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一幅幅沙畫展現在重耳的麵前,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如此曲折的人生,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被囚禁冷宮十八載。


    他神色沉重,眉頭緊蹙,回去還是留下?他在艱難的選擇!


    狐伯知道這份選擇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太難了,問道:“當年事情始末就是如此,現在你可想好了,是回去還是留下?”


    重耳沉思片刻後,堅定地點頭,說道:“想好了,我要回去見我娘,我還要見晉侯!我要當麵問問他,我真是天命不祥嗎?就算我命數不好,他也不能殺我啊!把我扔到這兒,十八年不聞不問,他心也太狠了!”


    狐伯見重耳如此激動,勸道:“重耳,你千萬不要莽撞。當年之事我所知也十分有限,隻聽聞晉侯祭天遭遇不吉,太卜占筮說凶兆應在你身上,所以才將你送來狄國。這內中或許另有隱情,你不必急於一時,先求立足,其他的慢慢來。”


    狐伯的話讓重耳眉頭緊鎖,他仔細思忖,覺得狐伯說得有理。如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生氣,隻會讓他錯過找到真相的機會。


    這時,吉格掀開帳簾走了進來,他雙手捧著一疊華麗的新衣,說是晉使差人送來的公子服飾,讓重耳快穿上給大家看看。從小到大,他從沒穿過這麽華麗的衣服。麵料摸起來是那麽柔軟,那麽順滑,把一旁的吉格看得羨慕不已。穿上這套衣服後的重耳,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宛然就是一個貴族公子。


    吉格驚羨道:“重耳,你穿上這身衣服,真比咱們國主還帥氣!”


    重耳卻覺得很不自在,苦笑道:“這衣服有什麽好的,滑不溜丟,一點兒都不方便!”


    狐伯上前為重耳整理好腰束和蔽膝,說:“不要小看這身衣服,它代表的是你晉國公子的身份!”


    重耳不認同地說:“身份有什麽要緊的!不管穿什麽衣服,我還是我,沒有不同!”


    狐伯知道重耳的脾氣,勸道:“話雖如此,可身為公子,從今往後就不能肆意妄為了。這糧可以多吃,話一定要少說。凡事都要多思,更不要隨意強出頭。回到晉國,諸事都要跟你外公請教。”


    外公!重耳第一次聽到自己竟然還有這樣一位親人。


    狐伯接著說:“你外公就是我的叔父狐突。他原是我部之主,後來成為晉國上大夫,做了很多惠及家鄉的事,是我狄國人的驕傲啊。他以前常跟我們說,若生而低賤則不能自輕;若生而富貴則不能自傲。為人行事,旁人皆能則我不能,旁人不能時我方顯能。你明白嗎?”


    外公的這幾句話深明大義,重耳凝眉深思了一會,點頭道:“外公的確有大智慧,他的話我明白了——為人不能自輕自傲,要以平和之心處事。不逞能也不畏事,既要保持低調又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狐伯請放心,重耳都記下了。”


    這孩子雖強,卻在關鍵時候能接受他人意見,狐伯這才略略安心。


    “這樣就好,這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是從狄國草原、從庶民中走出的公子,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記得要惠及蒼生。”麵對狐伯的囑托,重耳都記在心裏。他想,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報答這片養他十八年的草原,報答一直保護他的狐伯。


    出發的那天,周邊的牧民們都來給重耳送行,牧民們將車隊圍的水泄不通,紛紛和重耳道別。


    晉使坐在馬車上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二公子,天色不早了,該啟程了。”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吉格不舍的將背上的行囊交給重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一路保重!”


    重耳的眼眶紅了,他對吉格點了點頭,朝狐伯揖禮後,便轉身上了馬車。正在此時,遠處傳來陣陣呼喊,隻見更多的牧民們扶老攜幼紛紛趕來,攔在車前,不讓重耳離開。


    重耳在的時候,幫了他們那麽多的忙,看好了那麽多的病人,要是他走了,草原該怎麽辦?大家都喊著:“公子不能走啊”。


    晉使探出身子,見道路被牧民們攔阻,車隊走不動了,不由氣得抽出寶劍揮舞道:“趕緊滾開,誰敢阻攔重耳公子回國,一律格殺無論!”


    眾兵士聽到晉使的命令,立刻持戈逼近眾牧民,似有大開殺戒之勢。見此情景,重耳立馬跳下馬車衝到前麵,怒視帶頭的兵士,眾兵士被重耳的氣度震懾,紛紛放下長戈,退了回去。重耳對來送行的牧民們說:“感謝鄉親們的挽留,大家都請回吧!重耳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但重耳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


    馬車前行,看著吉格紅紅的眼眶,看著狐伯背過身揉眼睛的樣子,看著牧民們不舍的道別,重耳喟歎,小時候,他曾想過長大以後要走出草原,去闖蕩天下,而今真要離開了,卻是這般的不舍。


    這是他第一次離家,也將是他第一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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