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那你說說看,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一味避退讓自己處處受製於人,還是更願意化被動為主動,借勢追查?”


    她歪著頭,一臉無辜地反問。


    “我和你能一樣嗎?我做事,就算不能成功,絕對有能力自保。你呢,你手無縛雞之力,要是蘇喆去晚了,你覺得現在你是在哭呢,還是追悔莫及?凡事得量力而行,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劈頭就是一番嗬斥。


    這語氣,完全是把她當小孩子看了。


    蔚鴦摸摸鼻子,卻還是頂了回去:“有風險才會有高回報。做這件事,我是有把握的。”


    “哼。”


    他冷冷哼了一聲,盤坐著:“那你倒和我說說看,你和柳瀚笙是怎麽一回事?”


    “這事,我是真的真的要冤死。”


    跪在床上,她是指天為誓,“我是要去赴約的,和柳瀚笙是意外相遇,我可絕對沒有要和他私會的想法,結果卻被他拉了進去,這不,沒說幾句話就人鎖在裏頭了。”


    這個回答,應該是可信的。


    慕戎徵思索罷,抱胸繼續冷眼瞅著:“好,現在解釋一下,剛開始我問你時為什麽要撒謊?”


    “這個……”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屁股嗎?就是因為你在對我撒謊。小東西……”


    忽然,他伸手挑住她纖美的下巴:“記住了,我最討厭身邊的人撒謊……你還撒得起勁了?這麽喜歡唬弄我?信不信我打得你下不了床,好好讓你長長記性……”


    危險的目光,肅殺的麵色,無不威脅著她。


    蔚鴦真的又怕他,又恨他,卻又無可奈何他,眼珠子暗轉著想著應付之法:


    “我那是……那是怕你生氣,你的女人很蠢,差點又遭人算計了,說出來多丟人……”


    “你蠢,我不會生氣,蠢女好養,我生氣的是你不負責任的撒謊:心口不一,表麵奉承,如果我不逼你,這些事你想瞞我多久?”


    他惡狠狠戳了戳她的胸口。


    她悶哼著應道:“是是是,我剛剛是想瞞你,因為四少說過,我要是再敢和柳瀚笙私下見麵,你就不讓我讀書。我怕沒書念,所以才撒謊了。我知道錯了。四少,我保證,以後一定實事求是,實話實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再說了,這件事,真不能怪我,我也好憋屈的,平白無故被陷害,回來還要受你教訓。”


    思來想去,既然不能和他硬著來,隻能軟著來繼續哄著。


    這一次,要不動聲色的哄,還故意擠出了兩朵眼淚,讓自己看上去變得楚楚可憐。


    “坐好。”


    見她認錯了,他的氣竟也漸漸消了。


    扶她坐起後,他起身走向門外,開門叫了一聲:“楊媽,把醫藥箱給我拿來。”


    “是。”


    沒一會兒,楊媽跑上樓,送上醫藥箱,忍不住勸了一句:“四少,媳婦要好好疼,別打……怎麽打得那麽大聲,人家親媽在樓下得多心疼……”


    慕戎徵不說話,合了門,回到床邊,望著怯生生、一臉生疼的小妮子,悶悶籲了一口氣,坐下去解了她的鞋帶。


    這是要幹什麽?


    蔚鴦怔怔看著,見他小心翼翼給脫了鞋子,白色的襪子上還蹭著一片血絲呢,可他一點也不在意,回頭瞄了她一眼,淡淡道:“忍著點,我給你脫了上藥……”


    嗬,這人凶起來是真凶,體貼起來卻也真心體貼啊——這種體貼,她前世從未體會過,以致於現在感受到時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我自己來……”


    她想把腳藏起來,卻被他穩穩捏住了,還被瞪了一眼。


    “不準亂動,你看,都腫成一大片了。”


    又被訓了一句。


    她隻能僵著,著他將她的腳擱在大腿上,輕輕地將好沾血的襪子往外翻。因為血水已經幹了,黏著肉,立即惹來她一陣輕呼:“疼疼疼……”


    “活該。”


    沒有安慰,隻有惡損。


    哼,壞人就是壞人,才有的一點好印象,又質變了。


    “四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覺得我還是自己來吧,真的很疼……你粗手粗腳的……呀……”


    額頭又被敲了。


    “膽子越來越肥了,還敢嫌我?我處理傷口,不會比你差。”


    “是是是,四少最拿手,可是真的疼。”


    唉,這個男人,隻能捋他順毛,一逆反,他就惱,這脾氣,和小孩子差不多。


    “受了傷不疼,那還叫受傷。忍著。”


    “……”


    這個死男人,打一記耳光給一顆甜棗,然後還要用那棗核來紮她,請問慕先生,你到底懂不懂溫柔啊?


    我又不是你的兵,就不能溫聲軟氣一點嗎?


    她咬著唇,忍著疼,很想一腳將他踹到九霄雲外。


    可是,當她順著那個角度望過去時,卻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慕戎徵,側顏認真,劍眉微擰,星目微疼,粗指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她,眉目間隱帶溫存……


    “啊……疼疼疼……”


    正遐思,他卻毫無預兆用了酒精,疼得她慘叫。


    可他變得麵無表情,看都不看她,等她疼得緩過氣來了,才抹了藥膏往上塗……


    “好了,記得別沾水。這藥很好用的,是國外進口的,治外傷最好。”他的語氣緩了:“晚餐在樓上吃,不許再走動了。”


    “哦……”


    他說什麽就什麽,違逆他是沒好下場的。


    看著他收拾醫藥箱,她的心裏卻泛起了不一樣的滋味來。


    這一個銜金湯匙出生的男人,受了傷就會有人照看著的,會樂願給她脫鞋擦藥,為什麽呢?


    她想了想,大約她是他剛剛新得的玩具,且還沒有好好玩過癮,所以,他才會倍感珍惜。


    想前世,她頭胎未足月,流產生下一個死胎後,他是何等的涼薄,由此可見那時他是真厭惡上她了,又不能將她棄了,畢竟他曾為了她和他父親翻臉,所以才將她驅逐到了國外,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等等,那一場驅逐,當真是驅逐嗎?


    她的腦子裏突然迸出這樣一個想法:


    會不會是他以驅逐之名,而暗中對她實施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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