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太想念姐姐了,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噗哧!


    陸綰成功地被滅天稚嫩的話語所逗笑,她輕點滅天挺翹的鼻尖:“你啊,下次可不要亂用成語,這話不是隨便亂說的。”


    “那該怎麽說?”


    “若日後天天有了喜歡的女子,便可和她這麽說。”


    滅天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難怪姐姐日日都來大哥哥的院子裏,原來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顧容息在屋子裏聽得真切,這一大一小的對話讓人啼笑皆非,心中卻湧起一股子暖暖的感覺來,身為皇家之人,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溫暖,宮中人人自危,每個人都恨不得戴上十層八層的麵具來過活,又有誰會真心實意地關心自己呢?


    “大哥哥!”


    滅天一頭衝進了屋子裏:“姐姐要教訓我呢。”


    “你是該教訓。”


    見顧容息沒有半點兒護著自己的意思,滅天不由得委屈地皺起了鼻子:“大哥哥也真是的,枉費我還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天造地設?


    這孩子未免也忒敢說了一些!


    饒是站在顧容息身後的木簡也不由得愕然,他是曾暗地裏冒出過這等念頭來,如今童言無忌,滅天的話倒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這麽一看,顧容息和陸綰的確相配,一個是落魄的三皇子,精於算計,一個是肆家軍將士之妹,天資聰穎,怎麽說都是良配。


    “天天!”


    陸綰沉下臉來,滅天猛地抱住了顧容息的大腿:“大哥哥救我,姐姐好凶!”


    驀地,滅天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來,顧容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是以左敲敲,右敲敲,片刻之後方才抬起頭來,臉上帶了些探尋的意思:“大哥哥,你的腿怎麽了?”


    “小孩子不要多問。”


    陸綰有些急了,堂堂一代戰神如今隻能依靠輪椅走路,已然成為顧容息心中永遠的痛,如今滅天竟這般不管不顧地揭開來,若顧容息發怒,豈非要將滅天趕出鞠榮山?


    顧容息卻並未回答,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滅天的問話一般,滅天的小臉卻逐漸凝重起來,他輕咬嘴唇,一步一挪地離開了顧容息的身邊,再抬起眸子的時候,臉上盡是堅定之色。


    “姐姐,我家的大壞蛋還懂得一些醫術,要不,姐姐帶著大哥哥去看看吧。”


    大壞蛋?


    陸綰頗為無奈,想必滅天口中所說的大壞蛋,便是滅天的家人,也不知是怎麽了這孩子,竟使他一口一個大壞蛋地埋怨著。


    “天天,你家住在哪兒?姐姐送你回去。”


    滅天不情願地扭了扭身子:“我可是為了大哥哥的身體,才不得已出賣了自己,我才不想回去呢。”


    “你不回去,想必我們也沒法看病,你說是不是?”


    沉默良久,滅天方才耷拉了一張臉:“我師父神出鬼沒,居無定所,如今數日未曾相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鬼混,哼,得了個神醫的稱號,就美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難道,滅天的師父就是她苦苦尋找的神醫?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果然是好人有好報,她無意間救了滅天,反而因此得到了神醫的消息。


    “天天,你是說,你的師父就是號稱天下第一,妙手回春的無名神醫?”


    陸綰隱隱有些激動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欠了顧容息,倘若滅天的師父真能讓顧容息恢複如初,她也算是彌補了些許過失。


    “不錯,江湖上的確是這般盛譽那混蛋,他醫術還算不錯,不過為人真的不怎麽樣。”


    “公子,你以為如何?”


    顧容息微微頷首,他曾經見了無數大夫,可每每都是失望而歸,今日卻不知是怎的了,也許是見陸綰如此信任傳說中的神醫,也許是覺得試試倒也無妨,顧容息竟爽快答應:“即刻動身。”


    滅天帶頭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姐姐,可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師父的性子極其古怪,他大概是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的。”


    “還有,要是師父打我的話,姐姐可一定要護著我!”


    滅天哭喪著一張臉,心道最好師父不在原來的山洞裏居住,如此,便可以借著找不到他的名義,繼續賴在鞠榮山中不走。


    不過半日的功夫,滅天便停下腳步:“喏,就是這裏了。”


    原來竟離得這樣近!


    陸綰暗歎一聲,早知道能治好顧容息的希望就在此處,她就該早早下山才是。


    似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滅天皺著苦巴巴的小臉,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向山洞裏麵探了半個身子:“師父?”


    好半晌,都無人應答,滅天反而鬆了一口氣,轉而向陸綰和顧容息攤了攤手:“姐姐,大哥哥,師父大概是不在,我們還是走吧。”


    “混小子,你還有臉回來!”


    滅天原本就抽搐成一團的小臉頓時愈加縮到了一處:“師父——”


    “給我滾進來。”


    裏頭的聲音冷若冰霜,而顧容息卻登時警覺起來,他雖然腿腳不利落,聽力卻未曾下降半分,以他的判斷,滅天的師父不止是位神醫,更是武林高手。


    這樣的神人,難怪被江湖盛譽,人人追捧!


    陸綰卻沒有顧容息心中那麽多彎彎繞繞,隻是輕咳一聲:“小女子陸綰,求見神醫!”


    “混小子,你做事真是愈發粗心起來,如今竟連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得了清山澗麽?”


    阿貓阿狗?


    饒是誰聽了這等輕蔑話語,都會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股子火氣來,然而為了顧容息的身體,陸綰卻硬生生地將火氣勉強控製了下來,反而越發謙恭:“神醫,我等慕名而來,還望神醫出手相救。”


    “這人既然已經瘸了,此生便安生過一個瘸子應有的生活,莫要生出別的心思,以免遭到報應才是。”


    “你!”


    陸綰牙根緊咬,她曾想過滅天的師父既然是個有大本事的,必定眼高於頂,卻不想竟如此咄咄逼人。


    “師父,倘若不是大哥哥和姐姐救了我,我連小命都丟了,還望師父看在他們救了我的份上,幫幫大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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