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不了他,她離不開他,根本做不到!


    好了好了,顧小楠,你不能這麽貪心,你已經得到了很多,知道嗎?你已經很幸福了,知道嗎?你自己也說過的,哪怕隻是一場夢,你也滿足了。為什麽現在讓你離開他,徹底遠離他的生命,就這麽難呢?


    你愛他,是嗎?愛他,那就讓他繼續他的選擇的道路。愛他,就要支持他,而你唯一能做的支持,就是不給他添亂,不給他惹麻煩。


    好吧好吧,就這麽樣吧!即便是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你也和他有過那麽美好的一段經曆,這些足夠讓你一生記憶了。


    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很瀟灑的從這段戀情中抽身,現在才知道,要離開他,幾乎要讓自己死去。


    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薑毓仁在拜會柳城的政界前輩,那些至今還在影響著柳城政局的老人們。過了年,他就要開始實施自己的各種政策,而他,絕對不希望反對的力量將自己的手腳困住。


    一整天下來,到了晚上乘車回家,才發現自己已經累的連腳都要邁不動了。


    秘書王斌和司機將他送回鷺園8號,因為他喝了酒,身體很難受,他們便扶著他上了床,看著他休息了才離開。


    可是,他在床上翻來翻去根本睡不著,頭疼欲裂。


    “楠楠,楠楠,給我拿杯水,楠楠——”他閉著眼睛,叫著她的名字,卻聽不到一絲回答。


    他掙紮著睜開眼,坐起身,才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在望月小區的家裏。


    這裏,怎麽可能會有她的影子?


    早就習慣了她在身邊,早就習慣了一睜眼就看見她。


    他摸到手機,強睜著雙眼,按出她的號碼,可是無人接聽。


    這丫頭,怎麽回事?


    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撥著,一遍又一遍等著那待機的音樂結束。


    顧小楠,你搞什麽東西?怎麽不接電話?


    他不知道,當她看著黑暗中那閃爍著的手機燈光時,心中又是怎樣的難受。音樂聲,一遍遍響起來,一遍遍結束,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


    求求你,薑毓仁,就這樣吧,別再找我了。你明知道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抵抗力,你明知道我不想離開你,求你了,求你了!


    心中默默念著,祈禱他不再打過來。可他那麽執著,根本不停下。


    難道說,難道說他出什麽事了嗎?


    突然,這個念頭閃過她的大腦,讓她全身緊張起來,幾乎是撲到手機跟前,一下子就拿了起來。


    “你怎麽了?”她趕忙問。


    他頓了下,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的幾個字:“死丫頭,趕緊給我過來!”說完,便掛斷了。


    過來?去哪裏?


    是鷺園嗎?


    她沒有動彈,還是坐在那裏。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她按下接聽鍵,還是他!


    “楠楠,你快來吧,快來——”這次,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顧小楠的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什麽都不想了,什麽離開,什麽分手,她都不想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看著他一個人難受,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一切,哪怕自己沒有聶瑾那樣強大的背景,哪怕自己不能在他的前途上幫助他,至少,有一點,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她舍不得他,她受不了。


    於是,快速從床上爬起來,幾乎是跑到玄關的,穿好衣服,背起包包就衝了出去。


    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需要另一半的愛護,才會去追求一份讓自己守護的感情。哪怕這樣的感情看不到一絲未來,哪怕這樣的感情是個錯誤!


    深夜的柳城,一輛出租車停在鷺園小區的大門外,顧小楠從車上下來,幾乎是跑向鷺園8號那幢房子。


    寒風刻著她的臉,她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和他在一起,哪怕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也毫無怨言!


    鷺園8號的門鈴,在寂靜的寒夜裏響起,薑毓仁用盡全力下樓開門,站在客廳裏,看著她的身影飄進自己的視線。


    是誰更依賴誰?是誰更舍不得誰?


    ****


    門,終於開了,顧小楠快步走了進去,看見客廳的燈亮著,門口站著他!


    他的右手扶著門,靜靜地站在那裏,背卻沒有平時那麽挺得直,眼神也沒有平時那麽敏銳。就連他嘴角扯出的一絲笑意,都顯得那麽虛弱無力。


    一切都說明他狀態不好!


    顧小楠趕忙過去扶住他,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成這樣了?”


    他下樓的時候已經用盡了力氣,現在幾乎是趴在她的身上的,氣若遊絲地說:“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她不知他怎麽了,可是一樓客廳溫度不如二樓臥室高。盡管他那麽重,身高也比她要高出許多,把他扶上二樓不是件輕鬆的活,顧小楠還是努力一步步半背著他上了樓。


    這道樓梯,她隻走過一次,現在背他上去,心中總是懷疑這樓梯怎麽這麽長,好像根本到不了盡頭一樣。一步又一步,好慢,好累。


    而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隻有兩條腿在機械式地跟著她走,身上卻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顧小楠一聲不吭,隻是低著頭背著他,一步步艱難地往樓上走。


    好不容易到了二樓,不光是滿頭大汗,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水澆過一般,裏麵的衣服粘在身上難受的很。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二樓那麽幾個房間,哪一間才是他的臥室?


    她剛想問,便掃見一扇門前的走廊上有微弱的燈光,心想那裏便是的,就扶著他往那裏而去。


    走到床邊鬆開他,他便倒在了床上,倒下去的時候,將她也一並拉了過去,整個人的重量全都壓在她的身上。


    顧小楠仰麵躺在床上,不停地喘著氣,直到此時,她都感覺身上還在出汗,可他依舊趴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


    她微微側臉,便看見他的側臉,見他閉著眼,心中難免生出痛覺。


    “你先起來,在床上躺好,我給你蓋被子。”她輕輕推推他,說。


    許是感覺到她在推自己,他微微睜眼,看著她,定定地盯著她,似乎是在努力將她看清,等確定是她,才放心地笑了,寬慰似地說:“真的是你就好。我總覺得是在做夢。”說著,他慢慢從她身上挪開,雙肘撐著床麵,漸漸起來。顧小楠先起來,趕忙扶著他,一步步扶上床。


    他枕著枕頭,睜眼望著她。


    她卻沒有注意,給他掖好被子。


    他突然抬起手,覆上她的臉頰,撥開她臉上被汗水沾著的頭發。她頓住了,盯著他。


    “我剛剛一直睡不著,睡著的一會兒,總是夢見你。”他說。


    那溫柔的眼神,讓顧小楠的鼻頭一酸,眼淚便填滿了眼眶。


    “夢見我什麽?”她半跪在床上,含淚問道。


    “夢見你走了,我喊你,你都不回頭。”他說著,臉上的神情一片悲傷。


    是啊,她真的是決定要和他分開的,決定要走的,可還是回來了。難道說,冥冥中真有天意?


    她低下頭,淚水便不聽控製地流了出來。


    “傻丫頭,你哭什麽?”他笑了下,抬手為她擦眼淚。


    她隻是搖頭,撲在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


    他咳嗽了幾聲,她趕忙鬆開他,問:“你怎麽了?”


    “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他說。


    她心疼地看著他,從來都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便問他:“我怎麽做才能讓你舒服一點?”


    他看著她,笑了下,說:“隻要這樣抱著你,什麽都會好,楠楠!”


    她卻不安心,摸摸他的額頭,還是從他的懷裏離開,去浴室找了條毛巾,用水浸濕了,擰幹後拿來給他擦著額頭、臉龐,還有雙手。


    “把衣服脫了睡吧,舒服一點。”她說。


    他現在變的很乖,聽她的話,坐起身脫掉衣服,隻穿著貼身的。


    顧小楠把衣服收拾好,把毛巾重新浸濕,回來給他擦著臉龐和手腳,幫他散熱。


    “楠楠,給我倒杯水。”他說。


    她趕忙又出去給他倒水。


    水應該在一樓吧,別處有沒有,她也不知道。


    “我要喝茶。”見她端了一杯白開水進來,他不高興地說。


    “喝茶就睡不著了。”她堅持道。


    他看了她一眼,隻好接過杯子喝掉了。


    這一晚,他睡得不舒服,翻來覆去。她沒有辦法,隻得上床躺在他身邊抱住他,讓他可以安靜一點。


    不知道是酒勁過了,還是她的懷抱讓他覺得安心,等到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他終於入睡了。


    今天對於顧小楠來說,過的很不容易。她的心情大起大伏,在決定聽從嚴輝的勸告離開薑毓仁之後,卻接到了他的電話,然後就發現他如此難受。看著他這麽不舒服,她的心裏才是更難過。


    想要照顧他,這個念頭,從晚上開始就牢牢地紮進了她的心田。


    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她的心頭千萬個念頭起伏著、掙紮著。


    她知道,自己是離不開他的,不管怎麽勸說自己都做不到,可是,想起嚴輝的話,她又不能心安。聶瑾的父親是省委書記,聶瑾和薑毓仁的婚事是雙方家庭撮合的,他們兩個人,不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最最般配的。嚴輝說聶瑾對薑毓仁不關心,她也似乎可以感覺到。過去,她一直認為是聶瑾工作忙碌的緣故,現在,現在也是這麽想。可這麽一想,一個問題便出來了,他為什麽和聶瑾分手?是因為聶瑾忽視他?如果說是這個原因的話,聽嚴輝的描述,聶瑾不是第一天這麽對薑毓仁,為什麽薑毓仁直到今天才和聶瑾分手?


    顧小楠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想不通。


    放過這個問題不去想,那麽薑毓仁對她是什麽想法?他愛她嗎?


    他給她送花,帶她一起出去玩,可是,他從來都不跟她談自己,不對她解釋任何事,包括他和聶瑾分手,包括聶瑾的身份。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現在即便是嚴輝出來勸她離開,她也不聽。她可以不計較一切,可以不在乎明天,隻是,她不知道薑毓仁可以保持這種單身狀態會有多久,也許,在不久之後,他的家人會給他介紹新的女朋友,又或許會讓他和聶瑾複合。而她——等他的身邊再度有了別人,有了正式的伴侶,她還能接受這樣的地下戀情嗎?


    他在她的身邊舒服地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可是隻過了不到半分鍾,又轉了過來,胳膊搭在她的身上,一副很愜意的模樣。


    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線,她清晰地看到了他嘴角漾起的笑意,她的心,輕輕地顫抖著。


    地下情就地下情,顧小楠,你還有什麽不能滿足的?愛上他的時候,你何曾想過會和他走到這一步?何曾想過自己的感情會得到他的回應?現在這樣了,不是老天爺對你格外開恩嗎?


    接受吧,隻要可以在他身邊,看著他笑,和他說說話,在他需要的時候照顧他,這就足夠了。


    她伸手抱住他,閉上眼。


    幸福,險些就從她的指間溜走了。


    這世上,什麽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不是嗎?特別是自己的幸福。


    甜蜜的感覺,一點點從她的心底滲出來,包裹著她。


    可是,突然間,聶瑾的臉浮上她的心頭,那張高傲的臉。


    糟了,萬一被聶瑾發現了怎麽辦?嚴輝不是說聶瑾爸爸為了薑毓仁分手的事還找過薑毓仁的麻煩嗎?萬一讓他們知道薑毓仁和她在一起,會不會,會不會害死薑毓仁啊?


    剛剛生出的甜蜜和幸福,瞬間被恐懼替代,她不自覺地鬆開他。


    之後的時間,那些酒後的痛苦全都遠離了薑毓仁,他美美地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如果不是一個電話,估計就睡到中午了。


    電話是秘書王斌打來的,跟他重複了一遍早上的行程安排,他這才想起來,昨天跟王斌交代過這件事,讓王斌早上打電話提醒他一下。


    “薑書記,您好點沒?許師傅已經過去接您了。”王斌最後問。


    “哦,好多了。你就安排吧,等會我就到辦公室了。”薑毓仁說完,掛斷了電話,手心在額頭拍了幾下,習慣性地喊道,“楠楠?楠楠?”


    可是,沒人回答他。


    那丫頭應該是在吧!昨晚她明明在的,是不是在樓下?


    他往四周隨意掃了一眼,發現床頭櫃上壓著一張字條,他知道一定是她留下的,心想,這丫頭,還學會搞這個了?


    拿起字條一看,他大驚失色。


    什麽叫“不要再來找我”?什麽叫“到此為止”?


    昨晚還好好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他做錯什麽了嗎?


    薑毓仁完全不能理解。


    好吧,好吧,一定是想和他發發小孩脾氣,一定是昨晚太累了。


    他這麽想著,就將紙條拿起來撕掉了。


    今天是年後第一天上班,有很多事要忙。


    九點鍾要召開新年以來的第一次市委常委會,這次會議的一個重頭戲便是要和大家商議人事改革的細則。在和常書記提這件事之前,他已經列了一個簡單的方案。


    八點鍾,司機許師傅的車停在了鷺園8號門外的路邊,等待書記出門。家裏的保姆也在七點半準時到了薑毓仁的家裏,給他做好了早飯。


    他特意在家裏找了下,顧小楠真的不在。


    盡管他跟自己說她是在和他鬧脾氣,可是,他很清楚這個可能性有多小,她不是那麽矯情的人。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感情問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盡快將常書記的設想實施下去,讓常書記對他少一點猜忌。


    說到常書記,過年這幾天,和聶小鳳母女在一起住了兩天,才發現女兒對分手的事似乎不像她嘴巴上說的那樣無所謂。有好幾次,他都發現女兒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裏,叫她好幾聲都聽不見。


    女兒這樣子,讓常書記的心裏十分舍不得。


    聶瑾今年三十歲了,這三十年來,他一直都不能承認聶瑾的身份,不能給她完整的父愛,不能讓她和別的小孩子一樣在一個正常的家裏長大,不能去參加她的家長會,不能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甚至連聶瑾出生的時候他都不在。他欠聶瑾太多,也錯過了女兒人生中太多的精彩瞬間。可是,他不想連女兒最重要的日子都錯過,他要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結婚。要實現這個願望,隻有兩個辦法,第一個就是他和聶小鳳正式結婚,正式做聶瑾的父親。可他現在還不能這麽做,一旦他和聶小鳳結婚,他的政敵必定會揭他的老底,把他和聶瑾的父女關係曝光,到時候即便是不能讓他下台,至少也會成為他的一個汙點,影響他的升遷。


    那麽就隻有第二個辦法,讓聶瑾嫁給他的下屬,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參加女兒的婚禮。而這個下屬,他挑了很多年,挑來挑去選中了薑毓仁。不管是家庭出身,還是個人能力,薑毓仁在他身邊的年輕人當中都是佼佼者。而且,從他為自己培養政治接班人的角度來講,薑毓仁是唯一的選擇。


    薑毓仁作為繼承他衣缽的人,滿足了很多的條件,不止是薑毓仁的家庭背景和他的個人能力,更讓常書記喜歡的是薑毓仁和他的政治理念在很多方麵都是貼近的,從薑毓仁給他做秘書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麽一個好苗子,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於是,他迫切需要將薑毓仁和聶瑾撮合在一起,而薑家也支持這件事。事情簡直是完美到了極點!


    將薑毓仁列為自己接班人,這也是常書記無奈的選擇。很多時候,他隻要想起這個,就羨慕薑啟華,雖然薑啟華失敗了,可有一個那麽出色又孝順的兒子。不像他,兩個孩子都不隨他的心。


    他的兒子常磊早就投入了商界,根本無意踏足政壇,而常佩那個倔丫頭,偏偏找了個大學老師做丈夫,那個韓誌國,一天就知道教書做學問,讓他在學校裏擔任個一官半職,都被他拒絕了。每每想到自己的一對兒女,常書記的心情就隻有傷心二字可以形容。


    現在,隻能從聶瑾這裏培養了,薑毓仁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可是,薑毓仁和聶瑾分開了。


    常書記早就擔心會有這麽一天。


    女兒的個性,他很清楚,聶瑾很好強,這個個性,也是他造成的,因為他沒有給女兒太多的安全感,聶瑾唯有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向常家其他的人證明自己沒有父親的幫忙也可以是很出色的人。常書記每每念及此,就愧疚難當。


    因此,女兒和薑毓仁分手,他這個做父親的有脫不了的幹係。


    要是聶瑾也像常佩一樣長大,或許現在也就和常佩一樣甘心做個小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你儂我儂,擁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可是聶瑾,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上,試想,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何況是薑毓仁那樣出身的?


    然而,再怎麽樣,聶瑾也是他常繼山的女兒,薑毓仁很清楚。他這麽清楚,卻還和聶瑾分手,簡直是不識抬舉!


    雖說他喜歡薑毓仁、看重薑毓仁,可還是要好好敲打一下他。而薑毓仁,竟然那麽快就做好了準備來跟他表忠心,這麽一來,他倒是有點猶豫了。


    薑毓仁是個好苗子,他不能輕易放棄。何況,薑毓仁現在做到了市委書記,年紀輕輕就做了市委書記,這在全國都是罕見的。當然,這並非他一個人的功勞,可是年輕就是很大的資本,隻要好好培養,給他提供機會,前途絕對是不可限量。要是他常繼山打擊、壓製薑毓仁,讓他被他人收入麾下,絕對是他常繼山的損失,大大的損失!


    於是,薑毓仁初二見過他之後,初四,常書記便去了北京,見了自己的上級,並且正式提到了薑毓仁,說他“人才難得、年富力強,堪當大任”。上級也是知道薑毓仁的,卻隻當他是薑啟華的兒子,卻不曾想他已然如此優秀,便說“改日帶來見見,既然是人才,那就要好好培養”。


    然而,從北京回來後住在聶小鳳這裏,女兒的狀態又讓常書記心疼。


    他決定,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薑毓仁娶聶瑾!


    父母的想法,不見得和兒女一致。


    聶瑾告訴父母,年後上班了,她的出國手續也就差不多辦好了,她想盡快出國去。


    聶小鳳自是心疼不已,不禁抹淚。


    常書記也知道,女兒這樣子,要是在國內待著,離薑毓仁太近,很難讓她心情好起來,出國也許會讓她想開點。


    “沒事,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是那邊太冷,你要當心些。”常書記拍拍聶小鳳的手,對女兒說。


    聶瑾隻說“你們早點休息,我先上樓了”,然後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留下父母坐在客廳裏。


    聶小鳳擦著眼淚道:“你說瑾兒這可怎麽辦啊?長這麽大,從來都沒這樣過。”常書記不說話。


    “我早就知道她是愛毓仁的,她就是不會表達,這——”聶小鳳道。


    常書記依舊不語。


    “繼山,你說,薑毓仁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要不然,他怎麽就這樣把咱們瑾兒——”聶小鳳擦幹眼淚道。


    “我派人查過了,好像沒有。”常書記道。


    “那他——”聶小鳳道。


    常書記歎了口氣說:“你別操心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聶小鳳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說:“我還忘了跟你說了,前陣子我聽說薑啟珍他們攛掇著把張朝軍的那個女兒介紹給毓仁呢,好像連麵都見過了。你說,薑家會不會是看中張家了,才讓毓仁和瑾兒分手的?”


    “張朝軍?”常書記重複道。


    “是啊,他不是從集團軍軍部調到北京去了嗎?張家在軍隊裏那麽深厚的背景,薑啟珍他們肯定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才有了和張家聯姻的想法吧。”聶小鳳道。


    “這件事,的確是該注意。”常書記道。


    聶小鳳道:“是啊,薑家那麽多人都在軍隊,他們肯定是想盡力擴大自己的利益。”


    “這個,注意是該注意,不過,你也別太關心了。這事,多半就是薑啟珍他們自己單方麵的想法,薑啟華不見得會同意的。”常書記道。


    看來,是得想辦法抓緊了。


    常書記心想。


    學校比其他單位上班的晚,今年的寒假要到正月十五結束,不過,老師們上班時間是在農曆的正月初十,顧小楠的假期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而她和薑毓仁的戀情,她也下決心結束。痛心是必定的,這場戀愛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和情感,現在要撤出,不傷筋動骨是不可能的。


    那個晚上,她給他留了那樣一張紙條就離開了,夜幕吞沒了她孤單的背影。


    第二天,薑毓仁開始忙工作,她也住到學校裏,準備開始自己的實驗了。


    工作是醫治情傷的最好藥物。


    上班第一天的市委常委會,並未就人事改革一事達成共識,而薑毓仁做這件事極其迫切,分別找其他常委商談,為自己尋找同盟。事關重大,他一直忙著這件事,也就沒有精力去想顧小楠的事。倒是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都沒有接聽。他以為她這是在鬧脾氣,就隻等她自己想清楚。


    然而,到了周五,顧小楠還沒任何“想通”的表示,聶瑾竟然給他來電話了。


    “你周末有空嗎?”她問。


    正好,他周一要在省裏參加一個會議,周末答應了父母回家的,便說:“我明天回來,有什麽事?”


    他說話的語氣向來如此,聶瑾早就習慣了。


    “我禮拜天的飛機去北京,然後轉機去倫敦,我想明天見你一麵。”聶瑾道。


    他不知聶瑾提出見麵是因為什麽,分手也有一段日子了,這是她第一次聯係他。想想她也要走了,便答應了見麵的事。


    “你明天到了給我電話。”聶瑾道。


    雖然不知聶瑾為何和他見麵,可他知道一點,聶瑾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問題來了,她要和他說什麽?


    不管怎樣,已經答應了見麵,那就去吧!


    周五晚上,他去了望月小區的家裏,顧小楠卻不在。給她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他坐在黑暗中,閉著眼,按著自己的額頭。


    她不來,他就去,除了這樣,還有什麽辦法?除非是想徹底分開。


    對於她的背景,他早就調查的一清二楚,這當然也包括了她的家庭住址,否則也不可能那麽精確地找到她。可今晚,她會在哪裏?


    想來想去,他決定先去學校看看,好像柳城大學已經開始上班了。


    顧小楠這幾天開始做實驗了,這學期,她沒有教學安排,就在化學係的實驗室裏進行自己的一點小研究。因為總有一些零碎的話需要做,比如說清洗用具、滅菌、配製培養液等等,她決定找幾個學生。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學院辦公室向老師們征收本科生科研訓練項目的課題,她也遞上去了一個題目,計劃找三四個學生。估計到開學後,就會有學生報名了。這樣一來,她也會輕鬆一點,起碼可以集中精力思考。到了這時,她就感歎自己真是變懶惰了,以前讀書的時候,這些洗洗涮涮的活不都是親自做的嗎?一個瓶子洗二十遍,每次光是做清潔,都要花掉一兩個小時,在水池邊站的腰酸背痛的。為什麽過去都不覺得苦,現在卻幹不下去了?


    人啊,果真是不能過好日子,享受太多了,再回頭吃苦,就做不到了。


    愛情不也是如此嗎?


    兩個人相處久了,突然變成她一個人,卻是怎麽都不能習慣。


    從實驗室出來,已經快十點了。


    整個化學係的大樓裏,沒幾個窗戶是亮燈的。


    她背著包包,一個人扶著欄杆靜靜往樓下走。


    中午和穆玉英一起在食堂吃的午飯,她吃的很少,晚飯沒吃,一直都沒覺得餓,現在下樓時,突然覺得沒力氣。


    冬天還沒結束,空氣裏依舊彌漫著寒氣,特別在晚上就更冷了。


    她下意識地抱住雙臂,讓自己更暖和一點,可是發現手套忘在辦公室沒拿。早就餓的饑腸轆轆了,哪裏還有力氣回去拿手套?冷就冷吧,快點回到宿舍就好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燒一壺熱水,趕緊泡一包方便麵,剩下的水泡個腳,再燒點水裝暖水袋,然後就上床。


    這麽計劃了一番,她就往宿舍樓走去。


    薑毓仁和幾個同僚在一起吃了個晚飯,就來到學校找她,先上樓敲門,卻沒有人應門。


    這麽晚了,她怎麽會不在?應該不是因為他來,所以不開門吧?


    他便下樓坐在車子裏等著她,手上拿著打火機,不停地打火、關掉,打火機那小小的光芒在黑暗中忽閃忽閃。


    她會不會回來?


    他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在車裏等著她,看著時間一分一分走過去,卻始終都看不到她。


    難道她不在這裏?回家了,還是和別人出去了?


    她的圈子很簡單,經常約出去玩的人,也就是穆玉英和張誌昭的老婆了。他想了想,便拿出手機問穆玉英。當然,他是不會直接問穆玉英是不是和顧小楠在一起的,隻是隨便聊了幾句,才知道穆玉英在家裏,便掛了電話。


    難道是和張誌昭的老婆?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等下去還有沒有結果?她會不會和上次一樣躲著他?


    耐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失,他有些等不及了,便發動了車子,掉頭準備回去。


    車子掉頭,靜靜地行駛在顧小楠樓前的馬路上。


    突然,他看見前方有個身影,那麽熟悉,正在朝著樓這裏走來。


    汽車的喇叭聲把她驚得往人行道裏側閃了下,定睛朝著車子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她的雙手,不自主地垂了下來。


    他怎麽會在這裏?大冷的天——


    她完全驚呆了,怔怔地望著他。


    顧小楠以為自己這幾天主動冷淡他,他就生氣地不理自己了,可每次接到他的電話,心裏都是那麽喜悅,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心裏這麽想,卻沒有一次接聽,等著他主動掛斷。


    他不知道,等他的電話一掛斷,她就那麽傷心,那麽後悔。


    可他還是來了,不管她怎麽不理他,他還是來了。


    來做什麽?教訓她嗎?


    是的,她的確需要一個人好好教訓一下自己,讓自己清醒,讓自己知道未來之路在何方!


    在她期待又詫異的目光中,他漸漸走近。


    “幹嘛不接我電話?”他質問道。


    “我的紙條,你沒看見嗎?”她反問道。


    “你就打算用那幾個字把我打發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


    該死,她不想這麽和他說話的,可是怎麽就是控製不住?


    兩個人就那麽盯著對方,如同獵手盯著自己的獵物,卻不知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


    “想怎麽樣?”他重複道,“上車!”


    “不要!”


    “你是想讓我抱你上去嗎?”


    她生氣了,他怎麽可以這樣霸道、這樣無賴?


    憤憤地盯著他,可他的眼神也不善。


    “上車就上車!”她也不看他,直接走到車邊,拉開車門上去。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駛出柳城大學的校園。


    “你慢點開,瘋了嗎你?”她的手,緊緊抓著座椅的兩側,叫道。


    “我是瘋了,你滿意了?”


    滿意了嗎?她想要什麽了就滿意了?


    氣呼呼地別過臉去,再也不看他。


    車子的速度,慢慢減下來,終於以平常的速度行駛在公路上。


    他時不時轉過臉看看她,卻發現她始終盯著窗外。


    “黑漆漆的有什麽好看的?”他說道。


    她不說話。


    他感覺到她的身體裏像是有一根竹竿一樣,那麽別扭。


    等她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在了鷺園8號的門口。


    “你幹嘛帶我來這裏?我要下車——”她趕忙就去拉車門。


    “乖乖坐著!”他命令道。


    她瞪著他,氣呼呼不動。


    他用遙控鑰匙開了大門,將車子開了進去,然後關門下車。


    她應該下車的,可是沒有,還坐在那裏。


    這樣的抗議,對於他來講是完全無效的。


    “你幹嘛?你放開我,放我下來——”她的身體一下子被他騰空抱著往屋裏走,大叫道。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亂叫,我就在這裏要了你,信不信?你要不怕凍死就叫!”他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薑毓仁,好你個薑毓仁,我記住你了!她在心裏罵著。


    進了家門,直接就被他抱上了樓,等她再度反應過來,就是整個身體被他扔在床上的時候。


    床很軟,可她那麽倒下去還是覺得疼!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她往床邊爬去,雙腳踩到地上,準備離開。


    “你幹什麽?”當他快步過來按住她,開始脫她的時候,她大叫道。


    “我幹什麽?我來告訴你什麽是規矩!”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溫柔,力量那麽大,她根本不是對手。


    雖說和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可他隻要這樣繞過前戲直奔主題,她就疼痛無比。


    她抬起上半身,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他悶哼一聲,一把推倒她,俯首啃咬著她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她淚水翻湧。


    “好痛——薑毓仁,你這個混蛋!”她疼得大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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