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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是你?”我轉身停下,看著馬車中的人,他依舊是那樣慵懶的樣子,狹長的鳳目隨波流轉,隨意綰起的發髻更添了一份妖氣。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呢?”他修長的手指撩開馬車的簾帳,從裏麵緩緩走出,一身綠緞錦衣恰到好處的襯托了他的風雅。路上的行人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特別是幾個姑娘都紅著臉眼巴巴的望著他,好像看到了什麽寶貝,“在下隻是想請姑娘去莊上小聚一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呢?”


    “公子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什麽王府的小姐。”我冷言回絕了他的熱情,這使他眼中稍稍有些委屈。


    “沈姑娘說笑了,那日王爺壽宴上,在下著實欽佩姑娘的才華,不知今日是否肯賞個臉去在下府上一坐?”他說得極為有禮,但那雙鳳目卻不時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我仔細地打量著他,他確實是我兩年前在蝶穀遇到的那個男子沒錯,當初他顯然是被人追殺,為何今天又會如此風光?最讓我琢磨不透的是他飽有深意的眼神,不知在打什麽主意。“公子盛情邀請,小女子本不該拒絕,隻可惜天色已晚,恐有不便,還是改日再聚好了。”說完神色無常的行了個禮,轉身就走。我可不想和這小子耗太久,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家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且慢!”他忽然上前一步攔住了我,“沈姑娘太客氣了,在下仰慕姑娘的才華,有意與姑娘秉燭夜談。”說著笑嘻嘻的看著我,可眼中卻是不容拒絕的神情。


    “公子別太過分,我無意與你糾纏,還請公子自重!”我一把推開他,瞪眼警告著這大廳廣眾之下,你還敢綁了我不成?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臉忽然湊到我跟前,“我勸姑娘還是不要逞強,不然……”


    “不然怎樣?”我推了一步,跟他保持距離,然後挑釁的迎上他的目光,大不了我叫非禮,看你的臉往哪放。


    “不然……”啪!他的衣袖在我眼前掃過,玉指已點住了我的穴道。我怎麽忘記了,還有點穴這種武功的呀?我暗罵自己白癡,太輕敵了!


    “不然會吃虧的。”他忽然摟過我,在我耳邊輕喃了句,嘴角揚起,鼻息打在我的耳垂上,癢癢的,我用目光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無奈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忽然身子一輕,竟被他攔腰抱起,包若無人地將我抱進馬車。


    啪!穴道被解開,我快速推了他一把,朝著窗外就喊:“救命啊!非禮啊!出人命啦!晤……”驀地一雙手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拉進車內,我還想掙紮,穴道卻又被他重新點上。“你到底是不是個女的啊?一點矜持都沒有……”他無奈的望著我搖搖頭,看來被我嚇得不輕。


    我說不出話來,可眼神已經狠狠的回敬了過去。他一直盯著我瞧,我不能動又不能說話,隻好用足以殺死人的目光回敬他。於是這個小小的馬車裏就上演了大眼瞪小眼的精彩戲碼。當然,我是大眼,他是小眼。


    一路顛簸,大概駛了一個多時辰,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馬夫掀起簾帳,外頭已經黑漆漆的一片了,“到了,莊主。”


    人都到了,這回總好給我解穴了吧,可不管我用眼神如何暗示、明示、威逼、甚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依然好像沒看見樣的,一把將我橫抱起,出了馬車。這樣子別提有多丟人了,一路上丫鬟小廝都盯著我瞧,我覺得我好像在被遊街一樣。抬頭看著那的家夥,一臉的神氣了,嘴角還揚著笑意。不過他下巴的弧線還是挺好看的……汗,我竟然還有空想這個。


    他在一扇房門前停下,抬腳一踹,直徑走入房內,我還來不急反應整個人已經被丟在了床上,身子一鬆,穴道便自行解開了。好在這床軟得很,“喂!你到底想幹嘛!?”我好不容易從床上翻坐起來,卻見他獨自坐在八仙桌旁,自斟自飲著。


    “混蛋!我在問你話呢!”我吼了一聲,抓起床上的枕頭就朝他丟了過去,他靈巧的躲開,那枕頭正中桌上的酒壺,酒灑了一地。


    “真可惜了這美酒啊……”見他拿著手中的酒杯,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我又拿起另外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可惜個屁!還不快把我放出去!”卻見他再一次躲開了我的攻勢,回頭打量著我,鳳眸微斂,“一個姑娘家,說話怎麽這般粗魯?”


    “一個大男人,做事怎麽這麽霸道!”我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句,想再扔,才發現床上已經沒了枕頭。正摸索著,身邊忽然有什麽動靜,回頭卻正對上他的眸,“啊!”我驚叫了起來,“你想嚇死我啊!人嚇人,嚇死人啦!”


    “你怎麽也不換句話說說?”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什麽?”我有些不明所以,“什麽換句話?你在說什麽?”卻見他他眯起眼,又靠近了我幾分,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幽幽地開口:“你可真有本事,明天嵐都的街邊巷口肯定要盛傳影劍山莊莊主當街施暴,強搶良家婦女。”


    “應該是你怕那些老相好會找上門來吧!”我當場就拆穿了他的謊言,這點小劑量我還不知道啊,瞧他看女人的樣子就知道風流債肯定少不了。


    “你又怎麽知道?”他忽然直起身,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用手指頭想想就知道了。”我伸出手,揚著小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你這種浪蕩公子我見多了,不就是地主老財家的兒子,仗著自己生了副好皮囊,沒事帶著幾個狗腿調戲良家婦女,欺騙無知婦孺。”


    “哦?”他似乎越來越有興趣了,“沈姑娘還真是了解我……”


    “那是……”我的話還未說完,手已經一把被他抓住了,繼而一隻玉指伸來托起了我的下巴,“沈姑娘說的沒錯,在下正這種人,不知姑娘要不要試試……”曖昧的目光,臉幾乎貼到了我臉上,我臉頰驀地一紅,這家夥竟然敢調戲我來!“不要!”斷然地拒絕了他,我往後退幾分,不想我退一分他便近一分,手又被他抓著無法用毒,正想著如何應對,背上一硬,已然退無可退。看著他那笑得詭異的眼,我眼一閉,對準他的腦門就撞了上去。


    他喊了一聲,扣著我的手終於放開了,吃痛的揉著額頭,趁著這功夫,我忍著額上的疼痛,立馬手腳並用的想從床上爬下去,卻一頭撞上了他的胸膛。“哎呦!”我抬起頭,恰見他一臉委屈的盯著我,“我真懷疑你不是個女人,哪有女人像你這般野蠻……”


    “我真懷疑你不是個男人!哪有男人像你這樣沒風度!”說著手就往懷裏伸,今天我不毒得你變豬頭我就跟你姓!


    還沒等我把懷裏的藥拿出來,卻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們同時朝房門望去,未見來人,卻聽得一句嬌滴滴的女聲響起:“莊主……”那聲音軟到了骨子裏,聽得人一陣酥麻,不用看就知道聲音的主人長什麽樣了。


    來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唇紅齒白,□□,一身妖豔的紗裙下露出若隱若現的肌膚。後腳才進門,整個人便猶如餓狼一樣撲過來的(原諒我這樣比喻,因為沒有更貼切的比喻了。)撲到妖孽身上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推了我一把,將我推開了幾分,而後整個人便欺了上去,我眼前一片波濤洶湧,一個勁的往他身上蹭。


    “莊主,他是誰啊?”那女子賴在他懷裏,一句一個“莊主”,那聲音差點沒把我惡心死!看我的眼神甚是怨恨,好像我要搶她的“莊主”一樣。我也是被你的莊主劫來的好不好!


    “她是我的朋友。”影堯無奈的解釋,一臉苦笑,恐怕他現在不用我毒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朋友?”那女子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我,然後轉頭向靠著的人撒嬌,“你壞死了啦,一回府就抱著個女人回來,連看也不來看人家,人家都一整天沒有看到你了啦……”


    隻覺得周身一陣惡寒!我非當事人都已經快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神呆滯,目光渙散……偏偏那妖孽麵不改色的摸著那女子的秀發,在她臉上輕輕啄了口,“若水乖,我們現在要談些要緊事,等會就去找你好嗎?”


    “討厭啦……”嘴上這麽說著,那女子卻還是很聽話的。可能是在我麵前逞了威風,目的達到了,於是很不情願的站起來,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末了還不忘拋個媚眼過來,又害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偶像啊!”我雙手抱拳,激動萬分地朝著眼前這個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神人行了個禮,“大哥,你簡直就是我見過定力最好的人了!”


    “何謂偶像?”他不解的望著我。


    “偶像?偶像就是崇拜的人,像您老這樣被人嚴重性騷擾,還能臉不紅、心不跳,三分笑意掛臉上的人,真是難得啊!”


    “性騷擾?”


    “我的意思是說你很強,小女子很佩服你啦!”我擺擺手,著實無法跟他解釋什麽叫性騷擾。


    “很佩服我?”他徒然臉色一變,原本滿是疑惑的眼升起一絲壞笑,“你說很佩服我……”說話間已經靠向我。“算了吧!”我推開他,咯咯的狂笑。要是平常我肯定臉紅的像個蘋果了,不過經過剛才的“若水門”事件,不知為何一見他的臉就想笑,毫不顧忌地在黑著臉的家夥前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越笑便越止不住。


    “你笑什麽?”他似受了很大的打擊,黑著一張臉,語氣也變了味。我笑得肚子抽痛,良久才止了下來,“沒,沒笑什麽……”說罷使勁地抹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麽……”他似有些泄氣,我又看了他一眼,才止住的笑又忍不住了,“不行了……你……你讓我先笑笑笑笑……笑一下……”


    “你!”他的表情早就崩塌了,良久終於無奈的站起身,“算了,你早些休息吧。”說罷,便轉身要走。


    我忙止住笑,“喂!你別走啊!你還沒告訴,帶我來這裏到底要幹什麽呀?”我笑得都已經忘記自己是被劫來的了。


    “好好休息……”他拋下一句話,人已經走出了屋外。“喂!”我還想衝出去,卻隔空傳來一聲,“我就住在隔壁,若你晚上想一個人回去的話,我不介意陪你一起睡!”


    啪!隔壁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該死,我怎麽又被劫了!我憤憤不平的躺在床上,這些日子以來,我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熱門人物。先是被黑衣人襲擊,再是顧非揚硬要我住他們家,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這家夥拐來了。難不成是師傅在我身上偷偷藏了藏寶圖?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取出師傅給我的藥水,滴在左眼上。躺在床上,我一直琢磨著一個問題,我究竟是誰?發生的這些事會和我的身份有關嗎?雖然我不在乎這具身體的主人有過怎樣的出生,但是好奇心仍不斷的驅使我去琢磨我的過去。


    窗外的雲似乎散了,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在我左手的鐲子上,依然是極其普通的鐲子,它還能帶我回去嗎?一想到這些,我的頭又痛了。


    也罷,七年了,到底回不回的去我已經不在乎了。看剛才的架勢,那家夥似乎不會傷害我,不管他有什麽目的,明天再說吧。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想法,我翻了個身,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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