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口氣,對自己這樣的反應很是無奈,蘇向晚從電腦前起身,走出房間的時候便看到父母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齊齊朝她望過來。


    走過去提了打包的飯菜放到餐桌上,然後拿碗筷,從頭到尾一直一言不發,蘇向晚一點同他們交流的心情都沒有。


    “爸,媽,吃飯吧。”待一切弄好之後,蘇向晚方才開口,叫了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眼蘇未惜,“蘇未惜,過來吃飯。”


    “嗯!”蘇未惜立刻從沙發上起來,小跑著到飯廳裏,爬上椅子坐好,從頭到尾都是一直盯著蘇向晚。


    “向晚啊……”吃晚飯的時候,蘇母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我看小宋人不錯,你對人家的態度也太差了點吧?”


    夾菜的動作停了停,本就因為心情不好胃口也跟著不好了,一整天下來宋澤像隻煩人的蒼蠅一樣一直在眼前飛來飛去已經足夠讓人煩躁,這會兒好不容易擺脫了他,母親又要來當說客,蘇向晚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看了女兒一眼,其實早知道她很不滿,卻還是想看看女兒是否能夠接受宋澤,然而這一刻眼看著蘇向晚一直在強忍著幾乎就要發脾氣,蘇父隻能在心中歎了口氣,夾了菜放到妻子碗裏,“向晚大了,做事看人自有她的想法,我們也別太插手。”


    知道丈夫這句話的真實意思是什麽,蘇母略略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沉默不語的女兒一眼,終究沒有再說話。而蘇向晚則是很快地將碗裏本就沒多少的米飯吃完,“之前不知道爸要過來看病,所以沒請假,明後天我還有任務要飛,等後天工作結束,我會多請幾天假,到時候再陪你們去醫院。”


    “誒,不用這麽麻煩,工作比較重要,看病的話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蘇父如是說著,蘇向晚卻隻是搖搖頭,蘇母又再次開口了,“也好,小宋聽我說了這個事情也很積極,到時候……”


    表情刷的一下陰沉下來,蘇向晚緊緊擰著眉,放下碗筷,用那不大不小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道,“宋澤隻是無關緊要的外人,我們家的事情不需要他插手。”


    見此情景,蘇父連忙用胳膊肘碰了碰妻子的手臂,蘇母更是不滿了,冷哼了一聲,蘇向晚直接站起了身子,“我吃飽了,一會兒你們吃完我再出來收拾。”


    如是說完,蘇向晚麵無表情地轉身進了房裏,動作利索極了。


    “老蘇你看這丫頭,真是反了……”


    身後還能聽到母親有些氣急的聲音,蘇向晚將房門輕輕帶上,呼出一口氣,抬手揉揉太陽穴,眼裏滿是疲憊。


    走到電腦前坐下,再次點開好友列表,然而那個名字依舊是灰暗著的,蘇向晚那張總是掛著平靜神色的臉上居然閃過了一絲絲的委屈,伸手點了點南宮從心的名字,輕聲開口,裏頭還帶著點憤憤,“南宮從心!”


    可是南宮從心隻不過是她在遊戲裏偶然認識的一個人罷了,她們在現實生活中沒有任何交集,她甚至連她的本名都不知道,連她的聲音都沒聽過,更不用說知曉她的聯係方式以及所在的地方。


    所以,南宮從心又有什麽義務在她上線的時候也必須上線來陪著她,有什麽義務要讓她心情放心呢?


    懷著這樣消極的想法,蘇向晚一點打遊戲的興致都沒有,隻是倚在椅背上,歪著身子看著電腦屏幕出神,而遊戲裏頭蘇幕遮所在的地點,還是昨天她下線的地方,那片竹林裏靜悄悄的,那個白衣女子依舊顯得很落寞。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的動靜讓蘇向晚意識到父母和蘇未惜已經吃完晚飯,起身出去將剩菜剩飯收拾了,又將碗筷洗了,才打算回房,卻見蘇未惜那小小的身子站在自己的房門口。


    “怎麽?”一看到蘇未惜如此,蘇向晚越發的煩躁了起來,語氣更是帶上了些許的不耐。


    “媽媽,這個是我在幼兒園裏麵畫的。”將手裏的畫遞給蘇向晚,蘇未惜滿臉的期待,“送給媽媽,媽媽不要不開心了。”


    眉頭一蹙,從她手裏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上麵畫著的是一個穿著空姐製服的女人,手裏還拖著個飛行箱。當然,五歲的孩童畫出來的畫自然不可能要求十分相像,但從輪廓來說,確實是能讓人一眼看出蘇未惜想要畫的人就是她的。


    盯著這幅畫看了幾秒,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蘇向晚將畫遞回給蘇未惜,聲音依舊清冷無比,“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以後老師教畫畫要認真點。”


    原本滿懷期待的神色一下子又消失了,手裏捧著那張畫,蘇未惜低下了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媽媽。”


    “嗯。”又看了一眼,想了想,從蘇未惜的手上拿過那張畫,蘇向晚淡淡地道,“至於這張畫就不要了。”


    猛地抬頭,看著蘇向晚手裏拿著的那張畫很是不舍,蘇未惜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蘇向晚卻再不看她一眼,捏著畫直接回了房裏,將房門關了起來。


    坐到電腦前的時候並沒有如同之前一般立刻去看遊戲裏頭南宮從心是否上線了,蘇向晚低著頭盯著那張畫良久,眼神溫和下來,接著小心翼翼將畫卷起,從電腦桌的抽屜裏麵拿出條緞帶,動作很輕地綁好,這才將畫放進了抽屜裏頭。


    再次抬頭的時候,電腦是待機畫麵,蘇向晚碰了碰鼠標,畫麵立刻明朗起來,夜幕的竹林裏,蘇幕遮身旁站著白衣翩翩的人,腰間懸著長笛,分明就是那之前讓她泄露了些許軟弱和委屈的南宮從心。


    “從心。”飛快地點了語音請求,待那邊同意之後,蘇向晚才拿起耳麥,叫了南宮從心一聲,溫柔的聲音裏分明還帶著點委屈,“你今天怎麽這麽晚才上線?”


    糾結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了遊戲,上線的時候看到蘇幕遮還在昨天呆著的地方站著,南向北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如果時間能倒流回昨天晚上她們二人彈琴舞劍的那一刻該有多好,那樣她便不知道蘇向晚原來早已有了老公,還有個可愛的女兒了。


    那樣她看到蘇幕遮的時候,心裏一定還是充滿甜蜜的幸福感的。


    可是,這個世間並沒有如果,在這相同的環境裏,蘇幕遮還是蘇幕遮,南宮從心還是南宮從心,南向北卻決定放棄追求蘇向晚了。


    大師姐分明是那麽幸福的,她又怎麽可能因為一己之欲去破壞大師姐的家庭。


    呆呆地看著電腦屏幕,直到蘇向晚發來語音請求,南向北才回過神來,點了同意,卻沒有再點下錄音鍵。


    然而,當她聽到蘇向晚那句似乎帶著點嗔怪味道,甚至讓她有種大師姐在撒嬌這樣錯覺的話語時,她的心又不自禁地動搖了起來。


    就這樣放棄嗎?這輩子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就算白天裏看到露出並不溫柔那一麵的蘇向晚,還是忍不住心頭悸動,她這麽這麽喜歡一個人,居然還沒開始追求就隻能黯然放棄,她怎麽甘心。


    深吸一口氣,強壓著難過的心情,南向北敲著鍵盤,打出一行字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個微笑的表情:“今天有點事情,所以晚了。”


    “嗯。”蘇向晚輕輕答了一句,想告訴她自己今天很不開心,卻又迷茫於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因為什麽,如此這般一糾結,氣氛便顯得尷尬了起來,遊戲裏頭夜風吹起兩人身上的白衣,竹林裏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蟲鳴聲,蘇向晚看不到南宮從心再發出哪怕一個字,而南宮從心也聽不到那個每每都能讓她心動的聲音。


    這一晚兩人破天荒的都沒有再和對方說一句話,雖說語聊一直開著,可兩人都不知該對對方說什麽好,於是就這麽掛著遊戲發呆,偶爾應付應付來詢問她們是否還要買六品裝備的商人。


    時間越來越晚,又看了遊戲裏頭的南宮從心一眼,理智提醒自己該去睡覺了否則明早沒有精神飛y市,情感上卻一直在告訴自己舍不得就這麽下線,蘇向晚頭一次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少女情緒,可當她意識到這些意味著什麽的時候,一切卻好像已經無法阻止了。


    “從心,認識你這麽久,還不知道你是哪裏人呢。”鎮定了下情緒,蘇向晚用那柔和的聲音如是說著,南向北微怔了下,敲出兩個字來,“z市。”


    心中一喜,蘇向晚的聲音禁不住上揚起來,“我也在z市。”


    “是嗎?好巧。”心頭一顫,南向北眼前一片模糊,有什麽東西順著眼角滑下,癢癢的,卻帶起心中一陣的疼痛,手顫抖著又敲了敲鍵盤,“可是我在s市工作。”


    驚喜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看著南宮從心先後發出來的兩句話,敏感地覺得裏頭帶上了些情緒,語氣也讓自己有些不舒服,蘇向晚盯著屏幕看了片刻,咬緊了嘴唇。


    為什麽看不出南宮從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驚喜,甚至這字裏行間的能讓她感覺到南宮從心一點都不想在現實裏認識她?


    “大師姐,朋友叫我吃宵夜,我得下了。”難過一旦洶湧開來,便不是人類的理智所能輕易阻止,南向北拚命地想要止住淚水,然而眼前模糊成一片早已讓她看不清遊戲裏那從來都顯得很相配的兩人了,隻能繼續顫抖著打字撒謊。


    而這,是她自從認識蘇幕遮以來,第一次對她說謊。


    “早點休息,晚安,大師姐。”最後又打出一行字,沒有半分遲疑地直接關了遊戲,南向北轉開頭,拿起被自己放在桌上的小饅頭鑰匙扣,用力地捏在手裏頭,仿佛要將那小小的東西捏碎一般。


    如果說喜歡一個人都會這麽難過的話,那就繼續這麽下去好了,隻要蘇向晚一直不知道南宮從心就是她,一直不知道她對她居然懷有那樣不該有的心思,她們在遊戲裏還是可以結婚,她還是那個可以為了蘇幕遮做任何事情的南宮從心,而蘇幕遮還是那個被她放在心裏最重要位置的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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