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華嚇了一跳,趕緊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離莫子言遠一些。


    莫子言轉過身看著她,平靜的視線遮掩著眸底的厭煩和厭惡,聲音放緩了許多:“孩子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放在我身上?”


    顧雲華聽他是在關心孩子,也不像是責備她的語氣,心裏暗暗高興起來。


    果然,這個孩子還是懷的值得的。


    說不定這樣下去,莫子言越來越喜歡嘉軒,對唐果果和女兒會慢慢的冷落了。


    莫子言看著緩緩滴落的點滴,有些煩躁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煙夾在手裏往外走,“你看著他,我去抽根煙。”


    說著,轉身出門,順手掏出手機看了眼,兩個座機打過來的未接電話。


    莫子言回撥過去,無人接聽。


    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鍾了,幼兒園早下班了。


    莫子言站在通透的落地窗麵前,指尖煙霧繚繞,淡青色的煙在視線裏飛舞著漸漸消散,他心裏的燥意一點點的湧上來,按捺不住。


    特製的鈴聲響起來,莫子言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是唐果果打過來的。


    他盯著手機看了好幾秒,深吸一口氣,劃開接聽鍵。


    調整好了語氣,溫聲開口:“果果。”


    他的聲音裏一如既往的寵溺,仔細聽甚至能聽到裏麵隱隱飽含著的笑意。


    唐果果站在走廊的盡頭,視線凝著莫子言的背影,輕聲問:“你在哪裏?今天什麽時候下班的?”


    莫子言沒發現她話語裏的異樣,隻當是她如從前一樣問自己什麽時候回家,敷衍著回答:“最近比較忙,今天一依然要很晚才會回去,抱歉,你早點睡,不要等我好不好。”


    “......”唐果果冷笑,看著這個說起謊言毫無障礙的男人。


    沒等到唐果果的回答,莫子言猜測可能是她不開心了,輕聲的哄:“乖,晚上我盡量早點回來。”


    話剛落音,電話就被掛斷了。


    莫子言盯著手機,心裏無端湧起一股異樣。


    還沒等他想明白,身後就傳來高跟鞋叩擊地磚的聲音,一步步的鏗鏘有力,好像踏在他的心坎上一眼。


    莫子言轉身,就看到唐果果正朝著他走過來。


    莫子言眸底閃過一抹慌亂,握著手機的五指猛地收緊,指骨節發白。


    再多的解釋和借口都無濟於事了。


    他從未想過會在這裏碰到唐果果。


    一年多的職業生涯,從女人到母親身份的轉變,唐果果褪去了從前的青澀和稚嫩,變得成熟嫵媚,她穿著職業套裝,長發利落的挽起,習慣了腳上五寸的黑色高跟皮鞋。


    她眉眼間好像覆了一層冰,冷冷的看著他。


    莫子言原本就心虛,此刻被她的目光看的簡直無所遁形。


    感情裏,越是深愛的那一個人越是輸不起,越是在乎就越是慌亂。


    莫子言上前幾步,想要拉住她的手,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果果,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是不是以為我跟蹤你到這裏來的?”


    “......”莫子言隻是深深的凝視著她。


    “糖糖發燒,我送她來打針的。”唐果果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就好像一直懸在頭頂的寶劍時刻擔心它掉下來傷到人,沒想到真的等那把劍掉下來的時候,反而釋然了。


    “糖糖生病了?怎麽會發燒?”莫子言也急了。


    唐果果用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你應該開了車過來的吧?糖糖馬上就掛完水了,你送我們回去吧,她希望爸爸在身邊。”


    唐果果說完,轉身往回走。


    腳步很快,仿佛背後跟著個惡魔一般。


    莫子言疾步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果果,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如果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說你陪著你兒子在醫院,我會聽,可是現在,你不覺得多此一舉了嗎?”唐果果用力掰開他的手指,“莫子言,你夠了!”


    唐果果跑回病房的時候,正看到護士幫糖糖拔掉針頭。


    糖糖按著針孔的位置,抬頭看到門口進來的人,咧開嘴笑的開心極了:“爸爸,你來醫院看我了?真是太好了。”


    莫子言快步上前,將糖糖抱進懷裏,摸摸她的額頭,心疼不已:“糖糖,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跟爸爸說說。”


    “已經好多了,最近病毒性感冒,很容易傳染,應該是在幼兒園被傳染了,最好是等完全好了再去上學,燒已經降下來了,寶貝很堅強。”年輕護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解釋。


    唐果果謝了醫生,看到麵前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麵,喉嚨裏好像塞了一團棉花,堵得慌。


    她拿起包包,拉開門,往外走。


    莫子言抱著糖糖跟著一起出去。


    糖糖雙手勾著莫子言的脖子,“爸爸,媽媽抱著我來的時候,我在那邊休息的地方看到一個人,還以為是爸爸呢,懷裏還抱著個小寶寶,背影跟爸爸太像了。”


    莫子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手臂收緊,看了眼走在前麵的唐果果,沒有吭聲。


    “還好媽媽說不是你,我才知道看錯了,你是我的爸爸,是我一個人的爸爸。”糖糖笑嘻嘻的親了莫子言好幾口。


    莫子言喉嚨哽塞的厲害,擠出個笑臉,將臉埋在糖糖的脖子裏,深吸一口氣,順著她的語氣開口:“嗯,糖糖說的對,爸爸是你一個人。”


    到了地下停車庫,莫子言開車,送唐果果和糖糖回景榮小區。


    唐果果給苗若涵請了保姆,已經做好飯菜。


    糖糖吃了點稀飯,又吃了藥,有些困倦,唐果果趕緊回房給她梳洗,放在床上哄她睡下了。


    等到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莫子言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等著她,依然沒有離開。


    唐果果隻是看了他一眼,轉身往臥室裏走。


    “果果。”莫子言長腿邁開,擋在了她麵前。


    唐果果掀起眼皮,小臉上一片淡漠:“有事?”


    “果果。”莫子言深吸一口氣,盯著她那張毫無表情的麵孔,手掌從她的手臂處一路往上,落在她細滑的臉蛋上,輕輕摩挲著:“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本來是想要跟你說的,又怕你多想,隻好跟你撒謊了,今天隻是意外,嘉軒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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