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憐了她的孩子!


    穆薔薇略微閉了眼睛,顧如生,這等隨隨便便起的名字,她偏生還不能說出一個不字來,因為此乃是顧容息親口所賞賜下來的名字,她除了謝恩,還能做什麽呢?


    早在顧如生生下來之後,任我行曾經去看了一次,神醫講究的乃是望聞問切,不過是隨意看了一眼,任我行就已然斷定,顧如生活不過三個月去。


    “竟然這麽短?”


    饒是顧容息和陸綰知道顧如生注定活不長,他們也有些驚訝,任我行歎了一聲,“穆貴妃娘娘胎裏不足,是以這大皇子生下來就注定是個悲劇。”


    當著顧容息的麵兒,任我行識趣地沒有提醒陸綰要小心些,隻是想著背地裏讓陸綰警醒著些,如今的穆薔薇可不是從前的穆薔薇,為了顧如生,她能做出所有瘋狂的事情來。


    而事實上,也正如同任我行所猜想的那般,眼見著所有人都不肯待見自己的孩子,穆薔薇更仿佛著魔了一般,既然沒有人給顧如生前程,那麽她作為母妃,自然就要為自己的孩子考慮。


    如今顧如生乃是大皇子,若是顧容息日後沒有別的孩子,那麽這孩子就理所應當是太子,隻是如今瞧著顧容息的態度,還是要讓顧如生盡快地和顧容息熟悉起來才是。


    “穆貴妃娘娘,如今您才剛剛生產,若是這會兒出去,怕是要著涼的,還是過些時日吧。”


    玉嬙苦口婆心,她當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她就是要趁著這個時候將顧如生和顧容息的感情培養起來,隻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玉嬙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實際上顧容息根本就不打算如何照顧顧如生,更不要說是自家主子。


    隻希望自家主子可以大事得成!


    然而穆薔薇再一次失望了,因為顧容息根本就沒有見她,饒是她抱著顧如生在外頭等著,顧容息也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倒是顧如生本來身子就弱,在外頭又吹了風,到了晚上的時候,竟然昏昏沉沉地發燒起來。


    “傳太醫!”


    穆薔薇大驚,心裏麵暗自痛恨自己今兒個實在是大意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身子也許弱一些,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顧如生的身子竟然如此不經折騰。


    若是顧如生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要如何是好!


    穆薔薇的心裏麵再清楚不過,若是顧如生好端端的什麽事兒都沒有,那麽旁人就不可能用這件事情來做文章,可若是顧如生出事了呢?


    穆薔薇簡直可以想象,若是顧如生有個意外的話,那麽矛頭一定會指向自己,畢竟,她才是孩子的母妃。


    不,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然而如今即便是有了顧如生,穆薔薇的地位卻也是不足輕重,所以過了好半天,玉嬙也沒能將太醫請過來,還是玉嬙使了銀子之後,方才有個老太醫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顯然是不如何想要插手薔薇宮的事情,奈何如今生病的人乃是顧如生,畢竟就算顧如生的生母乃是穆薔薇,可是顧如生的身份乃是大皇子,他們太醫院的人若是置之不理的話,總是要擔責任的。


    “微臣見過穆貴妃娘娘。”


    老太醫微微眯了眼睛,“不知大皇子殿下是怎麽了?”


    見終於有太醫肯來,穆薔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太醫,這些虛禮就免了,如生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直在高熱,他如今出生不過幾日,如今好端端地就高熱了起來,本宮很是擔心。”


    好端端的?


    就算是他的醫術不如任我行這等天下第一神醫,可是老太醫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他一眼就看出來顧如生並不是無端發高燒,而是因為受了風寒。


    八成是穆薔薇將顧如生帶了出去,所以才會如此!


    就算老太醫對於外頭的事情不如何關心,他卻也知道自打顧如生出生之後,顧容息對於顧如生並不如何待見,更何況顧如生的胎裏不足,說句不好聽的,顧如生能夠活到什麽時候,尚且是個未知數。


    “回穆貴妃娘娘,大皇子殿下這是沾染了風寒,隻不過大皇子殿下的年紀尚小,若是這會兒用藥的話,怕是不妥。”


    “用,為何不用!”


    聽老太醫說起不肯給顧如生用藥,穆薔薇一下子就急了,她不懂醫術,卻也知道若是就放任顧如生這般,怕是連性命都留不住,是以當下心裏麵十分焦躁,“怎麽,連你也覺得本宮不受寵,是以就連如生的性命也要枉顧麽?”


    “穆貴妃娘娘說的哪裏話,微臣自然是不敢的。”


    老太醫頓了頓,“微臣說的是實話,若是用虎狼之藥的話,大皇子殿下怕是受不住,微臣愚鈍,隻有這麽一個法子,若是穆貴妃娘娘不放心的話,盡可以讓其他的太醫來瞧瞧。”


    其他的太醫?


    穆薔薇苦笑一聲,眼下將這位太醫請來,都指不定是玉嬙如何哀求了來,她又如何還能指望別人呢?


    “太醫,是本宮一時激動,隻是,若是不用虎狼之藥呢?用些平和的藥物,總歸也是好的。”


    太醫搖了搖頭,“穆貴妃娘娘,如今大皇子殿下胎裏不足,就算是用平和的藥物,也是治得了一時,日後若是著涼,亦或是有些別的事情,大皇子殿下的身子總歸還是弱的。”


    不需太醫細說,實際上穆薔薇也知道這一點,當時懷著顧如生的時候,她就經過了不少折騰,所以顧如生出生的時候身體格外虛弱,隻不過她想不到的是,不過是著涼,顧如生的病情竟然就如此來勢洶洶。


    若是日後有心之人想要對顧如生做些什麽,豈不是有太多的機會?


    我苦命的孩子!


    撫摸著顧如生的頭發,穆薔薇隻覺得自己辛酸得很,如今她已然淪落到了這等地步,恐怕日後她的孩子也要如此。


    隻是穆薔薇自然想不到的是,她的孩子已經沒有將來了。


    早在當年胎裏不足的時候,顧如生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的出生,無非是給穆薔薇帶來更多不幸而已。


    “罷了,太醫,你且開藥吧。”


    老太醫還想要說些什麽,不過想起宮裏麵的那些傳言,老太醫也就沒有繼續說什麽,左右今兒個在場的人不是他一個人,日後就算顧如生的身子出了任何意外,穆薔薇也不能將這盆髒水潑在自己的頭上。


    再不濟,他還有人證呢。


    想到這裏,老太醫也就不再猶豫,將對症的藥方開了之後交給玉嬙,之後又交代了幾句話之後,方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薔薇宮。


    既然人家執意不領情,那麽多說無益。


    “穆貴妃娘娘,您可要奴婢去抓藥?適才太醫說過,大皇子殿下如今怕是不合適用藥呢。”


    玉嬙大著膽子說著,心道萬一真的用藥之後,顧如生的身子更是不如從前,怕是連自家主子也是要被牽連的,自家主子本就是個不得寵的,若是連唯一的依靠也失去的話,日後的人生可想而知。


    “去。”


    然而穆薔薇想也沒想,隻是微微頷首道,“若是不用藥的話,如生的身子隻會更加不好,不必聽那些個太醫的話,想來他們的心裏麵也有數,若是真的開了虎狼之藥,就連皇上也不可能放過他們。”


    果真如此麽?


    玉嬙張了張口,到底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她還能說什麽呢?自家主子儼然已經將顧如生當做了最後的退路,更何況,她作為一個奴婢,也唯有聽從主子吩咐的份兒,再多的話,就算是她知道,也是斷然不可能說出來了。


    然而,就在顧如生用藥了之後,他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起來。


    這可急壞了穆薔薇,心道太醫的藥根本就不好用,穆薔薇不敢耽誤,連忙將這件事情派人告訴了顧容息。


    顧如生到底是顧容息的第一個孩子,更何況,顧如生乃是大皇子,就算顧容息根本就不喜歡穆薔薇和顧如生,可是該做的樣子,到底還是要做出來的。


    薔薇宮。


    “這是怎麽回事?”


    顧容息蹙著眉頭,眼見著顧如生不過是出生數日的功夫,如今反倒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更是遷怒於穆薔薇,如若不是心裏麵明明知道顧如生的身子不好,他不可能將顧如生過繼給陸綰的話,他真的要將顧如生從穆薔薇的手裏麵搶下來,穆薔薇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做一個好的娘親,顧如生在她的手裏麵,隻會死的更快。


    就算是顧容息如何不喜歡穆薔薇,可是稚子無辜,他總不能牽累顧如生,所以這一次,他甚至將任我行帶來,畢竟,任我行乃是天下第一神醫,也是當時首先看出顧如生不可能活太久的人,而顧容息之所以讓任我行出馬,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堵住悠悠之口。


    他可是讓天下第一神醫出馬了,若是顧如生再活不下來,也便是他的造化了,生死怪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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