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貴妃和南安王三人坐在正殿裏閑話家常聯絡感情。三人從來沒有聚在一起有過這樣的溫馨時刻,都有些唏噓。正在這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虎大伴走了進來,稟報道:“皇上,玉嬪娘娘身子不爽,派人來請皇上呢!”


    玉嬪娘娘是皇上新近寵愛的一位妃嬪,今年才十五歲,年紀幼小,生得甚是嬌嫩可愛,更兼貌美如花。皇上待之如珠如寶如玉,賜名號曰玉嬪,現在正寵冠後宮紅極一時。要不然虎大伴這樣勢利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稟報皇上。


    皇上的臉頓時就有些尷尬,想去吧,看著身材高挑早已成人的兒子坐在眼前;不去吧,那玉嬪最是嬌慣,夜間又要哭鬧,到時候就不好哄了。


    趙貞鳳眼之中精光一閃,板著臉道:“父皇還是去安慰安慰玉嬪去吧!”


    皇上得了這個台階,客氣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一離開,高貴妃和趙貞母子俱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半天,高貴妃才說了句:“真惡心!”


    趙貞不說話,他從來不覺得像父皇這樣五十歲的男人,天天上演“一樹梨花壓海棠”有多麽風雅,隻覺得惡心和變態。


    “是二哥送進來的。”他淡淡道。


    母子相視一看,都不再多言了。


    趙貞明日就要誓師開拔了,也想和母妃說點知心話,想了一會兒方道:“母親不要想太多,好好將養身體,將來跟兒子到南疆去,自自在在過活。”


    母子兩人都知道這個“將來”預示著什麽,所以都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說。


    最後,趙貞交待高貴妃道:“母妃,朱紫身懷有孕,她的飲食一定要注意!”


    高貴妃鳳眼一瞪:“我若是不知道這些,如何把你養下來?還養這麽大?”


    趙貞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又道:“朱紫嘴饞,讓小廚房平日裏多給她準備點新奇點心。”


    “知道啦!”


    “也別讓她吃太多,大夫說吃太多將來不好生。”


    “你走吧!”貴妃徹底怒了,起身打算拂袖而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趙貞。


    趙貞也站了起來,看著她。


    當年多麽美麗的母親,看著美貌依舊,可是眼中卻透出無限的滄桑和疲憊。她在皇宮這苦海裏熬了這麽多年,唯一的依靠和指望就是自己了。


    “母親,你一定要保重!”他看著母親,跪了下來,眼中有些濕潤,“兒子也會保重!”


    高貴妃快步走了過來,抱住趙貞的頭。


    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住在皇嗣居,自己隻有逢雙日才能去探望;十二歲還是小孩子,就離開自己,獨自去了南疆開府建牙;十四歲就開始上戰場,一直到現在,她如何不知道他身上有著累累的傷口……


    這是一個多麽可人疼的孩子啊!


    他要去生死難卜的戰場,臨行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照顧好他喜歡的人和他未來的血脈,自己怎麽會拒絕?


    “貞兒,你放心!”高貴妃的聲音很平靜。


    趙貞沒有說話。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怕母親發現自己的眼淚。


    過了良久。高貴妃幫趙貞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道:“我已經稟報了皇上,讓青雲殿偏院那起子低等嬪妃都搬了出去。你今晚就住在青竹小樓吧!”


    後花園的青竹小樓裏,朱紫看行李什麽的都搬進來了,給銀鈴使了個眼色,銀鈴拿出些銀錁子出去賞了小宮女和幾個太監。


    朱紫就把黃鶯姑姑請到了樓下的正堂裏,含笑拿出一張大麵額銀票,親手交給了黃鶯姑姑:“今日辛苦姑姑了!”


    黃鶯知道南安王爺有的是銀子,而且自己收了的話,這位朱夫人才會在青雲殿裏住得更加安心,也就坦然收下了。


    在黃鶯姑姑和大雁姑姑的安排下,朱紫一行人很快就安頓了下來。因為怕爬高上低的不安全,朱紫就在一樓的主臥住了下來,胡媽媽和銀鈴住在她的隔壁方便照看;大雁姑姑帶著四清,在樓外的偏房住了下來;黃鶯姑姑帶著兩個心腹小宮女白天過來,晚上再回前麵去住。


    黃鶯姑姑看這邊安排好了,就帶著小宮女回去向貴妃娘娘複命了。


    沒過多久,趙貞就獨自一人沿著花園小徑走了過來。


    他頭戴親王玉冠,身穿白色繡四爪海龍親王禮服,麵色凝重,俊俏的臉上似乎凝著一層寒霜。


    趙貞一進來,胡媽媽和大雁姑姑立刻帶著人退了下去。


    正堂裏隻剩下趙貞和朱紫。


    朱紫看到他的表情,有點擔心,忙湊過去問道:“怎麽了?”


    趙貞在花梨木雕螭羅漢床上坐了下來,用手抹了一把臉,半晌沒說話。


    朱紫直起身子跪在床上,幫他按摩頭頂。


    過了一會兒,趙貞才道:“朱紫,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紫“嗯”了一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臂,想抱住對方,結果就是摟在一起,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天剛擦黑,黃鶯姑姑帶著小宮女提著食盒把晚飯送了過來。


    銀鈴和四清把飯菜擺好也就下去了。


    趙貞和朱紫清清靜靜吃了一頓晚飯。


    夜裏的時候,外麵刮起了大風,狂風搖撼著青竹小樓前的竹林,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給人寒氣逼人的感覺。青竹小樓內的地龍發揮著作用,朱紫房間內暖融融的。


    床上蓋的是一條厚被子,朱紫猶可,趙貞卻被熱出了一身汗。朱紫索性起身把厚被子收了起來,抱了薄被展開,蓋在趙貞身上。


    兩個人親親熱熱並排躺在床上。


    趙貞不大說話,朱紫絮絮叨叨說著些孩子氣的話,比如生下來如果是女孩子該怎麽辦啦如果是男孩子該怎麽辦啦之類的。


    趙貞靜靜地聽著,伸手在朱紫凸起的小腹上輕輕撫摸著。


    這是他的女人,這裏麵是他的孩子。


    自己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第二日寅時,趙貞就起身離開了。


    送趙貞離開之後,朱紫又回去睡了一覺。


    朱紫起床的時候,胡媽媽走了進來,叫銀鈴她們先出去,然後才對朱紫說:“夫人,論理老婆子不該說,可是忍不住想說啊,你們年紀小不知道,這懷著孕行房可是對胎兒不利啊!”


    朱紫被她鬧了個大紅臉。


    她知道胡媽媽是真的對趙貞忠心,也是為自己考慮,所以隻得紅著臉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媽媽。”


    反正趙貞這一走怕是得一兩年,等他回來寶寶早就生出來並且滿地跑了。


    胡媽媽就是想聽她這句保證,於是就很滿意地離開了。當然,後來她發現朱紫的這個保證簡直就是放屁。這是後話不提。


    朱紫在青竹小樓裏向胡媽媽承認錯誤的時候,趙貞正站在大校場的點將台上,富於煽動性地向士兵講話,他的聲音經特殊的放大裝置傳送了出去,響徹整個大校場:“……二十年前,烏吐國趁大金內亂,悍然入侵,占領了我大金北疆的廣大疆域,造成了我大金生靈塗炭,國家被侵略,土地被掠奪,女人被搶走,無數姓氏斷嗣消失。”


    趙貞一身戎裝,金色的兜鍪在陽光下熠熠閃光,暗青色的盔甲閃著凜凜寒氣,鳳目如同一個俊美無儔戰無不勝的戰神:“現在,烏吐國再一次大兵壓境,我們大金國再一次危在旦夕。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國家被侵略嗎?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土地被奪去嗎?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搶走嗎?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後代改名換姓祭祀斷絕嗎?”


    士兵的鬥誌被激發起來,握拳齊呼:“我們不願意!”


    趙貞再接再厲,語氣比一次慷慨激昂:“你們想做將軍嗎?你們想馬上封侯嗎?你們想封地千裏麽?”


    “想!”


    “那就勇敢作戰,把烏吐打回他們的老窩去吧!”


    “打敗烏吐國!打敗烏吐國!打敗烏吐國!”


    巨大的大校場內,四十萬士兵的高呼如同山呼海嘯席卷一切。


    站在點將台上的趙貞也是用力握拳。


    這一戰,他一定要勝利!


    下麵依舊是番外喲,趙貞朱紫兒女們的故事~


    小花卷最愛蓮舅舅,邊撩著水玩,邊和蓮舅舅聊天,說起了京裏遇到的好玩的事情,認識的那些好朋友。


    柳蓮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坐在浴桶邊,一邊看著小花卷洗澡聽著小花卷嘮叨,一邊拿著一瓶玉梨春酒隔一會兒抿一口。


    小花卷洗了一會兒,忽然安靜了下來,柳蓮喝得桃花眼微煬,笑問道:“小花卷,怎麽了?”


    小花卷坐在水裏,黑幽幽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柳蓮,滿是擔憂:“蓮舅舅,你心情不好麽?”


    柳蓮看向她,彎起嘴角笑了。


    小花卷從水裏站起來,奪過柳蓮手裏的白玉瓶子就扔了出去,白玉瓶子碎成一片片的,發出好聽的“叮鈴鈴”聲,裏麵餘下的酒液撒了一地,醇鬱的酒香撲麵而來。


    柳蓮沒生氣,他這才意識到小花卷已經不是一個小嬰兒了,開始有小脾氣了,也知道關心自己了。柳蓮心中百感交集,溫柔地看著小花卷,還沒來得及說話,趙杉和柳狸已經推開門進來了。


    他倆都是剛洗過澡的樣子,身上穿著白色的浴衣,烏油油的微濕長發披散了下來,一個鳳眼修眉,一個柳葉眉桃花眼,端得是兩位美少年。


    趙杉看到屋子的情形,大致猜到了怎麽回事,笑道:“師父也被人欺負了?師父有怕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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