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


    陸綰麵色平靜,好似中毒的並不是她一樣,“此番還要麻煩神醫了。”


    任我行以為,當他看到陸綰的時候,他一定會十分憤怒,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卻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憤怒,也許是因為醫者父母心,又或者是因為他已然已然好似活了一大把年紀,對於有些事情,他早已經看淡了。


    “皇後娘娘是因了什麽才中了毒?”


    陸綰苦笑一聲,“神醫,你這樣稱呼我,可著實是折煞了我,和從前一樣,神醫就稱呼我為綰兒吧,想來神醫之所以要我陪在你身邊一年的時間,是因為想要我代替任碧芊,我說的沒錯吧?”


    被陸綰一語道破了心思,饒是任我行也不由得有些觸動,陸綰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聰明得讓他都覺得有些心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陸綰微微揚起頭來,許是因為中毒了的緣故,她的臉色並不如何好,隻不過她的眼神卻是炯炯有神,“不如何,我隻是想要闡述一個事實,即便當時沒有我和皇上,任碧芊也會被呼倫夢娜所殺,因為她知道了呼倫夢娜的秘密,以呼倫夢娜的性子,她不可能容忍任碧芊活下去。”


    “你和老夫說這些,無非是不想要老夫對皇帝出手罷了。”


    “若是神醫這樣說,我也不會反駁,是人都會有私心,我也不例外,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我的確不想讓神醫對皇上出手,又想要神醫出手解了我的毒,所以將醜話說在前頭,本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更何況,神醫乃是通透之人,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想必神醫再清楚不過。”


    任我行冷哼一聲,“若非老夫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你以為你和顧容息還能活著?”


    在這個世界上,可以直呼顧容息和陸綰大名的人已然不多,任我行算作是其中一個,而陸綰也不曾氣惱,“我就知道,神醫慣是講道理的人,否則的話也不會提出三個條件,便會答應來醫治我。”


    “如此說來,你是同意替代芊芊,陪在老夫的身邊了?”


    陸綰微微頷首,“如此,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說到底,就算是任碧芊的死不是我和容息所造成的,可是她既然死在了宮裏麵,和我們就有脫離不開的責任,是以,我願意替代任碧芊,陪在神醫的身邊。”


    聽了陸綰的話,任我行的臉色方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你放心,老夫既然是講道理的人,就不會真的難為顧容息,你先將手伸過來,老夫且看看你的毒。”


    陸綰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來,她十分清楚,如果任我行誠心要為難自己和顧容息的話,那麽他有一百種方法,所以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安全。


    片刻之後,任我行歎了一聲,“若是老夫在你的身邊,就不會任由你的毒素侵入了五髒六腑,如今,毒素已經深入了五髒六腑,就算是老夫,想要醫治也是要費好大的一番功夫,而且日後會出現什麽後遺症,老夫也是說不準的。”


    “如此,我的性命看來是保住了。”


    任我行一驚,旋即微微一笑,“果然,你可以成為當今的皇後娘娘,而芊芊卻不能,因為你們看問題的角度本就不同,若是旁人成為了你如此的情況,怕是早已經要尋死,又怎麽會如同你一般樂觀?”


    “我若是可以僥幸撿回一條命,就已然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綰兒在此先行謝過神醫的救命之恩。”


    任我行連忙擺擺手,“你也不必謝的這麽早,如此看來,你就算是不留在老夫身邊一年的時間,怕是也不行了。”


    “讓我再見容息最後一麵,恐怕若是我不親口去說的話,容息未必肯離開這裏。”


    “誰說顧容息可以離開了?”


    任我行有些不悅道,“說到底,芊芊的死也和顧容息有著說不清的關係,當初老夫答應芊芊入宮,是以為顧容息可以照顧好她,誰知道顧容息非但沒能照顧好芊芊,反而還害死了她,如此,老夫是不可能讓顧容息輕易離開這裏的。”


    “神醫——”


    陸綰有些無奈道,她當然知道任我行不會真的要了顧容息的性命,隻不過這老頭子執拗起來,別說是自己這個當事人,就算是她乃是個局外人,任我行也未必肯聽。


    “若是顧容息可以通過老夫的考驗,他自然可以離開,若是不行的話,便是天意要老夫替芊芊報仇!”


    而陸綰自然也是沒有辦法改變任我行的主意,所以也就隻得隨著任我行離開了山洞,來到顧容息的身邊。


    顧容息早就等得心急得很,如今見到任我行和陸綰出來,他連忙關切道,“綰兒,如何?”


    “放心,神醫有法子治好我,隻不過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還是神醫有先見之明,一年的時間剛剛好。”


    聽了陸綰這樣說,顧容息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對著任我行施了一禮,“多謝神醫!”


    “不敢當,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老夫不過是草民而已。”


    話雖是這樣說,任我行卻並沒有半點兒要讓開的意思,硬是受了顧容息這麽一拜,而顧容息則是正色道,“如今神醫肯出手救治綰兒,就是朕的恩人,無論神醫要朕做什麽,朕都會去做。”


    “老夫也不要你做什麽,隻不過芊芊的死,老夫始終耿耿於懷,所以除了要你回去按照貴妃娘娘的儀式讓芊芊下葬之外,老夫還要你通過一個考驗。”


    “請神醫指點。”


    顧容息連忙道,隻要任我行可以治好陸綰,別說是考驗,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顧容息也在所不辭。


    任我行隨意地瞟了顧容息一眼,他當然看出了顧容息的身上有傷,隻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可是在接下來的考研當中,這小小的皮外傷也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考驗很簡單,隻要你可以接老夫的三十招,老夫就可以讓你離開,隻不過老夫的手裏麵有一把劍,你卻隻能赤手空拳。”


    “好。”


    顧容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別說會受傷,就算是會死,他也心甘情願。


    任我行有些意外,顧容息在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之後,還是選擇了迎戰,這到底是因為他的莽撞,還是因為他對陸綰太過於在意?


    可是無論顧容息到底是因為什麽,任我行都冷哼一聲,“刀劍無眼,若是到時候傷了皇帝的金貴之軀,還望皇帝不要見怪才是。”


    “神醫說笑,這一切都乃是朕自願的。”


    說著,顧容息對木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下,而木簡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在顧容息的眼神之下不能說出來,著實是讓他憋屈得很,隻得和步敏步搖在一旁看著,臉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木簡,你說皇上能在神醫的手上走三十招麽?”


    饒是陸綰也有些心中忐忑,她雖然知道顧容息的武功高強,可是任我行同樣是深不可測,更何況,如今任我行的手裏麵有兵器,可是顧容息卻是赤手空拳。


    而且,顧容息的身上有傷!


    陸綰著實是十分擔憂,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容息,好似若是顧容息有任何意外,她就要衝出去一般。


    “想來主子也是有些把握的。”


    木簡沉聲道,他跟隨顧容息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顧容息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想來,這一次他也是有把握在任我行的手下走三十招,所以才會這樣說。


    說話間,任我行和顧容息已然比試起來,許是因為任碧芊的死對於任我行的觸動實在是太大,所以任我行一出手就是殺招,好在顧容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然謹慎應對,所以堪堪地避讓了開來,對於任我行又多了一分忌憚。


    果然,任我行乃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


    雖說任我行的武功極高,可是顧容息也同樣不是吃素的,眼下任我行的條件是要自己在他的手裏麵過三十招,所以顧容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防禦,並沒有主動出手,而在十招之後,任我行冷哼一聲,“顧容息,難道你是個縮頭烏龜麽?老夫這般咄咄逼人,你竟然還不還手?”


    “神醫的武功高強,朕著實不是對手,隻要過了三十招,朕就是贏了。”


    似乎也有些道理!


    任我行氣悶,卻又想不出任何的話語來反駁,所以手上的招數更加猛烈,顧容息雖是這樣說著,可是應付起來著實是有些吃力,更不要說他的身上本來就有傷。


    撲哧!


    任我行的長劍到底是在顧容息的身上留下了傷口,陸綰發出了一聲驚呼,如果不是因為中毒使得她的行動有些遲緩,她已然是撲了上去。


    “都不要過來!”


    顧容息冷聲道,“神醫,還有三招。”


    好家夥!


    饒是任我行也不由得不對顧容息感到讚歎,如今有顧容息做皇帝,東楚定是會國富民強,想來,他當時將任碧芊打入冷宮,著實也是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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