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逼迫(中)


    樂辰是被扔到床上的。


    “啊!”屁股一下子撞在床欄上,痛得他齜牙咧嘴,管不住嘴地抱怨道,“你以為我是石頭啊?”


    虞嘉翔居高臨下睨視著樂辰,臉上表情深沉,之後嘴角又帶上了邪笑,將樂辰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對於虞嘉翔堪比x射線的探查目光,樂辰心裏有些發怵,將腰間的那塊布好好拉了一下,挺起胸膛和這流氓對視道,“有什麽好看的,我有的難道你沒有?”


    虞嘉翔嘴角勾起的那抹邪笑變成了大笑,“挺有意思的,像條被逗弄的狗。”


    樂辰聽他將自己比作狗,馬上怒火中燒,但是看對方那興致盎然盯著自己的神色,自己反抗或是回嘴好像就是在被逗著玩樂一般。


    樂辰並腿坐好,將臉轉開,盯著一邊的窗棱,說道,“你把我比作狗我也無話可說,能讓大將軍覺得有意思是我的榮幸,隻怕是做你屬下的人過得豬狗不如,你愉情愉性,錦衣玉食,你的屬下們拚死沙場,鮮血橫流,沒想到你還這麽舒心,我真為他們不值,我也為我不值,我們是把性命未來和理想都交由你的,可你卻視我們如草芥如豬狗,隻是你的取樂之物。”樂辰越說越氣憤,越說越順口,還越說越譏諷,一雙眼裏射出攝人光芒,“那日在潭水邊遇到你的時候,我一見便猜想你就是這軍中大將軍,你那日衣服上的暗紋上麵可是隱龍。我雖沒有見過大將軍,但看戚大哥對他敬重有加,從不忤逆,為他死而後已,盡忠報效,我便不相信他跟隨敬佩的人是一個流連□□,毫無氣度,金玉其外之徒。所以,我當日怎能不反抗,你是大將軍,我不能汙了你的名聲,必須反抗,你不是大將軍,我作為一個七尺男兒,沒有理由讓人欺辱了去,也必須反抗。我不明白,我何罪之有?”


    虞嘉翔聽樂辰說完,含笑看著他鼓起掌來,“沒想到你這張嘴還能說會道!”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樂辰對虞嘉翔怒目而視。


    “是事實,隻是你那義兄並非為我所用,他去拚死沙場,鮮血橫流,那是讓他死得其所,死後可以追封侯爵,後人受益,總比死於囚牢病疫得好,你說呢?”


    樂辰從虞嘉翔眼裏看到了寒光,這讓他心不由自主收緊,就像要供血不足大腦發昏,從齒縫間好不容易問出一句話,“戚垠這次出戰,你是要他死?”


    “這是成全了他!”虞嘉翔輕拂衣袂,在一邊椅子上坐下來。


    “你不能這樣。”樂辰突然從床上衝下來,衝到虞嘉翔麵前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將領,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麽?”


    虞嘉翔將樂辰的手拿下來,在手掌中揉捏把玩,笑道,“天下何愁沒有好將才,不能為我所用者便毫無意義,和我作對者隻有死路一條。我是惜他,才給他最後的立功機會,他也能名留青史,不枉負一身本領。”


    “你怎麽能這樣,難道不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麽,勸說他歸降為你所用?”樂辰想到戚垠前來告別時候的決絕,自己還和他說等他回來,他不知道該多傷心。


    “你是枉為他義弟,對他性情絲毫不了解麽?能夠勸說他為我所用自然很好,隻是他哪裏會願意。忠心為主,死而不屈,他的骨氣,我自是欣賞的。”虞嘉翔話說到這裏,語氣裏也帶上了一絲悵然黯色。


    “不會這樣的。他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都沒有告訴我,就這樣把我拋棄了。”樂辰聽了虞嘉翔的話,想到戚垠走時那樣的話語,戚垠是沒有要回來的打算的。他就這樣將自己拋下了,交代了一句‘找個更好的人’,就將自己舍棄了,難道自己還真是娼 妓麽,隨便去找個更好的人,陪宿賠笑,他也真當自己是恩客了?


    樂辰不能自已,坐到腳踏板上就哭了起來,“什麽狗屁東西,把我當成什麽了,戚垠,你回來了看我不把你五馬分屍,還真當我是隨撿隨丟的破銅爛鐵麽?”


    虞嘉翔沒見過這麽能哭的男人,先是無聲流淚,再是大罵著痛哭,最後在那裏抽嗒著默默哭泣。


    哭了好一會兒,樂辰腦子裏一團漿糊的那段時期過了,便又思考起問題來,戚垠都上戰場送死了,自己在這裏哭有什麽用,即使罵他他也聽不到,他也回不來啊,還不如想想辦法救他呢。


    抬起頭,看到虞嘉翔已經在燈下看書,根本沒有理睬自己了。


    雖然身上隻圍了塊布,但整個大學時代,夏天時寢室沒有空調,大家還不都是穿條小短褲在寢室裏過日子,甚至光著屁股的都有,所以,他也不在意這個。


    “大將軍,我還有話要說。”樂辰拿床帳擦了擦眼淚,走到虞嘉翔麵前,話說得很恭敬。


    虞嘉翔抬頭乜斜了他一刻,嘴角又勾起笑紋,問道,“你要說什麽?”


    “你怎麽知道戚垠出戰一定會死呢,要是他活著回來了怎麽辦?”樂辰眼神沉著,求證道。


    虞嘉翔審視著看了樂辰兩眼,又將視線放到書上去了,淡淡回答,“他不會活著回來的,他自己知道。”


    “我讓他活著回來了,他會活著回來的,要是他活著回來了,你會怎麽做?”樂辰緊盯虞嘉翔。


    虞嘉翔眼裏又帶上了興味,看著樂辰笑道,“他活著回來了啊,那就賜他一杯毒酒吧,然後說他出戰受傷,傷口染毒,不治身亡。”


    “你?”樂辰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到虞嘉翔毫不關注,或者說是冷漠的表情,他實在沒有辦法,一下子跪了下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樂辰自從娘胎裏出來,就沒有給人下跪過,此時卻是不跪不行,“我求你了,我會說服他的,讓他不要和你作對,讓他為你所用,你放他一條生路。”


    樂辰是真心相求,臉上神色傷心卻又倔強,虞嘉翔手指輕抬起他的下巴,撫摸他的紅唇,問道,“你怎麽說服他?”


    樂辰有些愣然,是啊,他怎麽說服戚垠呢?其實,他對戚垠也不了解,每次隻是從戚垠那裏得些好處,他根本沒有要去了解過戚垠,他怎麽說服他呢,能用什麽辦法。


    樂辰茫然了,該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要是不能說服他,我也願意和他一起死,你相信我吧!”樂辰信誓旦旦打著包票。


    虞嘉翔笑了,天空一道極近的閃電打過,房中突然變得通明,瞬間又恢複暗淡,這道閃電讓虞嘉翔的笑變得有些詭異,樂辰心裏打了個突,有些恐慌。


    “你做我的人吧!我便願意出人去救他回來。怎樣?”虞嘉翔的聲音冷漠還帶著調笑。


    樂辰知道他是將自己當成好玩的玩物,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隻能扒著虞嘉翔的腿,顯出高興的色彩來,“你要說話算話,你讓人將他救回來,我可以說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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