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明目張膽


    女孩子們進入船艙後不久,一名老管家打著哈欠,趕來代替施衙內送行,這位老管家是海公子過去安排在施衙內身邊的,與時穿也很熟悉,他頻頻咂著嘴,熟絡的評價剛才見過的情景:“妖,大郎設計的服裝……真是妖啊。”


    時穿背著手,有自得的問:“誘惑啊,我聽前幾年朝中大臣還上書,要求禁止這種‘服妖’的現象,但後來被人揭發,那位上書的大臣,自家女兒的服裝也很妖,隨後這事不了了之……我記得大宋對於服裝上的追求,似乎是越別致越好,這個樣子,我們下碼頭的時候,不會引起圍觀吧?”


    老管家打了個哈欠,疲憊的回答:“大郎,老兒出來的時候,海州城風頭最勁的是褚素珍姑娘……論起妖的比賽上,大郎這次恐怕失望了,等你上岸後,去看看褚姑娘的裝扮,那才真是妖。”


    原來褚姑娘已經把時穿親手設計的時裝穿在身上了,不知道普拉達出現在宋代,該是怎樣的轟動……時穿心不在焉的頭:“那我告辭了,你回頭告訴你們衙內,我有空再來拜訪。”


    老管家哈欠連天:“衙內這幾天也是太忙了,之前陪著褚姑娘東跑西顛,四處參加酒會不,等回到島上也沒有睡覺的工夫,今日沒能爬起來給大郎送行,請大郎勿怪。”


    時穿抬腳往船上走,等他到了甲板上,回身衝老管家拱手:“這幾日多虧衙內照顧,臨行前沒能拜謝衙內,請老管家代為問候,我這就告辭了。”


    船板撤去了,飛剪船開始緩緩移動——直到船離開碼頭,時穿才收回拱著的手。但他剛放下手,一轉身發現黃娥在艙口,扶著艙門衝甲板上的時穿微笑,笑容裏充滿發自內心的喜悅。


    “笑什麽?”時穿問。


    “哥哥終於像個正常人了,我真高興,哥哥知道迎來送往的禮節了。”


    就為這兒,笑的跟朵花似的?


    這時,穆順指揮水手升滿了主帆,船身吃風一鼓,陡然間開始加速,風聲漸漸的大起來,時穿幾步趕到艙門口,把黃娥往艙裏推搡:“娥娘,快回艙去,這船速度太快,告訴你的姐妹,大家最好待在艙裏別亂走動。”


    黃娥縮回腦袋,滿臉笑容的牽起時穿的手向艙內走。才進入艙門,周圍的光線一暗,時穿瞳孔收縮,心翼翼的用腳尋找著向下的樓梯,黃娥在耳邊笑意盈盈的問:“哥哥想好了嗎?打算怎麽處理我家的事情?”


    “哈哈,這世界上,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則萬萬不能哥現在有錢了,你舅舅就缺錢,哥如果給你舅舅一筆錢,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你,他還會找鬧嗎?”


    黃娥搖頭:“這不行啊。哥哥,你不曉得,無論我手上有多少錢,在奴家沒有出嫁前,這錢都是父母的——這是規矩,這是孝道。若是繼母知道我私下塞給舅舅錢,無論我塞多少錢,繼母都可以明目張膽向舅父討要,舅父還不能不給,因為他道理上不過去。”


    時穿一聲呻吟:“切,真是麻煩,做兒女的沒分家錢沒有財產權,真是做什麽都不方便。”


    黃娥輕笑著,提醒時穿落腳:“這裏,哥哥心……嗯,卻還有一種方法,能讓娥娘自由,這法子既簡單又易行,隻看哥哥肯不肯了?”


    時穿張了張嘴,卻沒有詢問的意思,隻是想拖延時間,果然,意外在他的期待中如約而至——艙麵上,穆順扯著嗓子喊道:“綱首,才進入海州水域,奇怪,巡檢船遠遠的打招呼,讓我們停船檢查……奇了,海州地界上還有巡檢船敢來查這艘船,沒見到……呀,綱首,今日船上插得不是海公子的旗幟,你看我們是不是換上……?”


    “回艙裏去”,時穿將黃娥推進艙裏,轉身回到甲板,輕輕關上艙門——在他關艙門的那一刻,聽到艙內傳來環娘興奮的尖叫聲。


    穆順上前,低聲提醒:“綱首,咱艙裏很多東西是不能曝光的,哦,這艘船自東海出港,沒有去外洋直奔海州而來,這樣的擺渡船,一般是不查驗,今日好蹊蹺,大郎,你看是不是……”


    “不用換旗子”,時穿毫不猶豫的回答:“海公子已經走了,這早晚人們會知道,所以我們這艘船不能一直掛海公子的旗幟,而我,也要讓海州城知道——除了海公子,我也不好惹”


    此刻,船艙裏不僅有十九名窈窕淑女,還有三十九名家丁……啊,如今時穿也是有家丁的人了,而且那些家丁聽不懂別人的話,隻聽的懂時穿的命令,隻要時穿一頭,那隻巡檢船嘛,大約會因為事故沉沒在這裏。


    時穿雙手一背,隨著穆順走上船頭,船頭上,水手們正左閃右閃,躲避著巡檢船的靠幫——對於飛剪船來,它的船速太快,隻要它不願意,沒人能靠上來。


    穆順衝水手們稍稍頭,水手頓時穩住了船,便接過巡檢船拋來的纜索,而後呼著號子將兩船拉近,緊接著跟巡檢船上一位都巡檢出現在對麵船頭,望見時穿站在船頭,那巡都檢止住喝罵,眯著眼打量甲板上的時穿。


    這位巡檢身穿一身洗得發白的紅衫,腳下穿黑褲子,頭戴範陽帽,手裏提著一柄樸刀,樸刀已出鞘,他站在對麵船頭,時不時晃著短刀,加強自己話的語氣。在這名都巡檢腳下,是一艘中型巡檢船,甲板上,二十多名同樣打扮的廂軍已經列好了隊伍。


    時穿漫不經心的掃過對方船頭,巡檢船船頭架設著一具床弩,但操縱床弩的士兵並沒有給床弩上弦,他們神色輕鬆的相互嬉笑,見到時穿走上甲板,還有一兩名士兵拱手行禮。


    時穿目光繼續望向巡檢船的中艙,最後把目光焦距定位於都巡檢身上,這時,都巡檢嘴裏咬著樸刀,正順著搖搖晃晃的纜索向時穿船上攀爬,時穿的目光落在都巡檢腰部,那廝腰上掛著識別軍牌很陳舊,木牌表麵的花紋已經模糊了,部分地方油漆已經脫落……


    都巡檢的腳已經在時穿船上落定,發覺時穿目光盯在他的軍牌上,他挺了挺胸,嗓門卻軟了下來:“某聽海公子已經出海,卻又見到海公子這艘船居然移動了,還聽船上多了許多姑娘……”


    時穿咧嘴笑了,吩咐水手:“穆管家,給我把這人叉下去。”


    穆順聽了,腰一挺,和藹的詢問那位巡檢:“軍爺,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來?”


    那軍官吐了口唾沫:“晦氣……大郎,怎麽我還沒開口,你就……這這這,十九多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你也不能一人全占了去,站著茅坑不拉屎,實在是……某好歹是個……”


    時穿大怒:“穆順,還不動手。”


    穆順拱了拱手,肩膀橫過來,輕輕一撞那軍官,軍官退後幾步,退到了甲板邊緣,不甘心的大喊:“大郎,某家世清白,又有官身,配那些姑娘……”


    穆順生怕對方再出什麽不好的話,他搶上前,輕輕一推都巡檢的肩膀,都巡檢站立不住,一個倒仰,栽下甲板墜入海中。


    巡檢船上,其餘的兵丁並不上前幫忙,見到長官落水,他們依舊笑眯眯的,不僅沒有敵對的意思,反而發出一聲哄笑,那都巡檢在海裏猛灌了幾口海水,伸出頭來,浮浮沉沉的衝飛剪船大喊:“某是官身啊,幾個被拐的娘皮,怎麽就嫁不得我?”


    軍官喊叫的話,甲板上的時穿並沒有在意,他轉過頭去,陰著臉看著水手,水手們見到時穿臉色不好,也擔心這位新主子不滿,趕緊麻利的升起了船帆,隻聽一聲輕微的爆破音,海風將船帆吹脹起來,船輕盈的繞開巡檢船,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紮入海州灣裏。


    等巡檢船望不見了,穆順拱拱手,向時穿解釋:“大郎,那位都巡檢是東海縣的,我原認識他。東海縣城並不大,娘子昨天穿的別致,滿縣城撒開手買東西,東海縣往日少見如此美貌的女子,更何況還以一十九位齊聚,姹紫嫣紅各具風致,這街頭巷尾已經傳遍了。


    哈哈,端二端三的時候,就有人從海州城來,起大郎把官府的賞金分給姑娘,還教會姑娘一些謀生、治家的手段,故而人人都在講,如此‘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美貌女娘,且嫁妝如此豐厚,娶回去當家主持,真是良配……剛才登船的那位巡檢姓連,別看連巡檢穿的窩囊,那廝家財可不少,這幾年他在官麵上把持……”


    “哼,個都巡檢,也敢來覬覦我家寶貝?他把持官麵,很了不起嗎?”


    穆順愣了一下,馬上躬身:“大郎得對,巡檢也敢攔我們的船,這幾年如果不是大家看他聽話,哪容得他把持官麵——這潭水可肥厚的很啊,不知多少人眼紅這裏。大郎若是不滿意他,老兒這就給鄰近幾家打招呼:咱們換人”


    稍停,穆順臉上帶著憨笑,補充:“大郎,姑娘們這一出門,雖然是在東海縣閑逛,但那美貌的名聲必定傳回了州城中,連巡檢恐怕是第一個傻大膽,今後大朗門前,恐怕清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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