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從窗外不停的吹了進來。


    還帶進來幾片枯燥的黃樹葉。


    那樹葉已經被蟲子咬了很多窟窿眼。


    斑駁可見!


    一片小葉正好落在了景萱的手背上。


    涼涼的!


    輕輕的!


    她靜靜的看了一會後,便將手背上的葉子捏在了指尖上。


    細細的看著。


    小樹葉很扁,上麵的細莖還看得一清二楚,指尖摩擦在上麵的時候,還能清楚的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質感。


    並不覺得膈!


    反而很舒服。


    景萱不由的唇角微微一勾。


    笑得十分好看。


    她將手從窗內伸了出去,指尖輕輕一鬆。


    那片輕輕的樹葉便掉了下去,隨即被風一吹,便斜斜的飄到了遠處的地上。


    地上還有一灘水。


    樹葉便飄在了上麵。


    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然而眼神中卻十分平靜。


    來到胡邑,已經一年多了!


    這一年多裏,她似乎忘記了很多事。


    一些……她不想記得而又讓人難過的事!


    但今時今日,她依舊記得自己從大臨出嫁那天,在細雨朦朧的山間亭中裏,紀雲舒與自己說過的話。


    “好好活著。”


    那四個字,至今也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


    不曾忘記過!


    也是因為這句話,她丟下了那把本要用來自殺的匕首。


    然後嫁到胡邑,苟延殘喘的活到了今天。


    是的,就是苟延殘喘!


    盡管她是胡邑人人羨慕的三王妃,可王府裏的人都知道,她隻是有一個頭銜而已。


    因為自己的夫君隻與她見過兩次麵。


    一次是在大婚上!


    一次是在皇宮的晚宴上!


    自此,她就等於是在守活寡。


    也成為了王府裏的笑話。


    可這樣的生活卻正是她想要的,能安安靜靜的待在這座院子裏,做個備受冷漠的王妃,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別人說她苦,甚至同情她。


    她卻樂得自在。


    當然,在這一年多裏,她也從身邊丫頭口中得知了有關大臨的一些近況。


    哪裏知道,自己皇兄和母妃死後,大臨還發生了如此多的事,好在,如今大臨已經恢複了太平,所有的風波都過去了。


    權力,就是這樣。


    它能成全一個人!


    也能摧毀一個人!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目光抬向遠處的天空。


    今日的天,很陰沉。


    一絲溫暖氣息也沒有。


    這時——


    “王妃。”


    伺候的丫頭進屋喚了她一聲。


    她側頭看去:“怎麽了?”


    “王妃上次要的花種已經送來了,就在外麵,是要拿進來?還是就放在外麵?”


    那是她之前命丫頭去府外定的花。


    那些花,多是大臨的品種!


    她除了在屋子裏繡字以外,還喜歡種花,幾乎隔上幾天就會帶花去花園裏種。


    這些愛好,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她看了看天色,說:“拿上東西吧,我們去花園。”


    讓丫頭拿上種花的工具!


    丫頭說:“王妃,今天天氣不大好,還是改天吧。”


    “就今天去吧,我在屋子裏的悶了這麽久,想出去走走。”


    “那好,奴婢這就去準備。”


    便趕緊去準備種花用的工具了!


    景萱也隻是隨意披了件外套,去了花園。


    往常去花園的長廊是不會經過三王子所待的地方,所以景萱根本不擔心會見到他。


    甚至,她連三王子的長相如何都記得不大清楚了。


    準確來說,過了這麽久,她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自己夫君是胖是瘦?


    是高是矮?


    是醜是美?


    性子是悶還是歡?


    ……


    這些她都不知道。


    然而這一次,不知為何,在她經過長廊去花園的路上,卻撞見了迎麵走來的三王子和恭士林。


    那兩人一邊走,一邊在說些什麽。


    二人都臉色凝重。


    而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景萱立刻轉身,與身邊的丫頭說:“回去吧。”


    丫頭也反應過來了,身子一怔。


    大夥剛準備離開。


    哪裏曉得——


    “站住!”


    三王子的聲音響起。


    十分嚴厲。


    一聽,景萱立刻站住腳步。


    但依舊背對著身後的人。


    她雖沒有回頭,卻可以想象到三王子此時的神色,必定十分不悅。因為就在當初大婚當日的晚上,他親口與她說過,往後不準在府上亂走,更不能在沒有他允許下就去找他,所以景萱也都是算好了他出府和回府的時辰,甚至是他經過的地方都算得清清楚楚,就是為了不


    和他撞上。


    偏偏今天就是那麽的巧合!


    三王子麵色冷厲的走了過來,看著眼前女子的背影。


    然後質問:“誰讓你來這裏的?”


    聽得出來,他是那麽的不高興。


    景萱手心一緊,微微側身,但低著頭,始終沒有看他。


    欠了欠身,她說:“臣妾這就走。”


    聲音是那麽的好聽。


    三王子問:“走?走去哪兒?”


    “回屋。”


    “那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花園。”


    “做什麽?”


    “種花。”


    仿佛主子在質問奴才一樣。


    景萱依舊將頭低著,沒有直視他。


    三王子眼神一緊,吩咐,“趕緊將頭抬起來。”


    他不喜歡這樣看人!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景萱不敢不聽話,於是乖巧的將頭抬了起來,凝視上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視線。


    是那麽的冰冷。


    那麽的陌生。


    這也是景萱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自己的夫君。


    三王子長得氣宇軒揚,五官十分立體,是個十分俊朗的男子。


    雖說胡邑人是蠻夷,可他們的長相大多數都要比大臨人更加出色。


    當然,這些也僅限於皇室中的人!


    因為胡邑百姓大多都與大臨人長得相似!


    然而三王子的眼神中卻帶了一些皇室之人的傲嬌。


    他盯著麵前的女人,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看自己的王妃。


    不得不說,這女人長得很好看。


    而且很精致。


    大臨皇室的人,相貌還是不錯的。


    但長得好看歸長得好看,三王子依舊嚴厲道:“你記住了,以後不要再往這邊走,明白嗎?”


    景萱:“是。”


    “但是見到我,不準不打招呼就走。”


    “是。”


    “去吧。”


    “是!”景萱一連就回了三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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