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有失fù道


    時穿撇了撇嘴,他心裏知道,黃娥現在不是想爭個首飾,她是在呷醋。


    為的是褚素珍比她先挑選了首飾,所以她感到自己在時穿心中地位低了,麵對如此的xiǎonv人心態……


    啊,他吃醋的對象是自己,身為男人,對這種醋意,感覺,tǐng好的。


    時穿笑了,故意為難:“‘huā想容’啊,雖然是銀子做的東西,雖然材料的價格並不高,但那個配套的銀絲發網製作tǐng麻煩。


    為了增加滿天星的閃爍感,以及亮度與硬度,銀子裏麵添加了黃金,並用特殊工藝研磨成八麵柱體,再往柱體上打孔、穿眼……


    整套首飾下來,可不是那麽簡單的活啊?傳中的首飾,工藝簡單了,誰信啊?”


    黃娥咬著嘴chún,沉yín片刻,陡然間lù出狼狽為jiān的笑容,一付時穿同夥的模樣:“時間啊?我忽然想到時間問題——平常工匠做這樣一套首飾,大約要huā三五年的工夫,哥哥一下拿出了三百多件首飾,那些東西真的全出自哥哥之手?其中沒有半海公子的功勞?”


    當然有,可惜崔莊地下室那些東西根本不能曝光,也無法移動——因為機器下麵埋了成噸的炸yào……這事兒,時穿根本沒法解釋清楚。


    所以,時穿隻好咂巴砸吧嘴,回答:“那些東西,當然都是海公子的收藏,開玩笑,他huā了十年的‘時間”滿天下的搜集,從皇宋到海外,連胡人那裏,他都沒放過呀。”


    黃娥頭:“那哥哥跟施衙內是自己製作的,原來是擔心衙內過來討要他姐夫的東西……可是,衙內怎麽就信了呢?”


    時穿沒有回答,他隨手打開另一個錦盒,這副錦盒也是一付“織金錦”,然而它是用銀絲製成的,圖案不是喜鵲登枝,而是一副寒江垂釣圖,銀sè的金屬製作出白雪皚皚的景象,一個老翁穿綠袍,披棕sè的蓑衣,駕一艘淡紅sè的孤舟,在飄滿碎冰的江麵上垂釣著,腳邊的銅盆燃著紅sè的焰火,給白雪皚皚的圖案帶來一絲溫暖。


    綢緞中還有一種類似夜光錦的絲綢,絲綢的圖案顏sè很深,但輕輕抖動下,綢麵一片銀光,仿佛一片江水dàng漾,時穿mō著夜光錦,隨口:“那三位nv孩就要出嫁了,每人陪嫁這樣幾副絲綢吧……咦,魯大他們三個怎麽還沒有來議親。”


    黃娥不依不饒:“哥哥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哥哥,瞞誰也不能瞞我,是吧?”


    時穿哼了一聲:“你,如果你遇到一個隨意能仿造古畫,連當今官家聚集全國鑒賞家,都無法辨別真偽的家夥,你信不信他能夠偽造古董首飾?”


    “哦——”黃娥長長的歎息一聲,馬上問:“可是,哥哥,咱們做箱包,做香胰香脂,已經衣食無憂了,哥哥這麽奔忙,還做這些為什麽,咱們,需要chā足珠寶業嗎?”


    時穿停住手,目不轉睛的看了黃娥半晌,被他盯視的黃娥心裏一陣陣內疚……啊,夫為妻天,眼前這男人是要當丈夫的,我怎麽如此步步緊bī,真是有失fù道——我錯了,我不該……


    時穿突然話了,可是他什麽,黃娥聽不懂。時穿慢悠悠的:“我一直在納悶,為什麽強大的生產力轉換不成強大的戰鬥力,我們擁有整個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財力,為什麽沒有擁有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戰鬥力?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嗯嗯,別xiǎo看這些首飾,它至少展示了金屬拉絲工藝,以及非凡的想象力,以及跨時代的設計能力。這個世界……知道多米諾骨牌嗎?嗯,你肯定不知道,我現在所做的是:推倒第一塊骨牌,而後等待下一塊骨牌倒下的回音”


    黃娥;愣了一下,正想問個究竟……曹cào曹cào到,剛才到魯大,現在那三人恰好進mén了,他們每人領著一個媒婆——身穿著淡綠sè褙子的媒婆。


    這種淡綠sè褙子屬於官方登記的中等媒婆,每次牽線做媒,價格十貫。


    褙子這個東西,就是一種nv士馬甲,隻是沒有紐扣。大宋朝建立之初,這種褙子是給妾室以及丫鬟穿的,因為這兩種nv人多數站在當家主母的背後,故稱“背子”,而後加“衣”字旁,成為“褙子”(此一解釋出自朱熹)。


    初始,褙子是一種低賤服飾,但因為服裝外加了這麽一層馬甲,讓衣服多了許多變化。逐漸的,褙子開始在民間流行開來。仁宗年代,朝廷的官員多次指責,朝廷官員的正妻也穿這種丫鬟、媒婆穿的服飾,這是一種不顧身份的“服妖行為”,穿這種衣服抹殺了階層差別,有失官體……


    然而,大宋朝是個極其開放的商品社會,皇宮外東華mén前擺攤的人堵住了皇宮大mén,上下朝的官員為此憤怒叫罵,但自皇帝卻對擺攤的百姓無可奈何,以至於大宋三百年,至今,那些攤販每逢節假日,依舊將皇宮大mén堵得熱火朝天——兩宋近五百年啊,就沒一個“偉光正”的城管上去,為了皇帝陛下、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任何理由,去“打砸搶”一番,難那怪“偉光正”時代稱這個時期為“弱宋”


    這個官府,對待人民實在軟弱。


    在這種政治氛圍下,官員看百姓穿戴不順眼,除了罵幾句外,又能做什麽?


    然而,自大宋建國以來,官方規定的媒婆標準服飾,卻一直被嚴格執行著:穿紫sè褙子的屬於高等媒婆,接下來是綠sè,再接下來是黑sè,最後是素白sè——這其實也是根據官場品級來決定的,大宋尚紅,紫衣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官服顏sè,五品以下是綠衣,最低品級官員,以及吏員則是黑sè服飾。


    一般來,平頭百姓談婚論嫁,能出動一更新個黑褙子的媒婆以及很正式了。鄉下裏農家議親,直接找一個穿素白衣服、沒有官府頒發媒婆執照的中介人,也能湊合過去。而讓穿綠褙子的媒婆出動,多數是大富之家,或者官宦人家的做派。


    見到綠褙子進mén,黃娥顯得很滿意,時穿則無所謂了,他不在意其中的差別,隻是皺著眉頭,嫌棄:“嗯,似乎晚了幾天。難道你們不著急?”


    魯大三人沒開口,媒婆揚起手帕:“哎呀,時大郎,承信郎,總教頭……如今海州這不是鬧匪麽?再加上科舉就要開始,四處鬧哄哄,人既多又luàn,四下裏不少人家已經推遲了結親、議婚,你家雖然遲了,但我聽你家幾位xiǎo娘子年紀都xiǎo,便是再耽誤一兩年,也不算晚啊。”


    時穿了頭,對媒婆的觀念很讚同:“那是,她們當中最大的不過才及笄,十五歲啊,等兩三年後出嫁,也不算晚。”


    李石跳了出來:“別,師傅,千萬別耽誤了——徒弟們的煤餅作坊已經籌建好了,就等著媳fù過去當家主持,您可千萬別‘兩三年後’了。”


    時穿隨口:“這些天來,我略略了解了一下崔莊中的婚姻狀況,發現很多nv人二三十歲依舊未嫁,前幾天我看了一下參加科考的學生,有一把胡子了還未娶親的——這可是一個剩男剩nv的時代啊。


    早先我著急著讓她們嫁,是打算從縣衙領出文書,終結桃huā觀的案子,如今案子已經終結,那些nv孩就再養兩年,也不算晚啊”


    幾個媒婆臉sè很不好,魯大一屁股蹲下,抱上了腦袋,屈鑫嘴chún哆嗦,李石則腆著臉,湊近時穿:“師傅想多教導她們幾年,總歸是好事,但……”


    一位媒婆chā嘴:“奴家也曾聽過三星班三位班主,三位班主要人品有人品,要產業有產業,幾位姑娘不著急嫁,再晚了,上mén給三位班主提親的人,恐怕就絡繹不絕了。”


    黃娥用手碰一碰時穿,揚聲:“既然不曾議親,嫁娶各自自由,你們三個人不娶,我們也不愁嫁的。”


    時穿伸手一指隔壁,繼續:“這幾天我四處打聽了一下,隔壁顧二嫂生了九個子nv,成活下來的隻有五位。顧二嫂這種成活率還算是高的,施衙內被人稱為十一郎,他上麵隻有一位兄長,兩個姐姐,這年頭,子nv成活率實在太低,我稍稍用心研究了一下,發覺nv子出嫁的年齡過xiǎo,人還沒有長開,就生育子nv,有一半人挨不過頭胎,生下來的孩子至少有一半無法長到成年。


    與此同時,nv子出嫁年齡越大,越容易生產,孩子越容易成活。但等過了二十五歲,其狀況又跟年幼的新娘相同,年齡越大越難以生產,孩子越難成長。”


    時穿這話的時候,黃娥眼都不眨,屏住呼吸傾聽,原本談論生育問題,作為一個未嫁nv孩聽到了,應該顯lù出羞澀表情,但對黃娥不能用常情衡量,她嘴chún蠕動著,似乎在默記時穿的話。


    幾個媒婆彼此望了一眼,魯蘊鬆開了腦袋,難以置信是問:“師傅,竟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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