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自創了劍法,那教我如何?”君頤是朝中一等一的大忙人,從邊關到朝廷,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辦。不可能夜夜都來找她,傳授她武功。


    光有內力,沒有招式,也是沒用。豔麗的眉眼籠上了肅殺,她要盡快變得強大起來,學會武功……


    如今已是開元一百九十年,有很多即將發生的事情經不起等待了。


    柳雲澈眼睛一亮,俊朗的眉眼射出月光般柔和的光輝,“姐姐和其他深閨倒是不同,不愛繡花,愛習武。難道哪天姐姐也要褪下紅裝,穿上軍裝,跟我一樣當個統帥將軍嗎?姐姐容顏如花似玉,穿上鎧甲鐵衣的模樣,我想不出來……”


    這隻是一句打趣的笑話,兩個人都沒有往心裏去。


    幾年後,天下風雲再起,他帶著十萬大軍從邊關趕來。在如血殘陽下,他看見了一身雕翎戎裝的柳雲錦,豔容冷肅,鳳眸含威,哪怕是站在“畫中仙”君頤身邊,也是傾國絕豔,天下再沒有人能把軍裝穿得如此睥睨風華。鳳凰一旦展翅,天地為之失色。


    “弟弟隻取笑我,還沒說答不答應呢!”柳雲錦笑嗔,目光幽幽,“女子未必不如男兒。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真願脫下紅裝穿上軍裝,用汗馬功勞成就生前生後名,總好過束縛在這一方天地中,受人暗算擺布。”


    柳雲澈失笑,“姐姐性格剛強直率,和我相類,可惜是個女兒身。姐姐想學武功,我定盡心盡力去教。”


    兩個人有了決定之後,柳雲錦便隨柳雲澈去了蘭亭閣,一來那裏地方大一些,二來蘭亭閣裏伺候的人不多,學武功也不怕被人撞見。


    等晚上回來的時候,柳雲錦已累得滿頭大汗,舒舒服服泡了一個澡,躺在溫暖的木桶裏就打起了盹,幸好被環珠看見,將她叫醒過來。


    環珠還取笑道:“小姐不過是去了一趟三少爺那,難不成是去幫三少爺做體力活的,怎麽會累成這樣!三少爺也太不懂心疼人了,放著院裏下人不使喚,就用我們的小姐做苦力。”


    柳雲錦苦笑無奈道:“是我自願的,哪裏能怪雲澈。”


    雲澈仔細教她劍法招式,如何進攻,如何防守,如何偷冷空,已是盡心到底了。說來,恐怕雲澈比她還累。


    隨意用了晚飯之後,柳雲錦就早早睡了,沾了枕頭就入了夢。


    到了半夜,枕邊一陣寒香襲來,一雙冰冷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麵頰。


    柳雲錦半醒半寐地睜開眼睛,感覺臉頰上酥酥麻麻,下意識伸手去撣,被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


    她這才驚得坐起,借著朦朧月色望著身邊的人。


    “終於醒了,本王以為要在外麵吹上一宿的寒風呢!”大妖孽齜了齜牙,語調嘲諷。


    她今天太累,以往半夜記得有隻妖孽在等她,她都會醒過了。結果今夜累得實在睜不開眼,讓大妖孽的長發都被風給吹亂了。


    “王爺,等我穿個衣裳……”她對上大妖孽涼透的眼神,笑得小心翼翼。


    她身上隻穿了個兜衣,外麵披了一件薄衫,春光根本擋不住。


    君頤青墨勾勒的眉頭挑了挑,不耐煩道:“穿什麽穿?反正過會還得脫!”


    說著把柳雲錦打橫抱起,臨窗飛出,直接跳上了墨玉軒的房頂。今晚的月色朦朧,明月周圍籠罩著一圈淡白色的光暈。


    光暈下的君頤格外豐神俊美,一襲淡藍色的廣袖薄衫,外麵罩著一層銀絲織就的紗衣,翩然隨風,真如畫中走出的仙人。


    她看了一眼趕緊就移開了視線,免得大妖孽又笑她色欲熏心,急不可耐。


    “王爺,為何帶我來房頂?”她站在房頂上,墨玉軒周圍的一切景象都一覽無餘。


    同樣在房頂上麵的他們,也能被下麵的人看得清楚。


    “你是傻了?”君頤理所當然的樣子,欺身上前,伸出手要解柳雲錦的衣裳,“本王要在這傳你內力。”


    “王爺才是傻了,在房頂上傳我內力,是擔心別人看不見嗎?”她一個側身,推開君頤的同時,腳尖微點,急速往後退了三步。


    君頤的琥珀色異瞳中劃過流星般的詭寒光芒,“小丫頭從哪學了兩招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反抗本王了!”


    薄薄的菱唇似譏似嘲地揚起,朦朧月色下,一縷縷無形的寒意從他身邊緩緩溢開,如同詭異冰冷的藤蔓從她腳踝起往上纏繞。


    她忍不住又想往後退幾步,對上這雙琉璃異瞳,她像是看見了幽冷無盡的白骨深潭。


    還沒等她後退的步子邁出,就被君頤掠過的掌風輕而易舉地裹進了他寬大結識的懷抱中。


    雪發垂下,凝著一股風雪般的寒香。俊美如鑄的傾國之顏,一寸寸在她眼前放大,輕嗤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想要翻出本王的手心,至少也得學了本王的九成功力才行。這才得了本王一點內力,就這麽按捺不住想要毀了約定?你記著從你成為本王鼎爐的那一刻起,你永遠都隻能是本王的人,這輩子都逃不掉。”


    幽幽的鳳眸映入月色,像是暈開的淚光。


    她想不到君頤會這麽說,就如此不信任她嗎?心口微微一痛,如同被誰栽下了一顆荊棘的種子。


    “王爺多慮了,既是我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反悔!”她凝視這這雙冰冷無情的異瞳,嘴角的弧度同樣輕嗤,“臣女隻是覺得在屋頂上坦胸露腰有傷風化,如果王爺情趣特別,非要選在房頂上,臣女也無話可說。”


    “說了這麽多,也是無話可說?”黑色細長的睫毛如同鴉羽一般,暈開一片誘人莫測的陰影,“本王一點也不喜歡你唇邊的冷笑。”


    話雖這麽說,君頤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收斂了逼人窒息的寒氣,琉璃色的冷瞳裏也多了幾抹醉人心魂的流光。


    “王爺的冷笑未必比臣女的好看到哪去,臣女也不愛看!”她露出了尖銳的“小狼牙”,毫不客氣地回道。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無聲失笑,看來剛剛自己發怒的樣子是嚇著她了。想到“發怒”他微微一愣,登頂巔峰,手握重權,他有多久沒有發怒過了?唯有對上懷中的小東西,他才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最真實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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