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堂裏出來,易子軒就同燕磊、華傑和衛東去了一進院裏特地劃分出來的練武場。因為早上新婦要敬茶,他們兄弟都沒有如往常般去練武,此時完了事,就一同過去切磋切磋,把早上的補回來。


    鳳舞則熱情的請了燕二奶奶和華三奶奶去二進正廂小坐,本來還想請安易氏也同去,隻是有易母和陳易氏在,她也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華三奶奶性情爽利,最是有什麽,說什麽的,卻是沒有壞心。


    因此,一進了正廂,她就連聲誇讚道:“瞧這屋子收拾布置的,又華麗又雅致,這擺設的好些東西,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不怕大嫂笑話,我們鄉下可不講究這些,有屋子能住就成了,哪裏還這般費心收拾?等哪天閑了,我可得跟大嫂好好學一學。往後我們家租賃了房子,也得好好收拾收拾,我們家華傑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小官了。”


    燕二奶奶也讚同的附和道:“三嬸嬸這話在理,咱們不能幫著男人出去掙體麵,可也不能在家裏拖了他們的後腿,讓朝中的同僚們笑話。”


    如無特殊封賞,隻有三品或三品以上的官員,朝廷才會安排府邸,因此燕磊、華傑和衛東兄弟三人在京華並無住所,如今隻暫住在這三進的小宅院裏。


    鳳舞聽了她們的話,心中一動,笑勸道:“這三進的小宅子,是皇上賞下來的,隻是到底還歸朝廷,又不能隨意動土,住著也是不便宜。我在玄武大街和朱雀大街的交口處,有一座極大的宅院,住著最是寬敞舒服。我本想著和大爺說一說,過陣子派人去把那宅院收拾了,全家搬到那裏去住。既然二位嬸嬸家也在張羅著租房子,倒不如先在這府裏將就著,待那處大宅院收拾好了,與我們一同搬過去。那裏都是單獨的一處處小院落,住著也很便宜,咱們四家相互也好有個照應。況且,他們兄弟都是武將,動不動就要在軍營裏留宿,或是南征北戰的,留下我們女眷守在家裏,多少都有些不便。若是住到一處,相互幫襯陪伴著,倒也省了好些事。二位嬸嬸覺得如何?”


    鳳舞這一席話,算是說到了燕二奶奶和華三奶奶的心裏。這武將的家眷最是辛酸,男人們不是在軍營裏,就是出去征戰,在家裏住不上幾天。家裏的大事小情,全要家眷自行解決,能指望上男人們的,可真是少之又少。


    華三奶奶先行笑道:“大嫂不嫌棄我們,能體諒我們的苦處,我和二嫂自然感激。隻是這也不是小事,還得家裏男人拿主意,等我們回去商量商量吧。”


    鳳舞見她們心有活動,也不再追著勸說,隻點頭笑道:“這話在理,那你們就回去和二叔叔、三叔叔商量商量。等大爺回來了,我也與他說說,他若是點了頭,就讓他去勸三位叔叔。”


    一時,韋嬤嬤親自送上了喬嬤嬤煮的杏仁茶。


    妯娌三人又有說有笑的閑話了一陣子家常,燕二奶奶和華三奶奶又跟鳳舞說了易母和陳易氏、安易氏的性情,還有她們這些年來的遭遇。


    直至近晌午,燕二奶奶和華三奶奶才起身請了辭。鳳舞苦留她們一起用晌午飯,她們卻一直懇辭,不願打擾了新婚小夫妻。鳳舞無法,隻得親自送她們出了門,目送她們出了二進,方回了正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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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嬤嬤讓橙玉撤下剩的杏仁茶,又重新倒了溫茶,奉給鳳舞,並皺眉歎道:“婆子聽藍星和橙玉說了。這大姑奶奶也太不知理,奶奶進門頭一天,就當眾給奶奶沒臉。往後若總是這麽鬧下去,這日子可就不能消停了。”


    鳳舞不在意的好笑道:“沒有媽媽想得那麽嚴重。當初左挑右選的,為的就是日子過得舒心。難道我一個堂堂的郡主,下嫁到寒門為婦,還要看已出嫁的姑奶奶的臉色嗎?說難聽一些,大姐托著兩個孩子,還要靠著我和大爺過活。若真是鬧得僵了,也是她的日子不好過。俗話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鳳舞端起茶來,略喝了兩口,又歎道:“如今要緊的是搬家的事。這三進的小宅子住著真是不便宜,又不能修沐浴池子,連泡澡都泡不舒服。等爺回來了,我同他好好說說,要是能早搬,咱們就早些搬過去。這搬完了家,也就好選買下仆了,如今府裏的人手也確實不夠。”


    韋嬤嬤聞言,想了想,擔憂的道:“這事怕是不好辦吧。那大宅院是國公爺給奶奶的嫁妝,若剛成親就早早的搬到奶奶的私產去住,怕爺臉上的麵子要下不來了。”


    鳳舞也擔憂的點頭道:“正是這話。所以剛才聽二嬸嬸和三嬸嬸說要出去租賃房子,我才特地請了他們和四叔叔與我們一同搬過去,這樣往後相互也有個照應。而且四家同住,這三進的小宅院必然擠得很,可要是搬去那大宅院裏,就寬鬆許多了。”


    韋嬤嬤思量了一番,讚同的道:“奶奶思慮得極是。燕二奶奶和華三奶奶都是知理之人,又是半主半客的身份。若是住在一處,不僅找不了奶奶的麻煩,還能幫上奶奶許多的忙呢。”


    正說著,就聽得外麵綠柳揚聲回稟道:“奶奶,爺回來了。”


    鳳舞忙起身整衣,一麵迎出去,一麵吩咐韋嬤嬤道:“媽媽派小丫頭去廚房說一聲,叫她們送晌午飯進來吧。對了,記得讓她們燙一壺好酒。往後爺若是在家裏用飯,都讓她們送酒進來。”


    韋嬤嬤笑著應了一聲,對走進正廂堂屋的易子軒福了福身,就快步出去安排傳飯之事了。


    鳳舞見易子軒一身的大汗,心中發笑,貼心的吩咐藍星道:“去傳熱水,讓爺洗一洗身子,一會兒好用午飯。”


    話落,又佯裝嫌棄的皺眉道:“瞧你這一身的大汗,味道都能傳出十裏去,往後你還是在練武場洗過澡再回來吧。”


    易子軒聞言,一把將鳳舞摟入懷中,不怒反笑道:“既然這般嫌我,那一會兒就勞煩你伺候我洗澡吧。”


    說著,還用力捏了捏鳳舞的臉頰,直到粉頰上染了紅暈,才滿意的鬆了手。


    一時,丫鬟們送了熱水進來,易子軒竟當真要拉著鳳舞同進西裏間,讓她伺候他洗澡。嚇得鳳舞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然後躲到了正廂廊下,紅著臉喘息。


    聽著正廂裏傳出來的朗聲大笑,鳳舞氣惱的嘟起了嘴。見青鳶帶著紅袖和綠柳送午飯進來,忙報複的命令道:“把給爺備的酒送回廚房去,往後沒有我的話,不準給爺喝酒。”


    青鳶好笑的應了一聲,卻仍帶著紅袖和綠柳走進正廂去擺飯,完全沒有要聽命送酒回廚房的意思。


    氣得鳳舞懊惱的哼了一聲,才不甘不願的回了正廂。


    逗得青鳶邊擺午飯,邊取笑道:“奶奶如今成了親,怎麽倒越來越小孩子氣了。”


    用晌午飯的時候,鳳舞怕喬嬤嬤做的飯菜,不合易子軒的胃口,笑著道:“喬媽媽一直負責我的飲食,最知道我的喜好,所以今日做的飯菜,也多以我的口味為主。你若是吃不慣,隻管把喜好的菜係和味道吩咐了,往後喬媽媽備飯食時,心裏也好有些計較。”


    易子軒不在意的笑道:“我們從軍之人,有頓管飽的飯菜就知足了,哪裏還計較喜歡吃還是不喜歡吃呢?隻要不是那些女兒家吃的甜膩膩的東西就行。”


    這話說得雖然無心,卻不免惹得鳳舞心裏感慨了幾分。淡笑著點了點頭,又主動給易子軒布了幾筷子的菜,她方繼續垂頭用飯。


    待用過了午飯,青鳶奉上了茶。鳳舞就開始在心裏盤算,想著怎麽張口說搬家的事情。


    可話題的切入口還沒有找到,就見紫霞慌慌張張的走進來回稟道:“爺,奶奶。外麵來了宮裏的一位公公,說是皇上傳四位爺進宮去議事。二爺、三爺和四爺那邊,已派人過去稟報了。”


    昨天才大婚,今天秦明帝就召易子軒進宮議事,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


    鳳舞忙命青鳶去取朝服,親自伏侍易子軒更衣換靴,又不忘叮囑道:“你們帶個小廝去,讓他在宮門口等著。若是晚上回不來了,就讓他回來送消息,別讓我們在家裏擔心。”


    易子軒點了點頭,也回囑道:“若是晚飯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吃,不用等我。咱們家裏也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你若閑了就去母親那裏坐坐,不去也沒事。隻是大姐若是也在那裏,你去坐坐就回來。大姐自從守了寡,性子就變了許多,你不要與她計較。”


    鳳舞不禁好笑道:“我知道,你就不要擔心家裏了。快走吧,別讓三位叔叔等急了。”


    易子軒安心的點了點頭,輕拍了拍鳳舞的臉頰,就轉身出了正廂。


    鳳舞也隨著走了出去,目送他出了二進的門,方喃聲苦歎道:“不受皇上的看重,就沒有好前程。受了皇上的看重,卻得不了安生日子。看來世間之事,總是有利亦有弊的。”


    韋嬤嬤雖然心疼鳳舞在新婚第二天,就被易子軒扔在了府裏,可也明白易子軒越受秦明帝的重用,鳳舞的終身過得就越好。


    因此,倒笑著勸解道:“那不受皇上看重的臣子,日子雖然過得安生,卻過得不長久。這樣一想,爺還是受皇上看重更好些。”


    鳳舞失笑道:“媽媽放心,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不過隨口抱怨兩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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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晚,易子軒兄弟四人也沒有回府,倒真是派了小廝回來送信,讓她們不必擔心,隻管用飯和歇息,不用等他們。


    鳳舞隻好自行用了晚飯,然後帶著紅袖和黃鶯去給易母請安。雖然說易家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隻是她到底是新嫁娘,總不好剛過門,就把婆婆晾一邊。


    不過讓鳳舞頭痛的,是陳易氏也在易母的屋裏。想到易子軒出門前留下的話,鳳舞也隻得苦歎一聲,忍著心中對陳易氏的不快,坐到了易母的身旁。好在安易氏也在,想來鬧得太僵了,也有人出麵圓場麵。


    自易子軒被召進宮中去議事,易母就提心吊膽的,生怕是易子軒惹了秦明帝的不快,才被叫進去的。


    因此,易母一見了鳳舞,就急著問道:“好媳婦,你說子軒怎麽還不回來了?不會是觸怒了龍顏,被押在宮中治罪了吧?”


    鳳舞知道易母一直生活在鄉下,不太懂朝中之事,故耐著性子,笑著安撫道:“婆婆不必擔心,皇上召他們兄弟進宮是議朝事的。當今聖上乃是明君,重才華賞忠賢,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隨意治臣子罪責的。”


    陳易氏在旁聽了這話,挑著眉冷哼道:“弟妹若嫌母親問得多了,直說就好了。別又攀扯上皇上的聖德,母親不過是擔心子軒罷了,可沒有要議論皇上賢明的意思。這議論皇上的德行可是大罪,我們這些鄉下村婦都知道的,想來弟妹也該清楚才對。”


    鳳舞端起茶來,不緊不慢的喝了兩口,才回笑道:“大姐說得是,論起罪行之事,我比大姐知道的多,所以說話也比大姐有分寸。皇上的德行雖然不可隨意議論,隻是稱讚之言,卻是多多益善。倒是大姐初入京華,該牢記謹言慎行的道理才是。”


    見陳易氏瞪著雙眼,又要張口找麻煩。鳳舞搶先吩咐黃鶯道:“聽說三哥送我的那隻貓,早上抓傷了任媽媽。等一會兒回去了,你派丫頭把貓送到東陽公府在城外的溫泉別苑去。我供著它吃喝,養著它,是因為它聽話懂事,又是三哥送的。可如今既然不聽話了,我也就沒有養它的道理了。”


    一席話,成功堵上了陳易氏的嘴。安易氏的臉色也跟著灰敗起來,見易母並未明白鳳舞話中的意思,忙強擠出笑來圓場麵。


    鳳舞又陪著易母說了兩句話,並客氣的邀安易氏有空到二進正廂小坐之後,才起身請了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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