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間位置坐著的太後舉起了手中的酒樽,“今日隻是哀家辦的小宴而已,在座各位都不必拘禮,不要嫌哀家在這擾了你們年輕人的興致。每次宴會隻喝酒吃菜倒也無趣,不如……”


    太後頓了頓,眉頭微皺,似在思量該玩個什麽小遊戲,好調起大家的興致。


    福順上前一步,笑嘻嘻接道:“以前文人雅士最愛在水潭邊吟詩作賦,在水潭裏放一隻酒杯,酒杯在誰那停下,誰便要即興作詩一首。文人雅稱為‘流觴曲水’。奴才瞧這禦花園裏花開正好,不如摘下一朵來相互傳遞,命琴師來彈琴一曲。曲子停下,花在誰手中,誰就表演個節目,也不失流觴曲水的雅興。太後您覺得可好?”


    “正合哀家的意思,彈琴傳花,不費什麽心思力氣,也顯得雅致。”太後頷首讚道,“便如此吧!”


    柳雲熙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不過是接鼓傳花,這樣老套的遊戲哪有什麽新意。不過這倒是個機會,說不定能讓她大放光彩。杏眸中再無之前的嬌弱,露出躍躍欲試的精光。


    而太後身邊的柳雲錦隻是漠然地望著這一幕,眼底的笑意冰冷。果然另有所圖不是嗎?好好的小宴不吃飯喝酒,非要讓人出來表演。是想成就她,還是想毀了她?若想毀了她,也不用大費周章的送來這麽華美的衣服。是想用捧殺這一招嗎?鳳眸眯起,柳雲錦若有所思地望著緩緩跑來的福順公公。


    福順公公對她的敬意不像是作假,一時間她也摸不清皇太後真正的意思。


    “太後這是禦花園中開得最豔的牡丹,”福順送上了托盤,托盤上盛著一朵粉白色的牡丹花。


    唯有牡丹真國色,也隻有牡丹才能配得上太後娘娘至尊的身份。


    “你近來做事越發用心了!”太後含笑,伸出戴著指甲套的手撫了撫牡丹花嬌嫩的花瓣,“這樣便開始吧!”


    “是!”福順答道,不知從何處領來了一個抱著古琴的琴師。


    琴師朝眾人行禮之後,就盤腿坐下,一撥指間的古琴,悠揚的曲調從弦上滑落。


    太後側過身子,將手裏的牡丹交到了柳雲錦的手中,和顏悅色道:“丫頭便從你開始。”


    柳雲錦接過牡丹之後便交到了身側太子慕容武的手中,不自覺地,兩個人的指尖微微觸碰。


    眉頭微皺,柳雲錦飛快地收回了手,而慕容武捧著手中的牡丹花,出神了片刻。


    少女的手指細嫩溫潤,仿佛是上等的玉璧。讓他不由想要握在手掌裏,再也不放開。


    身側的慕容玉不著痕跡地望著這一幕,將自己哥哥眼底的癡迷看透。手指猛然捏緊了麵前的金樽,心尖如有芒刺一般被紮得疼痛。


    難道大哥也喜歡柳雲錦……十多年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讓他傾心的女子,他也不願放手讓出。隻能和太子哥哥爭上一爭了。


    牡丹花被傳了下去,悠揚的琴聲也到了尾聲。


    果不其然,琴聲剛剛停下,太後也將牡丹花遞到了柳雲錦的手裏。


    “太後娘娘,這是要讓雲錦獻醜嗎?”她不好意思地望著太後,一臉出乎意料的驚訝。而眼中卻夾著似笑非笑的神采,她早就料到這朵牡丹花會傳到她的手裏來。


    也不知是有人精心設計,還是無意的巧合。


    “傻丫頭,這是給你表現的機會,哪裏是要讓你出醜。”太後淡笑道,伸手輕撫柳雲錦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上次在哀家壽宴上,哀家就覺得你琴技不錯。”


    清婼坐涼亭中,生怕日頭將她曬傷。眼瞧著太後與柳雲錦親昵的樣子,眼裏像是紮了一根刺,疼得她坐立不安。柳雲錦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搶了她的恩寵,她的位置。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那個賤丫頭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而自己生為東陵的公主,不能陪侍在太後身側,反而坐到了遠遠的角落裏。


    眼中的怒火幾欲噴出,生生將手上半寸長的指甲給捏斷了。


    身後的小太監心疼那半寸白淨的指甲,上前一步拉住了清婼的手,“公主生氣歸生氣,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好端端的指甲就這麽斷了,豈不是可惜。”


    清婼毫不承情地打開了小太監的手,冷言質問道:“那個賤人是誰,她怎麽配坐在太後的身邊?”


    小太監望了一眼太後身邊的人,眼神銳利如刀,“她是柳家的庶女,和四皇子身邊的小姐同為姐妹。四皇子身邊的人是柳家的嫡女,而她不過是個庶女。”


    “柳家?”清婼公主的細眉一挑,像是高高聳起的小山,“五品小官而已,就跟本宮手裏的螞蟻沒有什麽分別。生下的女兒倒是一個比一個狐媚,一個比一個善於勾人。一個四哥被柳家嫡女迷得暈頭轉向還不夠,就連卑賤的庶女都因為皇奶奶的寵愛搖身變成‘鳳凰’了。再這樣下去,本公主該如何自處?”


    “她們再受寵,也是賤命一條,哪裏能跟公主您相比!”太監忙不迭地溜須拍馬。


    清婼公主的臉色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有所好轉,隻寒聲道:“不需要你在這裏說這些沒用的!告訴本宮有什麽方法治一治這兩個狐媚子。本宮瞧著她們兩個風生水起的樣子,就恨不能把她眼睛,舌頭割去,做成糞坑裏麵的人棍。”


    “公主殿下您再忍一忍”小太監輕聲勸解,眼睛一轉,一條毒計浮上心頭,眼底露出寒光,“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女……”


    小太監似是想到了什麽,陰測測一笑,彎腰在清婼公主的耳邊輕聲道:“依奴才看,不如離間了她們兩個姐妹的感情。讓嫡女去對付庶女,叫她們窩裏鬥豈不快哉!”


    小太監哪裏想到,就算沒有離間這一計策。她們姐妹兩個人之間也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他費心想出的毒計,隻是火上澆了一勺油,除了讓火燒得旺一些,根本沒有其他的作用。


    聽了他的話,清婼公主舒服地往後麵一躺,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


    別的事情她未必會做,但捕風捉影,指桑罵槐的事情她最精通不過了。要知道她從小就在皇宮裏長大,什麽樣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什麽樣惡毒的計謀她也都見過。對宮闈爭寵的事了如指掌,這點小伎倆豈不是信手拈來。


    小太監瞧見清婼公主臉上的笑容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正打算再說點什麽。卻被清婼公主出聲打斷了。


    “多說無益,本宮心裏自有謀劃……”眼梢微翹,閃爍的寒光,如同深秋的寒霜。冷徹入骨。


    “公主聰慧,用不著奴才多說,”小太監冷冷地朝柳家姐妹兩個人看上一眼之後,慢步走回了清婼公主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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