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隻能做個王爺


    她不懂!


    這些東西,都是她在考古收集資料時,隨便翻了幾本佛法的書,瞟了幾眼後便記下的。


    紀雲舒說:“人們參透了一輩子的佛,可到死也未能明白佛的真諦,所謂心中有佛,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孔夫人不語。


    “在下隻想問夫人一句話,夫人信佛是為了什麽?”


    呃!


    從來沒有人問過孔夫人這個問題,她那張素雅的臉帶著一絲茫然和驚訝,


    良久——


    回:“佛,隻是佛,可沒了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


    “您還是一位母親啊。”


    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似的,孔夫人臉色一變,撐起身子從地上起來。


    紀雲舒也順便扶了她一把,一同起身。


    起身時,孔夫人顯得有幾分吃力,可手中的佛珠卻雙手不離,挪動著步子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一扇窗。


    暖風吹進,將濃濃的燭香味吹淡了一些。


    窗台上,落著幾片桃花的花瓣。


    遙望著院子裏生機勃勃的桃花,孔夫人的眼裏淌起了淚水。


    她帶著幾分蒼涼的語氣,說:“虞兒從小到大一直跟在我身邊,從未違背過我的意思,她很乖巧,很懂事,是個好姑娘,好女兒,我還記得十幾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她便終日裏陪著我,每天,小小的身子就縮在床邊,一夜一夜的守著我,那個時候,她才七歲啊。”


    說的時候,孔夫人的唇角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又帶著淒涼。


    紀雲舒靜靜的聽著,走到她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片桃花開得十分豔麗,刺在眸中,甚是紅豔。


    她說:“孔姑娘死的時候,並沒有提起您,但是我想,她心中最放不下的人,便是您。”


    “……”


    “你信佛,一切都隨緣,也試圖自我催眠,認為孔虞被封為公主是天意,嫁到曲薑也是天意,甚至嫁給太子也是天意,縱使你這般隨意,她也從未怨恨過你。”


    孔夫人眼眶濕潤起來,雙手緊緊的抓著那串佛珠。


    良久——


    掉了眼淚,卻又抬著衣袖拭去。


    等冷靜下來後,沉聲道,”多謝先生與我說了這些話,我想,我明白了。“


    “我說這些,不是要孔夫人你內疚,而是希望你明白,此次結果,是孔姑娘自己的選擇,就像你選擇相信佛是一樣的道理。”


    孔夫人點了下頭。


    問:“先生今日來,是為了虞兒的遺願,請你告訴我吧。”


    “孔姑娘說,她希望娟兒姑娘能離開皇宮。”


    “娟兒?”


    “恩。”她點了下頭:“娟兒姑娘是隨著孔姑娘一塊進宮的,並不是作為宮女的身份,所以這輩子都出不了宮,需要夫人你進宮去將她接出來才可,相信,皇上會同意的。”


    “好,我會辦到。”


    “等到娟兒離宮後,夫人便帶著她離開京城吧,青山居,倒的確是個好地方。”


    孔虞已經死了,對於孔夫人來說,她沒有必要再在京城待下去,反而遠離京城,倒是一樁好事。


    兩人也沒有再說別的。


    紀雲舒拱手道別,離開時,還說了一句:“人終究是人,佛也終究是佛,人做不了佛,佛也做不了人。”


    說完政府那話後,紀雲舒便走了。


    也就在她離開後,孔夫人擰了一下手中的佛珠。


    滴答——


    一串她磨在手指上十多年的佛珠,終於斷了線。


    99顆珠子全部都散落到了地上,顆顆滾動,如脫韁似的野馬,四處亂竄。


    紀雲舒到了院子裏,喊了一聲衛奕,衛奕折了好幾朵桃花,歡快的從小桃林中竄了出來,將桃花往她麵前一送。


    “給!”


    揚著大男孩般的笑容。


    紀雲舒將桃花從他手中接了過來,伸手摸了模他的腦袋。


    “我們回家。”


    “恩!”


    ……


    皇宮!


    太子一死,文武百官都圍進了宮,一一排站在阜陽殿外。


    而內殿裏,景亦、景容和景華也是一排站著。


    麵前的雕花木門緊閉著,沒人敢去敲,也沒人敢推門往裏走。


    眾人這一站,便站了一天一夜!


    除了從那扇門裏傳出一道旨意,下令不準宣揚太子造反一事,和定了太子下葬的時辰以外,就再也沒了動靜。


    景容冷硬著一張臉,眼神早早就失去了焦距,看似有些疲倦。


    身旁的景亦用胳膊輕輕撞了他一下。


    壓低聲音問:“孔姑娘真是可憐,原本以為封為公主遠嫁曲薑,做個王妃,卻又嫁給景華不過幾個時辰就成了新寡,哪裏知道,卻又和太子一樣自殺死了,造化弄人啊。”


    陰陽怪氣!


    “你心中,就一點也不難過?”景亦問。


    景容還是沒有理會他,眼神中並無半點波瀾。


    瞧著他這樣,景亦勾著唇,將頭仰高了幾分,微眯著思索的眸子:“你說,太子現在都死了,那太子之位,會是誰的呢?”


    笑得猙獰奸詐。


    緩時,景容抬起目光,直視前方,沉聲道:“你這一輩子,隻能做個王爺。”


    呃!


    景亦對他突道的一句話,有些吃驚?


    冷笑一聲,譏諷道:“我可不是你,一輩子隻想做個逍遙王。”


    景容冷硬的麵容,凝聚著一道冷厲的光,仿佛頃刻之間就要從他的眸中迸發出來,好在,所有的戾氣,都被他聚在了緊握的拳頭中。


    淡道:“有時候,人心是會變的,當你越不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就越是逼著你去要,今時今日,我的處境便是如此。”


    這話,景亦聽明白了!


    一旁的景賢也聽明白了。


    也就在景亦正打算開口接他話時,麵前的門開了。


    張全躬身出來:“皇上有令,眾人可退下。”


    說完,便又折身進去,將門磕上。


    文武朝臣們站了一天一夜,身子早就熬不住了,旨意一下,便紛紛散了,回去睡大覺去。


    景賢也熬不住折騰,在太監的攙扶下回同仁殿去了。


    景容從宮裏出來後,便上了馬車。


    “王爺,是回府,還是去竹溪園?”外頭等候的琅泊問。


    “裕華閣!”景容冷聲。


    可琅泊卻有心的提醒了一句:“王爺要不要去看一看紀先生?”


    景容橫了他一眼。


    “本王說了,去裕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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