頭。
明漫雖然從未這樣說過，當時還未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陳雋瑩一場大病之後變成這樣，這個稱號就像是一道枷鎖，更像一場嘲笑在公司裏蔓延。
陳雋瑩終於不咳了，明漫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我已經準備辭職了。”陳雋瑩平靜的說。
“辭職？？？”
“是，在我辭職之後應該會提拔新的項目組長上來，可是你們這一批還沒有成長起來，公司可能會把你們這些新人隨即分到別的組去。”
所以陳雋瑩想讓明漫提前轉組，好歹到一個她信任的人手下。
明漫理解了陳雋瑩的意思，有點說不出話來，“陳總……”
陳雋瑩虛弱的笑了笑，低頭翻找文件。
一開始梁紅和楊振興都跟陳雋瑩說過讓照顧明漫，這兩位可都是公司高層，是陳雋瑩根本夠不著的，陳雋瑩也曾打探過梁紅的口風，梁紅甚至都不知道明漫背後的人物究竟是誰。
陳雋瑩嘴上應著，對於明漫這個人從一開始的沒有印象變成了印象不佳。
憑背景進來，沒有什麽真本事的人，陳雋瑩是不喜歡的。
讓她在王涵手底下鍛煉了一段時間，那次是拍攝看上去非常艱苦的綜藝《這就是軍人》，正值盛夏，導演組必須一個一個確定明星的身體狀況，敲定和部隊合作的具體細節，還有很多突發問題需要考慮，讓陳雋瑩沒有想到的是，明漫竟然完成得還不錯。
後來出了明漫弄錯劇本這檔子事，陳雋瑩是辦公室老油條了，王涵跟她一說這件事，她幾乎就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這絕對不可能是明漫故意的。
後來考核完成，尤小梨離開公司的時候，陳雋瑩問了她這個問題，尤小梨承認了自己是因為嫉妒明漫，因為組長王涵總是誇獎明漫貶低自己，她就生氣了，想要讓明漫也出一次醜。
那次對明漫打擊挺大，可是小姑娘竟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默默的把鍋給背了。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是真相本身。
陳雋瑩還在想會不會是這個姑娘太圓滑，做事太油，後來把她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發現，小姑娘是真的以誠待人。
組裏最繁瑣最耗時耗力最後卻很容易出錯並不討好的事情全都是明漫做的，有不少陳雋瑩分配給別人的工作，也都是明漫幫忙完成的。
陳雋瑩習慣加班，最後走的時候看到辦公室裏還剩下的一個人就是明漫。
那些工作她做不完，而且她做事情比普通人要慢，要更細致，所以想要完成這些就必須付出時間。
其實這些努力，作為明漫的上司，陳雋瑩心裏透亮，她什麽都清楚。
原以為能一直帶著她，看著她一直成長起來的，沒想到世事變遷，很多事情都不能提前預料到。
陳雋瑩做任何事情都是盡心盡力的，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好後悔的。
唯獨覺得可惜的就是明漫。
明漫的性子太軟，不一定到了誰手上誰都會待她好。
所謂“背景”一說實在太過虛無，高層領導的手摸不到下麵，很有可能反倒會傷到她。
這些辦公室裏的門道，陳雋瑩太清楚了。
“你認識劉文波劉組長嗎？”
公司有多個部門，項目組也有很多，明漫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些。
明漫搖了搖頭，“不知道。”
陳雋瑩：“我準備把你轉給劉組長，他人年輕，有才華，思維非常新穎，你跟著他應該會學習到不少。”
這大概就是明漫身上唯一的缺點了。
小姑娘太實誠了，隻知道埋頭苦幹，總是不知變通，做他們這一行的，有的時候創意要占很大一個部分。
明漫：“好。”
臨走的時候明漫還是有點不放心，“陳總，我認識軍醫二院一個非常好的大夫，我推薦給你吧。”
陳雋瑩難得露出笑容，“不用了，謝謝。”
明漫垂下眼睛，“那陳總我先出去了。”
陳雋瑩點點頭。
陳圓圓一聽說明漫要走，“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不會是那天我把陳總的秘密告訴了你，被陳總發現了，她就不要你了吧！”陳圓圓神神叨叨的自己嚇唬自己：“那會不會下一個就是我了？！”
明漫：“不會的。”
看來陳雋瑩辭職的消息還沒有公布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陳圓圓剛把椅子轉過去，過了不一會兒又轉回來，“那漫漫，你什麽時候走啊？”
明漫說：“把剩下這些工作交接完，大概一周左右吧。”
陳圓圓握住明漫的手：“那以後還能看見你了嗎？”
明漫笑眯眯的，“當然能啊，隻是不同組而已啊。”
明漫不笑的時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像是鹿眼，一笑起來眼睛的形狀變成月牙兒，眼角眉梢盡是暖萌可愛。
明漫看了明成祥的檢驗報告, 本身沒有什麽問題, 就是失眠有些嚴重, 這次突然暈倒也是睡眠不足導致的。
明漫拿著報告準備回病房的時候，羅遲溪趕到。
兩姐妹再次相見，心境與之前大不相同。
羅遲溪看著明漫身上全是名牌, 她自己卻未覺察, 香奈兒新款限量包就那麽鬆鬆垮垮背著，什麽都往裏放。
羅遲溪就覺得自己氣兒怎麽也喘不順。
“姐，”明漫率先開了口。
羅遲溪，“你還知道回這個家呢？我還以為你賣到了林家。”
明漫垂下眼眸, 和羅遲溪並肩往病房裏走, “我當初還就真的認為我是被賣去的，對了，姐, 你之前不是也想賣過去嗎？怎麽？沒人買？”
羅遲溪一副“哎呀臥槽”的表情, 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麵, 連個影子都不算的小孩，現在嘴皮子這麽溜了？
“你想說什麽？”
明漫：“我什麽也沒想說，一起去看爸爸吧。”
到了病房門前, 羅遲溪一把奪過明漫手裏的報告，“媽媽，別擔心了, 爸爸沒事的。”
林斯寒正坐在病床前, 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羅麗英看了那報告一眼, “哦，還真是沒事，我還以為是因為公司出了事，你爸受不住了呢。”
明漫就知道。
她微不可及的歎了口氣。
林斯寒坐在陽光下，穿著一套休閑的衣服，眼中是沉默的冰冷。
明漫總覺得病房裏氣氛有些微妙。
出了醫院，明漫問林斯寒，“你在病房裏跟爸爸說了什麽嗎？”
總覺得回去之後他們的氣焰熄滅了不少？
林斯寒：“沒什麽。中午想吃什麽？帶你去吃。”
明漫想了想：“麻辣燙。”
林斯寒皺眉，嚴厲道：“不準吃那些垃圾食品。”
明漫扁扁嘴，“……哦。”
最後車子停在一家連鎖麻辣燙店門前，林斯寒和明漫坐在椅子上，他看著眼前這碗亂七八糟煮在一起的食物，有些下不去嘴。
明漫看著他的表情有點想笑，“你不會是第一次吃麻辣燙吧？”
林斯寒：“我以前從來不吃這些垃圾食品。”
過了會兒補充了一句：“現在也不吃。”
明漫從自己碗裏叉了一個丸子出來，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林斯寒那裏：“啊——”
林斯寒別過頭去，“不吃。”
明漫：“很好吃的。”她咬了一半，“真的好吃。”
林斯寒轉過來，俯身，一口把明漫咬剩下的半個吃掉。
哪裏好吃啊？
明漫眼睛眯成月牙兒，“好吃吧？”
林斯寒：“……不。”
明漫笑的更加開心，決定不逼著林斯寒把眼前的這碗都吃掉了，她自己吃一口吹一口慢吞吞吃完之後，跟著林斯寒到一家高級日料店買了兩盒壽司帶走。
林斯寒這才算吃上飯。
周一上班，明漫被陳雋瑩叫到辦公室。
陳雋瑩的臉色比前兩天更加不好，“明漫？坐吧。”
明漫有些擔心的問了一下，“陳總，您沒事吧？”
陳雋瑩：“沒事，我看你的策劃案，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新穎，各種落實也相對完善，細節處理得非常漂亮，而且我看到，你還寫了幾個發展的相對可能性，是不是？”
明漫點點頭：“對。”
陳雋瑩手裏拿著明漫的那份策劃案，說：“明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想不想轉組？”
明漫：“轉組？？”
陳雋瑩一段話剛說了一個字便開始咳嗽，聲音也沒什麽氣力，到最後咳得臉都有些紅了。
陳雋瑩臉色本來就不好，眼下的烏青用再厚的遮瑕液都遮不掉，不光是臉色，其實明漫覺得，這次事情之後，陳雋瑩變化最大的，是她眼睛中的神采。
陳雋瑩算是一個女強人，每天穿著小西裝，踩著高跟鞋，是整個公司裏最年輕的獨立項目組長，還是位女士，她管理下屬非常嚴厲，私下裏大家也曾叫她大魔頭。
明漫雖然從未這樣說過，當時還未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陳雋瑩一場大病之後變成這樣，這個稱號就像是一道枷鎖，更像一場嘲笑在公司裏蔓延。
陳雋瑩終於不咳了，明漫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我已經準備辭職了。”陳雋瑩平靜的說。
“辭職？？？”
“是，在我辭職之後應該會提拔新的項目組長上來，可是你們這一批還沒有成長起來，公司可能會把你們這些新人隨即分到別的組去。”
所以陳雋瑩想讓明漫提前轉組，好歹到一個她信任的人手下。
明漫理解了陳雋瑩的意思，有點說不出話來，“陳總……”
陳雋瑩虛弱的笑了笑，低頭翻找文件。
一開始梁紅和楊振興都跟陳雋瑩說過讓照顧明漫，這兩位可都是公司高層，是陳雋瑩根本夠不著的，陳雋瑩也曾打探過梁紅的口風，梁紅甚至都不知道明漫背後的人物究竟是誰。
陳雋瑩嘴上應著，對於明漫這個人從一開始的沒有印象變成了印象不佳。
憑背景進來，沒有什麽真本事的人，陳雋瑩是不喜歡的。
讓她在王涵手底下鍛煉了一段時間，那次是拍攝看上去非常艱苦的綜藝《這就是軍人》，正值盛夏，導演組必須一個一個確定明星的身體狀況，敲定和部隊合作的具體細節，還有很多突發問題需要考慮，讓陳雋瑩沒有想到的是，明漫竟然完成得還不錯。
後來出了明漫弄錯劇本這檔子事，陳雋瑩是辦公室老油條了，王涵跟她一說這件事，她幾乎就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這絕對不可能是明漫故意的。
後來考核完成，尤小梨離開公司的時候，陳雋瑩問了她這個問題，尤小梨承認了自己是因為嫉妒明漫，因為組長王涵總是誇獎明漫貶低自己，她就生氣了，想要讓明漫也出一次醜。
那次對明漫打擊挺大，可是小姑娘竟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默默的把鍋給背了。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是真相本身。
陳雋瑩還在想會不會是這個姑娘太圓滑，做事太油，後來把她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發現，小姑娘是真的以誠待人。
組裏最繁瑣最耗時耗力最後卻很容易出錯並不討好的事情全都是明漫做的，有不少陳雋瑩分配給別人的工作，也都是明漫幫忙完成的。
陳雋瑩習慣加班，最後走的時候看到辦公室裏還剩下的一個人就是明漫。
那些工作她做不完，而且她做事情比普通人要慢，要更細致，所以想要完成這些就必須付出時間。
其實這些努力，作為明漫的上司，陳雋瑩心裏透亮，她什麽都清楚。
原以為能一直帶著她，看著她一直成長起來的，沒想到世事變遷，很多事情都不能提前預料到。
陳雋瑩做任何事情都是盡心盡力的，所以也就沒有什麽好後悔的。
唯獨覺得可惜的就是明漫。
明漫的性子太軟，不一定到了誰手上誰都會待她好。
所謂“背景”一說實在太過虛無，高層領導的手摸不到下麵，很有可能反倒會傷到她。
這些辦公室裏的門道，陳雋瑩太清楚了。
“你認識劉文波劉組長嗎？”
公司有多個部門，項目組也有很多，明漫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所以她並不知道這些。
明漫搖了搖頭，“不知道。”
陳雋瑩：“我準備把你轉給劉組長，他人年輕，有才華，思維非常新穎，你跟著他應該會學習到不少。”
這大概就是明漫身上唯一的缺點了。
小姑娘太實誠了，隻知道埋頭苦幹，總是不知變通，做他們這一行的，有的時候創意要占很大一個部分。
明漫：“好。”
臨走的時候明漫還是有點不放心，“陳總，我認識軍醫二院一個非常好的大夫，我推薦給你吧。”
陳雋瑩難得露出笑容，“不用了，謝謝。”
明漫垂下眼睛，“那陳總我先出去了。”
陳雋瑩點點頭。
陳圓圓一聽說明漫要走，“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不會是那天我把陳總的秘密告訴了你，被陳總發現了，她就不要你了吧！”陳圓圓神神叨叨的自己嚇唬自己：“那會不會下一個就是我了？！”
明漫：“不會的。”
看來陳雋瑩辭職的消息還沒有公布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陳圓圓剛把椅子轉過去，過了不一會兒又轉回來，“那漫漫，你什麽時候走啊？”
明漫說：“把剩下這些工作交接完，大概一周左右吧。”
陳圓圓握住明漫的手：“那以後還能看見你了嗎？”
明漫笑眯眯的，“當然能啊，隻是不同組而已啊。”
明漫不笑的時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像是鹿眼，一笑起來眼睛的形狀變成月牙兒，眼角眉梢盡是暖萌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