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聽馬婉容無意中說錢八萬要把小魔女葉純情賣給別人時,葉傷寒就已經暗暗惦記上了,此時見錢八萬終於鬆口,葉傷寒忙說:“那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我可沒閑工夫陪你玩。”


    “是是是……”


    錢八萬早已嚇破了膽,心頭的恐懼甚至讓他暫時忘記了對葉傷寒的仇恨,顧不得身上那鑽心的傷痛,滿頭大汗的他衝著葉傷寒連連磕頭,顫聲說:“其實……其實想要買你女兒的人就是……就是……”


    卻就在這關鍵時刻,原本緊閉的包間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進門的,赫然就是穿一身黑色西服的青蛇。


    陰冷的目光落在錢八萬的身上,青蛇突然毫無征兆地從兜裏拔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他怒視著錢八萬的方向惡狠狠地說:“老大,姓錢的死胖子罪該萬死,我這就替你結果了他!”


    “砰!”


    青蛇說幹就幹,隨著他的說話聲落下,伴著一聲刺耳的悶響,頭部中彈的錢八萬已經瞪著雙眼倒在了血泊中。


    緊接著,雷厲風行的青蛇更是輕車熟路地命人將錢八萬和錢九江的屍體抬走,轉而一臉邀功地對葉傷寒說:“老大,殺人這種髒手的事就讓兄弟來做就好……”


    話沒說完,青蛇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也隨之一僵,因為他分明注意到葉傷寒的臉色不對。


    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青蛇用略顯不安的語氣說:“老大……老大,你……你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殺了姓錢的吧?”


    “嗬嗬。”


    葉傷寒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包間門口站著的十幾名始終跟著青蛇的小弟,淡淡一笑,用不溫不火的語氣反問:“你覺得我該怪你嗎?”


    “這……”


    被葉傷寒這麽一說,心中本就不安的青蛇更是張口結舌,因為緊張,他的額頭上開始直冒冷汗,一雙眼睛也不自覺變得飄忽起來,總也控製不住地左顧右盼。


    猶豫又猶豫,一雙手甚至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的他幹脆顧左右而言他,用弱弱的語氣說:“老……老大,我妹妹在燕北市沒少給你添麻煩吧?她……她過得還好嗎?”


    本名李青山的青蛇可不僅僅隻是青蛇幫的老大,還是李柔的親哥哥。


    當初葉傷寒之所以帶著李柔去燕北市,正是青蛇的托付。


    然而,僅短短兩個月的功夫,葉傷寒和李柔之間卻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不愉快,以至於懷著孕的李柔一怒之下離開了葉傷寒,從此杳無音信。


    每每想到李柔,葉傷寒就自責不已。


    此時青蛇突然提及李柔,本來氣定神閑的葉傷寒隻感覺心頭猛地一針莫名疼痛,神色間難掩的都是愧疚。


    注意到葉傷寒的神色變化,前一秒還滿臉驚惶的青蛇也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勇氣,突然抬槍直指葉傷寒,並冷聲說:“所以,傳聞是真的,葉傷寒,你真的把我妹妹弄丟了?”


    “哎!”


    腦子裏過電影一般回想著與李柔之間發生的種種,葉傷寒忍不住輕歎一聲,說:“青蛇,你聽我解釋……”


    “解釋?嗬嗬。”


    青蛇冷冷一笑,說:“葉傷寒,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妹妹從小就無父無母!是我一手將她拉扯大!當初我拜托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她,你也答應得好好的!可結果呢?你非但沒有保護好她,甚至把她弄丟了!我……我……”


    青蛇的雙眼漸漸通紅,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他用槍頭死死地抵在葉傷寒的腦門上,咬牙切齒地說:“葉傷寒,我恨不得殺了你!”


    “……”


    葉傷寒神色黯淡,麵有愧色,微微張嘴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畢竟在他看來,李柔當初離家出走的確是他的原因,他虧欠李柔太多太多。


    然而,葉傷寒終究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他無視掉眼前那把隨時都可能要他命的手槍,說:“青蛇,你妹妹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你放心,我遲早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


    青蛇冷冷一笑,說:“我妹妹都失蹤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打算怎麽交代?”


    將眼前的手槍視為空氣,葉傷寒從兜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他先是遞給青蛇一支煙,青蛇完全不搭理他之後,他便自顧自點上一支,旋即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自嘲一笑,說:“所以,這就是你夥同錢八萬、錢九江父子倆害我的理由?”


    “你……你你你……”


    青蛇的瞳孔不自覺地微微縮了縮,額頭上隱隱有冷汗冒起,他緊咬牙關,恨聲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青蛇,你可是我的兄弟,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不過了。”


    葉傷寒繼續抽煙,不緊不慢地說:“如果不是你暗中默許或者謀劃,錢八萬的身上怎麽會有刀?錢九江的身上怎麽會有槍?”


    不等張口結舌的青蛇接話,葉傷寒又說:“原本我隻是以為你疏忽了,畢竟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但你不該那麽心急,直接闖進門殺了錢八萬!這算什麽?心虛?還是殺人滅口?”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傷寒的嗓門猛然拔高,他瞪向手足無措的青蛇,一字一頓地說:“青蛇,我可以可以這樣假設,想通過錢八萬買我女兒的人就是你!或者說,錢八萬能輕易綁走我的女兒,這其中有你的功勞?”


    “你……你你你……”


    青蛇更加語無倫次,以至於拿槍的手都變得顫抖起來,然而,正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的手裏有槍,青蛇突然又冷靜了下來。


    他怒視著葉傷寒,冷聲說:“老大就是老大,這麽快就轉過彎了!沒錯,就是我暗中指使錢八萬父子綁架葉純情的,為的就是把你從燕北市引回來,然後將你殺掉,替我妹妹報仇!”


    看向地上的斑斑血跡,青蛇又說:“隻可惜錢家父子實在太廢,虧我在背後這麽費盡心機地謀劃,竟沒能將你幹掉!不過無所謂,你終究還是插翅難逃,為了我的妹妹,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青蛇話一出口,十幾名等在包間門口的青蛇幫小弟再不遲疑,紛紛拔出身上藏著的槍撲入包間,裏三層外三層將葉傷寒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哼!”


    葉傷寒看也不看旁人一眼,他冷哼一聲的同時甚至還不緊不慢地將煙頭扔到麵前茶幾上的煙灰缸裏,轉而直視青蛇的雙眼,說:“青蛇,我們是兄弟!”


    葉傷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仿佛生怕會吵醒睡著的人一般。


    可偏偏這番話落入青蛇的耳中卻好似奔雷,以至於青蛇不自覺連連後退三步,雙目更加通紅。


    他咬牙怒視著葉傷寒,恨聲說:“曾經,我們的確是兄弟!但,你負了我的妹妹,你害得她如今生死未卜!我若不殺了你,將來九泉之下如何麵對我的父母?”


    葉傷寒眉頭深鎖,神色複雜。


    如果他無牽無掛,不需要保護木家姐妹,不需要照顧小魔女葉純情,依著他的性格,估計真就選擇了閉眼,成全了青蛇。


    然而,生活從來都沒有如果。


    他一路走來,仇敵環伺,如果他真的因為內疚而選擇撒手,木槿、木棉、小魔女葉純情該由誰來照顧?


    九泉之下,他又該如何麵對當歸叔?


    這一刻,葉傷寒隻感覺自己的心痛極了,仿佛在滴血。


    慘然一笑,他用淡淡的語氣說:“我不能死!”


    “嗬。”


    麵露不屑之色,青蛇冷笑連連地說:“葉傷寒,你也太看不起我們這些人了!就算你再能打,還能強國十幾把槍一起射擊?”


    話一出口,青蛇再不遲疑,眼中閃過一抹狠辣的他作勢就要朝著葉傷寒的腦門扣動扳機。


    然而,葉傷寒早有心理準備,幾乎是青蛇扣動扳機的同時,葉傷寒立刻閃電般伸手。


    包括青蛇在內,在場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看清葉傷寒的動作,青蛇的手槍已經被葉傷寒奪了過來。


    非但如此,葉傷寒順勢將青蛇扯到自己的麵前,轉而抬槍直指青蛇的腦門。


    他冷眼直視其他在場虎視眈眈的青蛇幫小弟,一字一頓地說:“統統把槍放下,否則我便殺了你們的老大!”


    這個包間,原本該是葉傷寒在劫難逃、插翅難飛的死局,可隨著葉傷寒的雷霆出手,局勢瞬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眾手裏拿槍的青蛇幫小弟眼睜睜看著葉傷寒劫持了青蛇,紛紛傻眼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露出膽怯之色,有膽小的甚至忍不住要將手槍丟下。


    然而,青蛇卻暴跳如雷地吼道:“別聽葉傷寒的,我敢肯定,他不敢殺我!”


    似乎是為了鼓舞小弟們的士氣,又似乎是給自己壯膽,青蛇想了想又咆哮著說:“葉傷寒,你已經害得我妹妹失蹤,生死不知,難道你還有臉對我下手,你還是人不是?”


    葉傷寒心如刀絞,可心誌之堅定卻如同磐石,他冷聲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讓你殺了我,可惜,我沒得選,我不能死!”


    說著,葉傷寒再次朝著那些青蛇幫的小弟命令:“好不把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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