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隻需一朝一夕，便從衣食無憂落魄下來。
顧青涼清楚的記得，當一紙親子鑒定下來，百分之百排除血緣關係之後，顧家的父子兩人眼睛裏露出的嫌棄！難道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親情還比不過血緣關係嗎？
顧青城在丟給她那張卡的時候，臉上帶著的那種表情。
對！就是施舍的表情！
雖然顧振宇每個月都給顧青涼打錢，也流露出對她的虧欠，但是對於那個剛剛相認的杜佳茵呢？！
她拿著這些錢，都去做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等待著的就是有朝一日，狠狠的打他們的臉！
所以，她現在不甘心，好像恩賜一樣給了她一切，又因為當初的一丁點錯誤而將這些所有的東西全都給剝奪，誰能想象這樣的殘忍！
而這罪魁禍首就是顧青城，揭露了這一切的顧青城！
還有現在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杜佳茵！
顧青涼不甘心。
就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指已經不自然地握成了拳頭，美甲狠狠的刺在掌心中，而這些細微的表情，全都盡數落在楊拂曉的眼睛裏，帶著的滿滿的都是不甘心。
這也是楊拂曉意料之中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不甘心，那麽，拿出籌碼就相對來說容易的多了。
“楊拂曉，既然你現在找過來，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顧青涼說，“顧青城不在乎，但是你肯定在乎，他兒子肯定在乎。”
“你這是氣急敗壞了麽？”楊拂曉雖然對於顧青涼把怒氣撒到孩子身上很是反感，但是現在她也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慌亂，就算因為顧青城現在暫時不在c市，籌碼暫時是在顧青涼手中的。
“當時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一個局外人，顧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是這一次回國才聽說的，”楊拂曉說，“你既然現在做的是收集材料查找秘密的事情，那麽你顧青城親妹妹杜佳茵的事情，你肯定也是知道了，她的生活，和你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
如何能比，一個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靠著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的去進去，得到自己的音樂夢想，追逐自己的愛人。
而另外一個，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從小也不用擔心衣食住行，能夠得到最好的教育，不用顛沛流離。
這種對比，也足夠讓人聞之心寒吧。
顧青涼哼了一聲，冷冷的看著楊拂曉，“那又怎麽樣？”
“沒有怎麽樣，”楊拂曉說，“因為沒有錢，原本是她享受的，結果卻被你占了先，拿走了原本她能夠擁有的一切，你現在又利用她的身世來第二次傷害她，牟利，我覺得，這件事情一旦爆出來，將她已經隱藏的傷口翻出來，想要把你掐死的第一個人肯定不是顧青城，而是陸景重。”
現在杜佳茵的丈夫陸景重。
顧青涼的眸光閃了閃。
她冷笑了一聲：“我既然走上了這一步就沒有打算回頭了，掐死我也好……”
“那你圖什麽？”楊拂曉打斷她的話，“如果說錢的話，我想當時你離開顧家，不管是你父親亦或是顧青城，肯定都給了你一大筆錢，否則你現在也不會一個人一個電話就能央的動一些人給你做事了，你還想圖什麽？”
“我就是想圖你們不痛快！”
顧青涼大笑了幾聲：“我不痛快，你們也別想痛快，這就是我想的，至於說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不，你很在意錢，”楊拂曉一句話就戳中了顧青涼，“一旦沒有了錢，你就不再能有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穿不了最貴的衣服，也不會有人再為你賣命了，因為你沒有了資本。”
顧青涼狠狠的瞪著楊拂曉，一雙畫著眼妝的眼眸中，閃著憤怒的光。
“不過，你現在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不僅僅要報複杜佳茵，把顧青城也牽扯進來了，不僅僅把顧青城牽扯進來了，把他的兒子也牽扯進來了。”
顧青涼端起水杯的手猛地一顫，裏麵的熱水灑出來，燙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呼一聲，把水杯重新放在了桌上。
楊拂曉對於顧青涼的這種反應並不是沒有想到，有顧青城的身份在那裏擺著，能看得出來，顧青涼也怕他。
“現在顧青城尚且還不知道，等到明天，或者後天，如果他回來了，我吹吹耳邊風，他然後查到你做了這些事情，幾乎傷害到睿睿的話，結果是什麽，我不知道，”楊拂曉頓了頓，“或許可以試試，看看是你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重要，還是他的兒子重要。到時候，你可以看看，是抱著一大堆錢過繼續過日子比較好，還是被剝奪了一無所有比較好，以你從小錦衣玉食的沒有受過多少苦，恐怕你會生不如死吧。”
顧青涼的臉色一片死灰，沒了一丁點的顏色。
現在也沒有辦法，既然顧青涼認為睿睿是顧青城的兒子，楊拂曉便索性把這件事當成了是一個切入口。
楊拂曉站起身來，“我今天就隻是來看看你，為了避免你繼續做出不可挽回的敗局的話，我先告訴你，做人不要太絕，做事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別都被堵死了。”
她拿起手包，轉身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手覆在門把上，轉身嫣然笑了一下：“再見。”
………………
顧青涼如果是個聰明人的話，就絕對不會再繼續作死了。
楊拂曉之所以沒有用更加極端的一種方式，而是選擇用這種談話的方式，是因為她在一瞬間，對顧青涼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覺。
那種消失了愛沒有了家的感覺。
楊拂曉她是從來都沒有過，而顧青涼是原本有，卻被剝奪了。
不，楊拂曉曾經也算是有一個家，沈嘉攸為她營造了一個家的溫馨家的氛圍，不過，也隻是鏡花水月吧，那個家也破碎了。
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在這樣一個街道上，在路兩邊的霓虹燈漸次亮起，照亮了她的麵龐。
楊拂曉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從最開始的孤身一人，到現在的孤身一人，這句話由她自己說出來會顯得真的很矯情，但是這是她的心裏話。
………………
果然，上一次照過顧青涼之後，這個快要作死了的女人，一連三天都沒有再在她的八卦版上發布任何消息了，圈內的人還覺得奇怪，覺得這個版主水月是不是死了，一連堅持了幾年的事兒，一朝一夕就給廢了，還是說沒有什麽料可爆的了。
辛曼盯著ipad上麵的一些消息，手邊的一份拌飯隻動了兩口，“我都問你了，你上次跟她說的是什麽啊？這小婊子倒是真的有一段時間不露麵了。”
“沒什麽，以毒攻毒，”楊拂曉說，“找準人的心理，然後一刺就中。”
“顧青涼她什麽心理？”辛曼說，“她現在這麽做不就是想要拿回原來失去的東西麽？”
“失去的顧家千金的身份她肯定是拿不回了，就算是顧青城親妹妹杜佳茵對於這個身份不屑，也不會還給顧青涼了，”楊拂曉說，“顧青涼在乎的就是名，和錢，名已經沒有了，如果錢再沒有了，她就徹底走上絕路了。所以，如果用她僅有的錢去激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她會收手。”
辛曼問：“還有百分之十是什麽？”
“剩下百分之十是她的決心啊，”顧青涼說，“如果顧青涼她想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那肯定不會收手，但是是個人都是會惜命的。”
辛曼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她怎麽就收手了呢，其實我還真的挺想看她在作死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好讓顧青城回來好好的收拾這個小婊子。”
楊拂曉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最後給顧青涼說的那句話，也是她告訴自己的。
做人不要太絕，不把人逼的太死了，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辛曼也是知道，楊拂曉不想用這種小事兒去麻煩顧青城，能自己解決了也好。
“對了，顧青城明兒晚上的航班到c市，你知道不？”
楊拂曉原本低垂著頭，掀起眼簾來，“現在知道了。”
辛曼向前湊了湊，“去接機？”
楊拂曉說：“我還要上班，然後還要接孩子，我還要養家糊口養孩子。”
辛曼拍了一下桌子，“請假啊，睿睿我幫你去接，養家糊口讓顧青城來啊，你瞎湊什麽熱鬧……”
楊拂曉：“……”
她眯起眼睛看著辛曼，“我覺得你是不是收了顧青城的什麽好處了？這兩天反常的在我耳朵邊灌輸顧青城是一朵花人見人愛的思想。”
辛曼急忙搖頭：“肯定不是啊，我是那種吃裏扒外的人嗎！你該相信你最好的朋友！”
不過，辛曼此刻心裏想的是：顧青城給的那一套好幾個零的化妝品真的是不錯啊，送禮就該這麽大方的。
下一次就直接給顧青城要一個歐洲十日遊的團票。
………………
雖然顧青涼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楊拂曉在下午去找了一趟杜佳茵。
顧青城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楊拂曉打電話約杜佳茵出來的時候，很明顯聽到她在電話裏的驚訝，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說：“好的。”
楊拂曉知道杜佳茵出月子沒有多久，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走遠，所以約的地點就是在距離杜佳茵家裏不遠的一個蛋糕房裏。
杜佳茵穿著一件款式十分簡單的裙子，一雙鬆糕鞋，頭發在腦後紮了個辮子，抬腳緩步走過來，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楊拂曉，還不待楊拂曉開口說話，便開口：“嫂子。”
楊拂曉：“……”
杜佳茵笑起來很好看，而且因為本身是學鋼琴學藝術的，所以氣質也特別好。
楊拂曉點了兩個紙杯的蛋糕，還另外加了兩份奶茶，兩人就一邊喝奶茶，一邊說話，楊拂曉把顧青涼和水月的事情大概全都告訴了杜佳茵，杜佳茵在聽的過程中，淺淺的笑著，偶爾點頭。
“嗯，我讚同你的做法，”杜佳茵說，“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告訴我哥。”
自從五年前，在她的兒子雪糕千鈞一發的時候，顧青城幫了她，其實私心裏她就已經認下了這個哥哥。
雖然說心裏也有不甘的。
楊拂曉一聽這話倒是笑了，“看來顧青城臭名昭著了，知道的事兒都想要瞞著他。”
杜佳茵一笑，“也不算是，不過說來，是顧青涼搶了我原本的身份，也是我搶了她的身份。顧青涼她搶了我的身份，也怨不得她，她也是被人掉了包，算起來也算是受害者，而現在，可是真正的我搶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恨顧青城是常情。”
“但是你根本就沒有以顧家千金自居過，”楊拂曉說，“甚至現在圈子裏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這一點杜佳茵隱瞞的很好，圈子裏的人都隻知道杜佳茵是一個鋼琴才女，然後嫁給了曾經的歌王陸景重，至於這個才女的身世，幾乎沒有人知道，又因為陸景重的身份，就算是知道的人也都是不敢言。
“沒有必要讓那些不想關的人知道，真正在乎的在乎就可以了，那些人也都是看個熱鬧，”杜佳茵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自然光，“我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
吃了一塊蛋糕，喝了一杯熱奶茶，從蛋糕店裏走出來，渾身就都暖洋洋了起來。
楊拂曉把杜佳茵送到她所住的公寓樓下，告別之後，然後離開。
她能看出來杜佳茵欲言又止，好像是想要給她說什麽話，無外乎是關於顧青城的。
她笑了笑，“如果你是想要幫你哥說話，那不用說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杜佳茵也笑了，“你怎麽知道的？如果是我想要說我哥的壞話呢，你也知道啊。”
楊拂曉說：“知道，壞話好話我都聽的多了，不過決定權選擇權還是在我手裏的。”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會人雲亦雲地別人說什麽自己也認為是什麽，意誌力本來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是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
晚上，楊拂曉把睿睿抱進浴缸裏給他洗澡。
平常都是睿睿自己在淋浴下一衝，但是這一次楊拂曉要給這個小家夥洗頭發。
別看睿睿平常比較聽話一聲不響的，但是一到洗頭發的時候就會亂叫，他真的是討厭死洗頭發了。
楊拂曉說：“洗過頭發，今天晚上就讓你多看一集偵探柯南。”
睿睿眨了眨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五歲就開始看偵探柯南？
楊拂曉都記得自己還是初中的時候開始看偵探柯南的，而且還看不懂。
不過楊拂曉都是篩選過劇情的，對於一些誘導孩童過於早熟的劇集刪掉，過於血腥的刪掉，過於恐怖的刪掉……其實也就不剩下幾集了。
睿睿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對於各種殺人案件，簡直就是看的入了迷，看過一半，就能說出凶手來，前幾天裴昊昱在這邊住的時候，他在陪著睿睿看的時候，表情經常就是驚異的，口中半張著能塞下一個鵪鶉蛋。
傑森特提議要給睿睿找一個同齡的孩子，這一招真的挺管用的，睿睿現在說話已經不再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豆子了。
洗過澡，楊拂曉取了一條棉質的幹毛巾給睿睿擦頭發，忽然聽見睿睿說了一句話。
她彎下腰來，覆在睿睿耳邊，“睿睿說什麽？”
睿睿轉過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楊拂曉，說：“幼兒園，一個人說是我爺爺。”
楊拂曉幫睿睿擦頭發的手一頓。
如果說能自稱是睿睿的爺爺的人，現在恐怕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沈世，另外一個就是顧青城的父親顧振宇。
睿睿接著說：“我見過他。”
聽了睿睿的這麽一句話，楊拂曉就忽然明白了過來。
這個人，如果睿睿曾經見過的話，就是沈世。
尚且還在北歐居住的時候，沈世曾經飛過幾次，來到北歐來看睿睿，有兩次是想要把睿睿帶走，說要自己撫養，但是楊拂曉不肯，而當時睿睿也實在是太小，到了沈家那種滿滿的的全都是勾心鬥角的大家族，不知道會不會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沈世也就作罷。
再有就是最近一次見沈世，就是在那個晚上，有人過來強製性的把楊拂曉母子二人給帶走，在沈家的老宅子裏，見到了病重的沈世。
楊拂曉抱著睿睿上床，讓他睡下了，走到外麵，拿起手機給沈世打電話。
“沈董，你今天去幼兒園找睿睿了？”
從聽筒內傳來咳嗽的聲音，沈世聲音沙啞，“是的，那是我的孫子，我為什麽不過去看他。”
“沈董，您答應過的，不會打擾到我們的正常生活。”
“楊拂曉，”沈世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的，隻是交給你撫養，但是他的血液裏流著的還是我沈家的血，不管你養他到什麽時候，記住你之前答應我的話！別最後鬧的撕破了臉！”
也許沈世是因為說話的語氣過於強硬了，導致現在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就開始劇烈的咳嗽，電話裏除了咳嗽聲，還有一邊服侍他的人送上水杯和藥的說話聲，楊拂曉皺了皺眉，索性把電話給掐了。
她聽到沈世的那些話，難免有點煩躁，在窗邊站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又是沈世？”
身後傳來辛曼的聲音，楊拂曉嚇了一跳，轉過身來，“你走路沒聲音啊，要嚇死人了。”
辛曼端著一個水杯靠在冰箱上，“我早就站這兒了。”
她向楊拂曉走過來，壓了一條腿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沈世也是個老不死的，整天給你要兒子，他是不是精神出了什麽問題了，以為睿睿是他的孫子，真的是笑話。”
楊拂曉沒接話。
低著頭苦笑了一下，這孩子原本就是沈世的孫子，是沈嘉攸的孩子，之前沈世在國內的環境複雜而亂，才因為孟曦的囑托把孩子交給她來照看的，到底是她養了這孩子這麽長時間，舍不得放手了。
辛曼接著說：“睿睿長得跟顧青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還說什麽是沈家的後，我也是嗬嗬噠了。”
楊拂曉一驚，“睿睿長得像顧青城？”
之前楊拂曉的確是有過某一瞬間，從某一個角度看，覺得顧青城和睿睿又父子相，但是後來再看就又覺得不像了，應該是自己看走了眼吧。
“那你說呢，”辛曼說，“鼻子眼都像，不過睿睿還小，五官都還沒長開。”
辛曼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一屁股坐在軟沙發上，向前翹了翹腿，“不過，現在沈世膝下無子，就隻有一個前年認下的幹兒子，如果真的讓他認為睿睿是親生血脈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碼msc集團的繼承權就是睿睿的，這老不死的在死之前也算是能做一件好事兒……”
她說了一大堆，也沒見楊拂曉吭聲，便多叫了她兩聲：“喂，你在那兒幹嘛呢！”
楊拂曉壓根就沒聽辛曼叨叨了些什麽，回過神來，“哦。”
辛曼翻了個白眼，“哦什麽哦，得了，趕緊去睡覺吧，你明兒還要去給顧青城接機呢。”
………………
第二天，臨近下班的時候，楊拂曉托著腮，看著窗外有點暗沉的天色，想著再過兩個小時，要不要去接機呢？
不去了吧。
如果去了好像她有多麽在乎顧青城似的，那個沒臉沒皮的男人肯定就又要蹬鼻子上臉了。
辛曼還特別把機場和航班號給楊拂曉發過來，善解人意地留下了她的車鑰匙，美名其曰：去接機當然要開車過去了，打車去接機多寒磣人，你讓顧總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楊拂曉把車鑰匙丟在抽屜裏，開了電腦整理一個通知。
還有三天機器人展覽就要結束了，楊拂曉用工作人員的身份搞了兩張票，等到明天就帶著睿睿和裴小火進去去參觀。
………………
最近，威廉先生交給楊拂曉的工作內容有點瑣碎而且單一，有一些涉及到高層的一些策劃，都不交給她去做了，這讓楊拂曉有點苦悶，之前明明是委以重用的。
前麵的策劃，她做的都十分用心而且出彩，現在忽然間就剝奪了她作為高管的消息，楊拂曉覺得不解，想要找個時間先去找景秘書談談，卻也總是沒有找到機會，所以，上班磨時間，安靜的思考一會兒，也算是樂得清閑。
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鍾下班。
她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傑森特。
“你現在在哪裏？米莎七點半的航班到c市，去機場接人吧。”
楊拂曉一下子愣了，“怎麽這麽突然？”
傑森特也愣了，“不是給你發過信息了麽。”
“哦，好，你現在在哪裏，我開車過去。”
不管怎麽說，辛曼留下的車總算是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楊拂曉翻看了一下手機，是把傑森特發來的信息當成是辛曼發來的航班號了。
………………
不多久，天空飄灑著小雨，紛紛揚揚，雨絲綿密。
楊拂曉開著車去接了傑森特，等到了機場，從綿密細致的小雨忽然成了瓢潑大雨，天空中陰雲密布，黑壓壓的沉下來。
她找了個地方停了車，然後跟著傑森特去接機口，但是卻聽工作人員說因為天氣原因，航班應該會延誤半個小時左右。
傑森特問：“睿睿最近怎麽樣了？”
“開朗的多了，身邊有一個比較同齡外向的孩子相伴，的確要好很多，”楊拂曉說，“能把他那種內斂的性子外放一下。”
兩個人剛剛談到睿睿，就接到了睿睿的電話。
楊拂曉是受到裴昊昱的啟發的，裴昊昱身邊總是帶著一個小手機，可以用來打電話。
她便也給睿睿配了個小手機，有事的話可以隨時給她打電話發短信。
小家夥也是聰明的很，打電話很快就學會了，發短信的話，拚音還不是太會，就會直接用英文來代替。
傑森特看著楊拂曉一臉的喜悅，在看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姓名，“別顯擺了，趕快接吧。”
但是，楊拂曉剛剛接通臉色就白了。
聽筒在耳邊，卻並不是睿睿的聲音。
顧青涼清楚的記得，當一紙親子鑒定下來，百分之百排除血緣關係之後，顧家的父子兩人眼睛裏露出的嫌棄！難道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親情還比不過血緣關係嗎？
顧青城在丟給她那張卡的時候，臉上帶著的那種表情。
對！就是施舍的表情！
雖然顧振宇每個月都給顧青涼打錢，也流露出對她的虧欠，但是對於那個剛剛相認的杜佳茵呢？！
她拿著這些錢，都去做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等待著的就是有朝一日，狠狠的打他們的臉！
所以，她現在不甘心，好像恩賜一樣給了她一切，又因為當初的一丁點錯誤而將這些所有的東西全都給剝奪，誰能想象這樣的殘忍！
而這罪魁禍首就是顧青城，揭露了這一切的顧青城！
還有現在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杜佳茵！
顧青涼不甘心。
就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指已經不自然地握成了拳頭，美甲狠狠的刺在掌心中，而這些細微的表情，全都盡數落在楊拂曉的眼睛裏，帶著的滿滿的都是不甘心。
這也是楊拂曉意料之中的。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不甘心，那麽，拿出籌碼就相對來說容易的多了。
“楊拂曉，既然你現在找過來，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顧青涼說，“顧青城不在乎，但是你肯定在乎，他兒子肯定在乎。”
“你這是氣急敗壞了麽？”楊拂曉雖然對於顧青涼把怒氣撒到孩子身上很是反感，但是現在她也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慌亂，就算因為顧青城現在暫時不在c市，籌碼暫時是在顧青涼手中的。
“當時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一個局外人，顧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是這一次回國才聽說的，”楊拂曉說，“你既然現在做的是收集材料查找秘密的事情，那麽你顧青城親妹妹杜佳茵的事情，你肯定也是知道了，她的生活，和你的生活，簡直是天壤之別。”
如何能比，一個是窮苦人家的孩子，靠著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的去進去，得到自己的音樂夢想，追逐自己的愛人。
而另外一個，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從小也不用擔心衣食住行，能夠得到最好的教育，不用顛沛流離。
這種對比，也足夠讓人聞之心寒吧。
顧青涼哼了一聲，冷冷的看著楊拂曉，“那又怎麽樣？”
“沒有怎麽樣，”楊拂曉說，“因為沒有錢，原本是她享受的，結果卻被你占了先，拿走了原本她能夠擁有的一切，你現在又利用她的身世來第二次傷害她，牟利，我覺得，這件事情一旦爆出來，將她已經隱藏的傷口翻出來，想要把你掐死的第一個人肯定不是顧青城，而是陸景重。”
現在杜佳茵的丈夫陸景重。
顧青涼的眸光閃了閃。
她冷笑了一聲：“我既然走上了這一步就沒有打算回頭了，掐死我也好……”
“那你圖什麽？”楊拂曉打斷她的話，“如果說錢的話，我想當時你離開顧家，不管是你父親亦或是顧青城，肯定都給了你一大筆錢，否則你現在也不會一個人一個電話就能央的動一些人給你做事了，你還想圖什麽？”
“我就是想圖你們不痛快！”
顧青涼大笑了幾聲：“我不痛快，你們也別想痛快，這就是我想的，至於說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不，你很在意錢，”楊拂曉一句話就戳中了顧青涼，“一旦沒有了錢，你就不再能有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穿不了最貴的衣服，也不會有人再為你賣命了，因為你沒有了資本。”
顧青涼狠狠的瞪著楊拂曉，一雙畫著眼妝的眼眸中，閃著憤怒的光。
“不過，你現在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不僅僅要報複杜佳茵，把顧青城也牽扯進來了，不僅僅把顧青城牽扯進來了，把他的兒子也牽扯進來了。”
顧青涼端起水杯的手猛地一顫，裏麵的熱水灑出來，燙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呼一聲，把水杯重新放在了桌上。
楊拂曉對於顧青涼的這種反應並不是沒有想到，有顧青城的身份在那裏擺著，能看得出來，顧青涼也怕他。
“現在顧青城尚且還不知道，等到明天，或者後天，如果他回來了，我吹吹耳邊風，他然後查到你做了這些事情，幾乎傷害到睿睿的話，結果是什麽，我不知道，”楊拂曉頓了頓，“或許可以試試，看看是你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重要，還是他的兒子重要。到時候，你可以看看，是抱著一大堆錢過繼續過日子比較好，還是被剝奪了一無所有比較好，以你從小錦衣玉食的沒有受過多少苦，恐怕你會生不如死吧。”
顧青涼的臉色一片死灰，沒了一丁點的顏色。
現在也沒有辦法，既然顧青涼認為睿睿是顧青城的兒子，楊拂曉便索性把這件事當成了是一個切入口。
楊拂曉站起身來，“我今天就隻是來看看你，為了避免你繼續做出不可挽回的敗局的話，我先告訴你，做人不要太絕，做事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別都被堵死了。”
她拿起手包，轉身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手覆在門把上，轉身嫣然笑了一下：“再見。”
………………
顧青涼如果是個聰明人的話，就絕對不會再繼續作死了。
楊拂曉之所以沒有用更加極端的一種方式，而是選擇用這種談話的方式，是因為她在一瞬間，對顧青涼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覺。
那種消失了愛沒有了家的感覺。
楊拂曉她是從來都沒有過，而顧青涼是原本有，卻被剝奪了。
不，楊拂曉曾經也算是有一個家，沈嘉攸為她營造了一個家的溫馨家的氛圍，不過，也隻是鏡花水月吧，那個家也破碎了。
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在這樣一個街道上，在路兩邊的霓虹燈漸次亮起，照亮了她的麵龐。
楊拂曉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從最開始的孤身一人，到現在的孤身一人，這句話由她自己說出來會顯得真的很矯情，但是這是她的心裏話。
………………
果然，上一次照過顧青涼之後，這個快要作死了的女人，一連三天都沒有再在她的八卦版上發布任何消息了，圈內的人還覺得奇怪，覺得這個版主水月是不是死了，一連堅持了幾年的事兒，一朝一夕就給廢了，還是說沒有什麽料可爆的了。
辛曼盯著ipad上麵的一些消息，手邊的一份拌飯隻動了兩口，“我都問你了，你上次跟她說的是什麽啊？這小婊子倒是真的有一段時間不露麵了。”
“沒什麽，以毒攻毒，”楊拂曉說，“找準人的心理，然後一刺就中。”
“顧青涼她什麽心理？”辛曼說，“她現在這麽做不就是想要拿回原來失去的東西麽？”
“失去的顧家千金的身份她肯定是拿不回了，就算是顧青城親妹妹杜佳茵對於這個身份不屑，也不會還給顧青涼了，”楊拂曉說，“顧青涼在乎的就是名，和錢，名已經沒有了，如果錢再沒有了，她就徹底走上絕路了。所以，如果用她僅有的錢去激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她會收手。”
辛曼問：“還有百分之十是什麽？”
“剩下百分之十是她的決心啊，”顧青涼說，“如果顧青涼她想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那肯定不會收手，但是是個人都是會惜命的。”
辛曼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她怎麽就收手了呢，其實我還真的挺想看她在作死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好讓顧青城回來好好的收拾這個小婊子。”
楊拂曉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最後給顧青涼說的那句話，也是她告訴自己的。
做人不要太絕，不把人逼的太死了，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辛曼也是知道，楊拂曉不想用這種小事兒去麻煩顧青城，能自己解決了也好。
“對了，顧青城明兒晚上的航班到c市，你知道不？”
楊拂曉原本低垂著頭，掀起眼簾來，“現在知道了。”
辛曼向前湊了湊，“去接機？”
楊拂曉說：“我還要上班，然後還要接孩子，我還要養家糊口養孩子。”
辛曼拍了一下桌子，“請假啊，睿睿我幫你去接，養家糊口讓顧青城來啊，你瞎湊什麽熱鬧……”
楊拂曉：“……”
她眯起眼睛看著辛曼，“我覺得你是不是收了顧青城的什麽好處了？這兩天反常的在我耳朵邊灌輸顧青城是一朵花人見人愛的思想。”
辛曼急忙搖頭：“肯定不是啊，我是那種吃裏扒外的人嗎！你該相信你最好的朋友！”
不過，辛曼此刻心裏想的是：顧青城給的那一套好幾個零的化妝品真的是不錯啊，送禮就該這麽大方的。
下一次就直接給顧青城要一個歐洲十日遊的團票。
………………
雖然顧青涼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楊拂曉在下午去找了一趟杜佳茵。
顧青城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楊拂曉打電話約杜佳茵出來的時候，很明顯聽到她在電話裏的驚訝，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說：“好的。”
楊拂曉知道杜佳茵出月子沒有多久，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能走遠，所以約的地點就是在距離杜佳茵家裏不遠的一個蛋糕房裏。
杜佳茵穿著一件款式十分簡單的裙子，一雙鬆糕鞋，頭發在腦後紮了個辮子，抬腳緩步走過來，眼睛笑眯眯地看著楊拂曉，還不待楊拂曉開口說話，便開口：“嫂子。”
楊拂曉：“……”
杜佳茵笑起來很好看，而且因為本身是學鋼琴學藝術的，所以氣質也特別好。
楊拂曉點了兩個紙杯的蛋糕，還另外加了兩份奶茶，兩人就一邊喝奶茶，一邊說話，楊拂曉把顧青涼和水月的事情大概全都告訴了杜佳茵，杜佳茵在聽的過程中，淺淺的笑著，偶爾點頭。
“嗯，我讚同你的做法，”杜佳茵說，“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告訴我哥。”
自從五年前，在她的兒子雪糕千鈞一發的時候，顧青城幫了她，其實私心裏她就已經認下了這個哥哥。
雖然說心裏也有不甘的。
楊拂曉一聽這話倒是笑了，“看來顧青城臭名昭著了，知道的事兒都想要瞞著他。”
杜佳茵一笑，“也不算是，不過說來，是顧青涼搶了我原本的身份，也是我搶了她的身份。顧青涼她搶了我的身份，也怨不得她，她也是被人掉了包，算起來也算是受害者，而現在，可是真正的我搶了她的位置，她恨我，恨顧青城是常情。”
“但是你根本就沒有以顧家千金自居過，”楊拂曉說，“甚至現在圈子裏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這一點杜佳茵隱瞞的很好，圈子裏的人都隻知道杜佳茵是一個鋼琴才女，然後嫁給了曾經的歌王陸景重，至於這個才女的身世，幾乎沒有人知道，又因為陸景重的身份，就算是知道的人也都是不敢言。
“沒有必要讓那些不想關的人知道，真正在乎的在乎就可以了，那些人也都是看個熱鬧，”杜佳茵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自然光，“我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
吃了一塊蛋糕，喝了一杯熱奶茶，從蛋糕店裏走出來，渾身就都暖洋洋了起來。
楊拂曉把杜佳茵送到她所住的公寓樓下，告別之後，然後離開。
她能看出來杜佳茵欲言又止，好像是想要給她說什麽話，無外乎是關於顧青城的。
她笑了笑，“如果你是想要幫你哥說話，那不用說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
杜佳茵也笑了，“你怎麽知道的？如果是我想要說我哥的壞話呢，你也知道啊。”
楊拂曉說：“知道，壞話好話我都聽的多了，不過決定權選擇權還是在我手裏的。”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會人雲亦雲地別人說什麽自己也認為是什麽，意誌力本來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是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
晚上，楊拂曉把睿睿抱進浴缸裏給他洗澡。
平常都是睿睿自己在淋浴下一衝，但是這一次楊拂曉要給這個小家夥洗頭發。
別看睿睿平常比較聽話一聲不響的，但是一到洗頭發的時候就會亂叫，他真的是討厭死洗頭發了。
楊拂曉說：“洗過頭發，今天晚上就讓你多看一集偵探柯南。”
睿睿眨了眨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五歲就開始看偵探柯南？
楊拂曉都記得自己還是初中的時候開始看偵探柯南的，而且還看不懂。
不過楊拂曉都是篩選過劇情的，對於一些誘導孩童過於早熟的劇集刪掉，過於血腥的刪掉，過於恐怖的刪掉……其實也就不剩下幾集了。
睿睿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對於各種殺人案件，簡直就是看的入了迷，看過一半，就能說出凶手來，前幾天裴昊昱在這邊住的時候，他在陪著睿睿看的時候，表情經常就是驚異的，口中半張著能塞下一個鵪鶉蛋。
傑森特提議要給睿睿找一個同齡的孩子，這一招真的挺管用的，睿睿現在說話已經不再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豆子了。
洗過澡，楊拂曉取了一條棉質的幹毛巾給睿睿擦頭發，忽然聽見睿睿說了一句話。
她彎下腰來，覆在睿睿耳邊，“睿睿說什麽？”
睿睿轉過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楊拂曉，說：“幼兒園，一個人說是我爺爺。”
楊拂曉幫睿睿擦頭發的手一頓。
如果說能自稱是睿睿的爺爺的人，現在恐怕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沈世，另外一個就是顧青城的父親顧振宇。
睿睿接著說：“我見過他。”
聽了睿睿的這麽一句話，楊拂曉就忽然明白了過來。
這個人，如果睿睿曾經見過的話，就是沈世。
尚且還在北歐居住的時候，沈世曾經飛過幾次，來到北歐來看睿睿，有兩次是想要把睿睿帶走，說要自己撫養，但是楊拂曉不肯，而當時睿睿也實在是太小，到了沈家那種滿滿的的全都是勾心鬥角的大家族，不知道會不會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沈世也就作罷。
再有就是最近一次見沈世，就是在那個晚上，有人過來強製性的把楊拂曉母子二人給帶走，在沈家的老宅子裏，見到了病重的沈世。
楊拂曉抱著睿睿上床，讓他睡下了，走到外麵，拿起手機給沈世打電話。
“沈董，你今天去幼兒園找睿睿了？”
從聽筒內傳來咳嗽的聲音，沈世聲音沙啞，“是的，那是我的孫子，我為什麽不過去看他。”
“沈董，您答應過的，不會打擾到我們的正常生活。”
“楊拂曉，”沈世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的，隻是交給你撫養，但是他的血液裏流著的還是我沈家的血，不管你養他到什麽時候，記住你之前答應我的話！別最後鬧的撕破了臉！”
也許沈世是因為說話的語氣過於強硬了，導致現在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就開始劇烈的咳嗽，電話裏除了咳嗽聲，還有一邊服侍他的人送上水杯和藥的說話聲，楊拂曉皺了皺眉，索性把電話給掐了。
她聽到沈世的那些話，難免有點煩躁，在窗邊站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又是沈世？”
身後傳來辛曼的聲音，楊拂曉嚇了一跳，轉過身來，“你走路沒聲音啊，要嚇死人了。”
辛曼端著一個水杯靠在冰箱上，“我早就站這兒了。”
她向楊拂曉走過來，壓了一條腿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沈世也是個老不死的，整天給你要兒子，他是不是精神出了什麽問題了，以為睿睿是他的孫子，真的是笑話。”
楊拂曉沒接話。
低著頭苦笑了一下，這孩子原本就是沈世的孫子，是沈嘉攸的孩子，之前沈世在國內的環境複雜而亂，才因為孟曦的囑托把孩子交給她來照看的，到底是她養了這孩子這麽長時間，舍不得放手了。
辛曼接著說：“睿睿長得跟顧青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還說什麽是沈家的後，我也是嗬嗬噠了。”
楊拂曉一驚，“睿睿長得像顧青城？”
之前楊拂曉的確是有過某一瞬間，從某一個角度看，覺得顧青城和睿睿又父子相，但是後來再看就又覺得不像了，應該是自己看走了眼吧。
“那你說呢，”辛曼說，“鼻子眼都像，不過睿睿還小，五官都還沒長開。”
辛曼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一屁股坐在軟沙發上，向前翹了翹腿，“不過，現在沈世膝下無子，就隻有一個前年認下的幹兒子，如果真的讓他認為睿睿是親生血脈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碼msc集團的繼承權就是睿睿的，這老不死的在死之前也算是能做一件好事兒……”
她說了一大堆，也沒見楊拂曉吭聲，便多叫了她兩聲：“喂，你在那兒幹嘛呢！”
楊拂曉壓根就沒聽辛曼叨叨了些什麽，回過神來，“哦。”
辛曼翻了個白眼，“哦什麽哦，得了，趕緊去睡覺吧，你明兒還要去給顧青城接機呢。”
………………
第二天，臨近下班的時候，楊拂曉托著腮，看著窗外有點暗沉的天色，想著再過兩個小時，要不要去接機呢？
不去了吧。
如果去了好像她有多麽在乎顧青城似的，那個沒臉沒皮的男人肯定就又要蹬鼻子上臉了。
辛曼還特別把機場和航班號給楊拂曉發過來，善解人意地留下了她的車鑰匙，美名其曰：去接機當然要開車過去了，打車去接機多寒磣人，你讓顧總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楊拂曉把車鑰匙丟在抽屜裏，開了電腦整理一個通知。
還有三天機器人展覽就要結束了，楊拂曉用工作人員的身份搞了兩張票，等到明天就帶著睿睿和裴小火進去去參觀。
………………
最近，威廉先生交給楊拂曉的工作內容有點瑣碎而且單一，有一些涉及到高層的一些策劃，都不交給她去做了，這讓楊拂曉有點苦悶，之前明明是委以重用的。
前麵的策劃，她做的都十分用心而且出彩，現在忽然間就剝奪了她作為高管的消息，楊拂曉覺得不解，想要找個時間先去找景秘書談談，卻也總是沒有找到機會，所以，上班磨時間，安靜的思考一會兒，也算是樂得清閑。
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鍾下班。
她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傑森特。
“你現在在哪裏？米莎七點半的航班到c市，去機場接人吧。”
楊拂曉一下子愣了，“怎麽這麽突然？”
傑森特也愣了，“不是給你發過信息了麽。”
“哦，好，你現在在哪裏，我開車過去。”
不管怎麽說，辛曼留下的車總算是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楊拂曉翻看了一下手機，是把傑森特發來的信息當成是辛曼發來的航班號了。
………………
不多久，天空飄灑著小雨，紛紛揚揚，雨絲綿密。
楊拂曉開著車去接了傑森特，等到了機場，從綿密細致的小雨忽然成了瓢潑大雨，天空中陰雲密布，黑壓壓的沉下來。
她找了個地方停了車，然後跟著傑森特去接機口，但是卻聽工作人員說因為天氣原因，航班應該會延誤半個小時左右。
傑森特問：“睿睿最近怎麽樣了？”
“開朗的多了，身邊有一個比較同齡外向的孩子相伴，的確要好很多，”楊拂曉說，“能把他那種內斂的性子外放一下。”
兩個人剛剛談到睿睿，就接到了睿睿的電話。
楊拂曉是受到裴昊昱的啟發的，裴昊昱身邊總是帶著一個小手機，可以用來打電話。
她便也給睿睿配了個小手機，有事的話可以隨時給她打電話發短信。
小家夥也是聰明的很，打電話很快就學會了，發短信的話，拚音還不是太會，就會直接用英文來代替。
傑森特看著楊拂曉一臉的喜悅，在看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姓名，“別顯擺了，趕快接吧。”
但是，楊拂曉剛剛接通臉色就白了。
聽筒在耳邊，卻並不是睿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