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麵對仇恨


    "那你下一步準備做什麽?"艾爾夫的聲音依然沒有波瀾。


    "不知道,至少先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也許可以借此機會整理一下情緒,這段時間我突然感觸很多,對許多事情的看法和觀念也有了改變,很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重新省事一下自己!"路德這番話是由衷的,曾經如此妖冶的雙眸現在有些迷茫,幽幽的望著遠處。


    "是嗎?這是好事!"突然艾爾夫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我們會有這樣坦城相見的對話,還以為會像我們的家族那樣,一直鬥到死呢。"


    "哈,你別以為我已經跟你和解了,老實說我還沒有放棄對南的追求,你不要搞錯了,我們永遠都是競爭對手!"路德故意嗔怪地叫囂道,但眼中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怨恨與不甘,更多的是戲謔的笑意。


    "是呀,我們是永遠的對手,而且是最好的對手!"艾爾夫哈哈大笑,臉上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快樂,有種放下重擔全身輕鬆的愉快感覺。


    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咦,她怎麽又一個人單獨行動了?艾爾夫從窗外望下去,看到在沙灘上漫步的潘淩,白色的雪紡在海風中飛揚飄動著,與輕舞的青絲交織在一起,美得不真實!艾爾夫竟看得癡了,算了,還是不要太束縛她了,這樣的精靈可不是用籠子關得住的,不是嗎!


    潘淩一個人走在白色的沙灘上,很喜歡雙腳陷在細柔的白沙中的感覺,海風拂麵,海浪洗刷著她走過的腳印,閑適的時光竟讓她有些茫然,平時這樣靜下來的時間很少,她也不讓自己有閑下來的時候,因為身體停下來,思想的齒輪不會停下,無數的思緒會湧入腦海,孤獨、寂寞、彷徨、煩惱會將她吞沒,在這個世界上她隻有一個人,是孤寂的,她一直在逃避麵對,雖然表麵堅強,可是低下頭,會發現,心中有一個洞,海風從破著的洞中穿過,涼颼颼的,隱隱的痛,胸口有些悶,她已經麻木了,她從來都很堅強,可為什麽還是覺得會有缺憾,總是這樣把自己封閉保護起來,將所有的人關在心門之外,真的好嗎?


    散步完的潘淩回到別墅,走到門廳,突然一陣如水的鋼琴旋律傳入耳朵,是誰?誰在彈鋼琴?潘淩跟著琴聲走到一個靠海的房間,海浪拍打海岸"嘩嘩"的聲音與美妙的琴聲融合在一起,真仿若天籟之音,輕輕地走進房間,她一下愣住了!


    一片白色,好純的白,雪白的牆壁泛著柔光,雪白的窗簾在海風中輕舞,像是天使揮舞著潔白無塵的翅膀...我靠,連地板都是白的,有沒有搞錯?等一等,重點不在這裏吧,是誰在演奏鋼琴?


    白色的鋼琴、白色的襯衫,一身的白,哇!艾爾夫這個家夥有潔癖呀?幹脆連鋼琴的黑鍵也刷白算了!不過...真是讓人讚歎的美麗呀!在純白色的背景下,白衣俊逸的他坐在白色的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劃過鍵盤,俊美迷人的臉龐,海風吹過長發,拂過臉頰,將衣領輕輕吹開,隱約露出的性感鎖骨,低垂的眼簾下是一汪碧藍的海水...


    我怎麽會看呆掉了?潘淩手輕撫臉頰,怎麽有些發燙?心跳也加快了,我這是怎麽了?她不是最討厭這種像電影情節的場景嘛,覺得好假!但為什麽會覺得美得不忍移開目光?而且他鋼琴演奏如果嫻熟優美,從來不知道他的水準如此之高,絕對的超高專業水準,婉轉動人的旋律令人沉醉心悸,這樣夢幻的場景像在作夢,美得不可思議,浪漫得不真實!她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難道她...


    "南,散步完了?雖然不想多說什麽,不過還是要提醒你,注意安全!"一首曲終,艾爾夫緩緩抬起頭,碧藍的雙眸直視潘淩,認真謹慎地說道。


    潘淩一愣,趕緊收回心神,有些不好意思,衝他略有些靦腆地宛爾一笑,"知道啦!"說著吐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可愛俏皮的囧樣讓艾爾夫竟有些看癡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一身潔白的紗裙與整個白色的背景如此的貼合,早已融放這夢幻的美景中!兩人的充滿火花的眼神撞在一起,竟不自覺的同時別開,又莫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害羞?太搞笑了些,又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突然,潘淩覺得心漸漸地被充實,那個破著的洞在愈合,一點一點的縮小!


    "我們一起彈吧,來個四手聯奏!來,來,來,往那邊去點。"潘淩突然來了興頭,竄到鋼琴邊,一屁股擠到艾爾夫身旁坐下,難得碰到高手呀,她的興致立刻就上來了。


    艾爾夫好笑地看著她,讓出半邊的座位,故意戲謔問道:"那你想彈什麽呢?"


    "嗯...小星星變奏曲!"潘淩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冒出一個可愛的名字。


    "什麽?不是吧,這麽幼稚的曲子我才不要彈呢!"艾爾夫立刻"做出"不屑的表情,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鼻尖翹得高高,擺出高傲的模樣。


    "喂,什麽態度?這可是莫紮特的名曲。"潘淩一臉你不識貨地斜了艾爾夫一眼,自顧自地雙手放在了琴鍵上跳躍起來,輕快明亮的旋律立刻跳了出來,這首曲子本來就非常可愛,加上她還故意搖頭晃腦地擺動著身體,一副調皮的模樣,讓艾爾夫忍俊不禁,俊顏上綻現如初升陽光般燦爛暖人的迷人微笑,某人這麽有興致,當然要奉陪!


    他立刻配合上潘淩的節奏和旋律,一串串輕快的音符圍繞著兩人,陣陣海風穿過,兩人的合音竟天衣無縫,浪漫純淨的色彩在兩人之間流動,兩雙美目眼中隻有彼此,銀鈴般的笑聲蔓延整個空間,這般的契合與完美,就連被琴音吸引而來的路德都佇立在門外不忍打擾,異色的雙眸在落寞和憂鬱中似乎變成深色,沒有了光彩。而房內的兩人竟都沒有察覺門外落魄離去的身影。


    午餐時,路德沒有出現在餐廳,潘淩不放心,端了食物借口給他送去,雖然艾爾夫心裏有些吃味,但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給路德公平的機會。


    潘淩輕敲路德的房門,沒有回應,咦?不在嗎?"路德,你在嗎?我進來了!"說著打開房門推門進去,卻看到路德一個人孤獨的背影坐在房間半敞開式的陽台台階上,他的房間在一樓,外麵就是白色的沙灘和大海,這個敞開式的平台可是讓潘淩羨慕了好久,但看他一動不動地坐著的背影,木然地凝視著大海,應該是有什麽心事吧!潘淩走到他的身旁,將食物放下,也自顧自地坐在他身旁,一起吹著海風凝視著蔚藍的大海,和層層的浪花,一語不發!海風吹拂著兩人黑色的長發和衣角裙擺,靜靜的,隻有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如詩如畫的寧靜。


    許久,路德突然幽幽地飄出一個淺淺的問句,"你愛他嗎?"卻滿含著不甘與掙紮,有些無意識沒頭沒腦的問題,自己都覺得有些唐突。


    潘淩聽到他的話,竟沒有任何訝異,也沒有看向他,隻是繼續凝視著大海,臉上卻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我...不太清楚,什麽算愛呢?但我想喜歡是肯定的。"


    反倒是路德有些驚訝地看向她,沒想到潘淩的回答如此淡定和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就等他開口,是他的錯覺嗎?一直以為她是個遲純木納的女孩,難道說...


    "為什麽不是我?因為艾爾夫先我一步?"他還是忍不住要問,這個問題是他心中無法打開的結。


    潘淩低頭輕笑一聲,"你還是不明白呀?無論何時何地我們相見,也不會有任何可能,你自己心裏也明白,我們完全不是一類人!更何況兩顆孤獨的靈魂是不會自己走到一起的!"她從來就不是真的表麵上傻傻的對感情遲鈍得讓人抓狂,隻是故意不在意和刻意的忽視,不想麵對,不想徒增煩惱,不想走出自己的世界,有些自私,淡漠的態度傷害了不少人,但這是她的生存之道,既然無法承諾就不要給任何希望,久而久之她也變得視而不見,以遲鈍作為偽裝。


    路德微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並不完全明白潘淩的意思,潘淩苦笑一下,眼睛終於直視路德不解的目光,"我們看似接近,有許多共同點,但我們也都是無法給別人愛的人,兩個同樣幹涸的心靈是無法打動對方的,就算是現在的你,自問,如果沒有艾爾夫的存在,你會多看我兩眼嗎?你的執著和不甘隻是出於心中的芥蒂,根本不是愛情!"她一針見血地說出症結,路德有點不自在,但沒有反駁,陷入沉思。


    潘淩繼續沉浸在恬人海風中享受著寧靜,"你我雖然同樣出於逆境,但你許多事情都無法釋懷,其實看開了,也就不會有那麽多怨恨和痛苦了,人也會輕鬆起來...哈哈!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啦,我心裏也有許多壁壘,是艾爾夫的真誠打動了我,他什麽也沒有要求過我,換作是你,絕對做不到。"她的話有些殘忍,直白得讓人有些受不了,但是事實,路德靜靜地聽著,始終沒有反駁,他第一次這樣直接地麵對自己的內心深處,眼神有些茫然,潘淩沒有再多說下去,有些話輪不到她來說,有些事情要自己去感悟。


    突然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潘淩起身離開,臨走時囑咐道:"不要忘了吃飯喔!"她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路德有些猶豫的聲音,"南,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她一愣,隨即回身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嘛!等你想通了,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吧,你一定沒問題的!"路德沒有回頭,潘淩轉身離開,帶上門,現在的他需要一個獨立安靜的空間!


    路德感覺到身後關上的房門,這一刻起他的偏執也徹底消逝了,一絲溫暖的笑意爬上眼角,突然覺得一束陽光照進心裏,空蕩蕩黯淡的內心有了一線希望,他不再是那個與別人搶玩具的大孩子了,從別人手上搶來的玩具再怎麽美好,也始終不是自己的,就算搶到手,也不可能真正的快樂,得手的一瞬間就是失去快樂的一瞬間,他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夜晚,因為海上的風大了,天有些涼,潘淩正抱著電腦跟QQ上的朋友們聊天,真是太無聊了,再美的星星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的,何況朋友們也挺擔心她的,這個島上雖然有手機信號但不怎麽靈光,打電話要用衛星電話,浪費呀!所以隻好上網了,雖然這個也是用衛星連線的。


    潘淩自然不敢跟朋友說自己現在在某人的私人小島上,隻說是陪艾爾夫出國辦差,她與艾爾夫的事情自然已在朋友中傳遍了,更是有不少人進而猜她就是那個神秘女主角,追問個不停,說了不是也沒人信,還有人威脅說要捅到媒體、網絡上,搞得她焦頭爛額,看來她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人怕出名,豬怕壯,她可不想落個被人圍追堵截的下場!


    她正疲於應付著,突然,一片黑暗,毫無預兆的,潘淩猛得一驚,整個人的神經立刻繃緊,屏息靜氣地著周圍的環境,很靜,隻有海浪和海風的聲音,幾乎一片死寂,她閉上眼睛,將身體所有感官的潛力完全發揮出來,靈敏度幾乎達到極限,突然,遠處傳來幾聲槍聲,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她可媲美動物的直覺卻感覺出危險並沒有接近,艾爾夫和路德布置的天羅地網,恐怕隻有美國電影裏打不死的男主角才有可能闖得過去,殺手恐怕已經被發現了。


    喧鬧聲越來越近了,可卻不是雜亂的混亂,難道殺手被抓住了?潘淩突然一個激靈,飛快地衝到房門前,想要打開門出去,門卻被牢牢鎖住了,這個房間被特別改裝過了,門窗是防彈的,而房門一關上就會自動上鎖,隻有知道密碼才可以打開,潘淩這才想起來,趕緊輸入密碼衝出房間,狂奔下樓,立刻有人一把攔住了她,是路德的影,一個陰沉的男子,他一言不發,空洞的眼睛像隻木偶,不過他強硬的態度可以看出是路德下的命令,保證她的安全。


    潘淩沒有反抗,人家是出於好意,但那個殺害她父母的人也許就在眼前了,她怎麽可能不激動?內心的煎熬無法言語,她抱著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卻隻想找個人打一頓的狂燥,再這樣等下去她會抓狂的!


    眼角突然捕捉到路德的身影,潘淩猛得撲了上去,一把拉住他,急切地問道:"路德,到底怎麽了?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會抓狂的!"最討厭這樣不明不白的等待,急都快急死了。


    路德沉思片刻,還是回應了她的期待,語氣謹慎,"是的,我們抓到了一個人,但還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她?是個女人?"潘淩一愣,隨即兩眼圓睜,"難道是她?"那個愛上父親的女徒弟?她想馬上求證自己的想法,轉頭就要衝向大廳,卻被路德一把拉住,"你不能過去,艾爾夫正在審問..."但他哪是潘淩的對手,何況在這樣的情緒下,潘淩猛一使勁就掙脫了他的阻攔。


    當她衝到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一個身上帶著血汙和傷口的女人,在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當中,被圍在中間按在地上,艾爾夫正在審問她,潘淩征征地望著她,一時腦袋一片空白,那個女人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猛得抬起頭,眼睛中瞬間噴湧而出的仇恨與殺意讓她不寒而栗,就是她!那個曾經用同樣的眼神瞪著她母親的女人,那個瘋狂愛著她父親的女人,真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她年輕、美麗、性感,可是現在的她,卻已麵目全非,除了那雙瘋狂殘忍的眼睛,再沒有一絲記憶中的痕跡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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