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奕猛然扯開她右肩的衣裳時,卻看到了她脖子上那道被碎瓷片割傷的傷口。


    傷口很細長!


    因為剛才拚命掙紮的緣故,那細小的傷口被扯得裂開了。


    滲出了血。


    格外刺眼!


    也在那一刻,衛奕猛然驚醒過來,頓時停止了自己“侵略”的動作。


    自己……在做什麽?


    他緩緩支起身子,看著滿眼是淚卻又呆滯的紀雲舒。


    懊惱不已!


    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無比荒唐且可惡至極的事。


    “舒兒……”聲音在抖,帶著歉意。


    紀雲舒一動不動!


    她依舊看著頭頂上的帷幔,眼角是淚。


    衛奕立刻從她身上起來,下了床,背對著那張淩亂的床和紀雲舒。


    他雙手緊握成拳,抖顫得厲害。


    良久——


    “對不起!”


    滿是歉意。


    但他卻不敢回頭看紀雲舒一眼,因為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罪惡深重。


    “舒兒,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說完——


    他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很重!


    然而無數句的對不起,也換不來他剛才對紀雲舒的傷害!


    床上的紀雲舒像丟了魂似的,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的她,衣衫襤褸,發絲淩亂,脖子和肩膀上都是傷,那雙淬滿了淚水的眼睛依舊盯著頭頂上的紗幔。


    隨著紗幔的晃動,她的眼淚也緩緩順著眼角不斷的流了出來。


    濕了發絲!


    濕了被單!


    原來,當一個人痛到最痛的時候,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因為,心已經麻木了!


    衛奕一步步從殿裏出來,那種愧疚和心虛感全都湧現在臉上。


    他喘著粗氣,額頭上都是汗!


    走了幾步後,人搖搖晃晃似乎要倒了一般,好在一手扶著大紅的柱子撐住了。


    一想起自己剛剛做的事,他真是恨不得紀雲舒一劍刺死自己。


    “咚!”


    他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手指關節受了傷,出了血!


    那血順著紅柱子往下流,和上麵的紅漆混成了一塊。


    殿外候著的宮人們麵麵相覷,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為何皇上會這樣?


    一個太監趕緊過來問:“皇上,你這是怎麽了?”


    衛奕沒有回應。


    “皇上?”


    “滾!”他吼了一聲。


    呃!


    那太監渾身一怵!


    嚇得趕緊跪到了地上。


    而外麵別的宮人們也都悉率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


    害怕極了!


    衛奕緩了很久,才漸漸將心裏的愧疚感收了下去,目光逐一在那些宮人身上掃過。


    隨即,走到一名太監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伏身在地的那名太監大氣都不敢出,額頭上的汗直冒,他不敢抬頭,隻能看到那雙立在自己麵前的龍靴。


    “朕問你,紀姑娘脖子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


    呃!


    太監膽顫:“回皇上,是……是奴才們不小心,沒有看好紀姑娘,所以……才讓她受了傷。”


    “朕要聽實話。”


    呃!


    “紀姑娘說……說她不是犯人,所以奴才們不能限製她的自由,所以……她打碎了杯子,用……碎片自己割傷了自己,想奴才們都退下去,可是……”


    話沒說完——


    “廢物!”衛奕斥責,“你們聽好了,若她再出什麽事,朕就要了你們全部人的腦袋。”


    “是!”齊聲響亮。


    衛奕怒意未散,又滿心顧忌的看了一眼殿內,指著幾個宮女,吩咐:“你們幾個進去照顧紀姑娘,今晚的事,誰也不能說出去。”


    “是。”


    等衛奕走後,那幾個宮女才巍巍顫顫的進去伺候。


    卻看到紀雲舒平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有被拉扯過的痕跡,而且渾身是傷。


    “姑娘?”宮女趕緊走到床邊查看。


    可紀雲舒宛若一個“死人”!


    眼睛都不眨。


    宮女嚇壞了,又小聲的喊了聲:“姑娘,你……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紀雲舒的眼眸才動了動,平靜的臉上湧現出了無比痛苦的神色,身子緩緩側到一邊,蜷縮著雙腿,手臂緊緊的抱著膝蓋,散亂的頭發幾乎將她的臉都遮住了。


    隻聽得見那哽咽的抽泣聲。


    兩個宮女也隻能看著她抖顫的後背。


    不敢說話,也不敢打擾。


    ……


    因景容被關押大牢一事轟動了整個朝堂,朝中的容王黨不斷上奏書請求衛奕放了他。


    盡管衛奕已經說明了容王的罪名。


    以下犯上!


    擅闖宮殿!


    頂撞龍威!


    每一條都足夠讓景容將牢底坐穿。


    可那些朝員還是不怕死的一本奏折、一本奏折的往上遞。


    衛奕知道,這個時候該見一見景容了!


    因為,他想知道當年先皇駕崩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景容從大內天牢被押了來。


    他在牢中待了三天,但風姿依舊不減,衣著整齊,麵部幹淨,眉宇有神。


    這哪裏像是蹲過監牢的人?


    他似乎算到了衛奕會在今天找他,因為商大人去天牢的事,衛奕不可能不知道。


    衛奕正拿著一塊帕子在擦拭手邊的兩把劍。


    一把青銅色的長劍!


    一把墨黑色的長劍!


    擦拭得十分光亮。


    透射著寒光!


    等擦完後,他才將宮中多餘的人都避退出去了,隻剩下他二人。


    景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冷冷的看著深不可測的衛奕,如果說之前他對衛奕還要一絲不忍的話,那麽現在,一絲也不剩了。


    因為眼前的人,哪裏還是衛奕啊!


    分明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人。


    景容緊了緊自己的衣袖,似乎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衛奕拿著那兩把劍走到他麵前,將其中一把墨黑色的長劍遞給了他。


    “今天,你我該做個了斷了。”


    景容看著那把劍,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將劍接住了。


    也就在他接住的那一刻,衛奕往後退了好幾步,與此同時將劍拔了出來。


    對準了景容。


    他眼神中透著狠厲。


    景容在拔劍與不拔劍之間猶豫了會,因為他很清楚,衛奕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若要下殺心的話。


    衛奕必死無疑。


    衛奕勾唇:“景容,拔出你的劍吧。”


    “你不是我的對手。”


    提醒!


    然而——衛奕了然的說:“我知道,所以……我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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