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單單如此,單單如此


    旁人都道,景亦是最像如今祁禎帝的。


    那麽——


    景容的確最像未坐上皇位之前的祁禎帝。


    也就是那時聰明低調的八皇子!


    容王府!


    紀雲舒本該早早就回竹溪園了,但暮色降臨了,還在容王府,等著景容回來。


    晚間!


    外頭也下起了毛毛的細雨,冷風一吹,拂在人的臉上,瑟瑟的涼。


    紀雲舒不由的緊了緊身子。


    時子衿站在她身旁,默默不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廳外的一盆八株上。


    聽說,是景容種的。


    不知真假!


    “是不是要回去了?”時子衿終於朝她問了一句。


    她搖搖頭:“再等等吧。”


    “恩!”


    時子衿才退到一邊去,就看到門口撐傘而進的景容。


    毛毛的細雨斜斜的飄著,落在景容的左肩上、衣袖上、發絲上,以及那張被燈籠光線映照得格外明朗的側臉上。


    泛著瑩白色的光!


    他邁步而來,一點一點的靠近紀雲舒。


    直到立在她麵前,才將手中的傘折好,依靠在房柱上。


    紀雲舒也隨著他收傘的同時,從袖中的取出了一塊手帕,細心的為他擦拭掉額頭上的雨水。


    捏著帕子的手碰觸到景容濃密的睫毛時,被他握住。


    冰冷的冷意,從紀雲舒的指尖緩緩傳到了他的掌心上。


    景容心疼之下,又深深的凝視著她:“天氣冷,怎麽站在這裏等?”


    她說:“我心裏擔心。”


    “擔心什麽?”


    搖搖頭:“不知道,就是有點慌。”


    語氣很輕!


    若是不仔細聽,似乎都要被毛毛細雨的滴落聲掩蓋過去了。


    景容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幾分,低垂著眉眼,認真道:“你是擔心本王回不來嗎?”


    她不語!


    “你無須慌,隻要本王還在,一切都會解決的。”


    她抬著雙眸,眼角輕皺:“李老將軍當真將你的話聽進去了嗎?”


    景容其實也不確定,但是——


    “不管聽進去也好,沒聽進去也罷,畢竟,他也是三朝元老,為大臨鞠躬盡瘁多年,若真將他狀告到朝堂上,李家上下,怕是都得遭殃,本王也實在於心不忍,便給他這次機會,希望他做個聰明人。”


    紀雲舒囁嚅,心中還是慌得不行。


    不知道是因為這陰陰沉沉的天,還是因為這樁讓人撓心的事。


    景容見她不語,便將她擁入懷中,摟著她瘦小的肩膀,下巴輕輕抵觸在她的頭頂上。


    溫柔說道:“下雨了,今晚便留下來吧。”


    她長長的睫毛上,落了一滴從景容頭發上落下的雨水,不防的微微一抖。


    良久——


    點了下頭,雙手環上景容的腰部。


    依偎在一起!


    時子衿看到這一幕,身子一躍,不知道哪去了?


    ……


    細雨陰沉的夜,透著一層詭譎的深意。


    悶悶的,慌慌的!


    亦王府!


    廳中,景亦與張博正在下棋!


    盤中黑白棋子各占一半,不輸不贏。


    “張大人的棋藝漸長啊!”


    景亦誇讚了一句,手中的黑子落入盤中。


    張博雖然是“策劃部的小組長”,但是雙手不沾政府的事,說白了,就是政府翰宗院底下的一個小部門,專門做物料的。


    可景亦這隻狐狸,他是知道的。


    如何也不敢得罪。


    他從蠱中取出一顆白子,捏在指尖上,笑了笑:“王爺棋藝高超,我就是個粗人,上不了台麵,怎能與王爺比?”


    “張大人謙虛了。”


    “豈敢豈敢?”


    張博道完,手中的白子落了下去,下了最臭的一步。


    顯然,隻要景亦再走一步,就能將他的白子給圍住。


    偏偏——


    景亦捏著黑子,也走了最臭的一步!


    還一邊說:“本王聽說,今日容王去了侍司部一趟?”


    張博身子一晃,剛剛從蠱中捏中的白子險些掉了下去。


    點了下頭:“是,容王的確來過!”


    “哦?容王去做什麽?”


    “就是過來走一趟!”張博回得利索。


    可是景亦卻嘴角冷怵著一勾,索性——


    結束了整盤棋。


    “王爺贏了!”張博反而喜道。


    鬆了一口氣!


    若是再這樣一子一子的擲下去,非把他的肝給顫沒了不可。


    景亦始終保持著那種讓人發寒的笑,目光落在盤中的時局上,又緩緩往上移,落到了張博的視線上。


    “容王與侍司部向來沒有任何往來,今日,怎麽會去你那裏走一趟呢?”


    “這……”


    “莫非,有難言之隱?”景亦挑起音。


    怪裏怪氣!


    聽得張博的心尖尖一顫,手心都冒汗了。


    嘴硬了幾分:“今年皇上大壽和太子妃擇選一塊辦,事情重大,容王便過問巡查一下,單單如此,單單如此……”


    張博的態度是——打死你我都不說。


    景亦知道張博這個人嘴巴緊,不然也不會做了幾年武將,又被調來做文官。


    “沒想到容王真是閑!”景容笑。


    閑到竟然去逛侍司部。


    張博以為自己敷衍過去了,心中的石頭也稍微放了下來。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後,張博便離開了。


    就在張博離開後,鬥泉便附劍前來。


    錚錚鐵靴踏著泥濘滲水的青石板,冒著雨,快步進了景亦的內廳。


    景亦正在收拾盤中的旗子,頭也不抬。


    問:“如何?”


    鬥泉帶劍俯首:“原來容王去侍司部,是為了換走那批從舫水城送來的燈籠。”


    景容手一頓,骨節修長的手指正好捏起盤中的棋子,然後一鬆,棋子“咚”的一聲落下了。


    滾到了地上!


    他微皺眉心,側目看向鬥泉。


    問:“燈籠?為何要換?”


    “屬下已經查明,原來那批燈籠有問題,被人塗了硫磺和碳粉。”


    “什麽?”景亦震驚。


    從席上起身,輕拂衣袖。


    鬥泉再報:“正是因為容王發現了燈籠有問題,便暗中叫張博全數撤換下了。”


    “那就奇怪了。”景亦踱步前行,出了廳,思索起來,口中嘀咕著:“那批燈籠是從舫水城運來的,怎麽會有硫磺和碳粉呢?就算有,景容怎麽會知道?”


    “王爺,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景亦抬手:“不用,父皇大壽將至,本王可不想出亂子,而且,本王倒是有幾分好奇,想坐等他自己揭曉答案。”


    薄唇微微揚起,帶著奸笑。


    但是鬥泉卻擔心道:“那萬一對王爺有害呢?”


    “就憑他景容?他還沒這個本事。”霸氣十足,又道:“不過,倒希望他真能做出對本王有害的事情來,那麽,本王便可在父皇麵前告他一狀。”


    犯賤!


    陰險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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