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在反應過來的同時，目光就落在顧青城一雙黑沉的眸中。
雙手還捧著他的臉，唇上好不容易因為來參加重要場合的會議塗了唇膏，所以現在顧青城臉蛋上一個鮮紅的唇印。
楊拂曉扯了扯嘴角，挪開手之前，後手背在顧青城臉上的唇印上用力擦了兩下，看著擦掉了印記才放下手來。
市政大廳畢竟是比較正式的場合，能進來的並不是一些娛樂記者，更多是新聞財經方麵的記者，對於八卦也就是一帶而過。
顧青城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楊拂曉已經通紅的麵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敢親不敢承認了？”
楊拂曉趕忙擺手，“我真沒想……我也不知道，我一時激動了，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你初中肯定也學過，就那個狗看見骨頭就會流口水就是先天性條件反射。”
顧青城：“……”
敢把顧青城比作成骨頭的，也就這一個了吧。
實話實說，剛才在台上，方樹沒有看出來楊拂曉緊張，倒是現在，能看出來她緊張的快哭了。
從市政大廳內出來的時候，在後麵的記者就有過來采訪的，一般把話筒伸過來的都是一些臨時采訪，真正的專訪方樹已經接到了好幾個，都是需要事先把采訪問題發過來，然後再另行約采訪時間，一般都要持續半個小時以上，但是臨時采訪最考驗的就是人的臨場應變能力了。
對於顧青城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他的應變能力很強，就連後麵的楊拂曉聽了都覺得，“哦，原來這個問題這樣回答效果這麽好啊，要是我回答肯定很爛。”
幸好並沒有太多的娛記，詢問也都是詢問有關於這次經貿論壇的方案以及最終確定敲下的時間，楊拂曉站在後麵純粹就是當背景，調整好微笑，稱職地做十分好看的背景。
到最後臨走之前，剛才在場內的一名年輕記者走過來，問：“楊小姐，請問您現在是屬於msc集團的正式員工麽？”
楊拂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算正式的，還是實習生？
不過，還是謙遜一點比較好。
“我是……”
顧青城已經先她一步幫她回答了：“是正式員工，現在是在實習期，但是msc已經簽下了。”
她……什麽時候跟msc簽下合同了？
心裏有疑問，楊拂曉也不敢說出來問了，萬一被顧青城揪住剛才親他的那一下不放，她覺得自己就要丟臉丟到北冰洋了。
但是，剛才的吻……
楊拂曉的心髒跳的越發的快，臉龐一陣陣的發燙，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愛情吻後綜合征了。
到了市政大廳外麵，顧青城對方樹說：“你回公司，有關於經貿論壇的事情馬上就要開始籌備，明天下午我回去開全公司的動員大會。”
“是。”
方樹點頭過後，便轉身走向停車處的車子。
楊拂曉正在躊躇著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她現在還算是方樹手底下的蝦兵蟹將，顧青城已經拉了一下楊拂曉的手臂，“你跟我走。”
在馬路的另外一側，董哲開了車在等待了。
楊拂曉隨顧青城上車，董哲從後視鏡內看了一下楊拂曉，隻聽顧青城說：“開車，去警局。”
楊拂曉轉過來：“去警局做什麽？”
顧青城說：“把你賣掉。”
楊拂曉：“……嗬嗬，顧老大你真會開玩笑。”
來到警局，顧青城抬步走在前麵，已經有警局的警員迎上來，“顧先生，您這邊請。”
楊拂曉對於警局的環境已經完全免疫了，跟在顧青城身後一言不發，直到警員給顧青城遞過來一份記錄，“現在需要您報案然後做一下筆錄，我們進行立案偵查。”
楊拂曉湊過去，順便掃了一眼記錄上的陳述，當看到項鏈兩個字，眼皮跳了跳。
等到警員走到一邊去，楊拂曉從顧青城身後竄到前麵去，仰著臉看顧青城，壓低聲音道：“不是項鏈已經找到了麽？為什麽現在又重新被翻出來了？”
“有人匿名舉報，”顧青城將記錄向後翻了兩頁，順手揉了一下楊拂曉的發梢，“你在外麵等著。”
他說完，便走到一間辦公室內去記錄簽字了。
楊拂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撐著下巴，不過三分鍾的時間，身後的門就打開了，顧青城從辦公室內走出來，“走吧。”
楊拂曉問：“並不是你報警的，對麽？”
以顧青城的身份，別說丟掉一條三百萬的項鏈，就算是三千萬的項鏈，應該也隻是皺皺眉頭的事情，更何況，昨天晚上，顧青城已經分明地告訴她，項鏈通過華庭國際下的變賣行，已經重新回到了顧青城手裏，至於為什麽會在薄玉心那裏看到這條項鏈，是因為禮尚往來的原因，顧青城找人送的。
一直到上了警車，顧青城才說：“不是我報警的，是警局這邊收到匿名的證據資料，需要我報案，然後反過去追查。”
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牽扯到中間負責傳遞的楊拂曉，是件好事，要不然過程會更加複雜。
“證據指向的是誰？”
楊拂曉看向顧青城，嘴邊已經有了一個即將說出來的名字。
“孟曦的哥哥，孟鵬。”
………………
其實，也不算是匿名舉報，因為寄送過來的音頻資料，明明白白的顯示出了孟曦的聲音，警察在打電話給顧青城之前，已經事先找過了孟曦。
孟曦來到警察局，警察便對她進行了筆錄詢問。
“我不知道。”
這是孟曦的原話。
但是，警察給孟曦聽了那段錄音之後，她臉上露出了有些驚愕的神情，“這是……”
警察說：“因為你涉及到這個案子，請你據實說。”
警察看著坐在麵前的這個臉色過分蒼白的姑娘，說實話，聽了這樣一段錄音，內心也是有所憐憫的，一個賭徒整天想要給家中老人搶奪唯一僅剩的積蓄，真的就是一點道德感都淪喪了。
孟曦抬了抬眼，緩慢地說：“就是那個晚上，半夜，我和我奶奶兩個人在房間裏，我……”
………………
當天，孟鵬在診所裏換了藥，出去的時候就碰上了一輛迎麵開過來的警車。
就像是他這類人，虧心事做的多了，看見一些右手手臂上紋有地下錢莊紋身的黑道中人會心虛，看見了警察交警也會心虛。
孟鵬剛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警察說：“站住！”
他一下子慌了，就算是最近沒有做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現在也是慌張的不得了，站住了，卻沒有敢回頭，在身後的警察報出孟鵬的名字的一瞬間，他拔腿就跑，就被身後的警察一下子撲過來，雙手擰在身後戴上了手銬。
“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
不管他說什麽，現在都已經成了狡辯，倒真的不如有人幫他找個律師。
“找我妹妹！找我妹妹，我要找律師！”
但是，孟鵬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被自己的親妹妹親手送進警局，也許，明天就是法庭，後天就是監獄。
三百萬的項鏈，如果按照法律，應該會是無期徒刑吧。
孟鵬想到這裏，就開始拚了命的掙紮，但是雙手被銬在審問的座椅上，前麵的白熾燈照的眼前發黑，根本就無法移動分毫。
直到警察拿出來匿名的那一份音頻資料，裏麵傳出來熟悉的聲音的時候，他瞳孔猛然放大。
“你就趁著辦公室裏沒有人，偷了我辦公桌旁邊的禮盒裏的一條項鏈！”
“你胡說什麽啊，這就都沒有的事兒。”
“會沒有麽？那條禮盒裏的項鏈丟了，不翼而飛了，難道真的會長了翅膀飛走了麽？當時辦公室裏就隻有你一個人！後來第二天，是你親口告訴我的，說你中了彩票，三百萬！”
聽到這裏的時候，孟鵬的臉色已經蒼白了，剛才還渾身都是力氣，現在卻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軟在座椅中動不了了。
“什麽三百萬！典當行隻給了我一百五十萬！”
“一百五十萬！你知不知道，孟鵬，你現在這是在犯罪！把你送到警局裏你就是要坐牢的！你這輩子就都別想要翻身了！”
音頻結束。隻剩下嘶嘶的聲音。
孟鵬忽然想笑，原來，在那個時候，孟曦就是在一句一句地套他的話，已經將對話內容錄了下來，就準備在一定的時間，用來反擊了。
真的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的妹妹這麽陰一次。
警察問：“希望你現在把整件事情從頭說清楚，等這件偷盜事情解決了，還有你涉及賭博的犯罪事實。”
麵對前麵明晃晃的白熾燈燈光，孟鵬腦子裏忽然想起來昨天孟曦對他的保證：“錢我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但是，我會保你後半生無憂，絕對不會食不果腹，就算是不還錢，也不會被拉去東南亞的水牢裏。”
當然有。
是的，當然有。
後麵就是森森高牆，和後半生的自由。
………………
從警局回到亞寰，開始正式籌備有關經貿論壇的工作。
不過，有一個讓楊拂曉感到出奇憤怒的事情，柳依恬竟然又來找顧青城了。
這是她在洗手間內聽見的消息。
她在隔間內，聽見外麵有人在說——
“除了方秘書，能在咱們顧總身邊呆的超過兩個月的人還沒有吧。”
“就是啊，楊拂曉要有危機感了吧。”
“我就看不慣她那種得瑟樣兒，以為自己是老大了，不就跟顧總上床了麽，現在最廉價的就是這種肉體關係了。”
楊拂曉：“！！！”
她保證，跟顧青城接過吻扒過衣服但是絕對還沒有上過床！絕對還是清清白白的！
楊拂曉想著，就直接開了隔間的門，嘭的一聲將門踹開，不過因為用的力氣大了，門差點飛了起來。
前麵兩個女員工正在洗手，忽然就聽見後麵嘭的一聲門的撞擊聲，轉過來看見楊拂曉的一瞬間，刹那間瞪大了眼睛。
怎麽這裏麵還有人啊！
楊拂曉走過來，在一邊的洗手池洗手，低著頭，“有些人，就不知道為什麽思想那麽齷齪，總是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嘴裏說的是什麽心裏想的就是什麽……”
“誒……”
楊拂曉洗過手，然後轉過來甩了一下，手上的水珠頓時就飛濺到了麵前女員工的臉上，她好像這個時候才看見這兩個人，一下子扯下自己耳朵上的耳機，“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沒看見你們，我正跟閨蜜打電話了，遇見兩個奇葩。”
“……”
楊拂曉從洗手間走出來就直接將耳機拽下來重新塞進了口袋裏，有時候憋在心裏真的不如說出來解氣，能舒暢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這兩個女員工說的話裏，最起碼有一句是事實，就是這個柳依恬果真又來了。
楊拂曉就在辦公室門口猶豫了兩秒鍾，剛好正準備推門而入，方樹的聲音就從後麵傳了過來。
方樹說：“顧總吩咐過不允許打擾。”
楊拂曉撇了一下嘴，“也包括我麽？”
方樹向上推了推眼鏡：“沒有特例。”
但是，等到楊拂曉坐在辦公桌前，片刻之後，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是顧青城辦公室的內線。
“喂。”
“進來。”
看來，她還是屬於特例的。
楊拂曉推開門進入，柳依恬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十分嬌小可人的微笑，不過，細心一點看，就能發現，她臉上帶著一絲緊張。
不過，這個柳依恬和秦笙真的有相似點，不僅僅是長得，就連說話的嬌濡都很像。
柳依恬見楊拂曉進來，便站起身來，順手拿起了沙發上的名媛小包，“顧總，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顧青城在後麵叫住了柳依恬：“柳小姐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柳依恬腳步一頓，轉過來，“顧總能保證我能拿到我應得的利益麽？”
顧青城不置可否，單手叩在桌麵上。
柳依恬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轉身的同時，目光掠過前麵不遠處的楊拂曉身上，沒有等接下來顧青城的答複，抬步便走了出去。
顧青城叫她進來整理資料，準備在接下來的公司例會上用。
楊拂曉站在側邊，將桌上一些資料歸類的同時，發現在右手邊有一份是金沙灣計劃的合約，赫然就是之前楊棟梁給楊拂曉的那一份。
她手指一頓，短暫的幾秒鍾時間，已經明白了柳依恬來這裏的目的。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楊棟梁真的是費盡心思都要拿到金沙灣的這個合約，不過用的方式還是一樣的齷齪。
上一次沒有能成，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成功。
顧青城抬頭看楊拂曉忽然勾著唇搖頭的動作，也是不禁一笑：“想通什麽了？”
“啊？”楊拂曉搖頭：“沒什麽。”
所幸，顧青城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
在例行會議上，楊拂曉這一次是作為記錄員坐在顧青城身邊的，她之前並沒有做過會議記錄這方麵的內容，不免的有點手腦跟不上，這簡直比之前做過的英語聽力更難。
雖然坐在一個讓公司裏人人都豔羨的位置，但是這個時候，她真的是手忙腳亂到一定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會議結束，楊拂曉長舒了一口氣，在筆記本電腦上敲下最後幾個字。
等所有的員工都已經離開，會議室裏隻留了顧青城、楊拂曉和方樹。
顧青城勾了勾手，讓楊拂曉把手中的會議記錄資料拿給他看。
楊拂曉立在一邊，有點忐忑。
顧青城翻了三頁，結果每翻過一頁，眉頭就皺得更緊一些，而楊拂曉的心也就跟著皺的更緊一些。
呃……
顧青城揉了揉眉心，“不先不看這一份會議記錄，你來告訴我，剛剛開會的主要內容是什麽？”
主要內容……
“主要就是關於這次經貿論壇的……一些注意事項。”
後麵的方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楊拂曉是第一次做會議記錄，她沒有把握住要領，從頭到尾隻顧得上將自己聽到的東西直接輸入電腦裏成為字麵東西，根本就沒有過腦子。
顧青城讓方樹把之前的會議記錄拿給楊拂曉看，“你看一下這些會議記錄是怎麽做的，找重點，就和歸納段意一樣，你要給我的不是麵麵俱到包括我什麽時候說要人倒水都寫上去，是一個中心概括，懂？”
楊拂曉忙不迭地點頭：“懂。”
“把會議記錄整理一份給我。”
在顧青城手底下做事，真的是要時時刻刻都提著一顆心不放鬆，以免被他火眼金睛抓到什麽錯處。
看了一下方樹拿過來之前的會議記錄，楊拂曉才深深的覺得自己花了一個小時記錄的會議記錄簡直就是一坨屎，真的是太爛了。
楊拂曉找來會議記錄的錄音，然後聽著錄音重新記錄。
記錄到一半，方樹打電話讓楊拂曉到人事部來簽合同。
“什麽合同？”
“正式錄用的合同。”
楊拂曉：“……”
她忽然想起在昨天的經貿論壇上，顧青城提及的她是msc旗下正式員工。
真的……要成真了？
要知道，msc對於入職的把關都十分難，更或者說，除了本市的大學和msc簽訂有協議，每年固定接收幾個專業的實習生之外，大學應屆生沒有工作經驗的都會被直接從簡曆中剔除掉，除了那些格外有門道的，比如說從a大畢業就被挖過來，現任是市場部副經理的呂經理。
作為學長，楊拂曉自然是從他身上知道了幾個進入msc的必備條件。
比如說：過硬的背景，or過硬的背景，or過硬的背景。
當然，絕對優異的學業成績和工作經曆也是必不可缺的。
楊拂曉來到人事部，方樹已經在等待了。
“這是msc正式的聘用合同，”方樹將一遝厚厚的資料給楊拂曉放在麵前，“你看過之前簽字，我拿去給顧總蓋章。”
真的是很厚的聘任合同，捏在手指中很有質感。
楊拂曉看了兩頁就覺得實在是腦瓜仁疼，索性直接翻到最後，看了後續的幾項附加條款，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樹驚訝道：“這麽快？”
“嗯嗯。”
隻不過，楊拂曉沒有注意到下麵的合同期限——十年。
而且，有一個細節，就連方樹都沒有發現。
一般人事部聘任，都是加蓋公司的章，總裁過目但是並不需要簽字，可是現在合約送到顧青城那邊，卻是由顧青城簽字，並且加蓋的是顧青城私人簽章。
………………
關於經貿論壇的工作結束，楊拂曉總算也可以鬆了一口氣。
中午顧青城並沒有其他吩咐，楊拂曉正好接到了林子的電話，便收拾了東西跟發小去吃飯。
林子很喜歡吃川菜，楊拂曉便和他約在一家川菜館裏。
林子進來的時候，後麵還跟著一個出租車司機，他自己手裏捧著三套衣服，出租車司機手裏捧著一個大箱子。
“謝謝您呐，師傅您放這兒就行了，”林子說完就給出租車司機塞了小費，“謝謝了，十萬個感謝。”
楊拂曉看著原本司機師傅是一臉的不願意，但是林子這麽千恩萬謝的，再加上給了小費，現在臉上也就陰轉晴了。
楊拂曉已經點好了菜，林子正好過來，便讓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林子坐下來就滿滿的灌了一杯水，“我剛剛去取了衣服過來，一會兒送去劇組。”
“就你一個人？”
林子點了點頭：“本來還有一個，但是那哥們臨時有事兒，劇組那邊下午拍戲又耽擱不了，我就一個人給扛過來了。”
楊拂曉看了看擺在一邊的那幾套服裝，好像是類似於古代唐裝，帶著一點仙氣，看起來就飄飄欲仙的感覺。
“我白天給我爸打電話，我聽的我爸的意思好像是你外婆生病了……”
“什麽？”
“我爸也沒細說，好像就是看到你外婆去了一趟醫院，你別緊張啊，我爸問了你外婆，沒什麽大事兒……你幹嘛去？”
“給我外婆打電話！”
在楊拂曉心目中，無疑是和孟曦相同，外婆的存在比父母都要重要，特別是離家的這幾年裏，她每每給外婆打電話，都會覺得對外婆有愧，撫養自己長大，現在卻遠在千裏之外，沒有辦法盡一點孝道。
“外婆，是我啊！”
因為外婆用的是之前舅舅給淘汰下去的手機，屏幕上的字體太小，每一次看手機屏幕的時候都要拿了老花鏡帶上，所以隻要是楊拂曉打電話過去，在電話接通之時就會先自報姓名，避免了外婆再去聽聲音辨認了。
“曉曉啊。”
“外婆，你身體還好嗎？我怎麽跟林子吃飯的時候聽他說見你去醫院了？”
外婆說：“有點小感冒，去醫院裏麵抓了點藥，沒事兒，真是，林子爸也是，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說。”
但凡是楊拂曉打電話給外婆問起外婆的身體，外婆一般都是說沒事兒，就是怕楊拂曉擔心。
楊拂曉叮囑了外婆換季要多穿衣服，避免感冒，倒是讓外婆笑了笑：“你一個人在外麵才要多注意，外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又和外婆說了幾句家常話，楊拂曉將電話切斷，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過年一定要回去看外婆。
轉身重新進入包廂，一進門，就聽見林子的聲音：“我知道！但是也得讓我把飯吃完吧？我現在累的連動動手指頭的勁兒都沒了！”
楊拂曉：“……”
她重新坐下來開始吃菜，林子“吼”完電話之後，轉過來，“氣死我了，連中午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都沒，想要把老子累死啊！”
楊拂曉聳了聳肩，沒吭聲。
吃了飯，楊拂曉要去付錢，林子搶先去付了錢，說：“有男士在怎麽能讓女士付錢啊，我又不是那種娘炮！”
楊拂曉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子，林子立即陰沉了臉：“你嘛意思？”
其實，林子屬於是那種長得高長得比較俊秀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其實回頭率也不算低，有一個固定的伴侶，每周末會見麵，隻不過以林子的這種工作彈性製，有時候每周一次的見麵都不一定能見的著。
“是外國人？”
楊拂曉幫著林子拎著三套很大的衣服，順口問了一句。
林子說：“中國人啊！雖然說混血的小孩兒會很健康，但是我們又不打算要孩子。”
楊拂曉：“……嗬嗬。”
想要也沒法要。
楊拂曉看著時間還早，便幫著林子將衣服送去北區的影視城。
但是，等到車程過了半個小時卻還被堵在半路的時候，楊拂曉就想要直接下車原路返回。
林子一下子拉住楊拂曉：“你絕對不會這麽不仁義的，對吧？”
楊拂曉語文不大好，她腦子裏轉了兩個圈，雙重否定表示肯定，不會不仁義，就是仁義，回答的話就應該回答——“是的。”
她轉過來，“放心，我會送佛送到西的。”
林子：“……”
楊拂曉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知道肯定是趕不回去了，便提前給方樹打了個電話請假。
方樹說：“你不歸我管，顧總說你有什麽事情一律跟他說。”
“好的。”
………………
顧青城正在電腦上處理文件，聽見私人手機鈴聲響起，側首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是楊拂曉。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向後靠在椅背上，按下了接聽鍵。
“顧總，我是楊拂曉。”
“嗯，我知道，”顧青城說，“別告訴我你下午要請假，對一個新人來說，請假無異於是自掘墳墓。”
楊拂曉：“……”
這個道理楊拂曉自然懂，如果不是硬被林子給拉進車裏，現在堵在前後都不通的車流中，她肯定不會請假的，為了給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特別還是今天上午剛剛簽過合約的情況下。
顧青城也一句話沒說，好像就在等著楊拂曉自己找話圓。
然後，楊拂曉應該是實在找不出什麽話來說了，話已經讓顧青城搶占了先機說出來，她便心裏一橫，直接將手機拿下來給掛斷了。
顧青城：“……”
他聽著耳邊的滴滴忙音，看著已經暗掉的手機屏幕，挑了挑眉。
果然是下一秒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驚喜。
將手機放在一邊，顧青城從一個帶鎖的抽屜裏，將一個黑色的硬皮本拿了出來，對照指紋打開硬皮本子，翻開其中的一頁。
“4月14日，晴。
我應該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她會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今天早上，她拉著我坐了一個上午的公交車，就為了帶著我北城，來到了南區，就是為了去吃一家老字號的餛飩麵，那家餛飩麵後麵，有一片油菜花田，在陽光下一照，金黃色的惹眼。
她偷拍了兩張照片，在回去的路上我給刪掉了，她醒來之後發現照片沒有了，發了脾氣，我直接扳過她的臉吻了她。
我吻了她。
第一個吻。”
顧青城靠著後椅背，闔上了雙眼，抬起小臂橫在額頭上，襯衫因為輕微的拉扯，露出一截小臂。
保持這樣的姿勢不過幾分鍾，顧青城的手機響了。
這一次他沒有看手機屏幕，直接接通，以為仍舊是楊拂曉，說：“這次想好什麽理由了？”
電話另外一端頓了頓，“你在等誰的電話？我是秦笙。”
顧青城霍然開目，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才重新放在耳邊，“沒有，等一個客戶。”
秦笙說：“我剛剛在拍戲的時候摔下馬了，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我現在在北區的影視城。”
顧青城抬眼看了時間，說：“好。”
………………
不得不說，沒有哪一份工作是輕輕鬆鬆坐著就可以月收過萬的。
那些網上打著這種旗號的，全都是騙人的，孟曦曾經就是在網上找到了一份關於學生工作的兼職，隻需要一個手機在旁邊，偶爾看一看就可以月收過萬，當時她比楊拂曉還要缺錢，差點就讓人給騙去了兩千塊錢。
楊拂曉現在手裏拎著三件超大件的戲服，為了避免戲服拖在地上，需要高高的舉起來，而另外一隻手拎著一個小箱子，簡直就是既考驗平衡力又考驗她的力量。
到了影視城，楊拂曉跟在林子後麵進入化妝間，結果前麵沒看著路，不知道誰出來，一下子給撞了，“哎喲！”
楊拂曉心道不好，趕緊就把前麵的戲服拿開看路，戲服拖了一下地麵，她踩了一下，便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隻不過，地上一個軟綿綿，擋住了她撞擊地麵的衝力。
楊拂曉未看見人臉，便先道歉，總歸道歉的話誰都不會拒絕的。
林子將戲服在前麵放好，趕忙就轉過身來幫楊拂曉，結果一個沒有來得及，就把人給撞了。
“楊拂曉？”
嗯？
難道是熟人？
楊拂曉將手中的戲服分給一邊的林子，抬眼就看見了……
“緹娜姐？”
她轉念一想，之前聽顧青城提到過，緹娜來到c市就進了劇組當化妝師。
緹娜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楊拂曉，便讓手下的一個化妝師先去給一個演員化妝，拉著楊拂曉走到一邊：“你怎麽來這兒當搬運工了？顧青城也真不懂憐香惜玉啊。”
楊拂曉笑了笑：“幫我朋友忙。”
林子有點驚訝道：“你和緹娜姐人是啊？”
“算是……”
楊拂曉正猶豫著該如何解釋和緹娜的關係，緹娜已經先說了一句：“我是拂曉男票的朋友。”
林子一副了悟的樣子，“對了，上回在酒吧遇上的那個就是你男票吧？眼光不錯哦。”
楊拂曉：“……”
劇組裏看起來挺忙的，楊拂曉也就沒有多耽誤緹娜的時間，幫林子把戲服整理好，便轉身想要離開。
剛剛轉身，就聽見後麵有一個聲音：“這是誰弄來的衣服，上麵怎麽髒啊，這怎麽穿？”
楊拂曉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之前在上海有過一麵之緣的薄玉心，而她手中的戲服，正是楊拂曉……剛剛踩到的那一件。
薄玉心緊緊的皺著眉，臉上化著濃妝，頭上戴著是古代宮廷貴族的發飾，一看就是沉甸甸的向下墜。
她問身後的經紀人，“剛才是誰負責的戲服？”
雖然薄玉心是在問身後的人，但是目光已經明顯的掠過前麵整理衣服的楊拂曉和林子兩個人身上。
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邊的林子已經走上前去，“剛才我拿的東西多，就不小心踩了一下。”
“你踩了一下，那一會兒拍戲我怎麽穿啊？你是怎麽當劇務的，這種戲服的小事兒都做不好？”薄玉心臉上露出厭棄的表情，將裙子丟在一邊，對身後的經紀人說：“去告訴鬱導，說我不演了。”
楊拂曉覺得薄玉心簡直就是在借題發揮，讓林子現在都下不來台。
她剛想上前一步，卻被身後的緹娜給拉住了。
“現在你別過去，沒用，”緹娜說，“相反會追究你這個朋友私下裏帶你進來的責任，現在你跟著我，你就是來探班的。”
對於薄玉心耍大牌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劇組裏一般見了她都是繞道走，對撞上槍口的林子，也都隻能報以同情的目光，愛莫能助了。
這個時候，有一個男人從化妝間門口走進來，“怎麽回事？”
緹娜拉著楊拂曉到後麵化妝台旁邊的安全區域內，說：“這是鬱琛，這部片子的導演。”
楊拂曉雖然不太關心八卦，但是因為好友辛曼的普及，也知道去年一個姓氏十分罕見的年輕導演，第一年提名最佳新人導演，而去年憑借一部民國的片子，就奪得了最佳導演獎，後來楊拂曉在網上付費看了這部片子，雖然票房不怎麽好，但是確實是能給人很深的人性啟迪。
辛曼一度對於這位年輕導演到了癡迷的地步，屢屢告訴她：“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靠才華。”
就算是現在熱度減少，辛曼也把這位年輕的導演當成是偶像。
一旁劇務已經上前一步，將剛剛薄玉心甩掉的那個裙子拿給鬱琛看了。
鬱琛緩步走到化妝間內，裙子上確實是有鞋印，不過經過幾次輕拿輕放，鞋印已經完全不明顯了。
薄玉心眼角一挑，直接就把頭上已經戴好的發飾給一把扯了下來，抬步就向外走，“我不演了。”
發飾從頭上猛地被摘下來，上麵的珍珠和一些簪子釵子全都散落在地上，頓時一陣清脆的聲響。
楊拂曉眼皮跳了跳。
這個薄玉心的架子還真的是大的很。
不過，這位鬱導也真的是能忍得了，就這種脾氣，也能忍而不發。
看了這麽一場好戲，緹娜便拉著楊拂曉從試衣間的後門想要迂回出去，楊拂曉回頭看了一眼林子，林子衝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沒什麽事，楊拂曉便指了指外麵，比了打電話的手勢。
在化妝間外，身邊的楊素素正在給薄玉心抱怨，薄玉心點了一支煙，餘光的位置，剛好就看見了從拐角的位置走過來很熟悉的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眯了眯眼睛，轉臉對楊素素驚奇了一聲：“誒，那不是你妹妹麽？”
楊素素看向楊拂曉，眸中的火氣即刻旺盛地燒了起來，箭步衝上去。
“楊拂曉！”
楊拂曉聽見聲音回頭，結果迎麵啪的就是一個耳光。
雙手還捧著他的臉，唇上好不容易因為來參加重要場合的會議塗了唇膏，所以現在顧青城臉蛋上一個鮮紅的唇印。
楊拂曉扯了扯嘴角，挪開手之前，後手背在顧青城臉上的唇印上用力擦了兩下，看著擦掉了印記才放下手來。
市政大廳畢竟是比較正式的場合，能進來的並不是一些娛樂記者，更多是新聞財經方麵的記者，對於八卦也就是一帶而過。
顧青城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楊拂曉已經通紅的麵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敢親不敢承認了？”
楊拂曉趕忙擺手，“我真沒想……我也不知道，我一時激動了，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你初中肯定也學過，就那個狗看見骨頭就會流口水就是先天性條件反射。”
顧青城：“……”
敢把顧青城比作成骨頭的，也就這一個了吧。
實話實說，剛才在台上，方樹沒有看出來楊拂曉緊張，倒是現在，能看出來她緊張的快哭了。
從市政大廳內出來的時候，在後麵的記者就有過來采訪的，一般把話筒伸過來的都是一些臨時采訪，真正的專訪方樹已經接到了好幾個，都是需要事先把采訪問題發過來，然後再另行約采訪時間，一般都要持續半個小時以上，但是臨時采訪最考驗的就是人的臨場應變能力了。
對於顧青城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他的應變能力很強，就連後麵的楊拂曉聽了都覺得，“哦，原來這個問題這樣回答效果這麽好啊，要是我回答肯定很爛。”
幸好並沒有太多的娛記，詢問也都是詢問有關於這次經貿論壇的方案以及最終確定敲下的時間，楊拂曉站在後麵純粹就是當背景，調整好微笑，稱職地做十分好看的背景。
到最後臨走之前，剛才在場內的一名年輕記者走過來，問：“楊小姐，請問您現在是屬於msc集團的正式員工麽？”
楊拂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算正式的，還是實習生？
不過，還是謙遜一點比較好。
“我是……”
顧青城已經先她一步幫她回答了：“是正式員工，現在是在實習期，但是msc已經簽下了。”
她……什麽時候跟msc簽下合同了？
心裏有疑問，楊拂曉也不敢說出來問了，萬一被顧青城揪住剛才親他的那一下不放，她覺得自己就要丟臉丟到北冰洋了。
但是，剛才的吻……
楊拂曉的心髒跳的越發的快，臉龐一陣陣的發燙，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愛情吻後綜合征了。
到了市政大廳外麵，顧青城對方樹說：“你回公司，有關於經貿論壇的事情馬上就要開始籌備，明天下午我回去開全公司的動員大會。”
“是。”
方樹點頭過後，便轉身走向停車處的車子。
楊拂曉正在躊躇著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她現在還算是方樹手底下的蝦兵蟹將，顧青城已經拉了一下楊拂曉的手臂，“你跟我走。”
在馬路的另外一側，董哲開了車在等待了。
楊拂曉隨顧青城上車，董哲從後視鏡內看了一下楊拂曉，隻聽顧青城說：“開車，去警局。”
楊拂曉轉過來：“去警局做什麽？”
顧青城說：“把你賣掉。”
楊拂曉：“……嗬嗬，顧老大你真會開玩笑。”
來到警局，顧青城抬步走在前麵，已經有警局的警員迎上來，“顧先生，您這邊請。”
楊拂曉對於警局的環境已經完全免疫了，跟在顧青城身後一言不發，直到警員給顧青城遞過來一份記錄，“現在需要您報案然後做一下筆錄，我們進行立案偵查。”
楊拂曉湊過去，順便掃了一眼記錄上的陳述，當看到項鏈兩個字，眼皮跳了跳。
等到警員走到一邊去，楊拂曉從顧青城身後竄到前麵去，仰著臉看顧青城，壓低聲音道：“不是項鏈已經找到了麽？為什麽現在又重新被翻出來了？”
“有人匿名舉報，”顧青城將記錄向後翻了兩頁，順手揉了一下楊拂曉的發梢，“你在外麵等著。”
他說完，便走到一間辦公室內去記錄簽字了。
楊拂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撐著下巴，不過三分鍾的時間，身後的門就打開了，顧青城從辦公室內走出來，“走吧。”
楊拂曉問：“並不是你報警的，對麽？”
以顧青城的身份，別說丟掉一條三百萬的項鏈，就算是三千萬的項鏈，應該也隻是皺皺眉頭的事情，更何況，昨天晚上，顧青城已經分明地告訴她，項鏈通過華庭國際下的變賣行，已經重新回到了顧青城手裏，至於為什麽會在薄玉心那裏看到這條項鏈，是因為禮尚往來的原因，顧青城找人送的。
一直到上了警車，顧青城才說：“不是我報警的，是警局這邊收到匿名的證據資料，需要我報案，然後反過去追查。”
不過，這件事情並沒有牽扯到中間負責傳遞的楊拂曉，是件好事，要不然過程會更加複雜。
“證據指向的是誰？”
楊拂曉看向顧青城，嘴邊已經有了一個即將說出來的名字。
“孟曦的哥哥，孟鵬。”
………………
其實，也不算是匿名舉報，因為寄送過來的音頻資料，明明白白的顯示出了孟曦的聲音，警察在打電話給顧青城之前，已經事先找過了孟曦。
孟曦來到警察局，警察便對她進行了筆錄詢問。
“我不知道。”
這是孟曦的原話。
但是，警察給孟曦聽了那段錄音之後，她臉上露出了有些驚愕的神情，“這是……”
警察說：“因為你涉及到這個案子，請你據實說。”
警察看著坐在麵前的這個臉色過分蒼白的姑娘，說實話，聽了這樣一段錄音，內心也是有所憐憫的，一個賭徒整天想要給家中老人搶奪唯一僅剩的積蓄，真的就是一點道德感都淪喪了。
孟曦抬了抬眼，緩慢地說：“就是那個晚上，半夜，我和我奶奶兩個人在房間裏，我……”
………………
當天，孟鵬在診所裏換了藥，出去的時候就碰上了一輛迎麵開過來的警車。
就像是他這類人，虧心事做的多了，看見一些右手手臂上紋有地下錢莊紋身的黑道中人會心虛，看見了警察交警也會心虛。
孟鵬剛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後警察說：“站住！”
他一下子慌了，就算是最近沒有做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現在也是慌張的不得了，站住了，卻沒有敢回頭，在身後的警察報出孟鵬的名字的一瞬間，他拔腿就跑，就被身後的警察一下子撲過來，雙手擰在身後戴上了手銬。
“我什麽都沒做！我什麽都沒做！”
不管他說什麽，現在都已經成了狡辯，倒真的不如有人幫他找個律師。
“找我妹妹！找我妹妹，我要找律師！”
但是，孟鵬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被自己的親妹妹親手送進警局，也許，明天就是法庭，後天就是監獄。
三百萬的項鏈，如果按照法律，應該會是無期徒刑吧。
孟鵬想到這裏，就開始拚了命的掙紮，但是雙手被銬在審問的座椅上，前麵的白熾燈照的眼前發黑，根本就無法移動分毫。
直到警察拿出來匿名的那一份音頻資料，裏麵傳出來熟悉的聲音的時候，他瞳孔猛然放大。
“你就趁著辦公室裏沒有人，偷了我辦公桌旁邊的禮盒裏的一條項鏈！”
“你胡說什麽啊，這就都沒有的事兒。”
“會沒有麽？那條禮盒裏的項鏈丟了，不翼而飛了，難道真的會長了翅膀飛走了麽？當時辦公室裏就隻有你一個人！後來第二天，是你親口告訴我的，說你中了彩票，三百萬！”
聽到這裏的時候，孟鵬的臉色已經蒼白了，剛才還渾身都是力氣，現在卻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癱軟在座椅中動不了了。
“什麽三百萬！典當行隻給了我一百五十萬！”
“一百五十萬！你知不知道，孟鵬，你現在這是在犯罪！把你送到警局裏你就是要坐牢的！你這輩子就都別想要翻身了！”
音頻結束。隻剩下嘶嘶的聲音。
孟鵬忽然想笑，原來，在那個時候，孟曦就是在一句一句地套他的話，已經將對話內容錄了下來，就準備在一定的時間，用來反擊了。
真的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的妹妹這麽陰一次。
警察問：“希望你現在把整件事情從頭說清楚，等這件偷盜事情解決了，還有你涉及賭博的犯罪事實。”
麵對前麵明晃晃的白熾燈燈光，孟鵬腦子裏忽然想起來昨天孟曦對他的保證：“錢我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但是，我會保你後半生無憂，絕對不會食不果腹，就算是不還錢，也不會被拉去東南亞的水牢裏。”
當然有。
是的，當然有。
後麵就是森森高牆，和後半生的自由。
………………
從警局回到亞寰，開始正式籌備有關經貿論壇的工作。
不過，有一個讓楊拂曉感到出奇憤怒的事情，柳依恬竟然又來找顧青城了。
這是她在洗手間內聽見的消息。
她在隔間內，聽見外麵有人在說——
“除了方秘書，能在咱們顧總身邊呆的超過兩個月的人還沒有吧。”
“就是啊，楊拂曉要有危機感了吧。”
“我就看不慣她那種得瑟樣兒，以為自己是老大了，不就跟顧總上床了麽，現在最廉價的就是這種肉體關係了。”
楊拂曉：“！！！”
她保證，跟顧青城接過吻扒過衣服但是絕對還沒有上過床！絕對還是清清白白的！
楊拂曉想著，就直接開了隔間的門，嘭的一聲將門踹開，不過因為用的力氣大了，門差點飛了起來。
前麵兩個女員工正在洗手，忽然就聽見後麵嘭的一聲門的撞擊聲，轉過來看見楊拂曉的一瞬間，刹那間瞪大了眼睛。
怎麽這裏麵還有人啊！
楊拂曉走過來，在一邊的洗手池洗手，低著頭，“有些人，就不知道為什麽思想那麽齷齪，總是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嘴裏說的是什麽心裏想的就是什麽……”
“誒……”
楊拂曉洗過手，然後轉過來甩了一下，手上的水珠頓時就飛濺到了麵前女員工的臉上，她好像這個時候才看見這兩個人，一下子扯下自己耳朵上的耳機，“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沒看見你們，我正跟閨蜜打電話了，遇見兩個奇葩。”
“……”
楊拂曉從洗手間走出來就直接將耳機拽下來重新塞進了口袋裏，有時候憋在心裏真的不如說出來解氣，能舒暢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這兩個女員工說的話裏，最起碼有一句是事實，就是這個柳依恬果真又來了。
楊拂曉就在辦公室門口猶豫了兩秒鍾，剛好正準備推門而入，方樹的聲音就從後麵傳了過來。
方樹說：“顧總吩咐過不允許打擾。”
楊拂曉撇了一下嘴，“也包括我麽？”
方樹向上推了推眼鏡：“沒有特例。”
但是，等到楊拂曉坐在辦公桌前，片刻之後，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是顧青城辦公室的內線。
“喂。”
“進來。”
看來，她還是屬於特例的。
楊拂曉推開門進入，柳依恬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十分嬌小可人的微笑，不過，細心一點看，就能發現，她臉上帶著一絲緊張。
不過，這個柳依恬和秦笙真的有相似點，不僅僅是長得，就連說話的嬌濡都很像。
柳依恬見楊拂曉進來，便站起身來，順手拿起了沙發上的名媛小包，“顧總，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顧青城在後麵叫住了柳依恬：“柳小姐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柳依恬腳步一頓，轉過來，“顧總能保證我能拿到我應得的利益麽？”
顧青城不置可否，單手叩在桌麵上。
柳依恬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轉身的同時，目光掠過前麵不遠處的楊拂曉身上，沒有等接下來顧青城的答複，抬步便走了出去。
顧青城叫她進來整理資料，準備在接下來的公司例會上用。
楊拂曉站在側邊，將桌上一些資料歸類的同時，發現在右手邊有一份是金沙灣計劃的合約，赫然就是之前楊棟梁給楊拂曉的那一份。
她手指一頓，短暫的幾秒鍾時間，已經明白了柳依恬來這裏的目的。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楊棟梁真的是費盡心思都要拿到金沙灣的這個合約，不過用的方式還是一樣的齷齪。
上一次沒有能成，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成功。
顧青城抬頭看楊拂曉忽然勾著唇搖頭的動作，也是不禁一笑：“想通什麽了？”
“啊？”楊拂曉搖頭：“沒什麽。”
所幸，顧青城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
在例行會議上，楊拂曉這一次是作為記錄員坐在顧青城身邊的，她之前並沒有做過會議記錄這方麵的內容，不免的有點手腦跟不上，這簡直比之前做過的英語聽力更難。
雖然坐在一個讓公司裏人人都豔羨的位置，但是這個時候，她真的是手忙腳亂到一定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會議結束，楊拂曉長舒了一口氣，在筆記本電腦上敲下最後幾個字。
等所有的員工都已經離開，會議室裏隻留了顧青城、楊拂曉和方樹。
顧青城勾了勾手，讓楊拂曉把手中的會議記錄資料拿給他看。
楊拂曉立在一邊，有點忐忑。
顧青城翻了三頁，結果每翻過一頁，眉頭就皺得更緊一些，而楊拂曉的心也就跟著皺的更緊一些。
呃……
顧青城揉了揉眉心，“不先不看這一份會議記錄，你來告訴我，剛剛開會的主要內容是什麽？”
主要內容……
“主要就是關於這次經貿論壇的……一些注意事項。”
後麵的方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楊拂曉是第一次做會議記錄，她沒有把握住要領，從頭到尾隻顧得上將自己聽到的東西直接輸入電腦裏成為字麵東西，根本就沒有過腦子。
顧青城讓方樹把之前的會議記錄拿給楊拂曉看，“你看一下這些會議記錄是怎麽做的，找重點，就和歸納段意一樣，你要給我的不是麵麵俱到包括我什麽時候說要人倒水都寫上去，是一個中心概括，懂？”
楊拂曉忙不迭地點頭：“懂。”
“把會議記錄整理一份給我。”
在顧青城手底下做事，真的是要時時刻刻都提著一顆心不放鬆，以免被他火眼金睛抓到什麽錯處。
看了一下方樹拿過來之前的會議記錄，楊拂曉才深深的覺得自己花了一個小時記錄的會議記錄簡直就是一坨屎，真的是太爛了。
楊拂曉找來會議記錄的錄音，然後聽著錄音重新記錄。
記錄到一半，方樹打電話讓楊拂曉到人事部來簽合同。
“什麽合同？”
“正式錄用的合同。”
楊拂曉：“……”
她忽然想起在昨天的經貿論壇上，顧青城提及的她是msc旗下正式員工。
真的……要成真了？
要知道，msc對於入職的把關都十分難，更或者說，除了本市的大學和msc簽訂有協議，每年固定接收幾個專業的實習生之外，大學應屆生沒有工作經驗的都會被直接從簡曆中剔除掉，除了那些格外有門道的，比如說從a大畢業就被挖過來，現任是市場部副經理的呂經理。
作為學長，楊拂曉自然是從他身上知道了幾個進入msc的必備條件。
比如說：過硬的背景，or過硬的背景，or過硬的背景。
當然，絕對優異的學業成績和工作經曆也是必不可缺的。
楊拂曉來到人事部，方樹已經在等待了。
“這是msc正式的聘用合同，”方樹將一遝厚厚的資料給楊拂曉放在麵前，“你看過之前簽字，我拿去給顧總蓋章。”
真的是很厚的聘任合同，捏在手指中很有質感。
楊拂曉看了兩頁就覺得實在是腦瓜仁疼，索性直接翻到最後，看了後續的幾項附加條款，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樹驚訝道：“這麽快？”
“嗯嗯。”
隻不過，楊拂曉沒有注意到下麵的合同期限——十年。
而且，有一個細節，就連方樹都沒有發現。
一般人事部聘任，都是加蓋公司的章，總裁過目但是並不需要簽字，可是現在合約送到顧青城那邊，卻是由顧青城簽字，並且加蓋的是顧青城私人簽章。
………………
關於經貿論壇的工作結束，楊拂曉總算也可以鬆了一口氣。
中午顧青城並沒有其他吩咐，楊拂曉正好接到了林子的電話，便收拾了東西跟發小去吃飯。
林子很喜歡吃川菜，楊拂曉便和他約在一家川菜館裏。
林子進來的時候，後麵還跟著一個出租車司機，他自己手裏捧著三套衣服，出租車司機手裏捧著一個大箱子。
“謝謝您呐，師傅您放這兒就行了，”林子說完就給出租車司機塞了小費，“謝謝了，十萬個感謝。”
楊拂曉看著原本司機師傅是一臉的不願意，但是林子這麽千恩萬謝的，再加上給了小費，現在臉上也就陰轉晴了。
楊拂曉已經點好了菜，林子正好過來，便讓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林子坐下來就滿滿的灌了一杯水，“我剛剛去取了衣服過來，一會兒送去劇組。”
“就你一個人？”
林子點了點頭：“本來還有一個，但是那哥們臨時有事兒，劇組那邊下午拍戲又耽擱不了，我就一個人給扛過來了。”
楊拂曉看了看擺在一邊的那幾套服裝，好像是類似於古代唐裝，帶著一點仙氣，看起來就飄飄欲仙的感覺。
“我白天給我爸打電話，我聽的我爸的意思好像是你外婆生病了……”
“什麽？”
“我爸也沒細說，好像就是看到你外婆去了一趟醫院，你別緊張啊，我爸問了你外婆，沒什麽大事兒……你幹嘛去？”
“給我外婆打電話！”
在楊拂曉心目中，無疑是和孟曦相同，外婆的存在比父母都要重要，特別是離家的這幾年裏，她每每給外婆打電話，都會覺得對外婆有愧，撫養自己長大，現在卻遠在千裏之外，沒有辦法盡一點孝道。
“外婆，是我啊！”
因為外婆用的是之前舅舅給淘汰下去的手機，屏幕上的字體太小，每一次看手機屏幕的時候都要拿了老花鏡帶上，所以隻要是楊拂曉打電話過去，在電話接通之時就會先自報姓名，避免了外婆再去聽聲音辨認了。
“曉曉啊。”
“外婆，你身體還好嗎？我怎麽跟林子吃飯的時候聽他說見你去醫院了？”
外婆說：“有點小感冒，去醫院裏麵抓了點藥，沒事兒，真是，林子爸也是，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說。”
但凡是楊拂曉打電話給外婆問起外婆的身體，外婆一般都是說沒事兒，就是怕楊拂曉擔心。
楊拂曉叮囑了外婆換季要多穿衣服，避免感冒，倒是讓外婆笑了笑：“你一個人在外麵才要多注意，外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又和外婆說了幾句家常話，楊拂曉將電話切斷，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個過年一定要回去看外婆。
轉身重新進入包廂，一進門，就聽見林子的聲音：“我知道！但是也得讓我把飯吃完吧？我現在累的連動動手指頭的勁兒都沒了！”
楊拂曉：“……”
她重新坐下來開始吃菜，林子“吼”完電話之後，轉過來，“氣死我了，連中午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都沒，想要把老子累死啊！”
楊拂曉聳了聳肩，沒吭聲。
吃了飯，楊拂曉要去付錢，林子搶先去付了錢，說：“有男士在怎麽能讓女士付錢啊，我又不是那種娘炮！”
楊拂曉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林子，林子立即陰沉了臉：“你嘛意思？”
其實，林子屬於是那種長得高長得比較俊秀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其實回頭率也不算低，有一個固定的伴侶，每周末會見麵，隻不過以林子的這種工作彈性製，有時候每周一次的見麵都不一定能見的著。
“是外國人？”
楊拂曉幫著林子拎著三套很大的衣服，順口問了一句。
林子說：“中國人啊！雖然說混血的小孩兒會很健康，但是我們又不打算要孩子。”
楊拂曉：“……嗬嗬。”
想要也沒法要。
楊拂曉看著時間還早，便幫著林子將衣服送去北區的影視城。
但是，等到車程過了半個小時卻還被堵在半路的時候，楊拂曉就想要直接下車原路返回。
林子一下子拉住楊拂曉：“你絕對不會這麽不仁義的，對吧？”
楊拂曉語文不大好，她腦子裏轉了兩個圈，雙重否定表示肯定，不會不仁義，就是仁義，回答的話就應該回答——“是的。”
她轉過來，“放心，我會送佛送到西的。”
林子：“……”
楊拂曉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知道肯定是趕不回去了，便提前給方樹打了個電話請假。
方樹說：“你不歸我管，顧總說你有什麽事情一律跟他說。”
“好的。”
………………
顧青城正在電腦上處理文件，聽見私人手機鈴聲響起，側首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是楊拂曉。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向後靠在椅背上，按下了接聽鍵。
“顧總，我是楊拂曉。”
“嗯，我知道，”顧青城說，“別告訴我你下午要請假，對一個新人來說，請假無異於是自掘墳墓。”
楊拂曉：“……”
這個道理楊拂曉自然懂，如果不是硬被林子給拉進車裏，現在堵在前後都不通的車流中，她肯定不會請假的，為了給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特別還是今天上午剛剛簽過合約的情況下。
顧青城也一句話沒說，好像就在等著楊拂曉自己找話圓。
然後，楊拂曉應該是實在找不出什麽話來說了，話已經讓顧青城搶占了先機說出來，她便心裏一橫，直接將手機拿下來給掛斷了。
顧青城：“……”
他聽著耳邊的滴滴忙音，看著已經暗掉的手機屏幕，挑了挑眉。
果然是下一秒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驚喜。
將手機放在一邊，顧青城從一個帶鎖的抽屜裏，將一個黑色的硬皮本拿了出來，對照指紋打開硬皮本子，翻開其中的一頁。
“4月14日，晴。
我應該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她會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今天早上，她拉著我坐了一個上午的公交車，就為了帶著我北城，來到了南區，就是為了去吃一家老字號的餛飩麵，那家餛飩麵後麵，有一片油菜花田，在陽光下一照，金黃色的惹眼。
她偷拍了兩張照片，在回去的路上我給刪掉了，她醒來之後發現照片沒有了，發了脾氣，我直接扳過她的臉吻了她。
我吻了她。
第一個吻。”
顧青城靠著後椅背，闔上了雙眼，抬起小臂橫在額頭上，襯衫因為輕微的拉扯，露出一截小臂。
保持這樣的姿勢不過幾分鍾，顧青城的手機響了。
這一次他沒有看手機屏幕，直接接通，以為仍舊是楊拂曉，說：“這次想好什麽理由了？”
電話另外一端頓了頓，“你在等誰的電話？我是秦笙。”
顧青城霍然開目，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才重新放在耳邊，“沒有，等一個客戶。”
秦笙說：“我剛剛在拍戲的時候摔下馬了，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我現在在北區的影視城。”
顧青城抬眼看了時間，說：“好。”
………………
不得不說，沒有哪一份工作是輕輕鬆鬆坐著就可以月收過萬的。
那些網上打著這種旗號的，全都是騙人的，孟曦曾經就是在網上找到了一份關於學生工作的兼職，隻需要一個手機在旁邊，偶爾看一看就可以月收過萬，當時她比楊拂曉還要缺錢，差點就讓人給騙去了兩千塊錢。
楊拂曉現在手裏拎著三件超大件的戲服，為了避免戲服拖在地上，需要高高的舉起來，而另外一隻手拎著一個小箱子，簡直就是既考驗平衡力又考驗她的力量。
到了影視城，楊拂曉跟在林子後麵進入化妝間，結果前麵沒看著路，不知道誰出來，一下子給撞了，“哎喲！”
楊拂曉心道不好，趕緊就把前麵的戲服拿開看路，戲服拖了一下地麵，她踩了一下，便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隻不過，地上一個軟綿綿，擋住了她撞擊地麵的衝力。
楊拂曉未看見人臉，便先道歉，總歸道歉的話誰都不會拒絕的。
林子將戲服在前麵放好，趕忙就轉過身來幫楊拂曉，結果一個沒有來得及，就把人給撞了。
“楊拂曉？”
嗯？
難道是熟人？
楊拂曉將手中的戲服分給一邊的林子，抬眼就看見了……
“緹娜姐？”
她轉念一想，之前聽顧青城提到過，緹娜來到c市就進了劇組當化妝師。
緹娜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楊拂曉，便讓手下的一個化妝師先去給一個演員化妝，拉著楊拂曉走到一邊：“你怎麽來這兒當搬運工了？顧青城也真不懂憐香惜玉啊。”
楊拂曉笑了笑：“幫我朋友忙。”
林子有點驚訝道：“你和緹娜姐人是啊？”
“算是……”
楊拂曉正猶豫著該如何解釋和緹娜的關係，緹娜已經先說了一句：“我是拂曉男票的朋友。”
林子一副了悟的樣子，“對了，上回在酒吧遇上的那個就是你男票吧？眼光不錯哦。”
楊拂曉：“……”
劇組裏看起來挺忙的，楊拂曉也就沒有多耽誤緹娜的時間，幫林子把戲服整理好，便轉身想要離開。
剛剛轉身，就聽見後麵有一個聲音：“這是誰弄來的衣服，上麵怎麽髒啊，這怎麽穿？”
楊拂曉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之前在上海有過一麵之緣的薄玉心，而她手中的戲服，正是楊拂曉……剛剛踩到的那一件。
薄玉心緊緊的皺著眉，臉上化著濃妝，頭上戴著是古代宮廷貴族的發飾，一看就是沉甸甸的向下墜。
她問身後的經紀人，“剛才是誰負責的戲服？”
雖然薄玉心是在問身後的人，但是目光已經明顯的掠過前麵整理衣服的楊拂曉和林子兩個人身上。
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邊的林子已經走上前去，“剛才我拿的東西多，就不小心踩了一下。”
“你踩了一下，那一會兒拍戲我怎麽穿啊？你是怎麽當劇務的，這種戲服的小事兒都做不好？”薄玉心臉上露出厭棄的表情，將裙子丟在一邊，對身後的經紀人說：“去告訴鬱導，說我不演了。”
楊拂曉覺得薄玉心簡直就是在借題發揮，讓林子現在都下不來台。
她剛想上前一步，卻被身後的緹娜給拉住了。
“現在你別過去，沒用，”緹娜說，“相反會追究你這個朋友私下裏帶你進來的責任，現在你跟著我，你就是來探班的。”
對於薄玉心耍大牌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劇組裏一般見了她都是繞道走，對撞上槍口的林子，也都隻能報以同情的目光，愛莫能助了。
這個時候，有一個男人從化妝間門口走進來，“怎麽回事？”
緹娜拉著楊拂曉到後麵化妝台旁邊的安全區域內，說：“這是鬱琛，這部片子的導演。”
楊拂曉雖然不太關心八卦，但是因為好友辛曼的普及，也知道去年一個姓氏十分罕見的年輕導演，第一年提名最佳新人導演，而去年憑借一部民國的片子，就奪得了最佳導演獎，後來楊拂曉在網上付費看了這部片子，雖然票房不怎麽好，但是確實是能給人很深的人性啟迪。
辛曼一度對於這位年輕導演到了癡迷的地步，屢屢告訴她：“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靠才華。”
就算是現在熱度減少，辛曼也把這位年輕的導演當成是偶像。
一旁劇務已經上前一步，將剛剛薄玉心甩掉的那個裙子拿給鬱琛看了。
鬱琛緩步走到化妝間內，裙子上確實是有鞋印，不過經過幾次輕拿輕放，鞋印已經完全不明顯了。
薄玉心眼角一挑，直接就把頭上已經戴好的發飾給一把扯了下來，抬步就向外走，“我不演了。”
發飾從頭上猛地被摘下來，上麵的珍珠和一些簪子釵子全都散落在地上，頓時一陣清脆的聲響。
楊拂曉眼皮跳了跳。
這個薄玉心的架子還真的是大的很。
不過，這位鬱導也真的是能忍得了，就這種脾氣，也能忍而不發。
看了這麽一場好戲，緹娜便拉著楊拂曉從試衣間的後門想要迂回出去，楊拂曉回頭看了一眼林子，林子衝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沒什麽事，楊拂曉便指了指外麵，比了打電話的手勢。
在化妝間外，身邊的楊素素正在給薄玉心抱怨，薄玉心點了一支煙，餘光的位置，剛好就看見了從拐角的位置走過來很熟悉的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眯了眯眼睛，轉臉對楊素素驚奇了一聲：“誒，那不是你妹妹麽？”
楊素素看向楊拂曉，眸中的火氣即刻旺盛地燒了起來，箭步衝上去。
“楊拂曉！”
楊拂曉聽見聲音回頭，結果迎麵啪的就是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