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舞盯著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


    男人注意到她的眼神,瞧出她的懷疑,他笑了笑,突然彎下腰去。


    他慢慢擼起右邊自己的褲管,隨著褲管越來越高,一條金屬義肢出現在眾人眼前。


    慕舞一陣詫異,震驚地望著他的右腿,男人又卷起左邊的褲管,同樣也是一條假腿。


    “你……”她吃驚不小,萬萬沒想到他的兩條腿都是義肢。


    “碳合金材質的!”費安南敲了敲金屬假腿,在原地踮了幾步,“航空局專用的太空材質,承受力強、耐用,還可以調節長短,非常方便。”


    他說話輕鬆,完全不在意自己雙腿殘疾,始終保持著笑容。


    “你……”慕舞說不出話,心裏有歉意,“抱歉,我不該說那些話。”


    “沒關係,不知者無罪。”他轉身又上了跑步機,開始繼續走路。


    這一次,他褲管卷著,親眼目睹男人一步步依靠義肢行走,這種視覺是震撼的。


    慕舞了解沒有雙腿的人想要通過義肢走路有多麽困難,剛開始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慕小姐,你的情況與我不同,其實我們都沒有資格勸你,生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下定了決心,那麽我們會尊重你的決定。”費安南轉頭盯著她,腳下沒停,越走越快,那雙假肢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行動自如。


    慕舞沉默了,她緊緊注視著那雙金屬假腿,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眾人沒說話,全都等著她開口。


    過了半晌,慕舞終於問:“你的腿,怎麽會變成這樣?”


    聞言,男人笑了笑,他關掉跑步機下來,坐在椅子上。


    “我十五歲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當時一輛大卡車從我身上碾過去,昏迷前,我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沒有了,疼痛麻痹了我的神經,也麻痹了我的大腦,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這輩子完了!”費安南回憶著,深沉的記憶被激發出來,那種絕望曆曆在目,讓他表情漸漸凝重。


    他沉目,搖頭歎息,“在醫院醒來,我已經昏迷了快一個星期,醫生告訴我手術很成功,盡管雙腿沒了,但保住了性命,嗬嗬,保住性命……”


    他冷笑,“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腿都沒了,性命算什麽?難道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嗎?這樣的人生又有何意義!?……”


    那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情緒非常消極,但是不吵不鬧,就那麽躺著,一句話不說。


    “我母親是個偉大的女人,她並不勸我,但總是不放棄帶給我希望,想了很多的辦法,間接告訴我生命的重要性。”他喃喃訴說著,說到這裏頓了頓,眼神中多了幾分傷感,“那時我小,還不懂事,隻知道一味地自暴自棄,一再地讓她失望,二十歲那年,我母親生病去世,那時候才知道在我出車禍那年,她給我獻血發現了自己白細胞異常增多,之後便查出患有癌症……可她沒有告訴我,仍然以最積極的心態鼓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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