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進醫院，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了一下，便開走了。
盛浩東帶著楊拂曉去了一家餐館吃飯，楊拂曉本以為會叫上蘇靜之，但是，等到盛浩東點過菜讓端上來，楊拂曉才知道，隻有他們兩個人。
楊拂曉既然已經在蘇靜之麵前露出過眼睛複明的真相，那麽現在在盛浩東麵前，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但是盛浩東依舊很照顧她，點了有一道是招牌菜的龍蝦，盛浩東看了一眼楊拂曉，擺手讓大廚出去，然後自己捋袖子給楊拂曉剝蝦。
楊拂曉看著麵前這個中年男人，雖然已經年近半百，但是身上的氣度，卻是好像是釀製的葡萄酒，時間越久越香醇。
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在年輕的時候，也是風度翩翩吧，成功男人，成熟男人身上總是會有一種吸引力，蘇靜之會被吸引，也是難免的。
說實話，楊拂曉真的怪過蘇靜之，恨過蘇靜之，恨不得她已經死了。
在她期盼著母親的時候，這個女人沒有回來，現在在她已經心如死灰的時候又回來做什麽？
可是，到了現在，楊拂曉忽然間就明白了。
那種久違的暖暖的親情，不遠多遠，都不會淡。
盛浩東剝好蝦肉給楊拂曉放在麵前的碟子裏，抽出濕巾來擦了擦手指，“你嚐嚐，這個蝦肉不用蘸醬料，醬料的味道都已經透過蝦殼浸透蝦肉了。”
楊拂曉點了點頭，低頭吃東西，表現的特別乖巧可人。
盛浩東對楊拂曉特別好，楊拂曉吃著碟子中盛浩東用公筷幫她夾的才，眼眶都有些溫熱。
原來，來自於父親的關懷這樣美好。
如果從來都沒有過的話，那麽就不會有想念，但是，一旦感受到過，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就已經被觸動了，想要的更多。
其實，楊拂曉真的很羨慕盛微微，甚至是盛雨落，出生便可以受到父母的關心愛護。
吃過飯，盛浩東送楊拂曉回沈宅，“等到下個星期，我們要回澳門，你跟我們一起回去麽？”
楊拂曉低垂著頭，“等到我孩子生下來，我會去看您的。”
盛浩東解開安全帶，在楊拂曉下車之前，伸手抱了她一下。
“孩子，你不要怨你媽媽，人在這個社會上，都並不是一個個體，而是和社會有千絲萬縷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盛浩東說，“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你現在，肚子裏的孩子明明是顧青城的，但是卻嫁給了沈家，所以，有一些事情，從來都不像是表麵上看到的這樣膚淺。”
楊拂曉伸了伸手，想要回抱一下這個父親一樣的男人，最終還是垂下了手臂。
“嗯，我明白。”
………………
盛浩東回到酒店，蘇靜之坐立不安，聽見房門響聲，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麽樣？”
盛浩東笑著安撫道：“你不用這麽擔心，挺好的，這孩子已經接受了。”
蘇靜之聽了鬆了一口氣。
“謝謝。”
“你謝我做什麽，拂曉這孩子懂事兒，我挺喜歡這孩子，”盛浩東撫了撫蘇靜之的肩膀，“你不用多想，想要聯係她來吃飯，如果你不想打電話，就讓我來打，她的心結需要時間解開，你也一樣。”
蘇靜之轉開臉。
盛浩東知道蘇靜之現在心裏也是梗著一根刺，要不然她不會在夜深人靜地時候向他哭訴，不該生下那個孩子，也不會在夜晚做惡夢，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別碰我。
“拂曉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親生孩子，過去的事兒，都不要想了，”盛浩東說，“我們現在有三個女兒，怎麽樣拂曉也比盛微微要懂事兒的多了……”
想到盛微微，盛浩東就是一陣頭疼。
倒是安撫了楊拂曉，但是，盛微微這邊看似很暴怒，對她又不能說實話，盛微微的性子太過於直來直去。
………………
而事實上，盛微微在沈宸良的公寓套房裏，已經睜眼看了一整天的天花板，都快把天花板盯出一個洞來了，腦子裏的東西分分鍾成漿糊。
如果說楊拂曉腦子裏亂作一團，那麽盛微微也好不到哪裏去，特別是在聽到盛浩東和蘇靜之的對話之後。
沈宸良給盛微微削了一個蘋果，“明天有一個案子需要去見當事人，你去麽？”
盛微微將搭在額上的手臂拿開，啃了一口蘋果，“去。”
沈宸良枕在盛微微枕側，側頭看著盛微微的麵龐，“你現在想說什麽？”
盛微微趴在枕頭上，啃著蘋果，哢嚓脆響，“我想通了，拂曉挺可憐的，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我爸都能拉的下臉來，我有什麽不能的，我怎麽也要比他更強，拂曉性格也好，對我也好，是我姐姐我有什麽不開心的……隻不過我還是看不慣那個狐狸……算了，她是拂曉的媽媽，我原諒她了。”
沈宸良聽著盛微微胡言亂語的話，笑著搖了搖頭，揉了一把她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
盛微微比較單純，想的簡單。
………………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尋找，顧青城的媽媽依舊是下落不明，沒有找到。
楊拂曉手機裏存有一張沈晚君的照片，還是在過年那一天，在飯桌上拍的，沈晚君穿著一件高領的米白色毛衣，臉上漾著笑意。
當時就楊拂曉的手機在手邊，便用她的手機拍了有很多張照片，還有顧青城和沈晚君的合照。
楊拂曉想了想，把照片給顧青城發了過去。
沒有回複。
她也沒有指望著要回複，把手機放在一邊，楊拂曉開始準備論文答辯的問題。
………………
本周三，楊拂曉去學校參加了答辯。
是通過顧青城的關係，向導師提出的特別申請。
現在楊拂曉懷孕是個事兒，到了這個月份兒，肚子明顯凸出來了，等到應屆畢業生都去答辯，太過於明顯。
楊拂曉想起上一次在係辦的辦公樓上看到過顧青城，便打電話問了他，不過一個電話的工夫，就確定了時間。
分成兩個時間段，一個上午一個下午，早答辯完成之後，楊拂曉在老師的眼睛裏無疑是看見了欣賞的目光。
“老師，”楊拂曉說，“孟曦也是在您的組裏麵吧，她的答辯時間能不能也提前一點？”
導師想了一下，“哦，是，這個姑娘也在我組裏，之前已經改了三次稿了，前兩天通過了吧，我讓她多準備一些相關方麵的問題……”
現在在導師眼裏，楊拂曉就是坐實了的關係戶，自己走了後門還不成，還非要拉上另一個人。
最後，楊拂曉說：“我讓她給您聯係時間好麽？因為她身體不舒服。”
這是怎麽著，又一個懷孕的？
導師的目光落在楊拂曉的肚子上。
現在根本不是穿寬鬆的衣服就可以遮掩的了，肚子明顯起來了，一舉一動都會顯得挺明顯的。
楊拂曉也沒有多解釋什麽，反正大學生有多少年齡都是夠了的，私下裏領證的也不少。
從係辦樓下來，楊拂曉從小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走過，知道給孟曦打電話她也不會接，便發了一條信息，如果想要提前答辯，盡快聯係導師。
過了一會兒，顯示消息閱讀過，她便放心了。
手機剛剛放進包裏，嗡嗡嗡的就開始震動，楊拂曉把手機拿出來，掃了一眼屏幕，是顧青城。
楊拂曉原本是不想接，但是答辯這個事兒是顧青城幫忙找的人，踟躕了幾秒鍾，剛想要接通，結果電話卻給掛斷了。
一個聲音從左前方傳過來，“瞧著你就不想接我電話。”
楊拂曉：“……”
被抓現行了。
楊拂曉抬頭看著顧青城走過來的方向，這人今兒穿了一身黑色的薄款風衣，襯出身材頎長挺拔。
“怎麽不裝了？”
楊拂曉知道顧青城說的是她的眼睛，“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在昨天晚上，楊拂曉就已經坦白了，玉明秀顯得倒是挺高興的，這段時間蒼老了好幾歲的沈洲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至於說沈嘉攸，“我早就知道了，因為你之前眼睛失明的時候，經常夜晚就是黑乎乎的在房間裏，但是這段時間，就算是晚上，臥房裏也是亮著燈的。”
如果說沈嘉攸都看出來了，那顧青城肯定一早也發現了，隻不過都閉口不言，看著楊拂曉一個人在費心竭力的研究怎麽演盲女。
鵝卵石的小路比較窄，隻能走一個人，並排有點擠，楊拂曉便走在前麵，顧青城在後麵，伸手護著她。
“去接你和盛微微他們吃飯的時候，路邊車燈照著，你眼睛明顯是眨了一下，雖然你盡力地克製自己不要眨眼。”顧青城說，“還有後來在包廂裏，看見盛夫人之後你的神態。”
“嘁，真陰險，”經過鵝卵石的小路，前麵是石板路，比較寬，楊拂曉便停下來腳步，等著後麵的顧青城跟上來，“就一個個看我演技拙劣，不出口說出來……哦，對了，之前有一回是沈嘉佳在我房間裏翻資料，然後被我給看見了，她是不是想要幹什麽？”
“想要在msc臨倒之前，撈一筆。”
msc董事會中又有一位大股東被收買了。
現在，陸氏和沈家在msc的股份並重，沈嘉佳就急了。
“現在就隻剩下閑散股份的收購，誰能先收購了，誰就贏了……”
但是，著也就是表麵現象，因為顧青城之前在沈嘉攸的幫助下，抓取了電腦裏的一些資料。
現在隻需要再從書房裏拿到另外一份資料，交給商業調查科，沈洲就必定要受到牢獄之災了。
不過這些話，顧青城並沒有打算告訴楊拂曉。
快到車前，顧青城拿了車鑰匙解鎖，“想去哪兒吃東西？”
楊拂曉偏頭看著前麵蔥蔥蘢蘢的一片綠色，說：“走走吧，這會兒還不想吃東西。”
很長時間都沒有和顧青城這麽兩個人並肩走過了，楊拂曉雙手插著外衣口袋，目光低垂，落在前麵的路麵上。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了的緣故，楊拂曉麵對顧青城有點局促，就當他靠近的時候，內心都好像是有一隻小手在不輕不重地揉捏。
在小樹林即將走到頭的時候，楊拂曉轉身，說：“回去吧。”
麵前橫過一條手臂，擋住了楊拂曉的去路。
顧青城將她壓在身後一棵粗糙樹皮的白樺樹上，“你現在怕我？”
楊拂曉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一聲，“我為什麽要怕你？”
顧青城一隻手護著她的腰，一隻手扶在她的肩上，拇指的指腹在她現在有點嬰兒肥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可是，我想你了。”
楊拂曉：“……”
這人今天是吃錯藥了麽？
這種溫情脈脈的情話，也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在此時此刻楊拂曉看來，有點驚悚。
顧青城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麽表情？”
楊拂曉老實說：“有點惶恐，不，是誠惶誠恐，你知道古代平民老百姓終於見到皇上的時候麽，我此刻的心情和那差不多。”
顧青城：“……”
楊拂曉覺得自己一定是懷孩子的時間太長了，乃至於現在整個人就好像已經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淹沒其中了，什麽情話啊，浪漫啊，已經距離自己很遠了。
兩個人就以這種曖昧的姿勢，彼此大眼瞪小眼。
楊拂曉覺得顧青城逼視的目光太過於很絕，唇瓣有點幹澀，抿了一下，想要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心情，結果麵前的男人的唇就印了下來，因為力道有點大，她覺得唇瓣疼了一下。
“顧青城，你想死啊！你給我住嘴！”
緊接著就是顧青城咬牙切齒的聲音：“別亂動！要不然我真忍不住在這兒就把你給辦了！”
楊拂曉的脊背一下子就僵了。
果然是被牙齒磕碰了一下出血了，顧青城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帕來給楊拂曉捂著。
從小樹林，經過道路再到學校外麵的車裏，楊拂曉沒怎麽說話了，說實話，氣氛有點難言的尷尬，直到盛微微的電話打破了寂靜。
盛微微嗓門很大，“拂曉，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楊拂曉把聽筒向旁邊移了兩厘米，“在顧青城車上，準備回沈家。”
盛微微報了個地址，“到這個商場下車，過兩天我要去上海見沈律師的父母，想要買兩條裙子，你幫我參考一下。”
見家長？
………………
盛微微遠遠地看見楊拂曉就衝她招手，對車內的顧青城說，“你走吧，我保證會把楊拂曉平平安安送回沈家的。”
顧青城點了點頭，打方向盤，開入車流之中。
盛微微挽著楊拂曉的手臂，瞄了一眼楊拂曉紅腫的唇瓣，再加上嘴上一點被磕碰的痕跡，“你跟他接吻了？”
楊拂曉；“！！！”
這麽明顯麽？
盛微微讓楊拂曉坐在外麵的木質長椅上，進入冷飲店到前台，買了一杯冰鎮果飲，墊著手帕讓楊拂曉敷在嘴唇上，冷敷了一會兒，就消腫了，唇上被磕碰的一下，靠近唇線，就說是自己咬的也不會有人發覺。
盛微微伸長腿，看著自己的鞋尖，轉過來問：“拂曉，你什麽時候離婚呢？”
楊拂曉差點就又咬了舌尖，她轉過來看著盛微微：“為什麽要離婚？”
“你不離婚怎麽嫁顧青城啊。”
盛微微瞧著楊拂曉麵部表情，有點空白，索性也就不再問了，專心讓楊拂曉幫她參考衣服。
“這件水粉色的適合你！”
盛微微拿起一件荷葉邊的半身裙，給楊拂曉身上比了比，“你腿長，穿這個特好看。”
楊拂曉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她，“但是我估計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穿了。”
盛微微直接把這件衣服和她選的衣服給了導購員，說：“先買著唄，等你生了孩子，敦促你減肥來穿漂亮的衣服。”
兩人逛了商店，買了衣服，又去吃了日料，最後想到最近新上的電影，又買了兩張電影票去看電影，等盛微微把楊拂曉送到沈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你先上車。”
楊拂曉單手拎著衣服的袋子，看著麵前這個清瘦可愛的女孩兒。
盛微微忽然伸出雙臂來抱了她一下，“拂曉，加油。”
楊拂曉被盛微微這麽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就想通了，既然盛浩東都已經對她坦白了，那也應該對盛微微也坦白了。
如果說她難以接受的話，那麽盛微微會比她更難以接受。
楊拂曉回抱了一下盛微微：“你也加油。”
………………
這個夜晚，注定是難眠之夜。
楊拂曉回到沈家，沈洲因為山西煤礦事故，需要離開兩天，等到明天才會回來，家裏隻有玉明秀帶著小朵拉，還有沈嘉攸。
沈嘉佳基本上沒有盡到當一個母親的責任，等到快十一點，才喝的東倒西歪的回來。
玉明秀滿是怒氣，怕吵醒非要坐在沙發上等媽媽回來的小朵拉，壓低聲音訓斥：“你這是想要幹什麽？你眼裏還有沒有你這個女兒了？”
沈嘉佳現在醉酒醉的東倒西歪，哪裏還聽得懂玉明秀的話。
玉明秀索性就讓林媽把小朵拉抱到樓上她的房間裏去，順便去給沈嘉佳煮了醒酒湯。
楊拂曉從樓梯上上樓，忽然看見在沈洲書房門上的窗上，一道忽然閃過的光線。
沈洲明明今晚不回來啊，這是見鬼了麽？
另外一邊，因為小朵拉的哭鬧，玉明秀去臥房裏去哄她了。
那麽，在沈洲書房裏的人……
楊拂曉回到臥房，浴室的燈開著，卻沒有水聲，“嘉攸？”
沒有人回答。
剛剛在半個小時之前，沈嘉攸先上來，說是要先洗一下澡……
這一刻，楊拂曉就已經斷定了，去沈洲書房的人，一定是沈嘉攸。
隻不過，沈嘉攸去沈洲的書房做什麽？而且，沈洲的書房一般都是有密碼鎖的，他可以進去麽？
沈嘉攸瞞著所有人，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
沈嘉攸用手機的燈光照著，找到了一份藏在密道之中的文件，然後拿出來，藏在身上，從書房裏退了出來。
走廊上沒人。
回到臥房，楊拂曉已經躺在床上了，隻留了一盞壁燈。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側身躺著，濃密的睫毛微微扇著，像是睡著了，便拿著手機去了陽台上，把陽台門關上，給顧青城打了個電話。
“文件拿到了。”
………………
這份文件的拍照版，就先經由沈嘉攸的手機，發給了顧青城。
顧青城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拿給陸離掃了一眼。
陸離冷哼了一聲，“真他媽的黑，倒是沒有想到，msc創立之初有這麽多汙點，怪不得商業調查科經常性的找他們麻煩。”
顧青城點了一支煙，冷笑了一聲，“哪個家族企業裏沒有過貓膩，特別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做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見怪不怪了……”
要怪隻能怪，沈世和沈洲這兩兄弟，當初在出了事兒之後，沒有把責任分清楚，結果讓沈世一個人背了黑鍋。
顧青城將這些照片，用匿名郵箱地址給商業調查科的內部郵箱發過去。
“現在原版的文件在這裏，就是說明，商業調查科的底料是真實的。”
陸離看著顧青城，“你真要把這文件給了商業調查科？”
顧青城搖了搖頭：“我隻是給了這些照片，真正的那份，是在沈嘉攸手裏，沈嘉攸會給了沈世，就看沈世接下來的動作了。”
陸離其實原本打算在一個星期前動手的，但是沈洲這邊的證據還沒有找完，陸離便推遲到現在。
“行動之前告訴我一聲，”顧青城臨走前說，“還有機票或者是船票，都要事先訂好，路線就按你之前說的。”
陸離點頭，眉目之間的神色深重：“我知道。”
………………
第二天下午，三點，機場。
當沈洲從飛機上下來之後，這兩天去處理有關於煤礦的事件，真的是身心俱疲。
等到手機開機，就接到了玉明秀打來的電話。
“回家還是去公司？”
沈洲說：“先去一趟公司，大概五點之前能到家。”
雖然說沈洲心裏有人，但是，玉明秀現在才是正經的沈太太，況且沈晚君現在生死不明。
玉明秀說：“好，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她剛剛準備掛斷電話，從話筒裏忽然傳出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隔著聽筒，玉明秀嚇了一跳，“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聽筒內的聲音比較繁雜，但是隱約可以聽到其中夾雜著沈洲怒斥的聲音。
嘭的一聲，手機估計是被摔碎在地上，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
沈洲在機場被捕的消息，很快就在報紙上和網上炸開了，很快就在財經新聞刷成了頭條。
楊拂曉自然也看到了這條新聞。
“日前，msc董事長沈洲因涉嫌商業犯罪，被公安機關……”
msc集團出了事兒，沈洲是董事長不免被抓，那顧青城呢？
楊拂曉匆忙翻手機，才發現，顧青城也被抓了。
朝夕劇變，楊拂曉手心發汗，心神不寧，握著手機的手有點打滑。
她忽然間想起在前些天，沈嘉攸在沈洲的書房裏，難道這件事情是和沈嘉攸有什麽關係？
楊拂曉霍然起身，給沈宸良打了個電話。
沈宸良是律師，不管原因是什麽，總要有一個得力的律師在。
當接到楊拂曉的電話的時候，沈宸良已經在警局了。
顧青城隻是脅從調查被抓，畢竟匿名信件上寫的內容，都是早在msc創立之初，距離現在已經有了將近三十年了，那個時候顧青城還沒有出生。
所以，在當天下午，顧青城在例行調查過後，就給放了出來。
沈宸良立即給楊拂曉打了電話，“顧總已經出來了，不用擔心。”
楊拂曉提起的心微微放鬆了一些，她說：“你讓他接電話。”
沈宸良把手機遞給顧青城。
楊拂曉將前幾天晚上沈嘉攸在書房裏的事情告訴了顧青城，“會不會和沈嘉攸有關？”
顧青城向上勾了勾唇，這小姑娘倒是觀察的仔細。
他說：“不管有沒有關係，你都不用管，你現在就安心在沈家呆著，什麽都不用管。”
停頓了很久，楊拂曉才說：“……好，我知道了。”
顧青城掛斷電話把手機遞還給沈宸良，問了沈宸良關於說商業罪的判刑。
沈宸良說：“我剛剛和警方人員已經了解過了，隻是接到了有關於照片的匿名信件，現在警方的搜查令已經到了公司，找這份文件原件。”
“如果找不到呢？”
“七十二小時之後就會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現在是調查階段。”
顧青城眉頭緊皺，留了沈宸良在警局，自己上了車。
他對前麵開車的董哲說：“去msc大廈。”
此時此刻，msc大廈坐鎮的，應該是沈嘉攸。
如果沒有錯的話，顧青城應該是被沈嘉攸擺了一道。
真正的文件原件，沈嘉攸應該還沒有交出去。
盛浩東帶著楊拂曉去了一家餐館吃飯，楊拂曉本以為會叫上蘇靜之，但是，等到盛浩東點過菜讓端上來，楊拂曉才知道，隻有他們兩個人。
楊拂曉既然已經在蘇靜之麵前露出過眼睛複明的真相，那麽現在在盛浩東麵前，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但是盛浩東依舊很照顧她，點了有一道是招牌菜的龍蝦，盛浩東看了一眼楊拂曉，擺手讓大廚出去，然後自己捋袖子給楊拂曉剝蝦。
楊拂曉看著麵前這個中年男人，雖然已經年近半百，但是身上的氣度，卻是好像是釀製的葡萄酒，時間越久越香醇。
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在年輕的時候，也是風度翩翩吧，成功男人，成熟男人身上總是會有一種吸引力，蘇靜之會被吸引，也是難免的。
說實話，楊拂曉真的怪過蘇靜之，恨過蘇靜之，恨不得她已經死了。
在她期盼著母親的時候，這個女人沒有回來，現在在她已經心如死灰的時候又回來做什麽？
可是，到了現在，楊拂曉忽然間就明白了。
那種久違的暖暖的親情，不遠多遠，都不會淡。
盛浩東剝好蝦肉給楊拂曉放在麵前的碟子裏，抽出濕巾來擦了擦手指，“你嚐嚐，這個蝦肉不用蘸醬料，醬料的味道都已經透過蝦殼浸透蝦肉了。”
楊拂曉點了點頭，低頭吃東西，表現的特別乖巧可人。
盛浩東對楊拂曉特別好，楊拂曉吃著碟子中盛浩東用公筷幫她夾的才，眼眶都有些溫熱。
原來，來自於父親的關懷這樣美好。
如果從來都沒有過的話，那麽就不會有想念，但是，一旦感受到過，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就已經被觸動了，想要的更多。
其實，楊拂曉真的很羨慕盛微微，甚至是盛雨落，出生便可以受到父母的關心愛護。
吃過飯，盛浩東送楊拂曉回沈宅，“等到下個星期，我們要回澳門，你跟我們一起回去麽？”
楊拂曉低垂著頭，“等到我孩子生下來，我會去看您的。”
盛浩東解開安全帶，在楊拂曉下車之前，伸手抱了她一下。
“孩子，你不要怨你媽媽，人在這個社會上，都並不是一個個體，而是和社會有千絲萬縷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盛浩東說，“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你現在，肚子裏的孩子明明是顧青城的，但是卻嫁給了沈家，所以，有一些事情，從來都不像是表麵上看到的這樣膚淺。”
楊拂曉伸了伸手，想要回抱一下這個父親一樣的男人，最終還是垂下了手臂。
“嗯，我明白。”
………………
盛浩東回到酒店，蘇靜之坐立不安，聽見房門響聲，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麽樣？”
盛浩東笑著安撫道：“你不用這麽擔心，挺好的，這孩子已經接受了。”
蘇靜之聽了鬆了一口氣。
“謝謝。”
“你謝我做什麽，拂曉這孩子懂事兒，我挺喜歡這孩子，”盛浩東撫了撫蘇靜之的肩膀，“你不用多想，想要聯係她來吃飯，如果你不想打電話，就讓我來打，她的心結需要時間解開，你也一樣。”
蘇靜之轉開臉。
盛浩東知道蘇靜之現在心裏也是梗著一根刺，要不然她不會在夜深人靜地時候向他哭訴，不該生下那個孩子，也不會在夜晚做惡夢，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別碰我。
“拂曉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親生孩子，過去的事兒，都不要想了，”盛浩東說，“我們現在有三個女兒，怎麽樣拂曉也比盛微微要懂事兒的多了……”
想到盛微微，盛浩東就是一陣頭疼。
倒是安撫了楊拂曉，但是，盛微微這邊看似很暴怒，對她又不能說實話，盛微微的性子太過於直來直去。
………………
而事實上，盛微微在沈宸良的公寓套房裏，已經睜眼看了一整天的天花板，都快把天花板盯出一個洞來了，腦子裏的東西分分鍾成漿糊。
如果說楊拂曉腦子裏亂作一團，那麽盛微微也好不到哪裏去，特別是在聽到盛浩東和蘇靜之的對話之後。
沈宸良給盛微微削了一個蘋果，“明天有一個案子需要去見當事人，你去麽？”
盛微微將搭在額上的手臂拿開，啃了一口蘋果，“去。”
沈宸良枕在盛微微枕側，側頭看著盛微微的麵龐，“你現在想說什麽？”
盛微微趴在枕頭上，啃著蘋果，哢嚓脆響，“我想通了，拂曉挺可憐的，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我爸都能拉的下臉來，我有什麽不能的，我怎麽也要比他更強，拂曉性格也好，對我也好，是我姐姐我有什麽不開心的……隻不過我還是看不慣那個狐狸……算了，她是拂曉的媽媽，我原諒她了。”
沈宸良聽著盛微微胡言亂語的話，笑著搖了搖頭，揉了一把她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
盛微微比較單純，想的簡單。
………………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尋找，顧青城的媽媽依舊是下落不明，沒有找到。
楊拂曉手機裏存有一張沈晚君的照片，還是在過年那一天，在飯桌上拍的，沈晚君穿著一件高領的米白色毛衣，臉上漾著笑意。
當時就楊拂曉的手機在手邊，便用她的手機拍了有很多張照片，還有顧青城和沈晚君的合照。
楊拂曉想了想，把照片給顧青城發了過去。
沒有回複。
她也沒有指望著要回複，把手機放在一邊，楊拂曉開始準備論文答辯的問題。
………………
本周三，楊拂曉去學校參加了答辯。
是通過顧青城的關係，向導師提出的特別申請。
現在楊拂曉懷孕是個事兒，到了這個月份兒，肚子明顯凸出來了，等到應屆畢業生都去答辯，太過於明顯。
楊拂曉想起上一次在係辦的辦公樓上看到過顧青城，便打電話問了他，不過一個電話的工夫，就確定了時間。
分成兩個時間段，一個上午一個下午，早答辯完成之後，楊拂曉在老師的眼睛裏無疑是看見了欣賞的目光。
“老師，”楊拂曉說，“孟曦也是在您的組裏麵吧，她的答辯時間能不能也提前一點？”
導師想了一下，“哦，是，這個姑娘也在我組裏，之前已經改了三次稿了，前兩天通過了吧，我讓她多準備一些相關方麵的問題……”
現在在導師眼裏，楊拂曉就是坐實了的關係戶，自己走了後門還不成，還非要拉上另一個人。
最後，楊拂曉說：“我讓她給您聯係時間好麽？因為她身體不舒服。”
這是怎麽著，又一個懷孕的？
導師的目光落在楊拂曉的肚子上。
現在根本不是穿寬鬆的衣服就可以遮掩的了，肚子明顯起來了，一舉一動都會顯得挺明顯的。
楊拂曉也沒有多解釋什麽，反正大學生有多少年齡都是夠了的，私下裏領證的也不少。
從係辦樓下來，楊拂曉從小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走過，知道給孟曦打電話她也不會接，便發了一條信息，如果想要提前答辯，盡快聯係導師。
過了一會兒，顯示消息閱讀過，她便放心了。
手機剛剛放進包裏，嗡嗡嗡的就開始震動，楊拂曉把手機拿出來，掃了一眼屏幕，是顧青城。
楊拂曉原本是不想接，但是答辯這個事兒是顧青城幫忙找的人，踟躕了幾秒鍾，剛想要接通，結果電話卻給掛斷了。
一個聲音從左前方傳過來，“瞧著你就不想接我電話。”
楊拂曉：“……”
被抓現行了。
楊拂曉抬頭看著顧青城走過來的方向，這人今兒穿了一身黑色的薄款風衣，襯出身材頎長挺拔。
“怎麽不裝了？”
楊拂曉知道顧青城說的是她的眼睛，“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在昨天晚上，楊拂曉就已經坦白了，玉明秀顯得倒是挺高興的，這段時間蒼老了好幾歲的沈洲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至於說沈嘉攸，“我早就知道了，因為你之前眼睛失明的時候，經常夜晚就是黑乎乎的在房間裏，但是這段時間，就算是晚上，臥房裏也是亮著燈的。”
如果說沈嘉攸都看出來了，那顧青城肯定一早也發現了，隻不過都閉口不言，看著楊拂曉一個人在費心竭力的研究怎麽演盲女。
鵝卵石的小路比較窄，隻能走一個人，並排有點擠，楊拂曉便走在前麵，顧青城在後麵，伸手護著她。
“去接你和盛微微他們吃飯的時候，路邊車燈照著，你眼睛明顯是眨了一下，雖然你盡力地克製自己不要眨眼。”顧青城說，“還有後來在包廂裏，看見盛夫人之後你的神態。”
“嘁，真陰險，”經過鵝卵石的小路，前麵是石板路，比較寬，楊拂曉便停下來腳步，等著後麵的顧青城跟上來，“就一個個看我演技拙劣，不出口說出來……哦，對了，之前有一回是沈嘉佳在我房間裏翻資料，然後被我給看見了，她是不是想要幹什麽？”
“想要在msc臨倒之前，撈一筆。”
msc董事會中又有一位大股東被收買了。
現在，陸氏和沈家在msc的股份並重，沈嘉佳就急了。
“現在就隻剩下閑散股份的收購，誰能先收購了，誰就贏了……”
但是，著也就是表麵現象，因為顧青城之前在沈嘉攸的幫助下，抓取了電腦裏的一些資料。
現在隻需要再從書房裏拿到另外一份資料，交給商業調查科，沈洲就必定要受到牢獄之災了。
不過這些話，顧青城並沒有打算告訴楊拂曉。
快到車前，顧青城拿了車鑰匙解鎖，“想去哪兒吃東西？”
楊拂曉偏頭看著前麵蔥蔥蘢蘢的一片綠色，說：“走走吧，這會兒還不想吃東西。”
很長時間都沒有和顧青城這麽兩個人並肩走過了，楊拂曉雙手插著外衣口袋，目光低垂，落在前麵的路麵上。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久了的緣故，楊拂曉麵對顧青城有點局促，就當他靠近的時候，內心都好像是有一隻小手在不輕不重地揉捏。
在小樹林即將走到頭的時候，楊拂曉轉身，說：“回去吧。”
麵前橫過一條手臂，擋住了楊拂曉的去路。
顧青城將她壓在身後一棵粗糙樹皮的白樺樹上，“你現在怕我？”
楊拂曉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一聲，“我為什麽要怕你？”
顧青城一隻手護著她的腰，一隻手扶在她的肩上，拇指的指腹在她現在有點嬰兒肥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可是，我想你了。”
楊拂曉：“……”
這人今天是吃錯藥了麽？
這種溫情脈脈的情話，也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
在此時此刻楊拂曉看來，有點驚悚。
顧青城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麽表情？”
楊拂曉老實說：“有點惶恐，不，是誠惶誠恐，你知道古代平民老百姓終於見到皇上的時候麽，我此刻的心情和那差不多。”
顧青城：“……”
楊拂曉覺得自己一定是懷孩子的時間太長了，乃至於現在整個人就好像已經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淹沒其中了，什麽情話啊，浪漫啊，已經距離自己很遠了。
兩個人就以這種曖昧的姿勢，彼此大眼瞪小眼。
楊拂曉覺得顧青城逼視的目光太過於很絕，唇瓣有點幹澀，抿了一下，想要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心情，結果麵前的男人的唇就印了下來，因為力道有點大，她覺得唇瓣疼了一下。
“顧青城，你想死啊！你給我住嘴！”
緊接著就是顧青城咬牙切齒的聲音：“別亂動！要不然我真忍不住在這兒就把你給辦了！”
楊拂曉的脊背一下子就僵了。
果然是被牙齒磕碰了一下出血了，顧青城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帕來給楊拂曉捂著。
從小樹林，經過道路再到學校外麵的車裏，楊拂曉沒怎麽說話了，說實話，氣氛有點難言的尷尬，直到盛微微的電話打破了寂靜。
盛微微嗓門很大，“拂曉，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楊拂曉把聽筒向旁邊移了兩厘米，“在顧青城車上，準備回沈家。”
盛微微報了個地址，“到這個商場下車，過兩天我要去上海見沈律師的父母，想要買兩條裙子，你幫我參考一下。”
見家長？
………………
盛微微遠遠地看見楊拂曉就衝她招手，對車內的顧青城說，“你走吧，我保證會把楊拂曉平平安安送回沈家的。”
顧青城點了點頭，打方向盤，開入車流之中。
盛微微挽著楊拂曉的手臂，瞄了一眼楊拂曉紅腫的唇瓣，再加上嘴上一點被磕碰的痕跡，“你跟他接吻了？”
楊拂曉；“！！！”
這麽明顯麽？
盛微微讓楊拂曉坐在外麵的木質長椅上，進入冷飲店到前台，買了一杯冰鎮果飲，墊著手帕讓楊拂曉敷在嘴唇上，冷敷了一會兒，就消腫了，唇上被磕碰的一下，靠近唇線，就說是自己咬的也不會有人發覺。
盛微微伸長腿，看著自己的鞋尖，轉過來問：“拂曉，你什麽時候離婚呢？”
楊拂曉差點就又咬了舌尖，她轉過來看著盛微微：“為什麽要離婚？”
“你不離婚怎麽嫁顧青城啊。”
盛微微瞧著楊拂曉麵部表情，有點空白，索性也就不再問了，專心讓楊拂曉幫她參考衣服。
“這件水粉色的適合你！”
盛微微拿起一件荷葉邊的半身裙，給楊拂曉身上比了比，“你腿長，穿這個特好看。”
楊拂曉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她，“但是我估計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能穿了。”
盛微微直接把這件衣服和她選的衣服給了導購員，說：“先買著唄，等你生了孩子，敦促你減肥來穿漂亮的衣服。”
兩人逛了商店，買了衣服，又去吃了日料，最後想到最近新上的電影，又買了兩張電影票去看電影，等盛微微把楊拂曉送到沈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你先上車。”
楊拂曉單手拎著衣服的袋子，看著麵前這個清瘦可愛的女孩兒。
盛微微忽然伸出雙臂來抱了她一下，“拂曉，加油。”
楊拂曉被盛微微這麽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轉念一想就想通了，既然盛浩東都已經對她坦白了，那也應該對盛微微也坦白了。
如果說她難以接受的話，那麽盛微微會比她更難以接受。
楊拂曉回抱了一下盛微微：“你也加油。”
………………
這個夜晚，注定是難眠之夜。
楊拂曉回到沈家，沈洲因為山西煤礦事故，需要離開兩天，等到明天才會回來，家裏隻有玉明秀帶著小朵拉，還有沈嘉攸。
沈嘉佳基本上沒有盡到當一個母親的責任，等到快十一點，才喝的東倒西歪的回來。
玉明秀滿是怒氣，怕吵醒非要坐在沙發上等媽媽回來的小朵拉，壓低聲音訓斥：“你這是想要幹什麽？你眼裏還有沒有你這個女兒了？”
沈嘉佳現在醉酒醉的東倒西歪，哪裏還聽得懂玉明秀的話。
玉明秀索性就讓林媽把小朵拉抱到樓上她的房間裏去，順便去給沈嘉佳煮了醒酒湯。
楊拂曉從樓梯上上樓，忽然看見在沈洲書房門上的窗上，一道忽然閃過的光線。
沈洲明明今晚不回來啊，這是見鬼了麽？
另外一邊，因為小朵拉的哭鬧，玉明秀去臥房裏去哄她了。
那麽，在沈洲書房裏的人……
楊拂曉回到臥房，浴室的燈開著，卻沒有水聲，“嘉攸？”
沒有人回答。
剛剛在半個小時之前，沈嘉攸先上來，說是要先洗一下澡……
這一刻，楊拂曉就已經斷定了，去沈洲書房的人，一定是沈嘉攸。
隻不過，沈嘉攸去沈洲的書房做什麽？而且，沈洲的書房一般都是有密碼鎖的，他可以進去麽？
沈嘉攸瞞著所有人，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
沈嘉攸用手機的燈光照著，找到了一份藏在密道之中的文件，然後拿出來，藏在身上，從書房裏退了出來。
走廊上沒人。
回到臥房，楊拂曉已經躺在床上了，隻留了一盞壁燈。
沈嘉攸看著楊拂曉側身躺著，濃密的睫毛微微扇著，像是睡著了，便拿著手機去了陽台上，把陽台門關上，給顧青城打了個電話。
“文件拿到了。”
………………
這份文件的拍照版，就先經由沈嘉攸的手機，發給了顧青城。
顧青城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拿給陸離掃了一眼。
陸離冷哼了一聲，“真他媽的黑，倒是沒有想到，msc創立之初有這麽多汙點，怪不得商業調查科經常性的找他們麻煩。”
顧青城點了一支煙，冷笑了一聲，“哪個家族企業裏沒有過貓膩，特別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做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見怪不怪了……”
要怪隻能怪，沈世和沈洲這兩兄弟，當初在出了事兒之後，沒有把責任分清楚，結果讓沈世一個人背了黑鍋。
顧青城將這些照片，用匿名郵箱地址給商業調查科的內部郵箱發過去。
“現在原版的文件在這裏，就是說明，商業調查科的底料是真實的。”
陸離看著顧青城，“你真要把這文件給了商業調查科？”
顧青城搖了搖頭：“我隻是給了這些照片，真正的那份，是在沈嘉攸手裏，沈嘉攸會給了沈世，就看沈世接下來的動作了。”
陸離其實原本打算在一個星期前動手的，但是沈洲這邊的證據還沒有找完，陸離便推遲到現在。
“行動之前告訴我一聲，”顧青城臨走前說，“還有機票或者是船票，都要事先訂好，路線就按你之前說的。”
陸離點頭，眉目之間的神色深重：“我知道。”
………………
第二天下午，三點，機場。
當沈洲從飛機上下來之後，這兩天去處理有關於煤礦的事件，真的是身心俱疲。
等到手機開機，就接到了玉明秀打來的電話。
“回家還是去公司？”
沈洲說：“先去一趟公司，大概五點之前能到家。”
雖然說沈洲心裏有人，但是，玉明秀現在才是正經的沈太太，況且沈晚君現在生死不明。
玉明秀說：“好，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她剛剛準備掛斷電話，從話筒裏忽然傳出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隔著聽筒，玉明秀嚇了一跳，“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聽筒內的聲音比較繁雜，但是隱約可以聽到其中夾雜著沈洲怒斥的聲音。
嘭的一聲，手機估計是被摔碎在地上，然後就沒有聲音了。
………………
沈洲在機場被捕的消息，很快就在報紙上和網上炸開了，很快就在財經新聞刷成了頭條。
楊拂曉自然也看到了這條新聞。
“日前，msc董事長沈洲因涉嫌商業犯罪，被公安機關……”
msc集團出了事兒，沈洲是董事長不免被抓，那顧青城呢？
楊拂曉匆忙翻手機，才發現，顧青城也被抓了。
朝夕劇變，楊拂曉手心發汗，心神不寧，握著手機的手有點打滑。
她忽然間想起在前些天，沈嘉攸在沈洲的書房裏，難道這件事情是和沈嘉攸有什麽關係？
楊拂曉霍然起身，給沈宸良打了個電話。
沈宸良是律師，不管原因是什麽，總要有一個得力的律師在。
當接到楊拂曉的電話的時候，沈宸良已經在警局了。
顧青城隻是脅從調查被抓，畢竟匿名信件上寫的內容，都是早在msc創立之初，距離現在已經有了將近三十年了，那個時候顧青城還沒有出生。
所以，在當天下午，顧青城在例行調查過後，就給放了出來。
沈宸良立即給楊拂曉打了電話，“顧總已經出來了，不用擔心。”
楊拂曉提起的心微微放鬆了一些，她說：“你讓他接電話。”
沈宸良把手機遞給顧青城。
楊拂曉將前幾天晚上沈嘉攸在書房裏的事情告訴了顧青城，“會不會和沈嘉攸有關？”
顧青城向上勾了勾唇，這小姑娘倒是觀察的仔細。
他說：“不管有沒有關係，你都不用管，你現在就安心在沈家呆著，什麽都不用管。”
停頓了很久，楊拂曉才說：“……好，我知道了。”
顧青城掛斷電話把手機遞還給沈宸良，問了沈宸良關於說商業罪的判刑。
沈宸良說：“我剛剛和警方人員已經了解過了，隻是接到了有關於照片的匿名信件，現在警方的搜查令已經到了公司，找這份文件原件。”
“如果找不到呢？”
“七十二小時之後就會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現在是調查階段。”
顧青城眉頭緊皺，留了沈宸良在警局，自己上了車。
他對前麵開車的董哲說：“去msc大廈。”
此時此刻，msc大廈坐鎮的，應該是沈嘉攸。
如果沒有錯的話，顧青城應該是被沈嘉攸擺了一道。
真正的文件原件，沈嘉攸應該還沒有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