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息沉吟片刻,“也好。”


    邊關永遠是這般肅殺,顧容息久久地凝視著,眼中似乎有種別樣的情緒在閃爍著,陸綰也不打擾,隻是站在顧容息的身邊默默地陪著他。


    “綰兒,我覺得自己對於這裏的氣息十分熟悉。”


    “這是戰場的氣息,或許,還有死亡的味道,不過,也是希望和生命的味道。”


    顧容息的神色滄桑,“是了,有很多人在戰場上死去,可是為什麽會有戰爭呢?那是有人為了自己的野心,或者是想要推翻而成立一個新的王朝,又或者是和我們一樣,為了複仇。”


    “不隻是為了複仇,我們之所以要推翻這一切,那是因為顧容崢根本就不適合做皇帝,在他的統治之下,老百姓民不聊生,試問這樣的東楚,是你想要的嗎?即便沒有血海深仇,我也不想要這樣的東楚!”


    “哇!”


    不遠處傳來了了一陣哭聲,顧容息循聲望去,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孩子,你怎麽了?”


    見到終於有人注意到自己,小男孩方才抽抽噎噎道,“如今各個地方都在打仗,這裏雖然太平了一段時間,可是打仗早已經讓我沒有了家,剛才還有人追殺我,說是要吃了我!”


    吃人?


    顧容息和陸綰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極大的震驚,他們想不到這裏竟然已經演變到了這樣的地步,到底是將人逼迫到了什麽地步,竟然要吃活生生的人,更何況還是個小孩子。


    “帶我們過去。”


    “不,你們不能過去!”小男孩將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一般,“大哥哥,大姐姐,如果你們過去的話,一定會有危險的,你們快點兒離開這個地方,這裏不宜久留!”


    越是這樣,就越是要一探究竟!


    顧容息帶頭朝著前麵走了過去,小男孩沒有辦法,也隻好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還不忘記碎碎念,“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就聽我一句勸吧,現在這裏真的很危險,北疆的那些蠻人根本就不講理,他們隻要看到東楚的人,就會用最原始的辦法把我們殺死,並且吃掉。”


    原來是北疆人!


    顧容息和陸綰這才明白過來,看起來,這是北疆之人對東楚展開了一場報複的行動,因了如今北疆遲遲不能拿下東楚,所以他們便迂回著想要消滅東楚的有生力量。


    隻不過,他們未免將此事想得太過於簡單了些!


    “哈哈,東楚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如今不但有個小孩子,還有如此俏麗的女子,就算是綁回去給我們大汗做妃子,這姿色也綽綽有餘!”


    迎麵而來的正是幾個北疆人,他們似乎根本不擔心自己的話被顧容息和陸綰聽到一般,反而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了陸綰來,目光之猥瑣,使得陸綰幾乎想要將這些人的眼睛挖出來。


    “容息,其實你恢複武功以來,我還一直沒有見識過呢。”


    陸綰用隻有顧容息方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而顧容息也早有此意,他甚至不等這些人動手,便徑直衝了過去。


    真是找死!


    那些北疆人見顧容息竟然敢獨自一人衝過來,不禁暗道一聲找死,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找死的人不是顧容息,而是他們。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數個北疆人已然徹底沒了呼吸,徒留一個氣息奄奄,“求求你們放了我,我定會好好報答你們!”


    報答?


    顧容息的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笑意來,他失去記憶,不代表失去了判斷能力,如果真的放虎歸山,那麽他們去往北疆之後,那麽麵臨的危險將會更加充滿變數。


    “好啊,不如你告訴我們,為何一定要吃這個小孩子?”


    “這是我們大汗的命令,因為現在東楚的國力很強,我們必須暫避鋒芒,等到東楚皇帝不得人心,內部**之時,我們再趁虛而入,而之所以為何選擇小孩子下手,是因為不想讓東楚有更多的年輕人強大起來。”


    刷!


    話音未落,他已然被鋒利的匕首割破了喉嚨,那人至死也不敢相信,明明他已經說了實話,為什麽還要死!


    “你們——”


    小男孩眼睜睜地看著顧容息殺了那些北疆人,不過他並沒有如同顧容息和陸綰想象之中的懼怕,反而不解氣地在那些人的身上踩了幾腳,“叫你們想吃我,這下你們再也吃不了我!”


    “你可直到楚維,楚大人?”


    小男孩方才停下了動作,“你們找楚叔叔什麽事兒?”


    看來,他這是認識薑維!


    顧容息和陸綰不由得大喜,若是有了個領路之人,那麽他們見到薑維也會容息一些,否則以如今戒嚴的程度,他們想要見到薑維,恐怕沒有那麽順利。


    “我們乃是舊識,請你帶我們過去吧。”


    “好。”


    小男孩幹脆利落地點點頭,雖說顧容息和陸綰不知他和薑維是什麽關係,不過因了這個小男孩的領路,他們的確很快就見到了薑維。


    “薑叔!”


    陸綰的眼淚幾乎是立刻奪眶而出,也許在外人看來,甚至在薑維看來,他們不過是朋友關係,可是陸綰卻心知肚明,眼前的人正是她的父親。


    她一直都在惦念著的父親!


    “綰兒,你似乎又清減了一些。”薑維頗為心疼道,“隻是,你和三公子怎麽會到了這裏?”


    “說來話長,我用了一些法子從宮裏頭出來,為的是要去北疆執行一個任務,至於到底是何事,薑叔你就不要問了。”


    還沒等薑維開口,陸綰就將話給堵死了去,顧容息失憶,可是薑維又沒有失憶,如果讓薑維知道自己憑借記憶畫出了那幅地圖,那麽他一定會對自己產生極大的懷疑。


    這不是陸綰想要的局麵!


    好在薑維習慣了顧容息和陸綰做事一向神秘,所以也就沒有深問,隻是蹙起眉頭,“三公子,綰兒,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何要去北疆,不過現在的北疆十分危險,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前往。”


    “為何?”


    薑維方才歎了一聲,“如今北疆對付我們東楚的方式十分極端,他們甚至會吃人,你們初來乍到可能想象不到,他們那等野蠻人,是將活生生的人吃掉,而不是要他們死得毫無痛苦!”


    很顯然,薑維身邊的人就有被這樣對待的例子,是以薑維在說起此事的時候,就連雙目都赤紅了起來。


    那些混蛋,有朝一日,他定是要親手將他們一個個殺死!


    “薑叔,在來的路上,我們已經聽說過此事,北疆的人的確可惡,此番我們深入北疆,定會伺機收拾他們。”


    說來說去,他們還是要去!


    麵對顧容息和陸綰的執拗,薑維也無話可說,隻得微微頷首,“既然你們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不過這裏乃是距離北疆最近的地方,如果你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派人來告訴我,就算是北疆危險,我也定會義不容辭,會在第一時間趕到。”


    “多謝薑叔。”


    陸綰的眼眶再次通紅起來,“薑叔保重。”


    心事重重地離開了邊關,陸綰變得很少說話,她這次離開皇宮,甚至隻匆匆地看了薑霈一眼,如今又這樣急匆匆地離開了自己的父親,這使得陸綰的心中甚是難過。


    “綰兒,你的心情不好。”


    顧容息扳過了陸綰的身子,自打失去記憶之後,他的感官倒是敏銳了許多,“如果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我隻是覺得,人的相遇和分開都太過匆忙,如果在乎的人可以一直在一起,那該多好。”


    “會有這麽一天的。”


    顧容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才說起過戰爭是殘忍的,可是如果沒有戰爭,那麽永遠不會擁有嶄新的未來,如今北疆人欺負到頭上,可是狗皇帝顧容崢竟然還無動於衷,這樣的東楚,即便不是有血海深仇,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定會竭盡全力推翻顧容崢!”


    “你想通了?”


    原本陸綰還擔心因為顧容息不記得過去的事情,所以做事會違背本心,不過現在看來,竟是她多慮了。


    “既然是我們共同的目標,綰兒,我們就先找到寶藏,等我們回到鞠榮山之後,就整合肆家軍,從鞠榮山出發,直逼京城!”


    “好,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陪你就是。”


    陸綰柔和一笑,她的腦海裏已經開始構想,等到他們挺進京城的時候,顧容崢該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隻要想想,她都覺得高興得緊!


    果然女人的心思難捉摸!


    見陸綰一會兒心事重重,一會兒又重新高興起來的樣子,顧容息隻是歎息著搖搖頭,“綰兒,如今趁著天色還沒有全黑,我們對北疆又十分熟悉,暫且先去找個客棧,如何?”


    “也好。”


    顧容息和陸綰並肩走在路上,他們有意放緩了腳步,似乎都在享受著難得的獨處時光。


    真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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