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城從電梯內抬步走下來，目光自然而然地就向楊拂曉這邊看過來，腳步慢了下來，略微滯頓了一下，目光與楊拂曉恰巧望過來的目光相撞。
“顧總您這邊請。”
在側前方領路的景秘書順著顧青城的視線看過來，楊拂曉低下了頭。
顧青城來做什麽？
現在他出現在這裏，是還嫌不夠亂麽？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等到顧青城跟著景秘書離開，楊拂曉才抬起頭來，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裏麵進來了一條短信，是傑森特發來的那個電腦黑客的手機號碼。
王曉婷從威廉先生辦公室的方向走過來，抱著一摞文件，楊拂曉看著她，王曉婷說：“去茶水間喝杯咖啡？”
楊拂曉知道王曉婷這是有話說，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端著自己的馬克杯去了茶水間。
王曉婷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就過來找楊拂曉了。
“拂曉，剛剛顧總去找威廉先生了，”王曉婷說，“我拿著文件出來的時候，好像就是聽見在說什麽文件泄漏的事情，不過我就是進去拿了一下文件，沒有聽到更多的了。”
楊拂曉就已經猜到了，顧青城現在會過來問，隻不過卻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喝了一杯黑咖啡，從茶水間回去，楊拂曉給那個電腦高手打了個電話，想要讓他查一下她的電腦是否有過破譯密碼的程序。
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還有點玩世不恭，“小case，地址，什麽時間？”
楊拂曉報了迪亞酒店的地址，“中午的休息時間過來吧，我在樓下接你。”
顧青城在威廉先生的辦公室裏，隻呆了不到二十分鍾，就出來了，楊拂曉挑著這個時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之後，王曉婷告訴她說顧青城已經離開了。
她鬆了一口氣。
王曉婷憤憤不平道：“公司裏向來都不缺這種人，總是看不得別人一點好，就想要把人給踩下去，無所不用其極，現在的人還都能不能相信了。”
楊拂曉知道王曉婷口中所說暗指的就是宋姐，但是，其實她不覺得是宋姐給她下的套，將拷貝走的文件秘密送給了亞寰，因為現在公司裏的人都知道，楊拂曉和宋姐是死對頭，兩個人已經吵過架撕破臉了，這就和楊拂曉明明知道文件卻還是把文件送給顧青城是同一個道理，除非宋姐腦子抽了，要不然不會做出這種主動往身上攬栽贓的這種事的。
一直到中午，楊拂曉接到了這個電腦高手傑克的電話，乘電梯到了樓下。
傑克果然如同電話中的聲音一樣，染著一頭黃毛，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隻不過這人看起來很年輕，倒是比傑森特還要年輕，再說是傑森特的朋友。
“你好，我是……”
楊拂曉還沒說完，傑克就打斷她的話，繞過她往前走，直接開門見山道：“就是你給我打電話的，我聽出來了，上去看看你電腦吧。”
中午吃飯時間，在辦公室裏沒有多少人。
傑克坐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在輸入了一串代碼，然後又掃描了一下病毒，“沒有，電腦沒有被入侵過，除非是輸入你這個弱爆了的密碼才能進去。”
楊拂曉：“……弱爆了？”
傑克報出了幾個數字：“是不是你的密碼？後麵再加上你名字的首字母大寫。”
“你破譯出來了？”
果然是高手，電腦就動了這麽幾下，就已經知道了。
傑克毫不忌諱的翻了個白眼，轉過身來，抽出鍵盤又開始劈裏啪啦的輸入代碼，過了兩分鍾之後，他轉過來說：“不過你的電腦裏曾經感染過一種病毒，後來查殺給移除了，應該是從外界帶過來的，比如說是拷貝文件或者是電腦之間互傳數據。”
楊拂曉點了點頭，為了感謝傑克，還特別請他在樓下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不用客氣，你是傑森特的女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女朋友？！
楊拂曉趕忙擺手：“我不是傑森特的女朋友……”
“算了，越描越黑，我聽得多了，”傑克擺了擺手，“拜，有什麽電腦上的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
楊拂曉送走傑克，回憶了一下傑克的話。
有一種病毒，是從外界帶過來的，她工作的這台電腦，除了需要拷貝文件的時候插優盤硬盤還有和手機連接，就沒有別的途徑了吧。
………………
競標結果在當天下午四點鍾出來，因為迪亞酒店已經棄權了，所以四點鍾的例會照例進行，沒有人特別關注這一次的競標結果宣布，甚至連楊拂曉這個負責策劃的主管都沒有去管。
但是，在例會開始之前，景秘書來叫了楊拂曉：“威廉先生說你例會不用參加了，跟我走一趟市政辦……”
“需要準備什麽資料麽？”
“你的策劃稿和方案，”景秘書向前走了兩步，“等到從市政出來就不用回公司了，帶上你的東西。”
“好。”
樓下的車已經在等了，楊拂曉挎著包，上了車後座。
到了市政辦，今天上午參加競標的公司都已經到了，楊拂曉私下裏問景秘書：“現在過來是……？”
景秘書沒有說話，等到正式宣布結果之前，他打斷了前麵主持人的話，舉起手中的策劃書，“這次亞寰酒店和我們迪亞酒店的策劃書雷同，我們懷疑是有商業間諜在其中作祟，為了不妨礙這次競標結果的公正，我向評委會提出調查。”
楊拂曉就坐在景秘書身邊，聽了這話愣了愣。
這句話一出，別說是楊拂曉，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大家的目光紛紛從景秘書身上，轉向亞寰酒店過來的負責人身上。
楊拂曉沒想到景秘書就這麽公開把這句話說出來，如果說想要請市政方對於這次的結果重新抽調的話，私下裏說就可以了，為什麽要在公共場合提出來呢？
可以肯定的是，在公眾場合裏提出來，會讓評委會不得不重視起來，不至於因為一些私下的關係被悄無聲息的冷藏。
不過，幾乎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涉及到迪亞酒店口中鎖說的有汙點的亞寰酒店負責人，竟然主動站起來，請求調查這件事情。
“方案的確是出現了偏差，我們顧總已經派專組調查了，還請評委會給所有公司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話說的委婉，但是卻是比較公允的。
既然當事人本身都這麽說了，那麽別人也就沒什麽意見了。
最後，前麵公布名單的主持人請示了一下評委會，經過十分鍾的討論過後，由一位年紀老有資曆的領導人站出來，說：“其實，從亞寰酒店遞上來的這個方案來說，是很不錯的，也是在這一次的名單中的，至於說，重新辦第一輪的話，時間太長周期太長，所以，關於迪亞酒店和亞寰酒店之間的雷同案，等到結束過來過來這邊，評委會這邊會就方案對你們提出問題，然後擇一選用。”
當聽見這位領導人口中的這些話，楊拂曉鬆了一口氣。
景秘書問：“策劃書的內容都還沒有忘吧？”
楊拂曉點了點頭。
景秘書對楊拂曉說：“今天上午，亞寰的顧總過來找威廉先生麵談，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顧總那邊已經把有問題的那個負責人給扣下了，待會你進去，就按照你方案製定的時候，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嗯。”
進了評委會，楊拂曉把手中的策劃稿遞上去，評委問了兩個問題，楊拂曉回答的很流暢，包括她是如何想到參展布置的。
評委點了點頭，“你可以出去了，回去等電話。”
楊拂曉出來，來自於亞寰的負責人進來，兩兩擦肩而過，亞寰的負責人對楊拂曉展顏笑了笑。
楊拂曉：“……”
她腳步一頓，亞寰的負責人已經進了評委室。
有點奇怪，她認識那個亞寰的負責人麽？好像沒有見過吧，就算是旅遊節和亞寰的合作，也都是和王經理單線聯係的，除了一次偶然中碰上過顧青城。
楊拂曉從內部走出來，經過長廊的時候，看見在靠近一個垃圾箱的位置，景秘書在等她。
“評委怎麽說？”
“說讓我們等電話通知。”
“這樣就不錯了，”景秘書點了點頭，“今天上午，顧總就是去找威廉先生說這件事情。”
楊拂曉訝異：“是顧總主動提出來的？”
景秘書說：“是的，而且還撤掉了最開始負責這個機器人展的人，換了人，現在是內部調查，調查結果會通知威廉先生。”
這一舉動，無疑於是向迪亞酒店和評委會宣布：他們亞寰酒店主動放棄這一次的競標。
所以，當景秘書聽到顧青城這麽說的時候，就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是像是八卦消息中說的，隻是顧青城的一個曖昧對象或者是情人。
就算是情人，也應該是現在這個階段裏，非常寵的情人，所以，聰明的女人會在這個時間裏，盡量為自己謀求不錯的發展。
當然是聰明的女人，不過楊拂曉的的確確是算不上聰明，要不然也不會舍棄亞寰而來到迪亞了，分明是有更好的機會。但是景秘書現在什麽都不準備多說，威廉先生既然是能抓到顧青城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手，他自知身份。
“顧總在外麵等你，”景秘書說，“是在等你，他幫了我們大忙，也幫你洗脫了嫌疑，感謝的話總是要說兩句。”
景秘書頓了頓，“你先走，我在這邊等等消息。”
“好。”
楊拂曉從走廊中挪著步子走出去，就看見在市政大廳牆角一個巨大的裝飾青花瓷花瓶前，負手而立的顧青城。
頭頂的無影燈將他的身影拉的極長，投射在光滑可鑒的地磚上。
顧青城似乎是有所感應，轉過來向楊拂曉看過來，楊拂曉腳步頓了頓，覺得有點頭皮發麻，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楊拂曉扯了扯嘴角，說：“謝謝。”
顧青城挑了挑眉：“這麽大的事兒，就一聲謝謝就完了？難道剛才景秘書沒有說，讓你好好謝謝我？”
楊拂曉抬起頭來，“那我請你吃頓飯吧。”
顧青城不置可否，隻是向上揚了一下眉梢，“走吧。”
楊拂曉在顧青城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五點鍾，一會兒需要給幼兒園的老師打個電話。
………………
吃飯的地點是楊拂曉選的，一家私房菜館，裏麵各色菜係的菜式都有，所以不怕哪一種菜不合顧青城的口味。
服務生遞上來平板點菜，楊拂曉說：“給這位先生。”
麵對遞過來的菜單，楊拂曉沒有伸手去接，他反問：“我喜歡哪一種口味你會不知道？”
楊拂曉莫名被噎了一下，本想反駁我怎麽知道你的口味，但是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順手指了幾個招牌菜還有一份湯，服務員離開去到廚房裏去報備，楊拂曉拿了手機，“我去一下洗手間。”
“劉老師，我是睿睿的媽媽……今天我遲點去接睿睿……嗯，好的，謝謝您了。”
楊拂曉掛斷電話，照了一眼牆上的鏡子。
因為今天的東奔西跑，在腦後綰著的頭發已經鬆了，鬢邊的發絲垂落下來。
她把紮著的皮筋鬆下來，想要重新紮頭發，但是啪的脆響，皮筋就從中間斷裂了。
沒辦法，楊拂曉便將皮筋在斷裂處打了個結，頭發鬆鬆的紮了個馬尾，從洗手間出去。
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和顧青城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頓飯了，以至於，這一次在一起吃飯，有點尷尬，除了低頭吃菜，說這個菜比較有味道那個菜不錯，楊拂曉幾乎找不到什麽話題來引入。
而想要問起到底昨天晚上是不是顧青城把睿睿接走的，又如鯁在喉。
她覺得，引起這個話題的話，她肯定會被顧青城牽著走，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回答什麽。
楊拂曉問：“你們公司，那個買策劃稿的人已經查到了？”
顧青城微微揚起下頜，“沒有，隻是把負責人換掉了，就在那幾個人裏麵。”
“找到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楊拂曉說，“我想知道我們公司到底是誰透出去的。”
顧青城放下手中用餐的筷子，“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你在迪亞已經不可能有好的發展了。”
這一點不用顧青城說，楊拂曉也知道。
現在威廉先生還留著她，就是因為以威廉先生認為的她和顧青城的這段關係，可以在旅遊節的合作商幫到忙，但是對於迪亞酒店內部的核心資料，就絕對不會再次讓她接手了，避免被競爭對手竊取。
在商場上，就算是再好的合作夥伴，也都是各自牟利各位其主的。
吃了飯，楊拂曉拿錢包去結賬，顧青城沒阻攔。
楊拂曉暗自腹誹了一句，不是說男人都有紳士風度搶著付錢嘛。
拿錢結賬的時候，楊拂曉看見內層夾著的身份證。
身份證已經辦了加急的，兩天就出來了，所以楊拂曉也沒有向顧青城要回了，他想要留著就留著吧。
從餐廳出來，外麵冷風一吹，楊拂曉鼻子癢了癢，忽然就打出來一個噴嚏來。
顧青城手臂上搭著一件外套的中長大衣，順手就給她披在了肩上，楊拂曉感覺到肩上一沉。
“不用了，”楊拂曉想要把大衣取下來，“如果沒什麽事，我家裏還有點事兒，就先告辭了……”
顧青城多施了幾分力氣在楊拂曉的肩膀上，“就吃一頓飯？”
楊拂曉蹙眉，忍不住問他：“那你說還想幹嘛？”
顧青城慢條斯理地說：“我可沒有那麽大度，這個展覽的主辦權可以從中獲利多少，你看見你們威廉先生的反應了，現在我可是主動放棄的，原本唾手可得的利益……”
楊拂曉皺了皺眉：“如果你們公司的人沒有拿了我的策劃，說不定也選不上，誰知道……”
顧青城向上挑了一下尾音，“嗯？”
楊拂曉止住了碎碎念，認命似的點頭：“好吧，那你說，我該怎麽謝你？”
“陪我一夜……”
顧青城靠近，手指纏繞起楊拂曉散落下來的發絲，眼角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輕佻。
陡然間靠近的麵龐，讓楊拂曉呼吸一滯，連同身體裏都升騰起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種已經久違了的蠢蠢欲動，讓楊拂曉頓時有些慌亂。
………………
半個小時後。
楊拂曉接了睿睿從幼兒園回來，前麵的司機師傅問了三遍去哪裏，她才恍然間回過神來，報出了辛曼家裏的地址。
在出租車上，楊拂曉微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外。
他說：“陪我一夜……”
她麵色有些羞赧，驚異過後，問：“隻有一夜？”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夜不夠麽，我也覺得不夠。”
楊拂曉找了個借口，需要離開，然後約定，晚上十點鍾，紫荊園見。
竟然有恍然的錯覺。
為什麽會答應他的這種羞恥的報答要求啊！顧青城的本質就是個流氓！
楊拂曉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難道不知道他就是想睡你嗎？隻不過，當時那種突如其來的氣息，讓她也感覺到身體裏一種有過而現在卻極其陌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僅僅是他想睡她，事實上，她也想要睡他。
楊拂曉拍自己腦門的動作，讓一旁的睿睿轉過臉來，仰著頭看著她。
“沒事兒。”
楊拂曉摸了摸睿睿的頭，衝他笑了笑。
回到辛曼家中的時候，裴小火已經到了，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電視，姑姑辛曼直接給了他一把鑰匙，方便出入。
聽見門口有聲音響動，裴小火一下子跳起來，“睿睿你回來了！”
楊拂曉走到電視前把電視關了，對裴昊昱說:“小火去做作業，我做好了飯菜叫你。”
裴小火十分不服氣啊，為毛隻有他一個人需要做作業！
不過有超聰明的睿睿在，嘿嘿，一個計劃在裴昊昱的小腦袋裏已經逐漸成型了，可以把數學算術卡給睿睿幫忙寫，自己就把生字帶拚音抄寫五遍就好了。
但是，還沒有等裴昊昱拉著睿睿走到房間裏去，就聽見楊拂曉的聲音傳了過來。
“睿睿跟我來廚房裏，別打擾小火寫作業。”
這句話對裴昊昱來說就是五雷轟頂啊，急忙就擺手：“不打擾啊不打擾，讓睿睿在這裏看會兒書吧！”
楊拂曉開了冰箱門，從裏麵拿出來幾個西紅柿，“不打擾也不行，睿睿過來，幫媽媽淘米。”
“噢。”
睿睿看了一眼裴昊昱，轉過頭就向楊拂曉跑去。
裴昊昱分明覺得，睿睿最後的那一眼，是充滿了同情和憐憫的，真是個壞家夥！
楊拂曉給睿睿在身上係了一條圍裙，圍裙寬大，她便折疊起來給睿睿係在身上，將一個淘米盆給睿睿遞過去。
睿睿搬了個小板凳在水池邊站著，楊拂曉在切西紅柿。
………………
十點半到紫荊園，那麽拋去路上的二十分鍾，楊拂曉需要在十點鍾左右離開。
辛曼今晚在整理一篇有關於車禍肇事的報道，到臨近十點才弄完，回來就喊餓死了。
楊拂曉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兩個小家夥都睡了。廚房給你留著飯菜，你放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她站在衣櫃前選衣服，裏麵選擇穿了一件海軍藍的修身襯衫，外套一件格子的中長風衣。
辛曼已經快餓死了，原本報社的同事都說是要去夜市大排檔，其實就是想要拉上她湊個份子，說不定都喝的爛醉如泥的時候，還有她這個清醒的人能出手買單。
她火速去廚房裏熱了粥和菜，端著出來放在茶幾上，順手調了個台，從門縫裏看見楊拂曉好像是在落地鏡前麵晃呀晃的，便扒著門板向房間裏看了一眼，“喲，這大半夜的穿的這麽勾人，準備去赴誰的約啊？”
楊拂曉俯身穿上一雙深駝色的低幫鞋，“就是出去一趟，有點兒事，明天早上如果我不回來，你就幫個忙送睿睿去幼兒園。”
辛曼嘖嘖唇，“明天早上？想的夠遠啊，夜不歸宿。”
楊拂曉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辛曼：“你說我去不去？”
辛曼靠在門框上，“他想讓你去就去唄，你倆又不是青春期了，上床也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了。”
楊拂曉伸手去抓手袋，“不是，但是……”
這件事她從回來就已經在想了，一直想到現在。
“我不去了……”
楊拂曉說著，就把圍巾重新摘下來扔到床上。
辛曼已經把楊拂曉給一把撈了起來，不由分說，“趕緊去唄，還猶豫什麽啊，難道對方不是顧青城？你要給顧青城戴綠帽子？”
“胡說什麽。”
“那就是了，”辛曼一手拉開門，一手把楊拂曉往外推，“今兒晚上不成事你就不用回來了啊，還有，你兒子絕對放一百個心，我絕對會照顧好的。”
“誒，曼……”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辛曼就把門給關上了。
有這麽一個比自己還心急的閨蜜，也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壞事。
辛曼雖然說吧車鑰匙給她了，但是楊拂曉還是打車去了紫荊園。
時隔五年，這座富人區的建築物依舊屹立在風雨中不倒。
楊拂曉繞過前麵的小花園，進入公寓內，按下了熟悉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在楊拂曉腳下，印下一道長長的黑影，她下意識的抬頭，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直接從她的身邊經過抬步離開。
有點走火入魔的感覺，隨便看見個影子就以為是顧青城。
真要命。
“顧總您這邊請。”
在側前方領路的景秘書順著顧青城的視線看過來，楊拂曉低下了頭。
顧青城來做什麽？
現在他出現在這裏，是還嫌不夠亂麽？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等到顧青城跟著景秘書離開，楊拂曉才抬起頭來，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裏麵進來了一條短信，是傑森特發來的那個電腦黑客的手機號碼。
王曉婷從威廉先生辦公室的方向走過來，抱著一摞文件，楊拂曉看著她，王曉婷說：“去茶水間喝杯咖啡？”
楊拂曉知道王曉婷這是有話說，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端著自己的馬克杯去了茶水間。
王曉婷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就過來找楊拂曉了。
“拂曉，剛剛顧總去找威廉先生了，”王曉婷說，“我拿著文件出來的時候，好像就是聽見在說什麽文件泄漏的事情，不過我就是進去拿了一下文件，沒有聽到更多的了。”
楊拂曉就已經猜到了，顧青城現在會過來問，隻不過卻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喝了一杯黑咖啡，從茶水間回去，楊拂曉給那個電腦高手打了個電話，想要讓他查一下她的電腦是否有過破譯密碼的程序。
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還有點玩世不恭，“小case，地址，什麽時間？”
楊拂曉報了迪亞酒店的地址，“中午的休息時間過來吧，我在樓下接你。”
顧青城在威廉先生的辦公室裏，隻呆了不到二十分鍾，就出來了，楊拂曉挑著這個時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之後，王曉婷告訴她說顧青城已經離開了。
她鬆了一口氣。
王曉婷憤憤不平道：“公司裏向來都不缺這種人，總是看不得別人一點好，就想要把人給踩下去，無所不用其極，現在的人還都能不能相信了。”
楊拂曉知道王曉婷口中所說暗指的就是宋姐，但是，其實她不覺得是宋姐給她下的套，將拷貝走的文件秘密送給了亞寰，因為現在公司裏的人都知道，楊拂曉和宋姐是死對頭，兩個人已經吵過架撕破臉了，這就和楊拂曉明明知道文件卻還是把文件送給顧青城是同一個道理，除非宋姐腦子抽了，要不然不會做出這種主動往身上攬栽贓的這種事的。
一直到中午，楊拂曉接到了這個電腦高手傑克的電話，乘電梯到了樓下。
傑克果然如同電話中的聲音一樣，染著一頭黃毛，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隻不過這人看起來很年輕，倒是比傑森特還要年輕，再說是傑森特的朋友。
“你好，我是……”
楊拂曉還沒說完，傑克就打斷她的話，繞過她往前走，直接開門見山道：“就是你給我打電話的，我聽出來了，上去看看你電腦吧。”
中午吃飯時間，在辦公室裏沒有多少人。
傑克坐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在輸入了一串代碼，然後又掃描了一下病毒，“沒有，電腦沒有被入侵過，除非是輸入你這個弱爆了的密碼才能進去。”
楊拂曉：“……弱爆了？”
傑克報出了幾個數字：“是不是你的密碼？後麵再加上你名字的首字母大寫。”
“你破譯出來了？”
果然是高手，電腦就動了這麽幾下，就已經知道了。
傑克毫不忌諱的翻了個白眼，轉過身來，抽出鍵盤又開始劈裏啪啦的輸入代碼，過了兩分鍾之後，他轉過來說：“不過你的電腦裏曾經感染過一種病毒，後來查殺給移除了，應該是從外界帶過來的，比如說是拷貝文件或者是電腦之間互傳數據。”
楊拂曉點了點頭，為了感謝傑克，還特別請他在樓下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不用客氣，你是傑森特的女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女朋友？！
楊拂曉趕忙擺手：“我不是傑森特的女朋友……”
“算了，越描越黑，我聽得多了，”傑克擺了擺手，“拜，有什麽電腦上的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
楊拂曉送走傑克，回憶了一下傑克的話。
有一種病毒，是從外界帶過來的，她工作的這台電腦，除了需要拷貝文件的時候插優盤硬盤還有和手機連接，就沒有別的途徑了吧。
………………
競標結果在當天下午四點鍾出來，因為迪亞酒店已經棄權了，所以四點鍾的例會照例進行，沒有人特別關注這一次的競標結果宣布，甚至連楊拂曉這個負責策劃的主管都沒有去管。
但是，在例會開始之前，景秘書來叫了楊拂曉：“威廉先生說你例會不用參加了，跟我走一趟市政辦……”
“需要準備什麽資料麽？”
“你的策劃稿和方案，”景秘書向前走了兩步，“等到從市政出來就不用回公司了，帶上你的東西。”
“好。”
樓下的車已經在等了，楊拂曉挎著包，上了車後座。
到了市政辦，今天上午參加競標的公司都已經到了，楊拂曉私下裏問景秘書：“現在過來是……？”
景秘書沒有說話，等到正式宣布結果之前，他打斷了前麵主持人的話，舉起手中的策劃書，“這次亞寰酒店和我們迪亞酒店的策劃書雷同，我們懷疑是有商業間諜在其中作祟，為了不妨礙這次競標結果的公正，我向評委會提出調查。”
楊拂曉就坐在景秘書身邊，聽了這話愣了愣。
這句話一出，別說是楊拂曉，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大家的目光紛紛從景秘書身上，轉向亞寰酒店過來的負責人身上。
楊拂曉沒想到景秘書就這麽公開把這句話說出來，如果說想要請市政方對於這次的結果重新抽調的話，私下裏說就可以了，為什麽要在公共場合提出來呢？
可以肯定的是，在公眾場合裏提出來，會讓評委會不得不重視起來，不至於因為一些私下的關係被悄無聲息的冷藏。
不過，幾乎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涉及到迪亞酒店口中鎖說的有汙點的亞寰酒店負責人，竟然主動站起來，請求調查這件事情。
“方案的確是出現了偏差，我們顧總已經派專組調查了，還請評委會給所有公司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話說的委婉，但是卻是比較公允的。
既然當事人本身都這麽說了，那麽別人也就沒什麽意見了。
最後，前麵公布名單的主持人請示了一下評委會，經過十分鍾的討論過後，由一位年紀老有資曆的領導人站出來，說：“其實，從亞寰酒店遞上來的這個方案來說，是很不錯的，也是在這一次的名單中的，至於說，重新辦第一輪的話，時間太長周期太長，所以，關於迪亞酒店和亞寰酒店之間的雷同案，等到結束過來過來這邊，評委會這邊會就方案對你們提出問題，然後擇一選用。”
當聽見這位領導人口中的這些話，楊拂曉鬆了一口氣。
景秘書問：“策劃書的內容都還沒有忘吧？”
楊拂曉點了點頭。
景秘書對楊拂曉說：“今天上午，亞寰的顧總過來找威廉先生麵談，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顧總那邊已經把有問題的那個負責人給扣下了，待會你進去，就按照你方案製定的時候，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嗯。”
進了評委會，楊拂曉把手中的策劃稿遞上去，評委問了兩個問題，楊拂曉回答的很流暢，包括她是如何想到參展布置的。
評委點了點頭，“你可以出去了，回去等電話。”
楊拂曉出來，來自於亞寰的負責人進來，兩兩擦肩而過，亞寰的負責人對楊拂曉展顏笑了笑。
楊拂曉：“……”
她腳步一頓，亞寰的負責人已經進了評委室。
有點奇怪，她認識那個亞寰的負責人麽？好像沒有見過吧，就算是旅遊節和亞寰的合作，也都是和王經理單線聯係的，除了一次偶然中碰上過顧青城。
楊拂曉從內部走出來，經過長廊的時候，看見在靠近一個垃圾箱的位置，景秘書在等她。
“評委怎麽說？”
“說讓我們等電話通知。”
“這樣就不錯了，”景秘書點了點頭，“今天上午，顧總就是去找威廉先生說這件事情。”
楊拂曉訝異：“是顧總主動提出來的？”
景秘書說：“是的，而且還撤掉了最開始負責這個機器人展的人，換了人，現在是內部調查，調查結果會通知威廉先生。”
這一舉動，無疑於是向迪亞酒店和評委會宣布：他們亞寰酒店主動放棄這一次的競標。
所以，當景秘書聽到顧青城這麽說的時候，就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是像是八卦消息中說的，隻是顧青城的一個曖昧對象或者是情人。
就算是情人，也應該是現在這個階段裏，非常寵的情人，所以，聰明的女人會在這個時間裏，盡量為自己謀求不錯的發展。
當然是聰明的女人，不過楊拂曉的的確確是算不上聰明，要不然也不會舍棄亞寰而來到迪亞了，分明是有更好的機會。但是景秘書現在什麽都不準備多說，威廉先生既然是能抓到顧青城的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手，他自知身份。
“顧總在外麵等你，”景秘書說，“是在等你，他幫了我們大忙，也幫你洗脫了嫌疑，感謝的話總是要說兩句。”
景秘書頓了頓，“你先走，我在這邊等等消息。”
“好。”
楊拂曉從走廊中挪著步子走出去，就看見在市政大廳牆角一個巨大的裝飾青花瓷花瓶前，負手而立的顧青城。
頭頂的無影燈將他的身影拉的極長，投射在光滑可鑒的地磚上。
顧青城似乎是有所感應，轉過來向楊拂曉看過來，楊拂曉腳步頓了頓，覺得有點頭皮發麻，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楊拂曉扯了扯嘴角，說：“謝謝。”
顧青城挑了挑眉：“這麽大的事兒，就一聲謝謝就完了？難道剛才景秘書沒有說，讓你好好謝謝我？”
楊拂曉抬起頭來，“那我請你吃頓飯吧。”
顧青城不置可否，隻是向上揚了一下眉梢，“走吧。”
楊拂曉在顧青城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五點鍾，一會兒需要給幼兒園的老師打個電話。
………………
吃飯的地點是楊拂曉選的，一家私房菜館，裏麵各色菜係的菜式都有，所以不怕哪一種菜不合顧青城的口味。
服務生遞上來平板點菜，楊拂曉說：“給這位先生。”
麵對遞過來的菜單，楊拂曉沒有伸手去接，他反問：“我喜歡哪一種口味你會不知道？”
楊拂曉莫名被噎了一下，本想反駁我怎麽知道你的口味，但是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順手指了幾個招牌菜還有一份湯，服務員離開去到廚房裏去報備，楊拂曉拿了手機，“我去一下洗手間。”
“劉老師，我是睿睿的媽媽……今天我遲點去接睿睿……嗯，好的，謝謝您了。”
楊拂曉掛斷電話，照了一眼牆上的鏡子。
因為今天的東奔西跑，在腦後綰著的頭發已經鬆了，鬢邊的發絲垂落下來。
她把紮著的皮筋鬆下來，想要重新紮頭發，但是啪的脆響，皮筋就從中間斷裂了。
沒辦法，楊拂曉便將皮筋在斷裂處打了個結，頭發鬆鬆的紮了個馬尾，從洗手間出去。
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和顧青城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頓飯了，以至於，這一次在一起吃飯，有點尷尬，除了低頭吃菜，說這個菜比較有味道那個菜不錯，楊拂曉幾乎找不到什麽話題來引入。
而想要問起到底昨天晚上是不是顧青城把睿睿接走的，又如鯁在喉。
她覺得，引起這個話題的話，她肯定會被顧青城牽著走，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回答什麽。
楊拂曉問：“你們公司，那個買策劃稿的人已經查到了？”
顧青城微微揚起下頜，“沒有，隻是把負責人換掉了，就在那幾個人裏麵。”
“找到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楊拂曉說，“我想知道我們公司到底是誰透出去的。”
顧青城放下手中用餐的筷子，“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你在迪亞已經不可能有好的發展了。”
這一點不用顧青城說，楊拂曉也知道。
現在威廉先生還留著她，就是因為以威廉先生認為的她和顧青城的這段關係，可以在旅遊節的合作商幫到忙，但是對於迪亞酒店內部的核心資料，就絕對不會再次讓她接手了，避免被競爭對手竊取。
在商場上，就算是再好的合作夥伴，也都是各自牟利各位其主的。
吃了飯，楊拂曉拿錢包去結賬，顧青城沒阻攔。
楊拂曉暗自腹誹了一句，不是說男人都有紳士風度搶著付錢嘛。
拿錢結賬的時候，楊拂曉看見內層夾著的身份證。
身份證已經辦了加急的，兩天就出來了，所以楊拂曉也沒有向顧青城要回了，他想要留著就留著吧。
從餐廳出來，外麵冷風一吹，楊拂曉鼻子癢了癢，忽然就打出來一個噴嚏來。
顧青城手臂上搭著一件外套的中長大衣，順手就給她披在了肩上，楊拂曉感覺到肩上一沉。
“不用了，”楊拂曉想要把大衣取下來，“如果沒什麽事，我家裏還有點事兒，就先告辭了……”
顧青城多施了幾分力氣在楊拂曉的肩膀上，“就吃一頓飯？”
楊拂曉蹙眉，忍不住問他：“那你說還想幹嘛？”
顧青城慢條斯理地說：“我可沒有那麽大度，這個展覽的主辦權可以從中獲利多少，你看見你們威廉先生的反應了，現在我可是主動放棄的，原本唾手可得的利益……”
楊拂曉皺了皺眉：“如果你們公司的人沒有拿了我的策劃，說不定也選不上，誰知道……”
顧青城向上挑了一下尾音，“嗯？”
楊拂曉止住了碎碎念，認命似的點頭：“好吧，那你說，我該怎麽謝你？”
“陪我一夜……”
顧青城靠近，手指纏繞起楊拂曉散落下來的發絲，眼角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輕佻。
陡然間靠近的麵龐，讓楊拂曉呼吸一滯，連同身體裏都升騰起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種已經久違了的蠢蠢欲動，讓楊拂曉頓時有些慌亂。
………………
半個小時後。
楊拂曉接了睿睿從幼兒園回來，前麵的司機師傅問了三遍去哪裏，她才恍然間回過神來，報出了辛曼家裏的地址。
在出租車上，楊拂曉微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外。
他說：“陪我一夜……”
她麵色有些羞赧，驚異過後，問：“隻有一夜？”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一夜不夠麽，我也覺得不夠。”
楊拂曉找了個借口，需要離開，然後約定，晚上十點鍾，紫荊園見。
竟然有恍然的錯覺。
為什麽會答應他的這種羞恥的報答要求啊！顧青城的本質就是個流氓！
楊拂曉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難道不知道他就是想睡你嗎？隻不過，當時那種突如其來的氣息，讓她也感覺到身體裏一種有過而現在卻極其陌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僅僅是他想睡她，事實上，她也想要睡他。
楊拂曉拍自己腦門的動作，讓一旁的睿睿轉過臉來，仰著頭看著她。
“沒事兒。”
楊拂曉摸了摸睿睿的頭，衝他笑了笑。
回到辛曼家中的時候，裴小火已經到了，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看電視，姑姑辛曼直接給了他一把鑰匙，方便出入。
聽見門口有聲音響動，裴小火一下子跳起來，“睿睿你回來了！”
楊拂曉走到電視前把電視關了，對裴昊昱說:“小火去做作業，我做好了飯菜叫你。”
裴小火十分不服氣啊，為毛隻有他一個人需要做作業！
不過有超聰明的睿睿在，嘿嘿，一個計劃在裴昊昱的小腦袋裏已經逐漸成型了，可以把數學算術卡給睿睿幫忙寫，自己就把生字帶拚音抄寫五遍就好了。
但是，還沒有等裴昊昱拉著睿睿走到房間裏去，就聽見楊拂曉的聲音傳了過來。
“睿睿跟我來廚房裏，別打擾小火寫作業。”
這句話對裴昊昱來說就是五雷轟頂啊，急忙就擺手：“不打擾啊不打擾，讓睿睿在這裏看會兒書吧！”
楊拂曉開了冰箱門，從裏麵拿出來幾個西紅柿，“不打擾也不行，睿睿過來，幫媽媽淘米。”
“噢。”
睿睿看了一眼裴昊昱，轉過頭就向楊拂曉跑去。
裴昊昱分明覺得，睿睿最後的那一眼，是充滿了同情和憐憫的，真是個壞家夥！
楊拂曉給睿睿在身上係了一條圍裙，圍裙寬大，她便折疊起來給睿睿係在身上，將一個淘米盆給睿睿遞過去。
睿睿搬了個小板凳在水池邊站著，楊拂曉在切西紅柿。
………………
十點半到紫荊園，那麽拋去路上的二十分鍾，楊拂曉需要在十點鍾左右離開。
辛曼今晚在整理一篇有關於車禍肇事的報道，到臨近十點才弄完，回來就喊餓死了。
楊拂曉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兩個小家夥都睡了。廚房給你留著飯菜，你放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她站在衣櫃前選衣服，裏麵選擇穿了一件海軍藍的修身襯衫，外套一件格子的中長風衣。
辛曼已經快餓死了，原本報社的同事都說是要去夜市大排檔，其實就是想要拉上她湊個份子，說不定都喝的爛醉如泥的時候，還有她這個清醒的人能出手買單。
她火速去廚房裏熱了粥和菜，端著出來放在茶幾上，順手調了個台，從門縫裏看見楊拂曉好像是在落地鏡前麵晃呀晃的，便扒著門板向房間裏看了一眼，“喲，這大半夜的穿的這麽勾人，準備去赴誰的約啊？”
楊拂曉俯身穿上一雙深駝色的低幫鞋，“就是出去一趟，有點兒事，明天早上如果我不回來，你就幫個忙送睿睿去幼兒園。”
辛曼嘖嘖唇，“明天早上？想的夠遠啊，夜不歸宿。”
楊拂曉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辛曼：“你說我去不去？”
辛曼靠在門框上，“他想讓你去就去唄，你倆又不是青春期了，上床也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了。”
楊拂曉伸手去抓手袋，“不是，但是……”
這件事她從回來就已經在想了，一直想到現在。
“我不去了……”
楊拂曉說著，就把圍巾重新摘下來扔到床上。
辛曼已經把楊拂曉給一把撈了起來，不由分說，“趕緊去唄，還猶豫什麽啊，難道對方不是顧青城？你要給顧青城戴綠帽子？”
“胡說什麽。”
“那就是了，”辛曼一手拉開門，一手把楊拂曉往外推，“今兒晚上不成事你就不用回來了啊，還有，你兒子絕對放一百個心，我絕對會照顧好的。”
“誒，曼……”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辛曼就把門給關上了。
有這麽一個比自己還心急的閨蜜，也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壞事。
辛曼雖然說吧車鑰匙給她了，但是楊拂曉還是打車去了紫荊園。
時隔五年，這座富人區的建築物依舊屹立在風雨中不倒。
楊拂曉繞過前麵的小花園，進入公寓內，按下了熟悉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在楊拂曉腳下，印下一道長長的黑影，她下意識的抬頭，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直接從她的身邊經過抬步離開。
有點走火入魔的感覺，隨便看見個影子就以為是顧青城。
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