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抹了一下嘴角，急忙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來擦電腦屏幕，幸好她口中的噴水量有限，電腦沒黑屏出什麽故障。
等到新聞發布會開始，首先是陳述，然後幾個負責人分別上台，這一次也請來了昨天警察局執勤的某位警察，使陳述過程更加真實可信，最後是記者提問環節。
記者提問是最難以把控的，畢竟不像是一些報紙和雜誌上的采訪，征得同意之後必須要先把一些問題遞交上來，現在是直播的現場發布會，一切全都要靠自己的臨場應變能力。
在方樹先上台陳述情況的同時，楊拂曉已經拉過來一邊的一個筆記本打開，用牙齒咬著簽字筆筆帽拔掉，開始記錄。
這是顧青城要求的，要讓她做一份記錄，寫一篇《觀後有感》。
楊拂曉端端正正地在筆記本上寫上——
1、注意培養臨場應變力。
例如：在回答有關涉及到私生活問題，巧妙的用“腎不好”來回答。
這個時候因為整個亞寰都在為這個新聞發布會做籌備，在另一方麵就顯得根外局促了。
楊拂曉現在坐的並不是總裁辦公桌的位置，她也沒有那個膽量去做，她在外麵相當於方樹的秘書桌，桌麵上一台電腦，幾個文件夾，左手邊是一台座機電話。
座機電話響了，她抬手接通。
“你好，總裁辦公室。”
她看了一眼座機上的號碼，是樓下酒店登記前台打來的。
“方秘書在不在？”
楊拂曉說：“方秘書在新聞發布會現場，你有什麽事麽？”
“這邊有一個旅遊團入住，前台人手不夠，隻有我一個人，給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沒有人接。”
楊拂曉說：“我現在就下去。”
她掛斷電話，把筆記本合上，起身就向電梯處跑過去。
從高層管理區下來，電梯門打開剛好就看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李傑，還打著酒紅色的領帶，顯得有點老氣。
“李經理，剛剛前台說有一個旅遊團要來登記住宿，人手不夠，希望您把加派人手。”
“那你還不趕緊去！”
李傑說完，就直接從楊拂曉身邊的空檔衝了出來，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楊拂曉的肩膀，她被撞了一個踉蹌。
還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
現在這種時候，發布會的事情顧青城都沒有要求李傑上手，這人還遊遊蕩蕩分不清孰輕孰重，酒店的事務一團糟。
楊拂曉來到樓下前台，果然，負責掃碼登記的前台小姐麵前站了一排人，一邊供遊客休息的沙發上也坐著好多人。
她趕忙走過去，坐在前台小姐旁邊，手勢熟練的開了另外一台電腦，調出裏麵的酒店登記係統。
因為曾經在c市亞寰酒店的前台幫忙代過班，了解這一套電腦裏酒店係統，隻不過密碼不對。
“密碼是什麽？”
一邊的前台小姐滑動屁股底下的小輪轉椅，拉過楊拂曉麵前的鍵盤，劈裏啪啦地在電腦裏輸入了一連串的數字，進入係統。
楊拂曉帶上了比較公式化的微笑，“這邊也可以登記，出示一下您的證件，身份證、護照都可以。”
楊拂曉來幫忙之後，加上原本的前台登記小姐，還有去廁所的一個前台，三個人就很快了，六十八人的團很快就登記完畢。
楊拂曉在鍵盤上啪啪啪打下了最後幾個數字，向前一推，長舒了一口氣。
本以為已經完了，楊拂曉便把一些身份證掃描的資料歸總，正在整理的時候，手背上覆上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楊拂曉眼睛依舊盯著電腦屏幕，在鍵盤上飛快的按鍵，急忙抬頭漾開一個笑容：“先生，請問您要登記入住麽？”
這張臉……
有點熟悉。
哦，楊拂曉想起來了，就是昨天晚上在咖啡廳裏坐她對麵的那個大帥哥。
不過，楊拂曉向來對帥哥都有很強的免疫力，絕對不是孟曦那樣的花癡，見了大帥哥眼睛就挪不開了。
大帥哥開口說：“是的，一套商務間，這是我的證件。”
楊拂曉的眼睛黏在電腦上，一隻手在鍵盤上按著，另外一隻手伸向大理石的台麵，拿過證件，過了一下掃描，信息在電腦上出現，楊拂曉讀出信息用來核實。
“沈嘉攸，您需要的是一間商務套……”
楊拂曉說著說著，自己就愣了。
她驚愕的抬頭，又看了一眼在台前站著的沈嘉攸，再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剛剛掃描上的身份證信息。
確認無誤，的確是沈嘉攸。
可是，這個沈嘉攸，是不是那個沈嘉攸？
而且，這個聲音也實在是熟悉的很。
和沈嘉攸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最起碼是通過好幾次電話的。
楊拂曉點了確認鍵，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找出沈嘉攸的手機號碼撥通過去，不出意外，麵前的沈嘉攸的手機也響了。
楊拂曉低著頭掛斷了自己的手機，深深的閉了閉眼睛，真的是感到無比的羞憤啊，昨天晚上坐自己對麵的那個帥哥原來就是沈嘉攸，而且還被人看到睡覺流口水的模樣了。
她真的是不想抬頭了。
希望一切是假的，等到她抬起頭，麵前就已經換了一個人。
可是，再抬起頭，還是這麽一個人。
沈嘉攸聳了聳肩，“還是我。”
楊拂曉笑了笑。
“你還沒有還我身份證。”
楊拂曉趕忙將手中的身份證雙手遞上去，“sorry。”
沈嘉攸接過身份證，向後退了一步，“現在有時間麽，去喝杯咖啡？”
楊拂曉本來想要用自己正在前台幫忙這個事兒給搪塞過去的，旁邊另外的一個前台已經從一邊的隔板進來，這樣，就連她暫時呆的位置都沒了。
不得已，隻好說：“好。”
沈嘉攸需要先把隨身的行李放進酒店房間，楊拂曉便陪同他上了一趟樓，這個隨機的房間號竟然是和她是在同一個樓層內的。
這個房間號真是隨機出來的好。
這第一次見麵還真的是沒有一點違和感，楊拂曉跟在沈嘉攸旁邊，就好像是服務生似的，還幫忙刷卡進房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等我換一下衣服？”
“不介意！”楊拂曉趕忙擺了擺手，“我在外麵等您。”
楊拂曉不大會和異性相處，除了初戀喜歡的要命的許慕珩，還有小時候經常玩兒在一起的那個乞丐的兒子端午，隻不過，這兩人後來都離她而去了，好像她這號人就是對異性有毒。之後她上了學因為性格的原因，都比較安靜獨立，一直到了高中才有了辛曼這個朋友，大學認識了孟曦。
孟曦總結了一下她差到透頂的異性緣，歸總起來隻有四個字：窮途末路。
和異性說話總是會緊張，然後沒有話題可講，如果對方是一個悶葫蘆，那就等著見第一次見麵冷場吧。
不過熟了以後就不一樣了，隻要是楊拂曉能放得開，就是一隻活潑的小鹿。
房門打開，楊拂曉轉臉看過去，看向沈嘉攸。
沈嘉攸剛才不穿的是一身西裝，現在換了一件休閑款的條紋襯衫，“我們下去吧。”
兩人在向前走的時候，經過走廊盡頭的兩台電梯，一台電梯是向上，便按下了另外一台電梯。
沈嘉攸和楊拂曉兩人麵前的那一台電梯剛剛打開，這邊向上升的這台電梯也是叮的響了一聲打開了。
顧青城和方樹從電梯上走下來。
顧青城並沒有注意另外這台電梯，直接就轉過去向酒店房間走去，但是方樹掃了一眼窗口的位置，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就剛好撞進了視網膜。
她腳步一頓。
經過前麵長長的走廊，到前麵刷卡進入通向樓頂管理層的電梯，樓上，電梯門打開，辦公室裏卻沒有了楊拂曉。
方樹在外麵的桌上接了一下內線，看了一下座機裏麵的來電記錄，回撥給樓下前台，手中翻動了一下桌麵上一個黑色硬皮的筆記本。
掛斷座機，將手中筆記本給裏麵的顧青城送進去。
“這是楊小姐的東西，剛剛前台說是有一個旅遊團登記需要人手，她就先下去幫忙了。”
顧青城從方樹手中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看見上麵寫的那幾個字，眼角抽了抽，“她現在在哪兒？”
方樹說：“應該……是和沈三少在一起。”
………………
是的。
沒有錯。
現在的楊拂曉，正在與昨天晚上相同的座位上坐著，和沈三少對桌，一邊胡亂地攪拌著手裏的咖啡杯，一邊思索著要怎麽跟沈三少攤牌。
畢竟兩人的關係比較特別。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這般仇大苦深的模樣，笑了一聲：“你是對我有什麽意見麽？”
“啊？沒有！”
楊拂曉擺手：“我沒有，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沈少，所以昨天晚上鬧了個烏龍，還有剛剛的那件事兒，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從三年前下過聘禮之前，我就一直在國外，直到前一段時間才回來。”
楊拂曉點頭，表示理解。
沈嘉攸這麽說，也就算是把這三年都沒有音訊，一直都是沈管家與楊家聯係的原因說清楚了。
“賽琳娜已經把婚紗設計出來了，一共是有三套，都十分漂亮，”沈嘉攸從手機裏翻出來幾張圖片，拿給楊拂曉看，“這是樣稿，後麵是設計出來的成品，是按照你的尺寸做出來的。”
楊拂曉本來想要開口拒絕的，反正婚約都要解除了，但是手機都塞到她手裏了，隻得裝模作樣的翻動了兩張。
天啊，真的很漂亮！
用孟曦的話來說，就是閃瞎我24k鈦合金狗眼了。
十分長的曳地裙擺，廣闊的花瓣狀，層層疊疊，從衣架上一直拖曳在身後兩米的台階上。
楊拂曉相信，這是所有女人夢寐的婚紗，一生一次的盛大的婚禮。
可是，她卻並不能答應。
當手機遞還回去的，她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翻頁鍵，結果照片就又向後多翻了一張。
這一下，她已經伸出去的手就又重新抽了回來。
這個照片不是她麽？
好像還是七歲上一年級的時候照的，脖子上戴著鮮豔的紅領巾，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肥大的綠色校服，整個人都明顯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土包子味兒，偏偏那個時候還樂的跟朵花兒似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楊拂曉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對桌的沈嘉攸，正好在叫服務生過來再多叫一杯咖啡，便趁機又往後翻了一張，還是她的一張照片，依舊是小時候的，不過這張就穿了普普通通一條白裙子，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小清新範兒，實際上之前也就是外婆沒錢給她買碎花裙子。
可是，這個沈三少竟然保存有她兒時的照片？
是特別收集的麽？
楊拂曉忽然就想到報紙上曾經提到過的，沈三少有不為人知的癖好，難道這個癖好就是戀童癖？
但是看這個沈嘉攸不像啊，衣服穿著得體，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教養的貴氣公子哥……
“看好了麽？”
對麵的沈嘉攸忽然開口說話，楊拂曉嚇了一跳，手一滑，手機啪嗒就掉在了腿上。
有些手忙腳亂，楊拂曉趕忙就想要把照片撥回剛剛婚紗的那張照片，但是不知道按著什麽地兒了，手機屏幕一下子就黑了，再進入還要輸入密碼解鎖。
楊拂曉覺得自己的臉成了一個囧字。
沈嘉攸伸過手來，“沒關係，我來。”
楊拂曉連忙道歉：“我剛剛手一滑，不知道按著什麽鍵了。”
沈嘉攸拿過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便將手機放在一邊不再看了。
楊拂曉也鬆了一口氣，應該剛才手忙腳亂的時候照片已經關了，偷看別人手機裏的照片是不禮貌的，特別還是第一次見麵的男人。
“沈少，我想給你說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夠……”
沈嘉攸右手端起茶杯，“是想要退婚麽？”
楊拂曉一下子愣了。
沈嘉攸怎麽知道的？她之前除了給楊棟梁宋天驕提起過，跟誰都沒有說過啊，不過之前打電話的時候顧青城在身邊，難道是顧青城？
沈嘉攸說：“是沈管家告訴我的，是你姐姐給沈管家打電話，說你死也要退婚，所以我才會從c市到上海一趟，看看我的未婚妻是不是以死相逼要退婚？”
楊拂曉被這麽一句話給逗樂了。
以死相逼？
楊素素還真的是能想的出來。
不過，既然是借楊素素的口說出來了，那現在也就簡單了。
“我姐姐有點誇張了，我並沒有要以死相逼，但是確實是有退婚這個想法的。”
“為什麽？”
楊拂曉一早就猜到沈嘉攸會問這個問題，所以，就把已經準備好的套話答案給搬了出來：“因為我和沈公子並不熟悉，我覺得我是一個十分保守的女人，要想讓我嫁給你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覺得很難。”
“那你現在有愛的男人麽？”
楊拂曉低垂了眼瞼，抿了一下唇，“有，但是他已經不在了。”
沈嘉攸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微笑看向楊拂曉：“抱歉，我去接一下電話。”
等沈嘉攸去一邊走廊去接電話，楊拂曉雙手托著腮，然後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為什麽會有如此糟糕的感覺呢？
說了這麽多話，到底重點在哪裏？為什麽有一種很丟臉的感覺呢？
她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失敗死了。
沈嘉攸走到走廊邊接通電話，“哥。”
電話另外一頭的顧青城道：“你爸爸今天上午給我打電話，說你來上海了？現在住在哪兒？我派人去接你。”
沈嘉攸笑了一下：“我現在在亞寰，自己家的酒店不住，難道還要去住別家的酒店嗎？我可不是敗家子。”
顧青城以表哥的身份對沈嘉攸多囑托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都是成年人，他並不需要多操心什麽。
其實，沈嘉攸和顧青城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好，在三年前顧青城在沈三伯，也就是沈嘉攸的父親的力挺之下強勢入主msc，而棄這個親生兒子於不顧，要將兒子送出國，當時沈嘉攸還氣的吐過血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當時外界就有瘋傳，說其實顧青城是沈三伯的私生子，要千方百計地扶他上位，而這位沈家三少，隻是一個傀儡。
沈嘉攸掛斷電話，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冷。
走廊上的人不多，前麵是洗手間，沈嘉攸收起手機，到男洗手間內洗了洗手，才從洗手間內走出來。
楊拂曉已經糾結的快死了，她都希望沈嘉攸忘掉剛才她口中說的那麽一通沒有條理的話，然後再重新說一次。
不過，沈嘉攸的記憶力很好。
並且，沈嘉攸不同意。
“為什麽？”
楊拂曉有點驚訝，她看沈嘉攸的這個樣子，應該是很好說話的啊，可是現在卻遭到了殘忍的拒絕！
沈嘉攸隻說了一句話：“因為我很喜歡你。”
楊拂曉：“……”
才隻見了第一麵好麽？
難道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她承認她長得不醜，但是也沒有到了貌美如花能讓人一眼就看中的地步啊，就算是三年前的許慕珩，也沒有到一見鍾情的地步。
“沈公子，您在開玩笑麽？”
沈嘉攸微微笑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白瓷咖啡杯上摩挲了兩下，“我很認真。”
楊拂曉的思路一時間沒有跟上，說：“沈家聘禮那些錢，我會還給您的……”
“不，我不缺錢，我隻缺一個妻子。”
楊拂曉抬眼看沈嘉攸麵上的表情，確實是不像開玩笑，她舌尖微伸舔了一下唇瓣，“您可以有更多的選擇，比如說，還有很多名門淑媛，都比我修養好，比我有能力，您可以……”
沈嘉攸輕笑了一聲：“如果選誰都可以，那我為什麽不能選你？”
這個問題楊拂曉也回答不上來。
楊拂曉有點頹敗。
豪門大家之間的聯姻時常都有，反正彼此都沒有情愛，都是為了家中的公司和企業。
可是，沈嘉攸要娶她的原因是什麽呢？楊家可以給沈嘉攸帶來什麽利益呢？或者說，這一次的訂婚的決策人並不是沈嘉攸，而是沈嘉攸的父母？
楊拂曉喝了一口咖啡，可能是沒有注意到，嘴角帶上了一點咖啡漬，沈嘉攸便抽出一張紙巾伸手遞過來，楊拂曉恍然間回神，向後撤了一下身，從他手中接過紙巾，“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兩人喝了咖啡，便一同上樓。
不無意外，楊拂曉接到了方樹的電話，說上樓，有事情要吩咐。
她說：“沈少，那我有點事情先走了，這件事情等回到c市，我們再談。”
沈嘉攸點頭。
楊拂曉心裏想著，當初聘禮是沈家代沈嘉攸送的，楊家代楊拂曉收的，如果想要退婚，那就必定要兩家人坐在一起談論。
所以，她現在想的，第一件事，要籌到還聘禮的錢，第二件事，說動楊棟梁。
三年前她是為了許慕珩墓地的事情逼不得已，而現在，她不想把自己就這樣為了別人的利益而被賣掉。
到了樓上顧青城的辦公室，楊拂曉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進。”
楊拂曉推開門，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的顧青城，心下一凜，快步走過去，“顧總，您新聞發布會完了？”
顧青城低著頭。
楊拂曉好奇，走過去看了一眼顧青城在低著頭看什麽，一看就傻了眼。
這不是剛剛她在看新聞發布會做記錄的那個本子嗎？
上麵“腎不好”這三個字直接就闖入眼簾了。
她的心髒突突地跳了好幾下，視線從本子上，上移挪到顧青城的下巴上，然後笑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步把顧青城麵前的筆記本啪的一下合上了，抽過來就給背在了身後。
“顧總，我下去前台去幫忙了，所以新聞發布會我沒看……完。”
顧青城靠在椅背上，抱著雙臂，“哦，就聽了我說的那一句話是吧？”
“當然不是，”楊拂曉說，“您這一句話說的相當有水平，以動傳神以靜製動，擁有男士最吸引特質首位：幽默感。”
“嗯？”
“您身強力壯，怎麽可能腎不好呢？哈哈哈。”
楊拂曉覺得自己笑的快要嘴角抽筋了，身後剛剛走進來的方樹，嘴角也隨即抽搐了兩下，這馬屁拍的也是在是差勁。
顧青城笑著看向楊拂曉：“但是觀後感還要寫，新聞發布會還是要看。”
“好，我立刻就去補。”楊拂曉說完就轉身問方樹新聞發布會的錄像資料。
方樹把視頻壓縮包解鎖的密碼告訴楊拂曉。
“謝謝！”
但是，在這裏，沒有楊拂曉的辦公桌，自然也就沒有楊拂曉的電腦，總不能到樓底下的網吧裏去看吧。
顧青城已經把在他麵前的電腦打開了，“坐我這裏來看。”
楊拂曉停下來腳步，看見顧青城已經讓開了老板椅的位置，拿了一摞文件坐在沙發上去了。
楊拂曉坐下來，已經點開了電腦上的視頻文件，筆記本攤開放在電腦前麵，端坐的姿勢好像是小學生。
“顧先生，限字數麽？”
顧青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執了一邊的眼鏡戴在鼻梁上，沉吟片刻，說：“三千字。”
楊拂曉：“……”
真的就是多了這麽一句嘴。
不過，楊拂曉看著看著就完全進入了。
從這盤錄像裏，真的能看到很多內容，前麵陳述部分，先是方樹作為秘書陳述，她充當的是楊拂曉的角色，說的很有條理，然後是昨天被抓到的那位職業小姐，再然後是警方，最後是記著對顧青城的提問時間。
一些記者的提問十分刁鑽，讓楊拂曉聽著不自覺的就緊緊地皺了眉，心裏在思忖著，要是這些問題讓她遇上了會怎麽回答，應該是會一團糟吧。
新聞發布會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鍾的時間，楊拂曉第一遍看的時候簽字筆握在右手，但是一個字都沒寫，等到視頻返回開始重播，楊拂曉才停下了飛速運轉的大腦，開始動筆。
楊拂曉寫寫停停，然後再把錄像停到關鍵點看一遍，再下筆寫，這麽一寫，就寫了將近三個小時，橫條的稿紙寫了三張。
等她寫完，伸了一個懶腰，大致的看了一下，估算了應該差不多有三千字了吧，反正她一個字都沒有湊。
轉眼向在沙發上躺著的顧青城，剛想要開口，卻發現顧青城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睡意恬然，不過眉心緊縮著。
她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不去打擾到顧青城。
她向後側身，靠在椅背上，歪著頭打量著顧青城。
桌麵上的手機忽然嗡了一聲，楊拂曉趕忙就講手機拿了起來，是一條qq的郵箱消息，辛曼發來的。
昨天夜晚，辛曼正好從四川采訪回去，將一份電子資料發到了楊拂曉的郵箱裏。
qq上，辛曼發來一條消息：“這是之前我那個同事歸總的有關顧青城的資料，是原版，沒改動過。”
其實，有時候在一些報紙上和雜誌上看到的類似於傳奇人物傳記的人物專版，也都是以真實事例為基礎，再加上潤色和修改，使人物更加透徹，再發出去了。
楊拂曉回複：“好的，麽麽麽麽噠！”
她轉眼看了在沙發上躺著的顧青城一眼，似乎還在熟睡，便打開了這一封郵件。
這是一些真實的資料，是和八卦論壇上的那些博人眼球大尺度標題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當然，就包括顧青城曾經入伍，到後來退伍從商，還有包括msc集團其實並不是如同表麵上看起來的這樣幹淨，在起初的時候也是從黑發家，有一些底子是見不得人的，必須藏著，而且也必須要有一個如同顧青城這般狠辣鐵腕的人才能統籌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
不過，令人驚異的，顧青城父母竟然離婚了！！！
“顧青城七歲，父母協議離婚。”
楊拂曉有些驚詫地瞪大眼睛，她還記得自己在郊外的那個福利院，對顧青城說的那幾句話。
資料上也隻是寥寥數語，很多事情隻是提到了一個大概，並沒有詳細講述。
她的潛意識裏，就算顧青城不是許慕珩，那麽也絕對和許慕珩有著某種聯係，或許是顧家遺失在外的雙胞胎兄弟？
真的是有點傷腦筋。
更傷腦筋的是和沈嘉攸的婚約。
………………
同樣因為和沈嘉攸的婚約傷腦筋的，還有楊棟梁。
之前都是沈家管家和楊家人聯係的，而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卻是貨真價實的沈家三少，沈嘉攸。
“楊叔叔，我是沈嘉攸。”
楊棟梁接到電話都有點受寵若驚：“沈少。”
先是寒暄了幾句，切入正題。
“我和您女兒楊拂曉的婚事，我不想退，而我父母的意思同樣，都是不退婚。”
楊棟梁一時間怔了。
“這是從哪兒說的，我們沒有說過要退婚的。”
楊棟梁轉念一想，就想到之前楊拂曉是放話說過要悔婚，可是他也打電話去上海，楊拂曉並沒有再提及此事了，現在竟然越過他直接跟沈家三少聯係了？
“是不是拂曉說的，她那個時候是有點氣性，鬧了點兒不愉快……”
“不是，我聽沈管家說，是您的大女兒去找了他，說是要退婚。”
竟然是楊素素！
楊棟梁說：“我稍後會去問問素素，但是退婚的事兒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三年前都已經訂好了，我們楊家和你們沈家就算是親家了，我都等著你們辦了酒席，抱外孫呢。”
就算是在這個時候，楊棟梁也沒有忘了要借此機會來套近乎。
等對方沈嘉攸先掛斷電話，楊棟梁眉頭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抬手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氣衝衝地直接從書房裏出去，樓下的餐廳內，宋天驕剛剛端上來湯，轉頭看見楊棟梁，“你幹嘛呢？”
“素素呢？”
“樓上還沒下來，”宋天驕微微愣了一下，“怎麽了？”
楊棟梁沒有顧得上回答妻子的話，又轉身上了樓，宋天驕覺得丈夫的這句話語氣有點不對，便急忙擦了手跟了上去。
在樓梯口，楊素素剛好穿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直接撞上了楊棟梁，“爸……”
楊棟梁抬手就給了楊素素一個耳光，楊素素捂著臉就哭起來了，一邊的宋天驕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楊棟梁：“你這是幹嘛呢！女兒招你惹你了！”
楊棟梁扶著一邊樓梯上的欄杆，明顯是氣的不輕，“你問問她自己，你問問她到底做了什麽事！”
楊素素梗著脖子：“我什麽都沒做！”
“沒做？”楊棟梁說，“沒做的話沈三少會打電話過來？會說退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去找過沈管家了？說咱們家要退婚？！”
宋天驕一聽也有些驚訝，轉臉看向自己的女兒，“你找沈家說了？”
楊素素捂著臉，淚水更是撲簌簌地向下掉，“我就是看不慣嘛，憑什麽楊拂曉她腳踩著沈家這條船，還想著去攀上顧青城！顧青城是我看上的人，為什麽她想要搶走就能搶走！項鏈也是她偷的，人也是她偷的！”
“那你現在隻會哭有什麽用？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搶回來啊！”
宋天驕也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做出去找沈管家提退婚的這種傻事。
“你已經不小了，成年了，咱們收了沈家的聘禮錢，現在想要悔婚，你從哪裏去找那一億多的錢？”楊棟梁說，“你也是在公司裏的，我們現在麵對公司的財務問題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就不要後院失火了。”
楊素素抽了抽鼻子，轉過來一把拉住宋天驕：“媽，我知道錯了……”
宋天驕撫著女兒的背：“我們知道你的心思，也沒有怪你，你現在先在公司裏做事，等到明年過了年開春，去英國留學的手續辦好了，你就先過去。”
楊素素說：“我不想去國外。”
“這是為了你好。”
楊棟梁現在的怒火也消了一些，看著女兒臉上的紅腫，一時間也有點懊悔，樓下王阿姨都被樓梯上的這動靜嚇了一跳，正在仰著脖子向上看，楊棟梁揮手讓王阿姨去冰箱裏拿來冰塊，用來給楊素素敷臉消腫。
平白無故被父親打了一巴掌，楊素素的怒氣自然全都牽連到了楊拂曉身上。
當晚回到房間，楊素素就給楊拂曉打了個電話。
“楊拂曉，你不要臉！”
………………
楊拂曉從浴室裏洗了澡出來，就接到楊素素的這個電話，而且接通電話第一句就是這麽一句話，她真的覺得很……無語。
“姐，怎麽了？”
“你不用裝無辜，你光勾搭上沈家少爺還不夠，現在還又去勾引顧青城，你明明知道顧青城是我先認識的，項鏈是你偷的，就是為了栽贓嫁禍！你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楊家雖然不算是什麽大家商賈，但是對於楊素素，還有後來進來的楊拂曉，都是按照名門淑媛的標準去培養的，所以楊素素現在罵人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反反複複也就這麽幾個詞。
楊拂曉坐下來，用肩膀夾著手機，拿來了幹毛巾擦頭發，“姐，你是不是去找沈家說退婚的事兒了？”
“說了，又怎麽了？”
楊素素在父母麵前伏低，並不代表她就對楊拂曉夫妻，她現在對楊拂曉恨之入骨了。
“沒什麽，我是真的想要退婚了，如果姐姐你能幫我一把，順水推舟，那就謝謝了。”
說完這句話，楊拂曉不等對方楊素素開口，就先把電話給掛斷了，隨手扔到床上，專心致誌的開始擦頭發。
跟楊素素打嘴仗沒意思，還不如想想要怎麽和“未婚夫”相處。
………………
在新聞發布會之後，亞寰事件就告一段落。
因為在新聞發布會上，顧青城誠懇致歉的態度，使網上很多網友紛紛點讚，稱是能拿得起放得下，並且有很多原本黑顧青城地痞出身一身痞氣的網友紛紛表示“路轉粉”。
不過，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顧青城在翌日早上八點的全體例會上，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人事改革與調動，基本上所有部門的所有人員都進行了調動，下掉了一批人，高管中首先拿來開刀的就是李傑身邊的首席秘書高邦。
正在處理李傑的問題的時候，坐在李傑身邊的秘書高邦，整個人汗流浹背，不斷地套出口袋裏的手帕用來擦臉上的汗。
楊拂曉主動問：“高秘書，你很熱麽？”
高秘書急忙把手帕放下，“沒，沒有。”
“那你怎麽出了那麽多汗啊？”
“不是熱的，我體虛。”
當然不是熱的，是嚇的。
當方樹將高邦在位受賄收賄，捯飭資金從中獲利將近百萬的證據，高邦不僅僅體虛冒冷汗了，直接就要昏倒了。
最終，警察出現，要以商業犯罪將高邦帶走的時候，他就真的暈了。
在高層經過了比較大的變動，顧青城還是給李傑留了幾分麵子，等他主動遞交了辭呈，這人雖說是爛泥，不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楊拂曉以為這一次分公司的新經理顧青城會指派馮莉莉，看馮莉莉的神態也是誌在必得的。
但是，這一次的總經理卻是顧青城從總公司外派過來的，直接空降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
本想要趁著分公司內部大亂的這個契機，想要渾水摸魚或者是分一杯羹的，顧青城這一招就算是徹底決了他們的念想。
隔天下午的航班，顧青城和楊拂曉離開上海，回到c市。
飛機上，楊拂曉按照顧青城的要求，抱著財經雜誌看，因為昨天晚上失眠，統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現在大腦皮層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啊啊啊困死了不睡會死”。
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開始點頭打盹兒，撐著腦袋，向下一點一點地釣魚。
忽然，腦袋上疼了一下，她猛然抬起頭，坐在一邊的顧青城抬手用手中的筆敲了一下她腦門。
楊拂曉即刻端正坐著，說：“我沒睡！”
這副樣子，像極了是在課堂上被老師逮到打盹兒的壞學生，然後擰著脖子狡辯。
顧青城側首，微微向內收了下頜，看著楊拂曉眼中有紅血絲，笑了一聲：“困了？”
“絕對沒有！”
楊拂曉即刻挺直脊梁，一雙眼睛睜的特別大，盯著雜誌上的文字，恨不得直接拿了前麵的牙簽掰折了支撐著眼皮。
但是，看著雜誌上黑色的文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好像是一隻隻小蝌蚪，最後都開始遊動了，八開的雜誌成了一條淙淙流動的河流，小蝌蚪開始找媽媽。
不行，不能睡。
等到身體快弓成一尾蝦子，再忽然晃一下腦袋，就跟充氣娃娃似的，猛地直起了腰。
再一次困到打盹兒，再一次渾身一個激靈地坐直身體。
如此，周而複始。
就連坐在對麵的方樹，都覺得楊拂曉簡直是一個奇人了。
顧青城在側邊，也不看手中平板了，端著下巴看著楊拂曉的神態動作，忍不住向上勾起唇角。
這一次，他沒有用手中的簽字筆敲打楊拂曉腦門了，等到楊拂曉彎腰到了一定的程度，一隻手直接覆上她的腦袋，讓她向旁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順便抽走了楊拂曉手中的雜誌丟在桌上。
楊拂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顧青城，重新閉上了眼睛。
等到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楊拂曉也醒了，這一次補覺倒真是睡的不錯，沒有做夢睡的熟一個小時抵得上十個小時。
她發現自己是枕在顧青城肩膀上睡的，猛地直起了腰。
“顧先生，真的謝謝您……”
楊拂曉對顧青城表達了自己的滔滔不絕的感激之情，顧青城直接轉過頭來，在楊拂曉唇瓣上比了一根手指頭。
“少話，懂？”
楊拂曉忙抿緊唇瓣，點頭。
顧青城抽回手的同時，食指指腹在楊拂曉唇瓣上撫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完全是自然色淺粉色的唇瓣上。
楊拂曉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完全素顏，紅暈更是一下子就蔓延到耳朵根了。
顧青城手中拿著平板，手指指腹似乎還能感受到楊拂曉唇上細嫩的淺淺的唇紋，在掌心裏抹了一下，消弭了那種一直可以酥到心裏的感覺。
方樹低著頭，將目光釘在楊拂曉的一雙平底鞋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模樣。
下了飛機，楊拂曉犯了難。
她從楊家搬出來，東西直接兜搬進了顧青城的紫荊園，現在她是回楊家，還是去顧青城那兒，或者是直接去孟曦租的公寓？
之前孟曦有給她打過電話，她同租的那個室友工作調動搬走了，楊拂曉正好過去填補空缺。
可是，在機場外，楊棟梁的到來，就直接把楊拂曉的另外兩種選擇給否定了。
顧青城已經上了車，方樹對楊拂曉說：“明天記得去公司報到，顧總對你有新的分配。”
“好。”
楊拂曉等著顧青城搖下車窗給她說一句話，但是，車子直接開走了，臨了也沒等到顧青城的一個眼神。
顧青城的車開走，楊拂曉才拖著萬分不願的腳步，向楊棟梁的車走過去。
“爸。”
楊棟梁說：“你先上來。”
楊拂曉開了後車門坐上去，將背包取下來放在膝蓋上。
楊棟梁說：“你如果想要搬出去，我不反對，但是你也要顧及到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未來的沈家三少奶奶，現在去和顧青城同居絕對是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就算是你不顧及到自己的身份，也要考慮到你姐姐的想法。”
“我知道，我已經找好房子了，今天就回去把行李搬出來。”
雖然楊棟梁有很多話楊拂曉都不讚同，但是她現在並不想要和楊家對著幹。
一直快到楊家，楊棟梁開口：“你和顧青城真的以前就認識？”
“我說不認識，您相信麽？”
“比起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爸爸當然是相信你的。”
楊拂曉忽的轉過頭來看著楊棟梁。
這話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楊拂曉還是十分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
雖然，她知道，楊棟梁說這話，也就是為了安撫她而已。
確實，楊棟梁在想，就算是顧青城和楊拂曉之前不認識，從現在顧青城的這些舉動上來看，也確實是對楊拂曉花了心思的。
這樣的話，就好辦的多。
楊拂曉再回到楊家，宋天驕吩咐廚房給楊拂曉準備了一頓大餐，用來給她接風洗塵。
吃飯的時候，楊素素全程目光陰冷的盯著楊拂曉，就跟楊拂曉欠她錢似的。
楊拂曉心裏歡快，還給楊素素夾雞腿，“姐，你吃個雞腿。”
楊素素直接就把楊拂曉給她夾在碗裏的雞腿給扔了出來，碗裏的米飯全都散落在桌麵上。
“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個狐狸精！”
從昨天晚上給楊拂曉打過電話罵過狐狸精之後，楊拂曉總覺得楊素素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恨不得把這個詞在她身上用上千百遍。
宋天驕皺了皺眉：“素素，怎麽說話的！”
楊棟梁啪的一聲把手中筷子放下，“不想吃飯就餓著！”
楊素素一聽，將碗往前一推，轉身就跑上了樓。
楊拂曉默默地往嘴裏扒飯，原來楊棟梁和宋天驕不是挺寵楊素素的麽？畢竟倆人就這麽一個女兒，但是現在……怎麽有一種在看戲的感覺呢？
楊拂曉的東西上一次全都收到了顧青城居住的紫荊園，臨近夜晚，她左思右想，還是要去找他一趟，把衣服都給拿了出來。
從楊家出來，楊拂曉雙手空空。
路邊停著一輛車，前麵的車門打開，董哲從車內走下來，“楊小姐，請上車。”
楊拂曉腳步微頓，還是上了車。
反正目的地是相同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還可以省掉打車的錢。
而此時此刻，楊家二樓的一扇窗前，楊棟梁眯了眯眼睛，看著車子開走。
等到新聞發布會開始，首先是陳述，然後幾個負責人分別上台，這一次也請來了昨天警察局執勤的某位警察，使陳述過程更加真實可信，最後是記者提問環節。
記者提問是最難以把控的，畢竟不像是一些報紙和雜誌上的采訪，征得同意之後必須要先把一些問題遞交上來，現在是直播的現場發布會，一切全都要靠自己的臨場應變能力。
在方樹先上台陳述情況的同時，楊拂曉已經拉過來一邊的一個筆記本打開，用牙齒咬著簽字筆筆帽拔掉，開始記錄。
這是顧青城要求的，要讓她做一份記錄，寫一篇《觀後有感》。
楊拂曉端端正正地在筆記本上寫上——
1、注意培養臨場應變力。
例如：在回答有關涉及到私生活問題，巧妙的用“腎不好”來回答。
這個時候因為整個亞寰都在為這個新聞發布會做籌備，在另一方麵就顯得根外局促了。
楊拂曉現在坐的並不是總裁辦公桌的位置，她也沒有那個膽量去做，她在外麵相當於方樹的秘書桌，桌麵上一台電腦，幾個文件夾，左手邊是一台座機電話。
座機電話響了，她抬手接通。
“你好，總裁辦公室。”
她看了一眼座機上的號碼，是樓下酒店登記前台打來的。
“方秘書在不在？”
楊拂曉說：“方秘書在新聞發布會現場，你有什麽事麽？”
“這邊有一個旅遊團入住，前台人手不夠，隻有我一個人，給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沒有人接。”
楊拂曉說：“我現在就下去。”
她掛斷電話，把筆記本合上，起身就向電梯處跑過去。
從高層管理區下來，電梯門打開剛好就看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李傑，還打著酒紅色的領帶，顯得有點老氣。
“李經理，剛剛前台說有一個旅遊團要來登記住宿，人手不夠，希望您把加派人手。”
“那你還不趕緊去！”
李傑說完，就直接從楊拂曉身邊的空檔衝了出來，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楊拂曉的肩膀，她被撞了一個踉蹌。
還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
現在這種時候，發布會的事情顧青城都沒有要求李傑上手，這人還遊遊蕩蕩分不清孰輕孰重，酒店的事務一團糟。
楊拂曉來到樓下前台，果然，負責掃碼登記的前台小姐麵前站了一排人，一邊供遊客休息的沙發上也坐著好多人。
她趕忙走過去，坐在前台小姐旁邊，手勢熟練的開了另外一台電腦，調出裏麵的酒店登記係統。
因為曾經在c市亞寰酒店的前台幫忙代過班，了解這一套電腦裏酒店係統，隻不過密碼不對。
“密碼是什麽？”
一邊的前台小姐滑動屁股底下的小輪轉椅，拉過楊拂曉麵前的鍵盤，劈裏啪啦地在電腦裏輸入了一連串的數字，進入係統。
楊拂曉帶上了比較公式化的微笑，“這邊也可以登記，出示一下您的證件，身份證、護照都可以。”
楊拂曉來幫忙之後，加上原本的前台登記小姐，還有去廁所的一個前台，三個人就很快了，六十八人的團很快就登記完畢。
楊拂曉在鍵盤上啪啪啪打下了最後幾個數字，向前一推，長舒了一口氣。
本以為已經完了，楊拂曉便把一些身份證掃描的資料歸總，正在整理的時候，手背上覆上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楊拂曉眼睛依舊盯著電腦屏幕，在鍵盤上飛快的按鍵，急忙抬頭漾開一個笑容：“先生，請問您要登記入住麽？”
這張臉……
有點熟悉。
哦，楊拂曉想起來了，就是昨天晚上在咖啡廳裏坐她對麵的那個大帥哥。
不過，楊拂曉向來對帥哥都有很強的免疫力，絕對不是孟曦那樣的花癡，見了大帥哥眼睛就挪不開了。
大帥哥開口說：“是的，一套商務間，這是我的證件。”
楊拂曉的眼睛黏在電腦上，一隻手在鍵盤上按著，另外一隻手伸向大理石的台麵，拿過證件，過了一下掃描，信息在電腦上出現，楊拂曉讀出信息用來核實。
“沈嘉攸，您需要的是一間商務套……”
楊拂曉說著說著，自己就愣了。
她驚愕的抬頭，又看了一眼在台前站著的沈嘉攸，再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剛剛掃描上的身份證信息。
確認無誤，的確是沈嘉攸。
可是，這個沈嘉攸，是不是那個沈嘉攸？
而且，這個聲音也實在是熟悉的很。
和沈嘉攸雖然沒有見過麵，但是最起碼是通過好幾次電話的。
楊拂曉點了確認鍵，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找出沈嘉攸的手機號碼撥通過去，不出意外，麵前的沈嘉攸的手機也響了。
楊拂曉低著頭掛斷了自己的手機，深深的閉了閉眼睛，真的是感到無比的羞憤啊，昨天晚上坐自己對麵的那個帥哥原來就是沈嘉攸，而且還被人看到睡覺流口水的模樣了。
她真的是不想抬頭了。
希望一切是假的，等到她抬起頭，麵前就已經換了一個人。
可是，再抬起頭，還是這麽一個人。
沈嘉攸聳了聳肩，“還是我。”
楊拂曉笑了笑。
“你還沒有還我身份證。”
楊拂曉趕忙將手中的身份證雙手遞上去，“sorry。”
沈嘉攸接過身份證，向後退了一步，“現在有時間麽，去喝杯咖啡？”
楊拂曉本來想要用自己正在前台幫忙這個事兒給搪塞過去的，旁邊另外的一個前台已經從一邊的隔板進來，這樣，就連她暫時呆的位置都沒了。
不得已，隻好說：“好。”
沈嘉攸需要先把隨身的行李放進酒店房間，楊拂曉便陪同他上了一趟樓，這個隨機的房間號竟然是和她是在同一個樓層內的。
這個房間號真是隨機出來的好。
這第一次見麵還真的是沒有一點違和感，楊拂曉跟在沈嘉攸旁邊，就好像是服務生似的，還幫忙刷卡進房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等我換一下衣服？”
“不介意！”楊拂曉趕忙擺了擺手，“我在外麵等您。”
楊拂曉不大會和異性相處，除了初戀喜歡的要命的許慕珩，還有小時候經常玩兒在一起的那個乞丐的兒子端午，隻不過，這兩人後來都離她而去了，好像她這號人就是對異性有毒。之後她上了學因為性格的原因，都比較安靜獨立，一直到了高中才有了辛曼這個朋友，大學認識了孟曦。
孟曦總結了一下她差到透頂的異性緣，歸總起來隻有四個字：窮途末路。
和異性說話總是會緊張，然後沒有話題可講，如果對方是一個悶葫蘆，那就等著見第一次見麵冷場吧。
不過熟了以後就不一樣了，隻要是楊拂曉能放得開，就是一隻活潑的小鹿。
房門打開，楊拂曉轉臉看過去，看向沈嘉攸。
沈嘉攸剛才不穿的是一身西裝，現在換了一件休閑款的條紋襯衫，“我們下去吧。”
兩人在向前走的時候，經過走廊盡頭的兩台電梯，一台電梯是向上，便按下了另外一台電梯。
沈嘉攸和楊拂曉兩人麵前的那一台電梯剛剛打開，這邊向上升的這台電梯也是叮的響了一聲打開了。
顧青城和方樹從電梯上走下來。
顧青城並沒有注意另外這台電梯，直接就轉過去向酒店房間走去，但是方樹掃了一眼窗口的位置，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就剛好撞進了視網膜。
她腳步一頓。
經過前麵長長的走廊，到前麵刷卡進入通向樓頂管理層的電梯，樓上，電梯門打開，辦公室裏卻沒有了楊拂曉。
方樹在外麵的桌上接了一下內線，看了一下座機裏麵的來電記錄，回撥給樓下前台，手中翻動了一下桌麵上一個黑色硬皮的筆記本。
掛斷座機，將手中筆記本給裏麵的顧青城送進去。
“這是楊小姐的東西，剛剛前台說是有一個旅遊團登記需要人手，她就先下去幫忙了。”
顧青城從方樹手中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看見上麵寫的那幾個字，眼角抽了抽，“她現在在哪兒？”
方樹說：“應該……是和沈三少在一起。”
………………
是的。
沒有錯。
現在的楊拂曉，正在與昨天晚上相同的座位上坐著，和沈三少對桌，一邊胡亂地攪拌著手裏的咖啡杯，一邊思索著要怎麽跟沈三少攤牌。
畢竟兩人的關係比較特別。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這般仇大苦深的模樣，笑了一聲：“你是對我有什麽意見麽？”
“啊？沒有！”
楊拂曉擺手：“我沒有，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沈少，所以昨天晚上鬧了個烏龍，還有剛剛的那件事兒，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從三年前下過聘禮之前，我就一直在國外，直到前一段時間才回來。”
楊拂曉點頭，表示理解。
沈嘉攸這麽說，也就算是把這三年都沒有音訊，一直都是沈管家與楊家聯係的原因說清楚了。
“賽琳娜已經把婚紗設計出來了，一共是有三套，都十分漂亮，”沈嘉攸從手機裏翻出來幾張圖片，拿給楊拂曉看，“這是樣稿，後麵是設計出來的成品，是按照你的尺寸做出來的。”
楊拂曉本來想要開口拒絕的，反正婚約都要解除了，但是手機都塞到她手裏了，隻得裝模作樣的翻動了兩張。
天啊，真的很漂亮！
用孟曦的話來說，就是閃瞎我24k鈦合金狗眼了。
十分長的曳地裙擺，廣闊的花瓣狀，層層疊疊，從衣架上一直拖曳在身後兩米的台階上。
楊拂曉相信，這是所有女人夢寐的婚紗，一生一次的盛大的婚禮。
可是，她卻並不能答應。
當手機遞還回去的，她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翻頁鍵，結果照片就又向後多翻了一張。
這一下，她已經伸出去的手就又重新抽了回來。
這個照片不是她麽？
好像還是七歲上一年級的時候照的，脖子上戴著鮮豔的紅領巾，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肥大的綠色校服，整個人都明顯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土包子味兒，偏偏那個時候還樂的跟朵花兒似的，眼睛都快笑沒了。
楊拂曉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對桌的沈嘉攸，正好在叫服務生過來再多叫一杯咖啡，便趁機又往後翻了一張，還是她的一張照片，依舊是小時候的，不過這張就穿了普普通通一條白裙子，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小清新範兒，實際上之前也就是外婆沒錢給她買碎花裙子。
可是，這個沈三少竟然保存有她兒時的照片？
是特別收集的麽？
楊拂曉忽然就想到報紙上曾經提到過的，沈三少有不為人知的癖好，難道這個癖好就是戀童癖？
但是看這個沈嘉攸不像啊，衣服穿著得體，一看就是那種很有教養的貴氣公子哥……
“看好了麽？”
對麵的沈嘉攸忽然開口說話，楊拂曉嚇了一跳，手一滑，手機啪嗒就掉在了腿上。
有些手忙腳亂，楊拂曉趕忙就想要把照片撥回剛剛婚紗的那張照片，但是不知道按著什麽地兒了，手機屏幕一下子就黑了，再進入還要輸入密碼解鎖。
楊拂曉覺得自己的臉成了一個囧字。
沈嘉攸伸過手來，“沒關係，我來。”
楊拂曉連忙道歉：“我剛剛手一滑，不知道按著什麽鍵了。”
沈嘉攸拿過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便將手機放在一邊不再看了。
楊拂曉也鬆了一口氣，應該剛才手忙腳亂的時候照片已經關了，偷看別人手機裏的照片是不禮貌的，特別還是第一次見麵的男人。
“沈少，我想給你說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夠……”
沈嘉攸右手端起茶杯，“是想要退婚麽？”
楊拂曉一下子愣了。
沈嘉攸怎麽知道的？她之前除了給楊棟梁宋天驕提起過，跟誰都沒有說過啊，不過之前打電話的時候顧青城在身邊，難道是顧青城？
沈嘉攸說：“是沈管家告訴我的，是你姐姐給沈管家打電話，說你死也要退婚，所以我才會從c市到上海一趟，看看我的未婚妻是不是以死相逼要退婚？”
楊拂曉被這麽一句話給逗樂了。
以死相逼？
楊素素還真的是能想的出來。
不過，既然是借楊素素的口說出來了，那現在也就簡單了。
“我姐姐有點誇張了，我並沒有要以死相逼，但是確實是有退婚這個想法的。”
“為什麽？”
楊拂曉一早就猜到沈嘉攸會問這個問題，所以，就把已經準備好的套話答案給搬了出來：“因為我和沈公子並不熟悉，我覺得我是一個十分保守的女人，要想讓我嫁給你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覺得很難。”
“那你現在有愛的男人麽？”
楊拂曉低垂了眼瞼，抿了一下唇，“有，但是他已經不在了。”
沈嘉攸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微笑看向楊拂曉：“抱歉，我去接一下電話。”
等沈嘉攸去一邊走廊去接電話，楊拂曉雙手托著腮，然後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為什麽會有如此糟糕的感覺呢？
說了這麽多話，到底重點在哪裏？為什麽有一種很丟臉的感覺呢？
她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失敗死了。
沈嘉攸走到走廊邊接通電話，“哥。”
電話另外一頭的顧青城道：“你爸爸今天上午給我打電話，說你來上海了？現在住在哪兒？我派人去接你。”
沈嘉攸笑了一下：“我現在在亞寰，自己家的酒店不住，難道還要去住別家的酒店嗎？我可不是敗家子。”
顧青城以表哥的身份對沈嘉攸多囑托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都是成年人，他並不需要多操心什麽。
其實，沈嘉攸和顧青城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好，在三年前顧青城在沈三伯，也就是沈嘉攸的父親的力挺之下強勢入主msc，而棄這個親生兒子於不顧，要將兒子送出國，當時沈嘉攸還氣的吐過血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當時外界就有瘋傳，說其實顧青城是沈三伯的私生子，要千方百計地扶他上位，而這位沈家三少，隻是一個傀儡。
沈嘉攸掛斷電話，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冷。
走廊上的人不多，前麵是洗手間，沈嘉攸收起手機，到男洗手間內洗了洗手，才從洗手間內走出來。
楊拂曉已經糾結的快死了，她都希望沈嘉攸忘掉剛才她口中說的那麽一通沒有條理的話，然後再重新說一次。
不過，沈嘉攸的記憶力很好。
並且，沈嘉攸不同意。
“為什麽？”
楊拂曉有點驚訝，她看沈嘉攸的這個樣子，應該是很好說話的啊，可是現在卻遭到了殘忍的拒絕！
沈嘉攸隻說了一句話：“因為我很喜歡你。”
楊拂曉：“……”
才隻見了第一麵好麽？
難道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她承認她長得不醜，但是也沒有到了貌美如花能讓人一眼就看中的地步啊，就算是三年前的許慕珩，也沒有到一見鍾情的地步。
“沈公子，您在開玩笑麽？”
沈嘉攸微微笑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白瓷咖啡杯上摩挲了兩下，“我很認真。”
楊拂曉的思路一時間沒有跟上，說：“沈家聘禮那些錢，我會還給您的……”
“不，我不缺錢，我隻缺一個妻子。”
楊拂曉抬眼看沈嘉攸麵上的表情，確實是不像開玩笑，她舌尖微伸舔了一下唇瓣，“您可以有更多的選擇，比如說，還有很多名門淑媛，都比我修養好，比我有能力，您可以……”
沈嘉攸輕笑了一聲：“如果選誰都可以，那我為什麽不能選你？”
這個問題楊拂曉也回答不上來。
楊拂曉有點頹敗。
豪門大家之間的聯姻時常都有，反正彼此都沒有情愛，都是為了家中的公司和企業。
可是，沈嘉攸要娶她的原因是什麽呢？楊家可以給沈嘉攸帶來什麽利益呢？或者說，這一次的訂婚的決策人並不是沈嘉攸，而是沈嘉攸的父母？
楊拂曉喝了一口咖啡，可能是沒有注意到，嘴角帶上了一點咖啡漬，沈嘉攸便抽出一張紙巾伸手遞過來，楊拂曉恍然間回神，向後撤了一下身，從他手中接過紙巾，“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兩人喝了咖啡，便一同上樓。
不無意外，楊拂曉接到了方樹的電話，說上樓，有事情要吩咐。
她說：“沈少，那我有點事情先走了，這件事情等回到c市，我們再談。”
沈嘉攸點頭。
楊拂曉心裏想著，當初聘禮是沈家代沈嘉攸送的，楊家代楊拂曉收的，如果想要退婚，那就必定要兩家人坐在一起談論。
所以，她現在想的，第一件事，要籌到還聘禮的錢，第二件事，說動楊棟梁。
三年前她是為了許慕珩墓地的事情逼不得已，而現在，她不想把自己就這樣為了別人的利益而被賣掉。
到了樓上顧青城的辦公室，楊拂曉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聲：“進。”
楊拂曉推開門，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的顧青城，心下一凜，快步走過去，“顧總，您新聞發布會完了？”
顧青城低著頭。
楊拂曉好奇，走過去看了一眼顧青城在低著頭看什麽，一看就傻了眼。
這不是剛剛她在看新聞發布會做記錄的那個本子嗎？
上麵“腎不好”這三個字直接就闖入眼簾了。
她的心髒突突地跳了好幾下，視線從本子上，上移挪到顧青城的下巴上，然後笑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步把顧青城麵前的筆記本啪的一下合上了，抽過來就給背在了身後。
“顧總，我下去前台去幫忙了，所以新聞發布會我沒看……完。”
顧青城靠在椅背上，抱著雙臂，“哦，就聽了我說的那一句話是吧？”
“當然不是，”楊拂曉說，“您這一句話說的相當有水平，以動傳神以靜製動，擁有男士最吸引特質首位：幽默感。”
“嗯？”
“您身強力壯，怎麽可能腎不好呢？哈哈哈。”
楊拂曉覺得自己笑的快要嘴角抽筋了，身後剛剛走進來的方樹，嘴角也隨即抽搐了兩下，這馬屁拍的也是在是差勁。
顧青城笑著看向楊拂曉：“但是觀後感還要寫，新聞發布會還是要看。”
“好，我立刻就去補。”楊拂曉說完就轉身問方樹新聞發布會的錄像資料。
方樹把視頻壓縮包解鎖的密碼告訴楊拂曉。
“謝謝！”
但是，在這裏，沒有楊拂曉的辦公桌，自然也就沒有楊拂曉的電腦，總不能到樓底下的網吧裏去看吧。
顧青城已經把在他麵前的電腦打開了，“坐我這裏來看。”
楊拂曉停下來腳步，看見顧青城已經讓開了老板椅的位置，拿了一摞文件坐在沙發上去了。
楊拂曉坐下來，已經點開了電腦上的視頻文件，筆記本攤開放在電腦前麵，端坐的姿勢好像是小學生。
“顧先生，限字數麽？”
顧青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執了一邊的眼鏡戴在鼻梁上，沉吟片刻，說：“三千字。”
楊拂曉：“……”
真的就是多了這麽一句嘴。
不過，楊拂曉看著看著就完全進入了。
從這盤錄像裏，真的能看到很多內容，前麵陳述部分，先是方樹作為秘書陳述，她充當的是楊拂曉的角色，說的很有條理，然後是昨天被抓到的那位職業小姐，再然後是警方，最後是記著對顧青城的提問時間。
一些記者的提問十分刁鑽，讓楊拂曉聽著不自覺的就緊緊地皺了眉，心裏在思忖著，要是這些問題讓她遇上了會怎麽回答，應該是會一團糟吧。
新聞發布會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鍾的時間，楊拂曉第一遍看的時候簽字筆握在右手，但是一個字都沒寫，等到視頻返回開始重播，楊拂曉才停下了飛速運轉的大腦，開始動筆。
楊拂曉寫寫停停，然後再把錄像停到關鍵點看一遍，再下筆寫，這麽一寫，就寫了將近三個小時，橫條的稿紙寫了三張。
等她寫完，伸了一個懶腰，大致的看了一下，估算了應該差不多有三千字了吧，反正她一個字都沒有湊。
轉眼向在沙發上躺著的顧青城，剛想要開口，卻發現顧青城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睡意恬然，不過眉心緊縮著。
她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不去打擾到顧青城。
她向後側身，靠在椅背上，歪著頭打量著顧青城。
桌麵上的手機忽然嗡了一聲，楊拂曉趕忙就講手機拿了起來，是一條qq的郵箱消息，辛曼發來的。
昨天夜晚，辛曼正好從四川采訪回去，將一份電子資料發到了楊拂曉的郵箱裏。
qq上，辛曼發來一條消息：“這是之前我那個同事歸總的有關顧青城的資料，是原版，沒改動過。”
其實，有時候在一些報紙上和雜誌上看到的類似於傳奇人物傳記的人物專版，也都是以真實事例為基礎，再加上潤色和修改，使人物更加透徹，再發出去了。
楊拂曉回複：“好的，麽麽麽麽噠！”
她轉眼看了在沙發上躺著的顧青城一眼，似乎還在熟睡，便打開了這一封郵件。
這是一些真實的資料，是和八卦論壇上的那些博人眼球大尺度標題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當然，就包括顧青城曾經入伍，到後來退伍從商，還有包括msc集團其實並不是如同表麵上看起來的這樣幹淨，在起初的時候也是從黑發家，有一些底子是見不得人的，必須藏著，而且也必須要有一個如同顧青城這般狠辣鐵腕的人才能統籌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
不過，令人驚異的，顧青城父母竟然離婚了！！！
“顧青城七歲，父母協議離婚。”
楊拂曉有些驚詫地瞪大眼睛，她還記得自己在郊外的那個福利院，對顧青城說的那幾句話。
資料上也隻是寥寥數語，很多事情隻是提到了一個大概，並沒有詳細講述。
她的潛意識裏，就算顧青城不是許慕珩，那麽也絕對和許慕珩有著某種聯係，或許是顧家遺失在外的雙胞胎兄弟？
真的是有點傷腦筋。
更傷腦筋的是和沈嘉攸的婚約。
………………
同樣因為和沈嘉攸的婚約傷腦筋的，還有楊棟梁。
之前都是沈家管家和楊家人聯係的，而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卻是貨真價實的沈家三少，沈嘉攸。
“楊叔叔，我是沈嘉攸。”
楊棟梁接到電話都有點受寵若驚：“沈少。”
先是寒暄了幾句，切入正題。
“我和您女兒楊拂曉的婚事，我不想退，而我父母的意思同樣，都是不退婚。”
楊棟梁一時間怔了。
“這是從哪兒說的，我們沒有說過要退婚的。”
楊棟梁轉念一想，就想到之前楊拂曉是放話說過要悔婚，可是他也打電話去上海，楊拂曉並沒有再提及此事了，現在竟然越過他直接跟沈家三少聯係了？
“是不是拂曉說的，她那個時候是有點氣性，鬧了點兒不愉快……”
“不是，我聽沈管家說，是您的大女兒去找了他，說是要退婚。”
竟然是楊素素！
楊棟梁說：“我稍後會去問問素素，但是退婚的事兒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三年前都已經訂好了，我們楊家和你們沈家就算是親家了，我都等著你們辦了酒席，抱外孫呢。”
就算是在這個時候，楊棟梁也沒有忘了要借此機會來套近乎。
等對方沈嘉攸先掛斷電話，楊棟梁眉頭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抬手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氣衝衝地直接從書房裏出去，樓下的餐廳內，宋天驕剛剛端上來湯，轉頭看見楊棟梁，“你幹嘛呢？”
“素素呢？”
“樓上還沒下來，”宋天驕微微愣了一下，“怎麽了？”
楊棟梁沒有顧得上回答妻子的話，又轉身上了樓，宋天驕覺得丈夫的這句話語氣有點不對，便急忙擦了手跟了上去。
在樓梯口，楊素素剛好穿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直接撞上了楊棟梁，“爸……”
楊棟梁抬手就給了楊素素一個耳光，楊素素捂著臉就哭起來了，一邊的宋天驕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了楊棟梁：“你這是幹嘛呢！女兒招你惹你了！”
楊棟梁扶著一邊樓梯上的欄杆，明顯是氣的不輕，“你問問她自己，你問問她到底做了什麽事！”
楊素素梗著脖子：“我什麽都沒做！”
“沒做？”楊棟梁說，“沒做的話沈三少會打電話過來？會說退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去找過沈管家了？說咱們家要退婚？！”
宋天驕一聽也有些驚訝，轉臉看向自己的女兒，“你找沈家說了？”
楊素素捂著臉，淚水更是撲簌簌地向下掉，“我就是看不慣嘛，憑什麽楊拂曉她腳踩著沈家這條船，還想著去攀上顧青城！顧青城是我看上的人，為什麽她想要搶走就能搶走！項鏈也是她偷的，人也是她偷的！”
“那你現在隻會哭有什麽用？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搶回來啊！”
宋天驕也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會做出去找沈管家提退婚的這種傻事。
“你已經不小了，成年了，咱們收了沈家的聘禮錢，現在想要悔婚，你從哪裏去找那一億多的錢？”楊棟梁說，“你也是在公司裏的，我們現在麵對公司的財務問題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就不要後院失火了。”
楊素素抽了抽鼻子，轉過來一把拉住宋天驕：“媽，我知道錯了……”
宋天驕撫著女兒的背：“我們知道你的心思，也沒有怪你，你現在先在公司裏做事，等到明年過了年開春，去英國留學的手續辦好了，你就先過去。”
楊素素說：“我不想去國外。”
“這是為了你好。”
楊棟梁現在的怒火也消了一些，看著女兒臉上的紅腫，一時間也有點懊悔，樓下王阿姨都被樓梯上的這動靜嚇了一跳，正在仰著脖子向上看，楊棟梁揮手讓王阿姨去冰箱裏拿來冰塊，用來給楊素素敷臉消腫。
平白無故被父親打了一巴掌，楊素素的怒氣自然全都牽連到了楊拂曉身上。
當晚回到房間，楊素素就給楊拂曉打了個電話。
“楊拂曉，你不要臉！”
………………
楊拂曉從浴室裏洗了澡出來，就接到楊素素的這個電話，而且接通電話第一句就是這麽一句話，她真的覺得很……無語。
“姐，怎麽了？”
“你不用裝無辜，你光勾搭上沈家少爺還不夠，現在還又去勾引顧青城，你明明知道顧青城是我先認識的，項鏈是你偷的，就是為了栽贓嫁禍！你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楊家雖然不算是什麽大家商賈，但是對於楊素素，還有後來進來的楊拂曉，都是按照名門淑媛的標準去培養的，所以楊素素現在罵人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反反複複也就這麽幾個詞。
楊拂曉坐下來，用肩膀夾著手機，拿來了幹毛巾擦頭發，“姐，你是不是去找沈家說退婚的事兒了？”
“說了，又怎麽了？”
楊素素在父母麵前伏低，並不代表她就對楊拂曉夫妻，她現在對楊拂曉恨之入骨了。
“沒什麽，我是真的想要退婚了，如果姐姐你能幫我一把，順水推舟，那就謝謝了。”
說完這句話，楊拂曉不等對方楊素素開口，就先把電話給掛斷了，隨手扔到床上，專心致誌的開始擦頭發。
跟楊素素打嘴仗沒意思，還不如想想要怎麽和“未婚夫”相處。
………………
在新聞發布會之後，亞寰事件就告一段落。
因為在新聞發布會上，顧青城誠懇致歉的態度，使網上很多網友紛紛點讚，稱是能拿得起放得下，並且有很多原本黑顧青城地痞出身一身痞氣的網友紛紛表示“路轉粉”。
不過，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顧青城在翌日早上八點的全體例會上，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人事改革與調動，基本上所有部門的所有人員都進行了調動，下掉了一批人，高管中首先拿來開刀的就是李傑身邊的首席秘書高邦。
正在處理李傑的問題的時候，坐在李傑身邊的秘書高邦，整個人汗流浹背，不斷地套出口袋裏的手帕用來擦臉上的汗。
楊拂曉主動問：“高秘書，你很熱麽？”
高秘書急忙把手帕放下，“沒，沒有。”
“那你怎麽出了那麽多汗啊？”
“不是熱的，我體虛。”
當然不是熱的，是嚇的。
當方樹將高邦在位受賄收賄，捯飭資金從中獲利將近百萬的證據，高邦不僅僅體虛冒冷汗了，直接就要昏倒了。
最終，警察出現，要以商業犯罪將高邦帶走的時候，他就真的暈了。
在高層經過了比較大的變動，顧青城還是給李傑留了幾分麵子，等他主動遞交了辭呈，這人雖說是爛泥，不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楊拂曉以為這一次分公司的新經理顧青城會指派馮莉莉，看馮莉莉的神態也是誌在必得的。
但是，這一次的總經理卻是顧青城從總公司外派過來的，直接空降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
本想要趁著分公司內部大亂的這個契機，想要渾水摸魚或者是分一杯羹的，顧青城這一招就算是徹底決了他們的念想。
隔天下午的航班，顧青城和楊拂曉離開上海，回到c市。
飛機上，楊拂曉按照顧青城的要求，抱著財經雜誌看，因為昨天晚上失眠，統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現在大腦皮層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啊啊啊困死了不睡會死”。
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開始點頭打盹兒，撐著腦袋，向下一點一點地釣魚。
忽然，腦袋上疼了一下，她猛然抬起頭，坐在一邊的顧青城抬手用手中的筆敲了一下她腦門。
楊拂曉即刻端正坐著，說：“我沒睡！”
這副樣子，像極了是在課堂上被老師逮到打盹兒的壞學生，然後擰著脖子狡辯。
顧青城側首，微微向內收了下頜，看著楊拂曉眼中有紅血絲，笑了一聲：“困了？”
“絕對沒有！”
楊拂曉即刻挺直脊梁，一雙眼睛睜的特別大，盯著雜誌上的文字，恨不得直接拿了前麵的牙簽掰折了支撐著眼皮。
但是，看著雜誌上黑色的文字，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好像是一隻隻小蝌蚪，最後都開始遊動了，八開的雜誌成了一條淙淙流動的河流，小蝌蚪開始找媽媽。
不行，不能睡。
等到身體快弓成一尾蝦子，再忽然晃一下腦袋，就跟充氣娃娃似的，猛地直起了腰。
再一次困到打盹兒，再一次渾身一個激靈地坐直身體。
如此，周而複始。
就連坐在對麵的方樹，都覺得楊拂曉簡直是一個奇人了。
顧青城在側邊，也不看手中平板了，端著下巴看著楊拂曉的神態動作，忍不住向上勾起唇角。
這一次，他沒有用手中的簽字筆敲打楊拂曉腦門了，等到楊拂曉彎腰到了一定的程度，一隻手直接覆上她的腦袋，讓她向旁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順便抽走了楊拂曉手中的雜誌丟在桌上。
楊拂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顧青城，重新閉上了眼睛。
等到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楊拂曉也醒了，這一次補覺倒真是睡的不錯，沒有做夢睡的熟一個小時抵得上十個小時。
她發現自己是枕在顧青城肩膀上睡的，猛地直起了腰。
“顧先生，真的謝謝您……”
楊拂曉對顧青城表達了自己的滔滔不絕的感激之情，顧青城直接轉過頭來，在楊拂曉唇瓣上比了一根手指頭。
“少話，懂？”
楊拂曉忙抿緊唇瓣，點頭。
顧青城抽回手的同時，食指指腹在楊拂曉唇瓣上撫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完全是自然色淺粉色的唇瓣上。
楊拂曉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完全素顏，紅暈更是一下子就蔓延到耳朵根了。
顧青城手中拿著平板，手指指腹似乎還能感受到楊拂曉唇上細嫩的淺淺的唇紋，在掌心裏抹了一下，消弭了那種一直可以酥到心裏的感覺。
方樹低著頭，將目光釘在楊拂曉的一雙平底鞋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模樣。
下了飛機，楊拂曉犯了難。
她從楊家搬出來，東西直接兜搬進了顧青城的紫荊園，現在她是回楊家，還是去顧青城那兒，或者是直接去孟曦租的公寓？
之前孟曦有給她打過電話，她同租的那個室友工作調動搬走了，楊拂曉正好過去填補空缺。
可是，在機場外，楊棟梁的到來，就直接把楊拂曉的另外兩種選擇給否定了。
顧青城已經上了車，方樹對楊拂曉說：“明天記得去公司報到，顧總對你有新的分配。”
“好。”
楊拂曉等著顧青城搖下車窗給她說一句話，但是，車子直接開走了，臨了也沒等到顧青城的一個眼神。
顧青城的車開走，楊拂曉才拖著萬分不願的腳步，向楊棟梁的車走過去。
“爸。”
楊棟梁說：“你先上來。”
楊拂曉開了後車門坐上去，將背包取下來放在膝蓋上。
楊棟梁說：“你如果想要搬出去，我不反對，但是你也要顧及到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未來的沈家三少奶奶，現在去和顧青城同居絕對是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就算是你不顧及到自己的身份，也要考慮到你姐姐的想法。”
“我知道，我已經找好房子了，今天就回去把行李搬出來。”
雖然楊棟梁有很多話楊拂曉都不讚同，但是她現在並不想要和楊家對著幹。
一直快到楊家，楊棟梁開口：“你和顧青城真的以前就認識？”
“我說不認識，您相信麽？”
“比起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爸爸當然是相信你的。”
楊拂曉忽的轉過頭來看著楊棟梁。
這話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楊拂曉還是十分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
雖然，她知道，楊棟梁說這話，也就是為了安撫她而已。
確實，楊棟梁在想，就算是顧青城和楊拂曉之前不認識，從現在顧青城的這些舉動上來看，也確實是對楊拂曉花了心思的。
這樣的話，就好辦的多。
楊拂曉再回到楊家，宋天驕吩咐廚房給楊拂曉準備了一頓大餐，用來給她接風洗塵。
吃飯的時候，楊素素全程目光陰冷的盯著楊拂曉，就跟楊拂曉欠她錢似的。
楊拂曉心裏歡快，還給楊素素夾雞腿，“姐，你吃個雞腿。”
楊素素直接就把楊拂曉給她夾在碗裏的雞腿給扔了出來，碗裏的米飯全都散落在桌麵上。
“不用你假好心！你這個狐狸精！”
從昨天晚上給楊拂曉打過電話罵過狐狸精之後，楊拂曉總覺得楊素素好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恨不得把這個詞在她身上用上千百遍。
宋天驕皺了皺眉：“素素，怎麽說話的！”
楊棟梁啪的一聲把手中筷子放下，“不想吃飯就餓著！”
楊素素一聽，將碗往前一推，轉身就跑上了樓。
楊拂曉默默地往嘴裏扒飯，原來楊棟梁和宋天驕不是挺寵楊素素的麽？畢竟倆人就這麽一個女兒，但是現在……怎麽有一種在看戲的感覺呢？
楊拂曉的東西上一次全都收到了顧青城居住的紫荊園，臨近夜晚，她左思右想，還是要去找他一趟，把衣服都給拿了出來。
從楊家出來，楊拂曉雙手空空。
路邊停著一輛車，前麵的車門打開，董哲從車內走下來，“楊小姐，請上車。”
楊拂曉腳步微頓，還是上了車。
反正目的地是相同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還可以省掉打車的錢。
而此時此刻，楊家二樓的一扇窗前，楊棟梁眯了眯眼睛，看著車子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