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顛簸,大約又趕了兩天的路,終於到了落霞山下。落霞山位於平涼以西,地處偏僻,人煙稀少,隻有山腳下零散地住這些人家。


    但這裏的風景卻是難的好。陣陣山風吹來,那溫濕的空氣裏帶著一種大自然的味道,側耳傾聽,在那的聲音裏夾雜著各種鳥兒的鳴叫,還有初生的夏蟲,咕咕的蛙鳴,這一切都讓人的心情無比舒暢……


    看著眼前這一切,我忽然回想起被囚禁在涼國皇宮的時候,皇後曾給我講過落霞山的傳說,有關我手上鐲子的由來,這故事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幾次我曾想若有一天能和影堯來這裏看看該多好,沒想到這竟成了真的。一想到這,我禁不住深深吸了口這山中的空氣,緩緩閉上眼睛。


    “錦兒!”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驚喜與期待。


    我心中一動,竟不敢回頭,這日思夜想的聲音,我生怕一回頭他又成了過去那一個個消失了的夢境。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周身忽然一暖,繼而溫熱的氣息打在我耳垂上,伴著沙沙的呢喃,“錦兒……”如此真實的聲音,溫柔地滲進我心底,臉頰竟不知不覺間滑落一絲冰冷。


    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懷抱、他的溫度,這一切全是真的。


    “影堯……”我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驚擾了這一切。


    “是我。”


    我轉過身,朝他一笑。


    或許愛情最幸福的地方,就是輕輕地喚對方一聲,然後靜靜地等待他說那一聲“我在”。即使這幸福持續不了多久,但從此刻開始,我決心不再哭泣,因為我知道再大地困難都分不開彼此聯結著的心……


    “我隻能帶你們到這裏了,你們就暫時在山裏躲一段日子,他應該找不到這裏。”非揚淡淡地說了聲,轉身欲走。


    “等等!”影堯叫住他。


    非揚停下腳步,回過頭。


    影堯上前幾步,“謝謝你。”這聲音很平靜,過去種種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那交錯的目光裏,他們相視而笑。


    非揚沒有說話,翻身上馬,揮鞭而去。那身下的馬嘶著,飛快地奔跑著,馬蹄揚起了些許塵埃,一轉眼便已經離得很遠了,驀地遠處傳來他的聲音,“上官影堯!你給我記住了,要謝我就待她好些,否則天涯海角我都會把她搶回來!”


    “顧非揚!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的!”


    “後會無期!”


    非揚身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唯有那聲音一遍遍回蕩在山穀中,隨著風帶到了天的盡頭,也深深地刻進了我的心裏。納蘭容若詞“人生若隻如初見”,但此時我卻忽然頓悟,無論過去經曆過什麽,此生能遇到這樣一個男子是上天對我的眷顧。願上天也能眷顧於他,保佑他一生平安。


    “走吧!”影堯轉身,將手伸給我,眼眉間全是熟悉的笑。


    “好!”我亦揚起唇,將手放在他掌心。


    他握住我的手,“我永遠不會放開的!”


    “我也是!”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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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堯執著我的手上山,待到山腰時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坐在石頭上直咳嗽。


    “吃了不少苦吧?”他將手心貼在我的臉頰上,我看著他消瘦了不少了臉頰,亦將手貼在他臉上,“你不是也一樣。”他沉默不語,或許這一路走來太過堅信,我們都不願去回想,“背我吧!”我伸出手,笑言。


    他蹲下身,我將身子貼在他的背上,記憶裏他似乎從來沒有背過我,他的肩不寬也不怎麽厚實,我想這些天他受得苦並不會比我少,“走了?”他詢問我,“走吧!”我笑著,在他背上,視線高了,天地也寬闊了許多,那一路的風景也更美了。我忽然想到小時候,我爸爸常讓我坐在他脖子上,於是小小的我一路叫囂著,威風凜凜地把我爸爸當馬騎。


    “我好想我爹……”不知不覺呢喃了出來。


    “是你跟我提起過的那個嗎?”


    “恩”我默了會,“我爹以前常被我當馬騎,那個時候我還小,他背著我一路走,我囂張的很。後來我長大了,不肯讓他背了,他還挺傷心的,總說女兒大了便不肯和爹親近了。我現在好後悔,要是讓他再多背我幾次該多好。”說罷心中不免有些酸楚,我走了這麽多年,也不知父親怎麽樣了,煙戒了沒,每天還會不會喝點小酒……


    “以後,我背你。”他這一說,我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你背我做什麽?”他也笑了,“等你老的走不動了,我可以背你。”


    等我老了?不知為何,這話聽得我有些惆悵,從嵐都到西涼,沐修都能找得到我,也不知在這落霞山能待上多久。此時也走一步算一步了吧,有他陪著我,哪怕一秒也是永恒。這樣想著,我心情又明朗了起來,“萬一你也背不動了呢?”


    “沒關係,你可以扶著我啊。”我輕笑,“不是說我也走不動了嗎?”他頓了頓,“那我便扶著你,我們相互扶著慢慢走。”我心一暖,眼前仿佛閃過一副畫麵,夕陽下,滿頭白發的我們相互依偎著,“那時候,我一定很醜了。”他接道,“我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此話一出,我們都笑了。


    一路說說笑笑,忽然影堯停了下來,“怎麽了?”我開口詢問。


    “把眼睛閉上。”他眼神有些神秘,我乖乖地把眼睛閉上,不知他有什麽把戲,忽然手心一熱,他牽起我的手往前走,“別睜眼。”我點點頭,任由他牽著,每走一步他都細心的提醒我下一步該怎麽走。換作別人,我恐怕是早就忍不住睜眼了吧,但影堯拉著我,我便很放心地往前走,一直未睜開眼。


    “到了!”他語中帶笑。


    “可以睜開眼了嗎?”


    “恩”


    我緩緩睜開眼,一開始眼前有些模糊,待適應過來,不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是?”我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屋子,外牆看上去舊舊的了,屋頂鋪著稀稀落落的茅草,處在近山頂處的一塊平地上,很小也很簡陋,卻一眼便覺得這屋子本該在這裏,與這上相融得如此和諧。


    “我們的家,喜歡嗎?”他道。


    “家……”我反複喃著這個字,很遙遠又很真實,渴望了許久的詞,如今終於就在了眼前了,“我們的家?”


    他笑答,“對!我們的家。”繼而拉著我的手,走到那屋子門前,推門而入,“來看看裏麵。”我四下打量著這屋子,陳設很簡單。外屋中央擺著一張木桌,桌下有兩張凳子。屋角處有個缺了個角的灶台,似乎很久沒人用了,灶台上放著口鍋,鍋子裏有些碗筷,蓋子擱在一旁,“你是怎麽做到的?”我興奮地跑過去觸摸那口舊灶台,感受那粗糙劃過手指,如此真實。


    “山下的老獵戶廢棄不用了,我便花了些銀子買的來了。”他走到身旁,“別把手弄髒了,還未打掃過呢。”我滿心喜悅,用沾著灰塵的手在他臉上抹了一下,而後盯著他的臉哈哈大笑起來。他愣了片刻,有些無奈地和著我笑,忽然拉起我的手往裏屋走。


    掀起藍色的粗布門簾,我看到我們的房間,一張垂著羅帳的木床,上麵鋪著一床素淨地被子,兩個繡花枕頭。床邊是一扇打開的窗子,窗下有張書桌。我滿心歡喜,擺脫他的手一下撲到床上,那被子是新的,有股淡淡的棉花香,鋪在身下軟軟的,一下子也柔軟了我的心。我忍不住在床上滾來滾去,“太舒服了!”正得意著,一下撞到坐在床邊的他,“瞧你開心的,像個孩子。”


    “怎的?”我坐起來,幾天的舟車勞頓仿佛都飛到了九霄雲外,“還不許我在自個的床上翻來翻去了?”他有些無奈,“我好不容易擺整齊的呢。”他才說著,我又忍不住一下躺在床上,抱著被子不肯放手,猛耍賴皮,“反正晚上要睡的!”使勁聞著著被子暖暖的味道,身心都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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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幾天,我興奮的不得了,這屋子雖簡陋了些,和我想象中前有院落後有竹林的屋子是差了不少,但這落霞山便是我們的院落,這滿山的樹便是我們的竹林,隻要和他在一起,怎樣的屋子都是家。我像個家庭主婦一樣,每天開心地收拾屋子,將那些灰塵全都擦得幹幹淨淨,將門前的茅草除去。影堯則負責修那個缺角了灶台,砍柴挑水,還加固了屋頂。幾天下來,這原本破舊的屋子溫馨了不少,到處彌漫著家的味道。


    “這是什麽?”影堯從外頭砍柴回來,我將他額角的汗水擦去,笑到:“今天山下阿公阿婆送了雞蛋過來,我便試著做了碗雞蛋羹,你嚐嚐。”阿公阿婆就是將屋子賣給我們的那家老獵戶,兩老都年過六旬,阿公不再打獵,在山下種了片菜田。兩老雖年紀大了些,卻精神的很,我們在這裏落腳了半個月,他們很照顧我們,常常拿自家的蔬菜雞蛋上來。


    影堯坐下,“又麻煩人家了,下回得好好謝謝他們。”我朝他嘟嘴,“還用你說,我早把你昨天打的兔子送給人家了。”他滿意地點點頭,“做的不錯麽,不知道這羹味道是不是也不錯。”說罷徑自舀起一勺送到嘴邊,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怎麽樣?”見他笑著點頭,我放下一顆心,“阿公阿婆給我們送糖上來了?”


    “才不是呢!”我搖搖頭,也不知為什麽,這地方的人似乎不習慣吃甜,我們落腳半個月也找不到一點糖。見我搖頭,影堯有些不解,“那怎麽是甜的?”我有些得意,“我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他挑挑眉,“什麽辦法?難不成你去掏蜂窩了?”


    “我又不是狗熊!”我朝他白了一眼,“告訴你吧,這‘糖’叫‘甘蓮’,是一種隻長在陰暗處的草本植物,把它的根挖出來洗幹淨了,在搗出汁,就是你吃的這味道了。”我正得意著,他卻皺起了眉頭,“你又去山北麵了?”我一下心虛,忽然想到影堯一直囑咐我別老走山路,忙撇開話題,“我也嚐嚐……”


    “別扯開話題!”他表情有些嚴肅,“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子有多虛?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咳嗽,走路都快不穩了,還老是累著自己!這山北麵山路那麽陡,要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怎麽辦?你怎麽說不聽呢!”我低下頭,“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弱,隻是風寒還沒好罷了……”


    “風寒?有風寒一病就是三個月的嗎?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不是風寒?”他的語氣很強硬,我有些不知所措,他說的正是我一直以來不敢去想的事情。


    自從上次受傷以後,我身子一直很虛是真的,而且也染過好幾次風寒,都是吃了幾天藥便好了。可是唯獨這次,我一開始的確是把它當風寒看的,也按著風寒的方子吃的藥,卻一拖便是一兩個月。但那是恰巧我和影堯忙著準備成親,便沒有去找孫大夫,後來沐修就派人來了,我便一直沒那心思去考慮這病。此後由於絕食,我漸漸發現咳嗽的時候肺部總有些隱隱作痛,當時一心想著見影堯,也故不著病情。在落霞山落腳之後,我原以為調養幾天便自會好了,沒想到咳嗽一直未見好,每天一早起床便會咳上很久,咳得厲害時還會眼前發黑,要坐上好久才能恢複。我怕影堯擔心,一直未說,怎想到他竟全看在眼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病。”我坦白,大夫總沒法給自己看病,就好像理發師永遠沒法給自己剪頭發一樣。


    “我下山去替你找大夫!”


    “別!”我急忙阻止,我深知這荒郊野外的哪會有什麽大夫?影堯說要替我找大夫,定是得去平涼,那裏是沐修的地盤,萬一被發現了,我們能相處的日子就更少了。


    影堯把我往懷裏攬,“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不要!”我心一驚,拉住他的衣袖,“別走,別離開我!”我之所以選擇不說,就是怕他會執意替我去找大夫,經曆了這麽多,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真的很怕他再離開我,哪怕是一刻都會讓我心神不寧,“不要!”我朝他死命搖頭,緊緊地抓住他,“其實你應該知道,沐修不會就這麽放過我的,我不知道究竟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我很怕等你走了,他忽然出現把我帶走,到時候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隻是……”影堯未等我說完,立刻捂住我的嘴,“我不會讓他再把你帶走的!”我定了定神,扯開他地手,“你認為他肯放過我?”這話一出,四周一下子靜了起來。


    他沉默不語,神情黯然。“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沒有你,就算有一千一萬個大夫給我治病,我的病還是不會好的。你願意讓我待在鳥籠裏生不如死一輩子,還是願意讓我在你身邊,開開心心地能活多久就……”話未完,他突然吻上我的唇,我不再說話,細細地感受他唇舌間的溫暖。良久,他的唇離開,而後緊盯著我的眼,深吸一口氣道:“我不走!”


    月朦朧,四目相對,我揚起唇朝他微笑,無論這樣的對視還能持續多久,我都會把自己最美的樣子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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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後,我們對彼此更加珍惜,正是因為不知幸福會在何時終止,所以我享受與他在一起的每一秒。將那每一個眼神,每一寸觸摸,每一次微笑,每一份都刻在心裏,封存起來,永生不願忘懷。


    入夜,我躺在他懷裏絮絮而語,回憶起過去的那些日子,時而羞愧難當,時而放聲大笑,時而又忍不住心酸惆悵。我給他講了好多我來到這以前的事情,我的父親,我的母親,甚至讀書的時候遇到過的一些事情。不知為何,那些過去記不起的小事,現在變得特別清晰,就連小學校服長什麽樣子,我都能描述的很清楚。“你知道嗎,那時候我體育特差,有一次一分鍾跳繩我跳了八個,被我爸媽嘲笑了好幾年。跳繩就是兩手拿著一根繩子的兩端,然後甩到前麵,再跳過去,再甩過去……”我不停地跟他描述那時的樣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你別光笑我啊!說說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他忽然沉默了下來,這氣氛讓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忙道:“我還能說出好多呢,有一次……”他驀地打斷我的話,“我小時候過得並不好。”他如此坦誠,讓我有些過意不去,我知道誰都有不願提起的事情,忙開口阻止,“你不想說就別說!”他輕輕拿掉我的手,“我該告訴你的,這些事憋在我心裏那麽久,一直都想找個人說說。”我點頭,“你說,我聽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不堪回首的故事娓娓道來,他殘酷無情的父親,他早逝的母親,他和非揚的相識,還有他是如何報複他的父親,當他說到他冷眼看著那個人死去時,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的嘴,“別說了,你現在有我!從今以後,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雖然你見不到他們,但是我可以給你講他們的事情,給你講我小時候的故事。把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忘掉,我可以把那些回憶補給你!”我緊緊抱住他,此時的影堯讓我心疼,我要讓他知道他現在有我。他將我攬得更緊了些,“自從我認識了你以後,我便已經漸漸不去想那些事情了,隻是今天忽然提起……”


    “對不起!我不改跟你那些問題的。”我將頭埋在他懷裏,忍不住心酸,“傻瓜!”他輕笑,“我總要麵對的,若不說出來,我的心結永遠都解不開,說什麽對不起呢?我該謝謝你才對!”


    “你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我很義氣的揮揮拳頭,“我都說了,你是我的人,我保護你!”他喘笑,摸著我的頭,忽然開口問,“錦兒,如果有機會,你想回去嗎?”我想都沒想道:“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否則我就不回去!”


    “傻瓜,我又不是從那裏來的,怎麽可能跟你一起回去?再說這鐲子隻有一隻,難不成你要把它讓給我?”他的話說得我無言以對,隻好逞強道,“說不定這鐲子突然小宇宙爆發了呢!”他無奈的搖搖頭,“都不知道你再說什麽……”


    “不說了啦!反正我這輩子就纏定你了!不對!是生生世世都纏定你了!”他愣了愣,“生生世世?”我點頭,“對啊!難不成你下輩子不想見到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喝過孟婆湯,你還能記得我嗎?”他一句話問倒了,思來想去,忽然想起《倚天屠龍記》裏有一段,殷離因為小的時候被張無忌咬一口,所以一直忘不掉他。於是抬頭到,“你咬我一口吧!”


    “啊?”他被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咬你做什麽?餓了,外頭不是還有稀飯嘛?”


    “不是啦!”我忙跟他解釋了一遍那故事,他聽完有些驚訝,“你是要學書了那樣,讓我咬你一口,你就也不會忘了我?”我點頭,“是啊!雖然書裏都是編出來的,不過試一下也好嘛,說不定真有用呢!”影堯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就因為這,你要我咬你一口,你就不怕痛?”我被他問得無語,“這……”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口咬下去要下輩子都忘不了,你可知道這口要咬得多重?”聽他說罷,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直搖頭,“還是算了,我應該能記起你的……”按影堯的說法,要是真被他咬上一口,下輩子能不能記起我到不能保證,但絕對能保證我立刻就可以投胎去下輩子。


    他被我的反應逗得放聲大笑,我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把頭埋得越深了,不再和他說話,誰叫他嚇唬我的,這麽浪漫的事情竟然被他說成那樣。不想他卻不依不饒,定是要我想辦法下輩子記住他,“我想不出來啦!”我嚷著。


    “那換我記住你可好?”


    “你記住我?”我愣了愣,“怎麽記?”


    他忽然將臉貼在我耳邊,輕聲道:“你咬我一口。”我驚得忙擺手,“不要!我又不是吸血鬼,哪能一口咬得你下輩子都記住我!”一想到要在他身上咬一口,我就有些發毛。“那下輩子我可去找別的女人啦?”他幽幽道。


    我心下一急,“你敢!”


    “那你就咬我一口啊!”他笑眯眯地望著我,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


    最後,我還是在他的死纏爛打下,閉上眼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頓時一股血腥味充滿了口腔,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撫著我的背,直到我停止了咳嗽,“疼嗎?”我問,見他搖頭,還是有些不放心,“我是不是咬得太重了?你都流血了……”


    “這樣才記得住……”說罷他傾身將我壓在身下,附上我的唇,那殘留著的血腥味在這吻中漸漸淡去……


    對於任何人來說,真正的愛情都是貪婪的,這輩子愛不夠,所以渴望著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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