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很想問她，為了那隻破貓，值得麽。
但他也知道，這話問不問，結果都是一樣，隻能把話又咽回肚子裏，有些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去給那隻貓善後。
上個月他們來了鬼市，這地方可不是鬼差的地界。子慕的身份在這並不算好用，更何況他除了在樂姬那裏，也從來沒有亮出過身份。
徐老六那時帶人想要捉住黎望舒這個活人，子慕可沒少給對方添麻煩，現在子慕出現在了鬼市裏，絕對會被那邊知道。
除非子慕肯爆出身份，但就算這樣，那一夥兒，也不見得那麽好說話。
四娘甚至做好了開戰的準備，如果隻是黎望舒，她或許不會管這閑事，可既然是子慕……就算拚上老底，她也不得不管了。
但子慕竟然要走。
四娘忍不住問他，“你真的決定了？”
黎望舒這會兒吃過飯又重新睡下了，子慕擔心黎望舒醒來見不到他，這會兒跟四娘坐在床邊說著話。
當下點了點頭，“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她既然跟了我，免不了要跟這些事情打交道……我也獨了這麽些年，確實需要個幫手。”
這話說的容易叫人誤會，但四娘不會誤會。並且她還知道，子慕根本不是需要幫手，如果他真的需要，找出比黎望舒有用十倍甚至百倍的，都完全可以。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給黎望舒一個可以保命的身份而已。
“但活人想要成為無常……難度很大吧？”
“我心裏有數。”子慕明顯心意已決。
見狀，四娘也就不再勸了，她點了點頭，“也好，現在她還離不開這裏，如果你真能做到，那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對了，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子慕低聲說著，崔四娘心裏泛酸，卻也隻能應下。
等黎望舒醒了，這一次發現子慕還在，心裏安穩多了。四娘又準備了一桌子菜，可比從前夥食要好太多。
“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她有點受寵若驚，知道是看在子慕的麵子上才會對她好，但這也太差別對待了吧……
“吃吧，吃完我們要離開了。”子慕倒是沒什麽負擔。
“可以離開這地方了？”黎望舒聽了有點高興。
“不是。”子慕瞄著她的神情，“我之前不是給你說了麽，要給你轉正的。”
“還來真的啊……”黎望舒這會兒有子慕在，也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有點興奮，“我也能去地府看看了？那我們不是離不開這裏麽？還能去地府？”
四娘在旁邊看著，也不搭話，愈發覺得子慕對黎望舒不同，心裏又酸又羨慕。
“雖然回不去，但去地府還是沒問題的。”子慕怕她餓到，這一次睡的有些久，“趕緊吃吧，還熱乎的呢。”
老三來了一趟，四娘出去又回來，看著黎望舒，語氣調笑，“樂姬可是把你當稀罕人物了，昨兒個來的時候，你在睡覺，怏怏的回去了，今天又派人來送了吃食過來。”
黎望舒就撇了撇嘴，“我是真怕她來，問題太多。”
“你是嫌她臭吧！”子慕毫不留情的拆穿。
“確實也很臭啊……”黎望舒低頭吃飯，小聲嘟囔，“相比起來，四娘身上好聞多了。”
就是最近有點酸……
也是奇了怪了，她怎麽就連吃醋的味道也能聞見了……
四娘知道，對於黎望舒來說，自己身上也是臭的，但被說好聞……多少要舒心一點。
她也沒再這裏當電燈泡，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知道子慕要帶她走，這也就算是送別了。
“希望你們一切順利吧。”
明明，明明當初子慕為了另一個人拒絕了自己，現在卻又喜歡上了別人，可既然會喜歡別人，為什麽那個人又偏偏不是自己……
她對他的感情……嗬，就算再喜歡又怎麽樣，子慕不喜歡自己啊。
怪就怪，自己是個鬼麽？
老三看出自家大姐心情不好，蠻不講理的勁頭也上來了，“何必呢大姐，現在那隻貓……咱們不行就給他綁來！”
“瞎說什麽呢！”
被四娘嗔了一句，老三還挺高興，但他很快又苦了臉，“咱們還怕他不成？把他綁來做壓寨夫人，就像當初大哥……”
“夠了！”
老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悶悶不出聲了。
“我不是因為你提起了他……”四娘對老三多有不同，這會兒也有些感歎，“大人跟我們不同，況且就算綁來了又如何？”
“可是大姐你不是……”
“我要一隻貓做什麽，想養隻貓還不容易。”四娘覺得心裏難受，回了房間。
老三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歎了一聲氣，也跑了。
子慕動了動耳朵，外麵的話他都聽到了，但他隻能裝作沒聽見，見黎望舒吃飽了，就叫她準備跟自己去地府。
“不用跟四娘道別？”
“剛才已經道別過了。”
“好吧……”怎麽道別的？她咋不知道？
果然她不需要道別的是吧……
黎望舒抱著子慕，離開了四娘的地界，外麵竟然有群鬼虎視眈眈，這麽一看，四娘還真是把她保護的很好。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似乎對四娘有點小看了……她對自己也還是很好的，哪怕是因為子慕。
“怎麽辦啊？”
“慌什麽！”子慕頓時甩出玉牌，刻白字的玉牌停在空中，在幽暗的鬼市中散發出柔白的光。
但對於那些小鬼來說，這光芒並不怎麽叫鬼覺得舒服。
不過這玉牌是身份的象征，他們還是明白的，這隻小黑貓，並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
群鬼讓出道路，還一部分的跑回去匯報。
黎望舒被子慕指揮著穿過集市，來到了鬼市的某個角落。
鬼很稀少，但還是有一些在徘徊的。
空地上是一座斷橋，憑白伸展至空中。
“上去吧。”
黎望舒這會兒腦子有點不好使，語氣都跟著有點發顫，“這該不會是奈何橋吧？”
“你想多了，這裏隻是通向地府的一座鏈接的橋而已。”子慕依舊由她抱著，等她上了橋，才繼續說道，“那些家夥，是在猶豫要不要去地府的。”
“為什麽猶豫？”
“誰知道呢。”子慕冷笑了一聲，“地府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上了橋就覺得有些不同，但黎望舒也說不出哪裏不同，走到斷橋盡頭時，忽然感覺眼前一變。
這是到了地府吧。
與鬼市那種幽暗陰森不同，這地方甚至還挺亮的，雖然也不像是白天那樣，但至少也是黃昏時，甚至有些朦朧的感覺。
斷橋的前端出現了新的出路，正前方是一個高高的，仿佛城門的地方。
像她這樣的橋，四麵八方，有很多。
城門口還在排著隊。
黎望舒這幾天一直在鬼市生活，身上陰氣很重，再加上前後左右也沒有鬼，一時也沒有被發現。
“這還要排隊登記？”
“當然，進去之後，總要知道把鬼往哪安排，要是記錄在案的，直接帶走。”
“我也要登記？”
“不清楚，先過去再說。”
輪到黎望舒時，一開始登記還沒有什麽問題，但那鬼差看了看她，就發現她不對了。
“你是活人！”
這一句可引發了騷亂。
“活人？”
“咋著，還有活人來地府？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現在的活人真是想不開，我們想活的還非得死了。”
“這是什麽套路？現在玩的這麽大麽？”
黎望舒表情尷尬，那邊子慕已經甩了牌子出去，“我帶她進去有事。”
那鬼差認出子慕的身份，一時間也有些為難，“那……也得登記吧？”
“登記唄。”
黎望舒看了一下，登記的單子上麵，隻有黎望舒自己，在死因那一欄，是空著的。
開了大門叫她進去，那鬼差還在說話，“我守在這通靈橋這麽多年，還第一次打開這門。”
黎望舒語氣尷尬，“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進去之後，就覺得陰氣更重了一些，但跟鬼市也差不多。
“原來那個叫通靈橋啊？”
“嗯。”
“我們現在去哪？”
城門出來，是一片荒蕪，門口有著一輛輛的四輪車，黎望舒不知道為啥沒有馬牽著還能跑，就覺得很神奇。
子慕四處看了看，指著一輛四輪車，“上這輛。”
“我們也上？”
“這路可不遠，難道你想走過去？”
黎望舒乖乖過去，看著子慕給出了冥幣，那四輪車的車夫詫異的看了黎望舒好幾眼，才讓她上車。
車內很狹小，跟外麵看到的那個大小，一點都不一樣。
“怎麽這麽小啊？”
“你這還是單間呢，一般他們十個鬼，要擠在這一個空間裏。”子慕給她解釋，“這種陰車，可以裝五十隻鬼。”
“難怪……”
車很穩，但等了很長時間，因為要等滿車才行。
下車時黎望舒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就覺得這地方又氣派，又壓抑，幾十丈的黑色大門敞開著，一個個鬼差在帶鬼進去。
子慕沒叫她跟鬼差，畢竟她不是要去審判投胎的，但黎望舒進門時，被攔住了。
“你怎麽回事？”那鬼差，一臉的蠻橫，走進了黎望舒又發現了不對勁，“不對啊，你個活人上這地方來幹啥，趕緊給老子滾回去！”
但他也知道，這話問不問，結果都是一樣，隻能把話又咽回肚子裏，有些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去給那隻貓善後。
上個月他們來了鬼市，這地方可不是鬼差的地界。子慕的身份在這並不算好用，更何況他除了在樂姬那裏，也從來沒有亮出過身份。
徐老六那時帶人想要捉住黎望舒這個活人，子慕可沒少給對方添麻煩，現在子慕出現在了鬼市裏，絕對會被那邊知道。
除非子慕肯爆出身份，但就算這樣，那一夥兒，也不見得那麽好說話。
四娘甚至做好了開戰的準備，如果隻是黎望舒，她或許不會管這閑事，可既然是子慕……就算拚上老底，她也不得不管了。
但子慕竟然要走。
四娘忍不住問他，“你真的決定了？”
黎望舒這會兒吃過飯又重新睡下了，子慕擔心黎望舒醒來見不到他，這會兒跟四娘坐在床邊說著話。
當下點了點頭，“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她既然跟了我，免不了要跟這些事情打交道……我也獨了這麽些年，確實需要個幫手。”
這話說的容易叫人誤會，但四娘不會誤會。並且她還知道，子慕根本不是需要幫手，如果他真的需要，找出比黎望舒有用十倍甚至百倍的，都完全可以。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給黎望舒一個可以保命的身份而已。
“但活人想要成為無常……難度很大吧？”
“我心裏有數。”子慕明顯心意已決。
見狀，四娘也就不再勸了，她點了點頭，“也好，現在她還離不開這裏，如果你真能做到，那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
“對了，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子慕低聲說著，崔四娘心裏泛酸，卻也隻能應下。
等黎望舒醒了，這一次發現子慕還在，心裏安穩多了。四娘又準備了一桌子菜，可比從前夥食要好太多。
“這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她有點受寵若驚，知道是看在子慕的麵子上才會對她好，但這也太差別對待了吧……
“吃吧，吃完我們要離開了。”子慕倒是沒什麽負擔。
“可以離開這地方了？”黎望舒聽了有點高興。
“不是。”子慕瞄著她的神情，“我之前不是給你說了麽，要給你轉正的。”
“還來真的啊……”黎望舒這會兒有子慕在，也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有點興奮，“我也能去地府看看了？那我們不是離不開這裏麽？還能去地府？”
四娘在旁邊看著，也不搭話，愈發覺得子慕對黎望舒不同，心裏又酸又羨慕。
“雖然回不去，但去地府還是沒問題的。”子慕怕她餓到，這一次睡的有些久，“趕緊吃吧，還熱乎的呢。”
老三來了一趟，四娘出去又回來，看著黎望舒，語氣調笑，“樂姬可是把你當稀罕人物了，昨兒個來的時候，你在睡覺，怏怏的回去了，今天又派人來送了吃食過來。”
黎望舒就撇了撇嘴，“我是真怕她來，問題太多。”
“你是嫌她臭吧！”子慕毫不留情的拆穿。
“確實也很臭啊……”黎望舒低頭吃飯，小聲嘟囔，“相比起來，四娘身上好聞多了。”
就是最近有點酸……
也是奇了怪了，她怎麽就連吃醋的味道也能聞見了……
四娘知道，對於黎望舒來說，自己身上也是臭的，但被說好聞……多少要舒心一點。
她也沒再這裏當電燈泡，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知道子慕要帶她走，這也就算是送別了。
“希望你們一切順利吧。”
明明，明明當初子慕為了另一個人拒絕了自己，現在卻又喜歡上了別人，可既然會喜歡別人，為什麽那個人又偏偏不是自己……
她對他的感情……嗬，就算再喜歡又怎麽樣，子慕不喜歡自己啊。
怪就怪，自己是個鬼麽？
老三看出自家大姐心情不好，蠻不講理的勁頭也上來了，“何必呢大姐，現在那隻貓……咱們不行就給他綁來！”
“瞎說什麽呢！”
被四娘嗔了一句，老三還挺高興，但他很快又苦了臉，“咱們還怕他不成？把他綁來做壓寨夫人，就像當初大哥……”
“夠了！”
老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悶悶不出聲了。
“我不是因為你提起了他……”四娘對老三多有不同，這會兒也有些感歎，“大人跟我們不同，況且就算綁來了又如何？”
“可是大姐你不是……”
“我要一隻貓做什麽，想養隻貓還不容易。”四娘覺得心裏難受，回了房間。
老三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歎了一聲氣，也跑了。
子慕動了動耳朵，外麵的話他都聽到了，但他隻能裝作沒聽見，見黎望舒吃飽了，就叫她準備跟自己去地府。
“不用跟四娘道別？”
“剛才已經道別過了。”
“好吧……”怎麽道別的？她咋不知道？
果然她不需要道別的是吧……
黎望舒抱著子慕，離開了四娘的地界，外麵竟然有群鬼虎視眈眈，這麽一看，四娘還真是把她保護的很好。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似乎對四娘有點小看了……她對自己也還是很好的，哪怕是因為子慕。
“怎麽辦啊？”
“慌什麽！”子慕頓時甩出玉牌，刻白字的玉牌停在空中，在幽暗的鬼市中散發出柔白的光。
但對於那些小鬼來說，這光芒並不怎麽叫鬼覺得舒服。
不過這玉牌是身份的象征，他們還是明白的，這隻小黑貓，並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
群鬼讓出道路，還一部分的跑回去匯報。
黎望舒被子慕指揮著穿過集市，來到了鬼市的某個角落。
鬼很稀少，但還是有一些在徘徊的。
空地上是一座斷橋，憑白伸展至空中。
“上去吧。”
黎望舒這會兒腦子有點不好使，語氣都跟著有點發顫，“這該不會是奈何橋吧？”
“你想多了，這裏隻是通向地府的一座鏈接的橋而已。”子慕依舊由她抱著，等她上了橋，才繼續說道，“那些家夥，是在猶豫要不要去地府的。”
“為什麽猶豫？”
“誰知道呢。”子慕冷笑了一聲，“地府也不是什麽好地方。”
上了橋就覺得有些不同，但黎望舒也說不出哪裏不同，走到斷橋盡頭時，忽然感覺眼前一變。
這是到了地府吧。
與鬼市那種幽暗陰森不同，這地方甚至還挺亮的，雖然也不像是白天那樣，但至少也是黃昏時，甚至有些朦朧的感覺。
斷橋的前端出現了新的出路，正前方是一個高高的，仿佛城門的地方。
像她這樣的橋，四麵八方，有很多。
城門口還在排著隊。
黎望舒這幾天一直在鬼市生活，身上陰氣很重，再加上前後左右也沒有鬼，一時也沒有被發現。
“這還要排隊登記？”
“當然，進去之後，總要知道把鬼往哪安排，要是記錄在案的，直接帶走。”
“我也要登記？”
“不清楚，先過去再說。”
輪到黎望舒時，一開始登記還沒有什麽問題，但那鬼差看了看她，就發現她不對了。
“你是活人！”
這一句可引發了騷亂。
“活人？”
“咋著，還有活人來地府？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現在的活人真是想不開，我們想活的還非得死了。”
“這是什麽套路？現在玩的這麽大麽？”
黎望舒表情尷尬，那邊子慕已經甩了牌子出去，“我帶她進去有事。”
那鬼差認出子慕的身份，一時間也有些為難，“那……也得登記吧？”
“登記唄。”
黎望舒看了一下，登記的單子上麵，隻有黎望舒自己，在死因那一欄，是空著的。
開了大門叫她進去，那鬼差還在說話，“我守在這通靈橋這麽多年，還第一次打開這門。”
黎望舒語氣尷尬，“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進去之後，就覺得陰氣更重了一些，但跟鬼市也差不多。
“原來那個叫通靈橋啊？”
“嗯。”
“我們現在去哪？”
城門出來，是一片荒蕪，門口有著一輛輛的四輪車，黎望舒不知道為啥沒有馬牽著還能跑，就覺得很神奇。
子慕四處看了看，指著一輛四輪車，“上這輛。”
“我們也上？”
“這路可不遠，難道你想走過去？”
黎望舒乖乖過去，看著子慕給出了冥幣，那四輪車的車夫詫異的看了黎望舒好幾眼，才讓她上車。
車內很狹小，跟外麵看到的那個大小，一點都不一樣。
“怎麽這麽小啊？”
“你這還是單間呢，一般他們十個鬼，要擠在這一個空間裏。”子慕給她解釋，“這種陰車，可以裝五十隻鬼。”
“難怪……”
車很穩，但等了很長時間，因為要等滿車才行。
下車時黎望舒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就覺得這地方又氣派，又壓抑，幾十丈的黑色大門敞開著，一個個鬼差在帶鬼進去。
子慕沒叫她跟鬼差，畢竟她不是要去審判投胎的，但黎望舒進門時，被攔住了。
“你怎麽回事？”那鬼差，一臉的蠻橫，走進了黎望舒又發現了不對勁，“不對啊，你個活人上這地方來幹啥，趕緊給老子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