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都不知道害怕的麽?”黎望舒覺得自己都快緊張死了,他怎麽反而這麽淡定。


    “雖然不知道你們遇到了什麽事,但你身為黑無常,如果都保護不了我的話,我似乎就算害怕也沒有什麽意義。”


    華鑫忽然笑了一聲:“你看的很開啊。”他說著話卻忽然發難,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柄匕首,瞬間抵在了蔣奇正的脖子上:“那些東西是你引來的吧?還真是小看你了。”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蔣奇正依舊淡定:“原來在你們眼裏,我能耐這麽大。”


    “嗬……”華鑫冷笑一聲。


    “竟然連黑無常都覺得害怕,看來我請的人還有點本事。”他不免笑了笑:“既然如此,就算你們挾持我,也沒有用不是麽?”


    “你以為她害怕是因為打不過?”華鑫語氣嘲諷:“那是因為她不知道來的是什麽東西,僅僅是你叫來的幫手,恕我直言,就我一個人也可以搞定。”


    黎望舒扯了一下勾魂索:“你是有多想不開,找人對我們動手?你看起來明明知道那個僵屍是怎麽回事。”


    那麽,既然她們可以搞定綠毛僵屍,又怎麽會害怕蔣奇正的幫手。


    “我並沒有打算對你們動手,隻是碰巧了而已。”蔣奇正依舊在笑:“我控製不了那個人,不過是純粹的金錢關係而已,我怎麽會知道,你們要來帶我走呢?甚至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們要帶我去哪。”


    其實後麵這個問題,黎望舒也不知道。


    “哪那麽多廢話!”華鑫強製蔣奇正不去看黎望舒,這才問道:“你那個同夥是什麽來頭?”


    “他說自己是集道術與蠱術的頂尖人才。”蔣奇正這個人比較怪異,這樣的人通常性格奇特,常人無法理解。但跟這種人說話有一個好處是絕對的,那就是問什麽就說什麽。當然,對於不想說的,估計用出什麽辦法,對方也不會開口。


    不過既然說了,多半就不會是撒謊。


    華鑫對這種人比較了解,一時也就信了,並且皺著眉在腦子裏思索了好久:“我不記得誰還會玩蠱那種東西。”


    “不知名的能者很多,頂尖的我們自然都認識。”荷月已經不知從哪摸出一雙手套來,仔仔細細的穿戴上了。


    那手套隱隱泛著金光,半透明,似乎很薄,看起來好像一碰就會破。


    戴上手套之後,荷月回頭有些揶揄的看向華鑫:“你剛說你自己就能搞定,去吧,我們在車裏等你。”


    “有姐你在呢,哪裏顯得到我。”華鑫不以為意,依舊盯著蔣奇正:“你怎麽勾搭上那人的?”


    蔣奇正想了想:“是他主動來找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解到的情況,跟我提議說他的蠱很有用,隻要用了蠱,她就會跟我在一起,我的願望就能達成。不過他顯然並不清楚我的願望,所以我一直沒有同意。”


    “沒同意?你不是說,你們之間是金錢關係麽?”


    “的確,我雖然沒有接受他的提議用蠱,但不妨礙我用他幫忙。”蔣奇正非常誠實的說道:“道法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麽,他願意把我當成衣食父母。”


    華鑫點了點頭,發表結論:“找上你的這個人很窮,而且生活品質不高,看樣子他的確沒有什麽名。”頓了頓,他又問:“除了你之外,他還給別人辦事麽?”


    “那我就不清楚了,但大概是有的吧。”蔣奇正從容的笑了笑:“我想他不至於在我這一顆樹上吊死。”


    黎望舒藏在袖子裏的手搓了搓,而後捏住了憑空出現的玲瓏扇。


    眼下局勢不明,若蔣奇正沒有撒謊,那麽這個所謂的集道術與蠱術為一身的頂尖人才,其實並沒有接受到雇主的請求,眼下主動幫忙,到底是處於什麽心理?


    想要凸顯自己的價值,以此獲取更多的利益,還是別有用心?


    如今的黎望舒發現自己對誰都信任都不起來,想事情也開始有些偏於陰謀論更多了一些。


    黎望舒最近總是會想到樂姬,那個女鬼明明表麵上很欣賞她,可暗地裏卻想要害死她。


    真不知道四娘還能不能信任了。


    此時,華鑫敏銳的感覺到黎望舒身上溢出絲絲陰氣來,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那感覺怎麽說呢,就像是什麽詭異的毒物開始漏氣冒煙,怎麽看都覺得帶著一股莫名的怨念。


    鍾離華鑫被腦子裏的想法嚇的抖了抖,目光又落到貌似人畜無害的蔣奇正身上,心裏阿彌陀佛,上帝阿門的亂念了一通,才堅定的覺得一定是這個最為古怪的家夥給影響了。


    估計對方腦電波比較強大,自己一時不查,差點著了道。


    這麽一想,那個還玩蠱的道人,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鳥,否則怎麽就會狼狽為奸了。


    蠱這個東西,並不是什麽好東西,通常與蠱連著的,還有一個毒字。不說養蠱的過程殘忍惡心,就是那些蠱的作用,也大多需要用凶殘可怕來形容。


    雖然說修道的未必都是好人,但跟蠱扯上關係的,就很難好得了。


    不過對方還是有些能耐的,至少能逼停他們。


    眼看著車上攏共就他一個男子漢——蔣奇正自然不能算在自己人內,鍾離華鑫認命的準備下車,一邊給黎望舒使眼色,一邊收起匕首:“我下去看看車到底怎麽回事。”


    雖然他剛才拒絕了他老姐,但顯然關鍵時刻他還是很有擔當的覺得:確實應該自己下去。


    但荷月直接鎖了車門:“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待著,剛你怎麽說的,這有顯你的地方麽?”


    “車胎既然被弄爆了,一定是為了等我們下去。”黎望舒語氣擔憂:“我不了解蠱……但這麽下去不會有事吧?”


    她是想要勸住這倆人的,最好誰也別下去,安全第一。


    “不下去難道就一直在這裏坐著?跟對方對著耗?”華鑫領悟了黎望舒的想法,但他並不能認同。


    黎望舒眨巴眨巴眼睛,弱弱的問向自己的衣袖:“秋景玉,你還好麽,能不能幫個忙?”


    “我說‘不能’行麽?”秋景玉的語氣並不像是拒絕的意思。


    黎望舒鬆了一口氣:“回頭我親自給你抓幾個惡鬼補營養。”


    這是黎望舒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一般的惡鬼再壞也是尋常,就算下了地府,好好改進一下也能繼續轉頭投胎,若是情況嚴重的,也能托生個貓啊狗啊的,能夠讓她心安理得送給別人當營養品的那種,那是一點沒有轉世可能的東西。


    這種厲鬼有是有,但是並不多。通常十惡不赦,接連幾輩子不做好事,下了地府也是永世不得超生那一類的。真讓黎望舒遇到了,也很難對付。黎望舒也是運氣不錯,曾經跟子慕遇到過一次,還算有驚無險的給收了。


    秋景玉以為她說的隻是一般情況下,但又很惡劣的厲鬼,那些心有執念,一心害人,又不肯接受改造的。這類家夥通常隻有死路一條,不論是鬼差還是修行者,碰到了這樣的基本都是直接滅了了事。


    當下也就應了:“難為你有心,那我出去看看吧。”


    他從袖子上下來,透著車就出去了,索性也沒誰能看見,不怕嚇到人。


    秋景玉很快就回來了,他故意叫車裏所有人都聽到自己的聲音,粗略異常的說了發現的情況,以及他分析的方案結果。


    這被人給困住了,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大概隻能暴力解決。


    華鑫不知道秋景玉是誰,但他也知道夜裏那會兒是他幫忙,隻當是黎望舒供養的厲鬼。也就順口問了:“他們在哪呢?有多少人?”


    “我怕被發現,就沒查那麽明白。”秋景玉的回答叫人有些無語。


    “你都出去了還沒被發現?”華鑫愣了愣,再開口多少客氣了一些:“要麽麻煩您再去探一探?”


    他雖然用詞恭敬,語氣還是很像從前那般隨意。但車裏除了劉珊珊之外,竟然每個人都聽出了一絲恭敬來。


    荷月是了解自己這個弟弟,蔣奇正大概因為性格古怪因此非常敏銳,至於當事人,他活的時間不長,死了卻很久,見多識廣,哪有不明白的。


    隻有黎望舒是因為敏感。


    她有時好像恨不得叫人用呆來形容,這時候倒是難得的聰明,她有些關切:“老秋你行不行?要是……”


    話還沒說完,反而被華鑫打斷了:“可不能這麽問一個男性啊,行不行都隻能說行。”


    黎望舒尷尬了一下,斂了表情:“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斤斤計較這種事情,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年輕氣盛?”


    “你說我老呐?”秋景玉大概之前因為躲著黎婉璵有些憋到了,這會兒那股子皮勁又上來了:“不管咋說,我這外表也是年輕有為,風流倜儻,看著也是個二八年華的大好青年吧!”


    “得了吧,你還二八……”真是秋家的人都這樣厚臉皮麽。


    “現在還鬧,你們心可真是夠大的!”荷月冷聲開口:“看見那些蟲子沒有?”


    華鑫驚呼一聲:“養蠱也沒有這麽多吧,那人瘋了麽?!”


    從擋風玻璃可以看到,車頭那裏爬滿了細小的蟲子,並且似乎還有很多。那些東西速度飛快,眼看就要爬到玻璃上了。


    車裏的人不免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劉珊珊哭著嚎叫:“這玩意不會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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